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也愛你37

        假期的最后兩天，紀柯在家里吃吃喝喝躺了兩天，期間閑著無聊又把葉蘇木之前寄到她家的信件拿出來反復看了幾遍，信的內容很日常也很溫馨，有他工作或者生活中時發生的小趣事，有他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也有他對職業的理解和感悟。

        沒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永遠只是用自己的想象去理解別人，就好比沒認識他之前，她一直覺得相比其他救死扶傷的醫護人員，牙醫是最不起眼最可有可無的，但其實所有職業都一樣，都一樣重要不可或缺。

        周三下午紀柯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晚上的選修課因為小長假所以取消了，原定36課時的課，除去這次和最后的考試，只剩下四次課，剛好在端午之前結束。

        想到端午，她突然想起早上紀婠婠給她打的電話，問她端午的計劃，五一還沒結束，她自然沒仔細想端午的事，不出意外的話，葉蘇木應該會約她，不過不到那一天也不確定會有什么變數。

        紀婠婠見她半天沒說一句話，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如果她沒有其他安排就和她一起去b市看大伯母。

        紀婠婠小學畢業之后她們倆就沒去過b市，算起來都有十幾年了，每年暑假大伯母和奶奶電話嘮嗑的時候總會提一嘴讓她們倆有空去b市待個十天半個月過暑假，但是這一年年暑假下來，不是紀婠婠要補課上興趣班打暑期工，就是她要補課上興趣班打暑期工，愣是一回也沒去。

        過年大伯母見到她們倆總要再叮囑一聲，讓她們倆什么時候有空一定要去一回。

        紀柯稍稍遲疑了一下，隨即應了聲好。

        走出單元樓，紀柯收到了葉蘇木的微信消息，告訴她他已經到小區門口，車子停在之前停過的臨時停車位上。

        二十分鐘的限時。

        紀柯邊走邊低頭回消息，腳上的步伐逐漸加快了起來。

        昨天晚上他們倆語音，知道紀柯打算今天下午回學校之后，葉蘇木就順著話題提出下班送她去學校，紀柯本想拒絕，不管是從醫院到她家再去學校，還是從學校到他家，距離都很遠，遇上節假日末期的晚高峰，一趟沒有兩個小時根本到不了，來回一折騰可能五個小時都用在了路上，一天工作結束這么折騰未免太辛苦了。

        似乎料到她會拒絕，葉蘇木再開口說之后的話時，聲音突然軟了起來，紀柯聽著他就好像在撒嬌。

        “我過兩天要去c市參加研討會，可能要待上三四天，下周三的選修課找了陳教授代課。”

        后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紀柯心里突然輕輕一咯噔，細細一算，出差加上選修課代課，她下周六才去復診，那就是復診之前他們倆都見不到面了。

        距離上次見面足足十一天，都快小半個月了。

        她還是有些許猶豫，不想他太累，又想見他。

        “明天我下班早，我送你去學校好不好？”

        聲音又小了些，語氣又軟了些，娟娟暖流慢慢劃過心扉，情感最終還是戰勝了理智，“好。”

        熟悉的黑色越野車，前后車燈撲閃，紀柯蹦蹦跶跶跳下臺階往車子跑去，車子里的人在她邁下最后一節臺階時從車里走了下來，快步走到她身前。

        紀柯穩穩剎住了車，在距離葉蘇木還有一個步子的地方停住，眨巴著眼睛看他，甜甜一笑，問：“你怎么下車了？要買東西嗎？”

        “馬路上蹦蹦跳跳不安全。”葉蘇木抬起手把她額前有些許凌亂的劉海仔細理了理，動作自然又親昵。

        “這還沒到馬路上呢。”紀柯等他收回手自己也撥弄了一下劉海，昨天晚上心血來潮去樓下的理發店剪了一個今年最流行的法式劉海，好看是好看，就是打理起來著實麻煩。

        “馬路邊上也不安全。”

        紀柯看著他略顯嚴肅的表情，強忍住漫上心頭的笑意，心里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滿滿當當填滿了，用力點了點頭，“yessir！我記住了，以后保證不再犯。”

        上車之前，葉蘇木繞到副駕駛座，在紀柯伸手摸到車門把手之前準確握住了車門把手，輕輕一用力就拉開了車門，隨后右手抵在門框頂上。

        見狀，紀柯輕聲道謝，然后左腳踩上車子的踏板，微微彎著腰坐上副駕駛座，車門被重新關上，葉蘇木長腿一跨三兩步從車前繞到駕駛座，開車上門系上安全帶車子啟動，動作一氣呵成。

        紀柯雙手環胸微側著臉看，神情認真，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葉蘇木側目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從見到她的那一秒開始就沒有落下過。

        紀柯搖頭，“沒什么，就是感覺你今天和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樣。”

        錯過的細節，在手背和他的掌心觸碰的瞬間，泛著濕意的觸感，立馬都閃現了出來。

        幫她理劉海的時候，手幾不可見的顫抖；開車門時，手不自覺地用力；此刻也是一樣，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清晰可見……

