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五條悟還是失算了。

        灰原哀剛回宿舍，馬上被熊貓、乙骨憂太和狗卷棘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送上關切和慰問。

        “小哀，你跑哪里去了？失蹤半天可把我們急死了！”

        “蛋黃醬！”

        “小哀，你還好吧？遇到什么事了？”

        細心如發的乙骨憂太，還覺察到灰原哀臉上、頭發上的灰土，小心翼翼的伸手為她撣去。

        “不用說了，肯定是真希慫恿小哀偷跑出去玩的！”

        “生菜！”

        關心完了灰原哀，他們又開始討伐禪院真希，反而把五條悟晾在一旁，連個插嘴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單獨談心了。

        “小哀，你先洗個澡，吃些點心，哥哥去校長那里，很快回來哦。還有真希，你最好老實一點，要是再帶小哀做危險的事，我就把你送回禪院家！”五條悟溫和的交待完灰原哀，朝學生們做了個貌似兇狠的鬼臉，先行離開了。

        到了校長室，夜蛾正道早就冷臉倨坐的等候他了。

        五條悟在他對面坐下，罕見神色嚴肅，“有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向校長匯報一下。”

        夜蛾正道冷笑：“你的寶貝妹妹找回來了？現在咒術高專成了小鬼們的游樂園，高興就隨便進出玩耍嗎？”

        聽他譏刺灰原哀，五條悟也沉臉冷笑，“你以為，我是來向你請罪的嗎？”

        為了找個來歷不明的小孩子，把整個咒術高專弄的雞飛狗跳，除了天元殿，幾乎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每一個員工都盤問過去，鬧半天只是偷跑出去玩而已。

        夜蛾正道的確以為，五條悟是來致歉的，現在這算什么態度？

        “那你來做什么？”夜蛾正道脊背一挺，面上蒙了層黑氣。

        “七海和小哀，在商業街遇上咒靈襲擊普通人了。”

        “咒靈？”夜蛾正道吃了一驚，“什么級別，什么規模？”

        “只有一個，七海判斷，大概二級，跟出現在帝丹小學的一樣。”

        “帝丹小學，帝丹小學……”夜蛾正道念了兩遍，忽然警醒，“喂，這不是巧合吧？咒靈攻擊的對象，莫非你是帶回來的小鬼？”

        “有可能，小哀可是咒術師的妹妹，但她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怎么會成為攻擊對象呢？”

        “我跟你說很多次了，她不是灰原雄的妹妹！”

        “當初你就不敢為了灰原雄，向那幫老東西討公道，現在連他妹妹也不顧了嗎？”

        “我說了！她、不、是——”夜蛾正道咬著牙，額角青筋直跳。

        如果五條悟還執迷不悟，索性就帶他去見真正的“灰原哀”吧！

        “行了！”夜蛾校長在爆發邊緣，被五條悟嚴肅打斷了，“我來，不是為了跟你吵小哀的事。”

        “那是，什么事？”夜蛾正道預感，事情有點嚴重。

        “七海的判斷，這兩次出現的咒靈，極有可能是受人驅使的。”

        “啊？”夜蛾正道呆了好幾秒，才緩過神來，眼中充滿震恐，“是指，‘咒靈操術’嗎？但是，夏油杰已經死了？”

        “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會‘咒靈操術’了。也許七海判斷錯了，我姑且匯報一下吧。”

        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人……

        夜蛾正道嘴唇一動，似乎想說什么，又因為頭緒紛亂而不敢貿然開口。

        否則，已經弄出個來歷不明的“灰原妹妹”的五條悟，還不知會干出什么更任性離譜的事情。

        “我走了，順便再提醒一下，我可不想聽到在高專，有任何人為了今天的事責備小哀，包括校長你哦。”

        “五條悟，你，你到底在跟誰說話！”

        五條悟說完，抬腿起身，聳著肩膀瀟灑離開，氣的夜蛾正道只能沖他背影干吼。

        從校長室到宿舍，也就走不到十分鐘，完全不夠五條悟想好，該如何美妙動聽的向灰原哀解釋，并從七海建人那里，討回她的歡心。

        快走到宿舍時，迎面走來了狗卷棘。

        看到他，五條悟忽然來了靈感，跳到他面前。

        “嗨，棘，幫老師一個忙好嗎？”他咧著嘴，送上一張大笑臉。

        “鮭，鮭魚……”

        “好極啦，我們走！”五條悟拍上狗卷棘的肩膀，把他整個人提起來。

        又半小時后，五條悟腳步輕快，但神情鬼祟的摸到灰原哀門前。

        “小哀，在里面嗎？哥哥可以進去嗎？”他老老實實的敲門，問話的腔調活像在唱歌。

        門很快開了，門內站著皺眉的灰原哀。

        她幾乎是應聲秒開，因為五條悟的調調，肉麻到多聽一秒，渾身都會寒毛直豎。

        她有預感，他要搞事。

        五條悟閃進門，滿意的發現房間里只有灰原哀一個人，那幫電燈泡，不是，是聒噪鬼總算都走了。

        灰原哀見他雙手揣在懷里，不禁疑惑，“你是肚子痛嗎？”

        這一問，又令五條悟精神大振：小哀還肯關心我，表明她沒有太生我的氣！

        “不是哦。”他詭秘一笑，“哥哥是有禮物，要送給小哀！”

