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也愛你2

        正月初八，去醫院拔第二顆牙的時間。

        自學校放寒假開始，紀柯頭一回不到七點半就起床開始梳洗打扮，這一反常態的舉動嚇到了剛起床到洗手間方便的柯女士。

        “今天怎么回事，起這么早？平時日上三竿也不見你起來。”

        柯女士損起自己女兒是毫不手軟。

        她站在洗手間門口看著站在鏡子前的人，看她把頭發扎好又放下，反反復復。

        紀柯最后盤了個丸子頭，盤完整理碎發，整完才不緊不慢轉過頭看柯女士，眨眨眼睛，“昨晚睡得早嘛，醒了沒事做就起床嘍。”

        柯女士看她笑嘻嘻的樣子，并不相信她口中所謂的早睡，她無奈笑笑，突然想起什么，問：“今天是不是要去醫院拔另外一顆牙？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我自己去�！�

        紀柯連忙搖頭，自從年初一那天拔完牙回來，她說了自己要整牙后，柯女士就開心得不得了，想到她帶上矯正器就吃不了那些她愛吃的東西，天天變著法子給她做好吃的。

        “也行，反正醫院也不遠�！�

        柯女士看她拒絕也沒再堅持，轉身回房，再出來的時候紀柯還站著鏡子前擺弄頭發，只見她把剛剛盤好的丸子頭放了下來開始編辮子。

        她裹緊身上的睡衣，說：“這次去把錢都交了，錢已經轉到你支付寶上了。”

        柯女士頭一次給錢給得這么爽快，紀柯受寵若驚，她看著柯女士傻笑，想著柯女士并不知道整牙需要多少錢，所以轉給她的錢肯定只會多不會少，刷完整牙的錢，那剩下的那些……

        “剩下的那些錢……”

        她欲言又止，看著柯女士，擠眉弄眼，等著她接她的話。

        柯女士看她馬上就要咧到耳后根的嘴角，心里想什么臉上都表現得明明白白，她瞇了瞇眼，毫不留情地打碎她的期待，“轉給你的錢剛剛好，我跟陳醫生咨詢過了�！�

        陳醫生，又是陳醫生，她早該想到的。

        如果說這些年柯女士是勸導她整牙路上的“良師”，那陳醫生絕對是柯女士的“軍師”，時不時就給柯女士科普整牙的好處。

        紀柯撇撇嘴，“整牙每種價格都不一樣，你咨詢的是什么？”

        “你的牙只能用矯治器矯正，陳醫生推薦了陶瓷托槽矯正器，比鋼絲的美觀�！�

        柯女士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這些年她可沒少為她牙齒的事憂心，所以知道她決定整牙之后她立馬跟陳醫生咨詢了適合她的整牙方案以及現在的價格。

        “奧�！�

        紀柯輕嘆了聲氣，陳醫生真是人不在江湖，江湖自有他的傳說，明明那天給她看牙幫她制牙膜的都是葉醫生。

        葉醫生，說來也奇怪，拔完牙之后的這些天她總是時不時就會想到他，明明牙科醫生是她此生最恨。

        但是，葉醫生好像有些不一樣，起碼和他的老師陳醫生不一樣。

        她第一次去陳醫生那看牙是她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第一顆大牙蛀了一個大洞，疼了一個多月，柯女士看她整天歪著嘴抽冷風，實在看不下去了把她“綁”去了醫院，然后在眾多牙科醫生中選了一位看著慈眉善目，最和藹可親的醫生，結果，人不可貌相。

        陳醫生的操作實在是“粗暴”。

        吃完早飯，時間不過八點半，紀柯給錢思思發消息，今天剛好她輪班，初七一過，絕大部分公司都開始正常上班營業，醫院更不例外。

        按醫院的排班表錢思思應該是明天的班，但是知道她今天去醫院拔牙她特意和同事換了班，紀柯知道后甚是感動。

        有朋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紀柯：[思思，今天陳醫生在嗎？是不是他幫我拔牙？]

        錢思思：[在，但是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他幫你拔牙，上回是葉醫生幫你看牙，也是他幫你確定正畸方案，所以你應該算葉醫生的病人，所以，按理應該還是葉醫生幫你拔牙。]

        紀柯看到思思回的消息，心里一樂，但是這股開心的勁沒持續多久，思思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可是，你當天的情況又有些特殊，葉醫生當時是幫陳醫生代班，他又是陳醫生的學生，所以你應該也算陳醫生的病人，而且這么多年你的牙都是陳醫生看的，不出意外，之后都是陳醫生負責你的牙了。]

        天吶，慘無人寰。

        陳醫生補牙都能那么“粗暴”，整牙只會更嚴重，紀柯現在就能想到她之后的兩年會過得多么像噩夢。

        紀柯：[哭唧唧……]

        路上用了一個小時到中心醫院，紀柯像上次一樣掛號然后乘電梯上八樓的口腔科，不過一周沒來，醫院就跟換了個面貌似的，人來人往，醫生護士病人家屬，層層都是人，口腔科亦是。

        依舊是一號診室，幸虧來得算早，等候區還有些座位，紀柯從剩下的幾個位置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剛好離一號診臺最近。

        診室里兩排十臺診臺除了最后面的四臺空著，其他都在工作中，藍色的簾子齊齊擋著，紀柯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葉醫生，想起了在一號診臺工作的葉醫生。

        他今天上班嗎？

        上回走得急只知道他的名字是葉蘇木，其他什么都不知道，連名片也沒有拿。

        其實，她有點問題想問他的。

        比如，今天還是不是他幫她拔牙。

        紀柯：[思思，你有葉醫生的聯系方式嗎？]

