第10章 鬼佛來信9
紅舌一斷,被白布包裹的尸體立即失去攻擊力。
喬酈踩著大樹伸出的枝干,將鋒利刀刃搭在吊尸繩上,用力一割。
死尸轟然落地,砸斷底下附生的灌木和草叢。
她收刀跳下來,抖落手里已經(jīng)臟兮兮的半截衣擺。
還沒站穩(wěn),地面忽然晃動,但只持續(xù)了十幾秒就又歸于平靜。
喬酈順手扶了把差點摔跤的海乘風(fēng),繞著尸體打量一圈。
他腦袋有點發(fā)暈,揉了揉眉心,說:“停尸樹被破壞一棵,鬼打墻應(yīng)該破解了。”
“但是,”那雙清冷漂亮的鳳眸看向她,“我擔(dān)心這些停尸樹的作用不止一個。說不定打破鬼打墻,卻放出來其他什么東西。”
喬酈低著頭,用砍柴刀扒開尸體上纏繞的白色麻布,一邊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之前村長提過,桂佛寺廟在山林里,而桂香村只有后面這一座山。”
“另外,村里那條小溪的發(fā)源地也是后山,十八棵停尸樹擺在這兒,肯定不止鬼打墻這么簡單。”
海乘風(fēng)點了下頭,補充道:“不過既然后山這么重要,也說明是一處突破口。”
“其實還有一點。”喬酈道,“昨天梁嬸殺狗放血的時候,我就在想,狗的尸體要怎么處理,是吃了還是找地方埋起來?”
“喏,答案也在這兒。”
她用刀掀開白布一端,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白布下不是人,而是一只干癟的黑犬。
原本油光水滑的毛發(fā)變得枯燥發(fā)灰,□□涸的黑色血跡黏在一起。
狗頭與軀體之間用紅線縫連,針腳雜亂無章,只能確保倒吊時頭顱不會脫落。
喬酈又挑了一具弄下來,里面依舊是黑犬尸體。
沒時間也沒必要一具具確認(rèn),她重新蓋上白布:“先回去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考模式,海乘風(fēng)也沒說什么,跟著她回到小路上。
再沿著小路走一陣,遠遠就看見其他人等在那里。
李俊唰地站直,好像在考場外等候孩子的家長一樣,緊張道:“姐,怎么樣?怎么樣?”
眾人一窩蜂圍上來。
喬酈點點頭:“走吧,這次應(yīng)該能出去。”
唐枝枝如釋重負(fù),蹙眉笑道:“太好了,咱們趕緊走吧,剛才地面搖晃,我們想著萬一地震就完蛋了。”
喬酈也沒多做解釋,撿起地上的柴,率先往前走。
眾人這才注意到她身后多出來的一個人。
那人身量修長,戴著口罩,穿黑色衛(wèi)衣,還把帽子戴上了,只抬頭時露出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睛。
即便這樣,仍渾身透出股清俊精致的氣質(zhì),讓人過目不忘。
李俊呆滯片刻,忽然一拍腦門:“哦!是一起進村的兄弟。奇怪,咋感覺沒怎么見過……不對,還是見過的……”
不止他,大家都有差不多的感覺。
似乎做任務(wù)的時候一直在一塊,但仔細(xì)想想,之前又都沒什么特別印象。
這種奇怪的感覺,導(dǎo)致其他人總是忍不住朝他那兒瞟一眼。
路兩邊的樹木逐漸低矮稀疏,稀薄的日光透過縫隙灑落進來,說明他們方向正確,馬上就能走出后山了。
隊伍中的氣氛不知不覺變得輕松。
李俊真摯地道:“喬姐!這次可多虧了你!不然我們?nèi)炅恕!?
按理說他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管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叫姐,應(yīng)該很別扭尷尬。
但李俊作為打工人,一向能屈能伸,何況,他現(xiàn)在是打心底里佩服喬酈。
年輕漂亮又厲害,而且不擺架子,有事先自己上,從來不對人吆五喝六。
他要有這樣的領(lǐng)導(dǎo),做夢都能笑醒!
耳邊全是李俊的激情彩虹屁,唐枝枝不時笑著附和兩句。
王楚越作為生意人,精明利己,對于喬酈這種小姑娘本來都不看在眼里,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確很意外。
或許……真的能離開也說不定。
他伸手,在羅云下坡時體貼地扶住妻子:“小心點。”
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卻并不輕松愉悅。
海乘風(fēng)隔著口罩的嗓音低沉:“聞到了嗎?”
喬酈握著砍柴刀的手始終沒有松懈過。
山林潮濕的空氣中,夾雜一縷若有若無的臭味,和白布下那些黑犬尸體一模一樣。
而這股尸臭,從身后的幾個人中間傳來。
喬酈不動聲色地往后看,注意到從她回來開始就一句話沒講過的藍毛。
藍毛性格急躁脾氣差,而且是典型的嘴比腦子快,李俊這么吵吵嚷嚷,正常情況下,他不可能不作聲。
此刻,他落在隊伍最后面,背上的那捆柴仿佛有上百斤一樣,壓得他佝僂身軀。
上衣被脫下來,緊緊包裹住左手臂。
觸及喬酈視線的一瞬間,藍毛整個人都僵住,然后死死低下頭。
海乘風(fēng)望向前路,輕聲道:“他好像不太對勁。”
“但是,我們有更大的麻煩了。”
拐過最后一道彎,后山出口近在咫尺,眾人喜悅激動的表情卻倏地凝固在臉上。
路的盡頭,一只體型巨大的無頭黑犬搖搖晃晃站起來。
它皮肉干癟,散發(fā)出濃烈的臭味,頸部斷口處血肉翻卷,呈現(xiàn)出詭異的鮮紅色。
黑犬往前猛地一躍,瞬間撲近幾米!