        灰原哀并不想要禮物，從五條悟或七海建人那里，多得到一份關心，對她而言都會多一分歉疚。

        但五條悟臉上，每個毛孔都像在興奮的跳舞，又讓人不忍心太掃他的興。

        于是，灰原哀淡淡問了一句：“是什么？”算是勉強配合他表演。

        “就是——這個哦！”五條悟雙手翻起，亮在她面前。

        灰原哀盯著他指間一排東西，瞬間沉默，表情比無語更無語。

        五條悟的雙手，夾著十根大棒棒糖，看形狀、包裝，就是狗卷棘買來送給她的那種。

        看來，必須明確正告所有人：她拒絕垃圾食品！

        但五條悟興致不減，還一個勁攛掇；“打開來瞧瞧呀？”

        “我不想吃，你分給熊貓他們吧。”灰原哀怏怏轉身。

        “別走呀！”五條悟又閃到她面前，笑的嘴邊都陷出兩枚滑稽的小渦，“來嘛，打開瞧瞧，保證有驚喜哦！”

        有什么驚喜，以這男人的思維方式，最多搜集全了所有口味的棒棒糖……

        架不住五條悟在身邊蹦來蹦去，“來嘛，來嘛”的糾纏，灰原哀只得勉為其難的，撕開其中一支棒棒糖的包裝紙。

        她呆住了，面頰一抽，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又好像在使勁忍笑。

        五條悟捕捉到她微妙的小表情，頓時大受鼓舞，自己動手，把剩下九支棒棒糖全拆了。

        十支棒棒糖整整齊齊在眼前排開，灰原哀的喉嚨滑動，用力，再用力的抿唇，終究還是控不住。

        “噗，哈哈哈！”她捂著肚子，彎下腰，還是藏不住由隱忍至暢快的笑聲。

        自有記憶起，她就沒這樣笑過，但實在太好笑了呀！

        在五條悟的指間，赫然是十只“五條悟棒棒糖”，每支還形態各異，活靈活現，尤其面部的夸張表情，簡直是從他臉上摳下一般！

        小哀笑了，小哀笑了！從沒見過她笑的這么開心！

        果然她就算是生我的氣，心里也是喜歡本哥哥的！

        見灰原哀笑的眼帶淚光，臉蛋泛紅，五條悟更是嘴角咧上了天，十個棒棒糖的憨態加起來，都沒他可愛可笑。

        灰原哀的笑聲只持續片刻，便意識到自己失態，背過身，低頭擦去眼角淚水，回過頭時，又是一副淡然從容的模樣。

        這已足夠五條悟開懷得意了。

        “小哀這么高興的話，是不是表明不生我的氣了？”

        “我有什么好生氣的……”

        “你肯定生氣了，我說的話確實會傷小哀的心，但那只是為了氣七海，并不是真心話。”

        “都說了，我沒——”

        灰原哀原本想說，“我沒有生氣”，或許因為快樂的余韻仍駐留心頭，又或許她其實在意一些東西，而自己從不知道，從不承認。

        想法還未明確，她就聽見自己問，用偶爾才會有的頑皮語調：“那什么才是真心話？”

        “真心話就是——”五條悟望著她靈光閃爍的眼睛，柔聲說：“七海是七海，小哀是小哀，我希望七海能回來，跟我一起培養學生。但現在無論他回不回來，我都要陪伴小哀開開心心的長大。”

        唉，平時口才還不錯呀，今天怎么就發揮不出水平呢？

        五條悟還在遺憾，終究也沒能說出動聽的花言巧語。

        殊不知，灰原哀已聽的心懷搖蕩，剛剛擦干的眼角，又有微微濕熱的感覺。

        她低下頭，藏起感動，他說的是真心話，但她這個“妹妹”卻是假的啊！

        最近似乎越來越容易感動，這是一個很糟糕的征兆，她不想被任何人輕易感動，無論是工藤新一，還是五條悟……

        見她只是沉默不語，五條悟有些急了，“小哀還不信么？那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才肯原諒哥哥呢？”

        灰原哀深深吸氣，把喉間的熱流壓下去，決定談點兒理智的事情。

        “除非，答應我一件事？”抬起頭，她又是一個理智微黠的小女孩了。

        五條悟大喜，不住點頭，“好好，你說吧！只要哥哥能做到，多少件也行呀！”

        灰原哀指著墻邊的箱子，“有閑置的教室嗎？廢棄的也可以，我想做一間實驗室。”

        “哎？這個么……”

        “不行嗎？”

        “行！”

        五條悟決定先答應下來，把妹妹哄好的要緊，至于小哀有沒有這個能力，回頭他跟阿笠博士細問，最多玩“危險品”的時候，讓幾個學生輪流看著她。

        當然，真希這魯莽鬼，是要排除在外的！

        “謝謝。”灰原哀頓了頓，又輕喚一聲，“哥哥。”

        她并不著急研制恢復身體的藥，但可以嘗試開發一些藥物，提升咒術師們的身體潛能。

        她實際是在傷害他們，至少要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補償……

        小哀終于又笑了，眼神還好溫柔啊！

        “現在，小哀是原諒哥哥了？”

        “我一開始就沒生氣……”

        “那就吃一個？隨便你挑？覺得哪個哥哥比較可愛，哈哈！”

        五條悟又把十支棒棒糖送到灰原哀面前，隔著眼罩仿佛都能被他熱切期待的目光灼到。

        好吧，誰讓她只有“八歲”……

        灰原哀只得硬著頭皮，隨便抽了一支棒棒糖，閉上眼睛，舔了一口，聽到五條悟得逞的笑聲時，臉皮不受控制的熱起來。

        “現在我要出去辦事，小哀累的話就休息，不累的話就讓熊貓他們陪你玩。放心吧，實驗室的事，哥哥記住了！”五條悟把棒棒糖全塞進灰原哀手里，親昵的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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