        錢思思在忙，期間從三號診臺出來看到她和她悄咪咪打了聲招呼之后就繼續去忙了。

        等了一會兒，錢思思也沒有給她回消息，紀柯收了手機，開始看顯示屏上的叫號器，她前面還有十五個號。

        “喂�！�

        錢思思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的，紀柯轉頭看她，看她手里拿著病歷本和單子，“不忙？”

        “忙啊�！�

        錢思思唉聲嘆氣，早上七點來的醫院，一直忙到現在，她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這會兒要不是林醫生差使她去藥房拿藥，允她磨蹭會兒，她也沒時間過來和紀柯打招呼。

        她掏出手機打開微信，邊說著邊在科室群里找聯系人，“你要葉醫生的聯系方式？剛好前幾天陳醫生把他拉進了我們科室的群�！�

        她找到對應的號把名片推送給紀柯，說了句“發給你了，你自己加他，我去忙了”就轉身走出了診室。

        紀柯打開錢思思推送給她的名片，點開頭像，葉醫生的頭像是一只仰躺著睡覺的貓咪，圓圓的臉盤子，灰白的花色，應該是銀漸層，超級可愛。

        原來葉醫生喜歡小貓咪。

        她關掉頭像，點了一下添加到通訊錄的按鈕，填寫備注信息的時候突然有些猶豫。

        其實，她的目的也沒有那么的單純。

        雖然那天沒有看到葉醫生的廬山真面目，但是光憑葉醫生的眼睛和鼻子就能想象他長得有多好看，而且除了臉，他還個高腿長身材好，人又溫柔，簡直就是她這個年紀女生的最愛。

        不過，以他這么好的條件沒對象好像不太可能，她抱著那種目的加他好友總讓她心里不舒服。

        她心里糾結了好久，一直到叫號叫到離她手上的號還有兩個人的時候，她才輸入備注信息和按下發送。

        就是加好友，沒什么的，而且她看著天不怕地不怕，其實膽子小得很，那些離經叛道的事她不敢做，更不會做。

        原本以為申請起碼得過好久才能通過，沒想到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葉醫生就同意了她的申請。

        與此同時，叫號也叫到了她的號。

        依舊是一號診臺。

        紀柯走過去，護士正敞著簾子等她，是經常和陳醫生搭檔的那個護士，看來今天肯定是陳醫生給她拔牙了。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進去之前臉上掛上了看陳醫生時一貫的笑容，能多假就有多假。

        醫生背對著她洗手，熟悉的背影，怎么看都不是陳醫生，陳醫生人到中年，微微發福，橫向發展，個子也不算高，所以眼前這個個高腿長的人絕對不會是陳醫生。

        難道是葉醫生？

        “葉醫生？”

        紀柯輕輕叫了一聲，有些不太確定，這也不能怪她，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口腔科突然冒出來好幾個她以前沒見過的醫生，穿著白大褂各個都個高腿長的，和那天的葉醫生一樣。

        “嗯�！�

        葉蘇木洗好手又用紙擦手，慢慢轉過身子看站在那的人。

        葉醫生又笑了，這次紀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角擠出的細紋。

        她很是驚喜，看著葉醫生，臉上的笑容能有多真就有多真，“我還以為今天是陳醫生幫我拔牙�！�

        葉蘇木看她變臉如此迅速，唇角忍不住微微揚起，不知道他老師看到這副場景會作何感想，他戴上手套，接過她手里的病歷本，翻開的同時說：“你是我的病人�！�

        “所以，”紀柯眼睛一亮，“之后都是你幫我看牙嗎？”

        “嗯。”

        仿佛瞬間五彩斑斕的煙花在腦子里綻放，這完全就是新年最好的禮物。

        她看著葉蘇木小聲說：“真好。”然后乖乖去治療椅那躺下。

        和上次一樣，葉醫生動作又快又溫柔，除了打麻醉的時候依舊疼得要命，但是她這回并沒有飆眼淚。

        “下周六過來上牙套�！�

        葉蘇木摘下手套，看了眼不銹鋼盤子里新鮮摘下的牙，想起上回問過她的問題，靜了一瞬，沒再開口問她。

        紀柯點頭應好，從治療椅上下來，走到他桌子旁看他寫病歷，和上回一樣。

        她摸到羽絨服口袋里的手機，突然想起今天的要事——交錢。

        “葉醫生，您可以把整牙所需費用的單子都打出來嗎？我媽讓我今天務必把錢給交了，省的夜長夢多�！�

        葉蘇木拿著筆寫病歷的手動作一頓，下一秒，不動聲色地繼續寫著，“好。”

        紀柯又補充：“對了，是陶瓷托槽那種，不是鋼絲的�！�

        陳醫生說了，陶瓷托槽比較美觀，雖然不管哪種托槽，中間都有根鋼絲，但是她還是想能好看些就好看些。

        “嗯。”

        打完單子，紀柯接過葉蘇木遞給她的病歷本還有繳費單，說了聲“葉醫生再見”就準備走，但是人剛轉過身子，葉蘇木又叫住了她。

        她眨巴了下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葉蘇木，“葉醫生，還有什么事嗎？”

        葉蘇木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提醒你這幾天想吃硬的東西就吃，上牙套之后應該就吃不了了，不過核桃還是用工具開比較好。”

        紀柯還沒消化完他前面的幾句話，聽到最后一句話，想到一周前的糗事，臉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她尷尬地撓撓頭，應了聲“好”然后立馬攥緊包帶跑出了一號診臺。

        葉醫生和她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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