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師一個上午都在給陳陽介紹這姜曲海豬的事兒。

        幾次在話中有意無意提出，牧院想跟陳陽合作，開設養殖場，將姜曲海豬的種群進一步擴大。

        “陳總，姜曲海豬的市場價值還是挺大的，要知道在一百年前，姜曲海豬是“北腿”……如皋火腿的主要原料豬。一旦打開市場，這種豬肯定非常受消費者的歡迎。”

        陳陽笑了笑：“但這種豬個體小、增重慢、瘦肉偏少。”

        施海榮也知道陳陽既然想投資養殖場，這些基礎的知識人家肯定是掌握的，不過她畢竟只是個老師，又不是商人，被陳陽這話一堵，頓時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陳陽對施海榮笑道：“施老師，既然我們看過了，要不去你們辦公室坐坐？”

        施海榮聞言趕緊伸出手笑道：“對對對，陳總，周師傅，我們去會議室坐一坐，一會兒我們主任還想跟你們聊聊！”

        陳陽不置可否，跟著施海榮去了教學樓。

        在7樓的小會議室里，陳陽和周向明剛坐了沒一會兒，施海榮便打開會議室的門，從外面陸陸續續走進來三個男人。

        “陳總是吧？我是牧院的副院長喬志榮。”領頭的男人朝陳陽微微點頭。

        接下來又是一個副SJ和施海榮口中的系主任。

        那姓喬的副院長剛落座便開門見山道：“陳總，你很年輕啊，剛大學畢業沒多久吧？”

        陳陽眉頭微皺，這副院長說話輕佻，剛見面就問陳陽是不是剛大學畢業，這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大學的副院長，指出陳陽的年齡不過是為了提醒陳陽“早兩年你還是個學生呢”。

        這副院長一看就比施海榮成熟老練多了，先扯剛剛那句話，就是為了讓陳陽感覺到學生天生對老師的敬畏。這樣談話才能將主動權握在手里。

        陳陽心里暗暗冷笑，別說他畢業這么多年，在社會上早就摸爬滾打出一身鐵皮鐵骨了，就算是學生又怎么樣，學校現在是想找他合作，錢在他的口袋里難道還能被嚇出口袋來？

        “說實話，我們是教學機構，豬種繁育并不是我們的主要工作任務。姜曲海豬也是我們施老師下鄉調研時無意中發現的本土品種。”

        “這個品種在我們看來，本身就存在很多問題，現在物種漸漸式微，也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緣故。”

        他的話說到這，陳陽就發現坐在一旁拿著筆記本的施海榮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現在，在場所有牧院的人中，也只有這個物種的發現者施海榮是最關心這些豬豬的未來。

        而這位副院長剛剛那段話，不過是為了接下來的談判再增加一些籌碼罷了。

        文化人嘛，談生意都這么特別，我棄之如敝履的東西，你如果看上眼，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合作吧。

        這種談生意的模式，是典型地知識分子談生意的方法。

        表面裝作很清高，實則還不是為了蠅營狗茍的利益。

        陳陽見此，頓覺索然無味：“喬院長，我歲數小，說話不知道拐彎，有什么話我就直說了！”

        喬副院長聞言頓時坐直了身子，雖然面上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但陳陽是什么人，立馬確定，剛剛他那些話都是煙霧彈，其實……牧院是非常重視姜曲海豬的種群擴大問題的。

        “我呢，在帝都有一家小小的餐館，經營的淮揚菜，之所以關注姜曲海豬，是因為揚州三頭里的一道菜，扒燒整豬頭！”

        陳陽這話一出，頓時幾個牧院的領導面面相覷。

        “什么，一個飯店老板？”

        “是啊，這還談什么？捐個十多萬了不得了！”

        “我還以為多大的老板，原以為能給院里弄來個幾百萬，搞了這么半天，這不浪費時間嗎？”

        幾個人皺著眉，相互之間旁若無人地竊竊私語起來。

        陳陽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既然愿意坐在這里，肯定是想投資的，而且這些領導說的幾百萬，他陳陽咬咬牙也能出得起。

        但這種領導，這種搞學術的風氣，陳陽很懷疑自己就算投了幾百萬，會不會打了水漂。

        別的不說，姜曲海豬一胎可以下十頭左右。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些小豬仔呢？

        這時，女老師施海榮坐在椅子上一臉失望，手里的筆不停地在她指尖轉動，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說完了悄悄話，喬院長直接站起身來對陳陽道：“陳……老板，我那邊還有個會，就不陪你了，一路辛苦，下次有機會再來泰州玩！”

        說完場面話，他便領著SJ和主任出了會議室。

        就在陳陽以為施海榮就要發出逐客令時，沒想到眼前這位女老師竟然趴在會議室的桌上“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下倒讓陳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猶豫了半天這才掏出面紙遞給那老師。

        “謝謝！”施海榮一邊抽噎一邊擦著眼淚，“情緒突然失控。”

        陳陽聳了聳肩：“如果不唐突的話，我愿意做個傾聽者。”

        施海榮又擦了擦眼淚，勉強笑道：“沒什么，只不過機會又一次跟我擦肩而過，有點失望罷了！”

        陳陽皺眉問：“什么機會？”

        “從副教授提教授的機會，因為我的課題是姜曲海豬的繁育和種群擴大。”說到這時，施海榮的情緒已經稍稍平復了一些。

        “每年評教授的時候，院里都用我姜曲海豬種群規模并沒有明顯擴大為由卡著我！”

        陳陽好奇道：“不對啊，你只是研究課題，最后的論文甚至可以提出假設，院里有什么理由卡你？再說了，這個課題不行，你換一個就是了。”

        施海榮搖了搖頭：“姜曲海豬的研究我已經做了七年，可以說我人生最好的時光都投入在這項研究中去了，如果這研究沒有個結果，我想我沒辦法給自己個交代。”

        “至于院里，算了，不說也罷！”

        陳陽大學畢業，多多少少也聽說過現在大學里的風氣是什么樣子。

        要么你是學術大牛，資源隨意攫取。

        要么你有錢有背景，那大牛剩下的殘羹剩飯你還能分一杯羹。

        陳陽估計施海榮就是那種沒錢沒背景，學術上也沒有話語權的學界小透明。

        不然怎么解釋三十多歲的女人，竟然研究二師兄七年？

        現在的象牙塔，早就不是以前了。

        不過這種事，陳陽確實愛莫能助，他一個外人，還是外鄉人，就算想幫也沒路子。

        他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給女老師遞紙巾，別一會兒出門，別人看到了還以為出了啥事兒。

        不過那施老師剛好了一點，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生活的艱難，抽抽噎噎又哭了起來。

        這搞得陳陽束手無策、直扒腦袋。

        好吧。說點別的轉移話題試試。

        “施老師，你結婚了嗎？”

        “嗚嗚嗚！”

        “施老師，你有男朋友了嗎？”

        “嗚嗚嗚嗚嗚嗚嗚……”

        陳陽：“(°△°|||)︴”

        “施老師，你聽說過奔叉這種豬嗎？”

        “奔叉？”施海榮淚眼婆娑地抬頭看向陳陽，“你說的是栟茶吧？”

        “昂？”

        另：今天白胖建議我去拔罐，試了試，果然有點效果。

        前些日子頭一直昏昏沉沉，今天寫了一章之后才稍稍有點頭暈。

        現在的狀態是每寫一章休息一會兒。

        就這樣碼了四章。

        簡德運的故事都是有原型的。

        不過牧院的事情就是我杜撰的，請不要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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