        是很不一樣。

        聞言，葉蘇木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滯，沉默了幾秒后，神情逐漸恢復，問：“為什么這么說？”

        紀柯一五一十把自己發現的細節告訴他，末了，頗自豪地補充道：“我看了很多懸疑推理的小說，柯南也是從頭看到更新，前面的還看了好幾遍，所以這些小細節逃不過我的肉眼。”

        她說著瞇起了眼，右手用小兔耳朵的手勢在自己眼前靈活地上下彎曲活動。

        葉蘇木笑笑不語。

        紀柯追問：“怎么樣？我說的對不對？”

        她眼睛泛著光，直直盯著他看，葉蘇木在她煞是認真的模樣下點了點頭，“你都說對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重要的事？

        怎么疑點一個接著一個？可難倒她這個“名偵探”了。

        她回過頭，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什么重要的事呀？”

        會是什么重要的事讓他緊張到亂了方寸呢？

        肯定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待會兒就知道了。”葉蘇木語氣故作輕松，認真仔細觀察著邊上人的表情動態。

        聽到他說的話，紀柯愣了會兒，反應過來之后，砸吧了下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直覺他口中的重要的事和她有關，但是會是什么呢？他們倆之間什么事會讓他緊張呢？

        她視線凝望著前面，眉頭緊蹙，認真思考著。

        一個一個答案從腦海中飄過，電臺里歌聲緩緩流出，一首又一首的歌。

        紀柯大腦高速運轉，車子也在高架上馳騁，難得的，居然沒有遇到大塞車。

        在轉彎下高架前，答案又繞回了最開始想到的。

        會是表白嗎？

        不對呀，之前就表白過了，雖然不是明說。

        那還有什么呢？

        一閃而過的想法，紀柯搖了搖頭，“噗嗤”笑出了聲。

        不可能的。

        下了高架的第一個路口紅燈擋住了行駛中的車輛，一盞盞紅色車尾燈串起一條長長的車龍，葉蘇木穩穩踩住剎車，看著前方看不到頭的車龍，換了擋，拉上手剎，轉頭看向臉上掛著淺淺笑意，目視前方，大眼撲閃，正在思考什么的人，問：“想到什么開心的事了？”

        聞聲，紀柯回過神，側頭看他，搖了搖頭，“也沒什么，就是想會有什么重要的事讓你緊張。”

        “想到了嗎？”

        紀柯泄了氣，實在是想不到，“沒有，不過我猜肯定是一件大事。”

        大事？葉蘇木一側眉尾輕輕一挑，笑道：“的確是。”

        紀柯越發好奇了，沒忍住，小聲問他：“那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她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問：“和我有關？”

        “是。”

        真的是！！

        最近他們倆之間有什么大事要發生嗎？

        沒有吧？！

        “我們之間有什么大事要發生嗎？”她下意識問出口，問完又立馬自己回答，“我怎么想也想不到誒。”

        “其實，”葉蘇木打斷了她的思緒，挺直了自己的背脊，輕輕呼了口氣，“我猶豫了很久應該用什么方式去表達才能讓你覺得我是那個值得的人。”

        紀柯看著他，看他突然嚴肅了起來的面龐，心忽然開始砰砰直跳，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好像和她剛剛某個一閃而過的想法重合了，“嗯？”

        “其實說出來之前心里一直挺害怕，挺沒有信心的，”葉蘇木自嘲地笑了笑，“現在也是。”

        紀柯安靜地聽他說著，看他嘴角的笑意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些難過，露營的時候她偶然聽許青禾提了一嘴他的家庭情況，雖然之前也聽紀遠洋說過，但是收集到的情報零零散散的都不完整，許青禾提供的信息和之前得到了稍微整合一下，她大概了解了概況。

        雖然她情竇初開的時候不算早，但是從小在父母幸福婚姻的熏陶下，她也一直對自己的戀愛婚姻抱有滿滿的期待。

        可是，他不是這樣的。

        所以，他會害怕會猶豫會沒有信心。

        車子通過第一個大塞車車流，距離a大還有三公里的距離，按照往常，紀柯都會要求葉蘇木把車停在離學校一公里外的地方，然后她再走去學校。

        今天也是。

        大學城這片路，每到節假日以及周末下午柏油路最右側總會停滿私家車。

        葉蘇木找到空位停好車，沒有說完的話，在他停下車子后，重新開始。

        “紀柯。”他又深呼了一口氣，表情認真而凝重。

        “嗯。”

        他抿了抿唇，“你相信我嗎？”

        紀柯重重點頭，毫不猶豫回他：“相信。”

        “那，”他慢慢攥緊了雙手，手背青筋清晰可見，看著她，表情認真又誠懇，問：“你愿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紀柯的心臟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時跳動達到了巔峰值，耳邊似乎有蜜蜂在“嗡嗡”直叫，她的呼吸漸漸亂了節奏。

        “我……”

        未說話的話被打斷。

        “不用著急給我答案，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紀柯搖頭，看著他臉上一閃而過，幾乎不可察覺的失落，說：“我想現在就給答案。”

        她坐直了，認真且堅定地回答道：“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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