“啊!!”唐枝枝短促地尖叫一聲,眾人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往回跑。
黑犬卻停下來,似乎在辨認(rèn)位置。
王楚越靈光一閃:“別怕!它沒有頭,看不見我們!也聽不見我們!!”
李俊一回頭,驚喜道:“真的!它都不動……”
下一秒,黑犬如餓虎撲食,以疾風(fēng)雷霆之勢沖向所有人。
“老公——!!!救我!!!”
羅云跌倒在地,驚恐至極的哭喊聲回蕩在林中。
王楚越瞳孔驟縮,一咬牙轉(zhuǎn)頭就跑。
羅云絕望的淚水流了下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誰知黑犬卻徑直躍過她的頭頂,完全沒注意到倒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反而去追其他人。
羅云劫后余生,心臟劇烈地跳動到嗓子眼。
她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呆呆地看著喬酈和海乘風(fēng)走過來,卻只能發(fā)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
她聽見那戴著口罩的男人說:“那個藍毛處境很不妙,但你說過救不了的人不救,你打算怎么辦?”
喬酈無語道:“你要是很閑的話,就把那幾個跑散的人找回來。”
她把刀換了只手拿著:“藍毛交給我。”
海乘風(fēng)看著她朝黑犬的方向追去,眼底濃墨翻涌。
如果對上黑犬,一把砍柴刀肯定不夠。
他垂眸,看向失神的羅云:“發(fā)現(xiàn)黑犬沒追自己之后,其他人會回來這里,你可以先回村,也可以等他們一起。”
說完,他緩步離開。
……
藍毛讀到高一就輟學(xué)了,渾渾噩噩混了兩年,有時候在網(wǎng)吧里做做網(wǎng)管,有時候去飯店洗洗盤子。
十八歲,才高考完剛走出校門,陽光明媚、青春洋溢,網(wǎng)上都說是最好的年紀(jì)。
但藍毛十八歲的時候,已經(jīng)滿身社會陋習(xí),翹了班,窩在自己租的小單間里看唐婕最新的偶像劇。
然后一邊罵男主丑逼,一邊瘋狂截老婆的美圖。
第一次看見鬼,他沒當(dāng)回事,后來鬼怪頻頻出現(xiàn),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有毛病,又沒錢去醫(yī)院掛號。
最后花十塊錢,找路邊的道士買了幾張黃符。
事實證明那道士就他媽是騙子,他照樣來了這鬼地方。
“草!!”
身后黑犬窮追不舍,藍毛只能拼命往樹木密集的地方跑,借助體型小靈活的優(yōu)勢,咬牙堅持。
然而山林茫茫一片,哪里都可能是他死的地方。
不過一想到攢了半年才攢到的演唱會前排門票,藍毛低頭看了眼手臂。
大臂外側(cè),一層柔軟的黑色狗毛從皮肉中長出,散發(fā)陣陣臭味。
他不敢再看,咬緊牙關(guān),使出吃奶的勁兒奔跑。
忽然,一道模糊聲音從右側(cè)響起:“往這兒跑。”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到喬酈提著砍柴刀出現(xiàn)在那邊,正沖他招手。
藍毛頓時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一邊喘著粗氣道:“救…命……救……命啊!!!”
可就在他馬上接近喬酈的時候,喬酈卻扭頭就走。
藍毛不甘心地追上去,聽見自己破風(fēng)箱一般的呼吸聲,沉重而短促。
身后,黑犬撞倒樹木,橫沖直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只覺得喬酈的背影越來越模糊,前方飄來濃郁的桂花香,沖淡黑犬的尸臭。
山林幽暗,而視野中,竟出現(xiàn)一小塊明亮的顏色,那塊亮色還在緩緩流動,像是——
一汪泉水。
藍毛腿一軟,摔倒在地,用盡力氣哭喊道:“喬姐,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黑犬沖了過來。
但比黑犬更先到的,是喬酈。
她一把揪住藍毛,用膝蓋壓住他的背,讓他無法掙扎。
同時,舉起手中的刀。
藍毛艱難轉(zhuǎn)頭,瞳孔倒映著落下的鋒利刀刃,面容蒼白而驚恐,劇烈的疼痛令他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聲:“不——!!!”
喬酈死死壓住他,一雙眼冷靜得猶如深不可測的海洋。
她挖下藍毛左大臂上那塊連著狗毛的肉,然后在黑狗撲上來之前,用力扔出去。
那塊肉劃過一道拋物線,撲通一聲掉進不遠處的泉水里。
那是一眼山泉,水面彌漫著寒冷霧氣,四周長滿桂花樹,枝葉相交,綴滿密密麻麻的黃色小花。
血肉在水里暈開一小片鮮紅,很快消失不見。
黑犬調(diào)轉(zhuǎn)方向,擦著二人身邊躍過,一頭扎進水里。
泉水靜靜流動,很快,黑犬巨大的身軀也被吞噬殆盡。
水面重歸平靜,水質(zhì)清澈一如既往,霧氣泛著極淺的藍色,宛如仙境。
【恭喜您觸發(fā)“山泉”事件,靈感值+1,當(dāng)前靈感值:2】
【探索完成該事件,全員靈感值+3,目前進度0】
喬酈慢慢擦拭手上的血,隔著點距離,盯著那眼被村民警告要遠離的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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