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姜池端坐在銅鏡前,任由著身后的阿潭為她梳妝打扮,今日迎春宴,幕后之人畢竟是皇貴妃,身為公主出席還是要正式些的。
今日也見識見識長安城里的那些貴女公子都是什么“模樣”。
“殿下,屆時莫要太放縱隨意,長安畢竟不似蘇州那般。”
姜池方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聽了阿潭的話才抬眼看去鏡中的自己。
赤色的云肩上勾勒著花紋襯得姜池多了幾分嬌貴,白玉耳環墜著長長的蝶式流蘇搭在肩上,三千青絲在阿潭手中靈巧的挽成了個飛仙鬢,朦朧的填了些仙氣
眉心點著血紅的花鈿,嫵媚而不失清純。
“殿下,皇貴妃的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門外傳來使者的聲音。
姜池摩擦著指甲,似笑非笑,也不知今日會有什么驚喜在等她呢。
—
迎春宴已經開始多時了,這場宴會不太同于旁宴,迎春宴先開席,后作樂。不似平常宴會,歡樂過后再進佳肴。
“這都開宴半個鐘頭了,也不見那三公主,真是狂妄得很。”
“噓,快閉嘴,說這話,舌頭不要了!”
宴會下陣陣私語議論著未到之人,主位上的錦衣男子面上的笑容滴水不漏,對于此事似乎并未有太多的在意。
“今日一切,由我二皇子府擔待,諸位盡情玩樂。”
男人聲音深邃溫柔,如一灘清泉,本人也是一副溫潤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用來形容姜蕭北是再合適不過了。
宴上人們嘈雜的議論聲停了下來,大家貌似發現了什么,氣氛開始變得沉寂,直至耳邊見見傳來了腳步聲。
落在人心上不由得紛紛一顫。
“廠督到——”
眾人見此紛紛站起身來行禮,做足了樣子。
只見季野一襲黑錦蟒服,玉冠束高長發,男人腰間別著一把銀色彎刀,冷光反射,這把彎刀不知沾了多少鮮血,讓人看著便心生寒意。
季野面容陰郁冰冷,不茍言笑。掃視一圈后,隨便的尋了個座位坐下,場上一時鴉雀無聲。
郁貴妃遞出去的帖子是沒有季野的名號的,眾人都沒想到季野會不請自來,但是這尊大佛如今來也來了,也沒人有膽子將他趕出去。
“各位隨意,季某不過來湊個熱鬧。”
姜蕭北眸中復雜,卻還是起身來迎合季野。
“季父能來,是本王的福氣。”
宮內但凡有點職位有點身份的人都要稱季野為“季父”,這是早些年前就有的規矩,姜帝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默許了。
宦官有的那些臭毛病,季野也要,只是不大明顯罷了。
季野聽后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慢悠悠的走向最角落的一個位置,那里安靜的很,沒有一絲一毫的脂粉味。
今日迎春宴,女眷們個個花枝招展,皆是向前方湊去,吸引二皇子的注意。
依舊寂靜。
過了良久。
“這閹人怎么來了真晦氣”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有如此膽識,竟然將心里之話吐露出來。
“怎的季某在這耽誤各位了本督說各位隨意聽不懂嗎”季野低沉著眸子,面若冰霜。
言盡于此,這宴無論如何都該繼續了。
“呦,何事惹得季大人如此不悅”
一道紅色身影慢步出現在眾人眼前,女子耳環上的流蘇隨著走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嘶好美的人兒,這便是三公主”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輕嘆。
美人在骨不在皮。
姜池的美,不僅體現在外貌上,更體現在那與生俱來的氣質上。
北姜皇室的血脈,從未有過平庸之輩。
季野抬眼望去,在他的眼中,女子一身赤紅錦衣,步步生蓮像只開屏的孔雀一般。
本是極驕傲的模樣,卻因著姜池這豆蔻年華的稚氣斂去幾分。
“三公主到——”
姜池彎著身子向主位的姜蕭北行了一禮,眉眼帶笑的看著那人。
“池兒見過二皇兄。”
姜池未離京之前,姜蕭北其實與姜池感情很好,姜帝當時還沒有多少子嗣,大皇子姜南,二皇子姜蕭北,再加上一個姜池,也不過才三個孩子。
姜南自幼便被他母親令妃當成太子培養,三歲讀百書,每日不是學文便是習武,很少與姜池玩耍。
反而是二皇子姜蕭北,整日無所事事,常常翻墻過來找姜池玩兒。
但這些,姜池顯然是忘了的。
“池妹妹可還記得皇兄”姜蕭北笑的溫和。
“皇兄,池兒記憶實屬模糊不清。”
姜蕭北眸中了然,話都說到這了,那定是忘得一干二凈了。
“宴已開,皇妹落座吧。”
姜池的目光轉移向季野,眸中笑意狡黠。兩人目光相碰撞,季野額頭青筋微微抽搐,暗覺不妙。
果不其然,姜池很自然的走向季野所處的那個小角落,然后坐在了季野身旁。
眾人心中不由得一片唏噓。
三公主,實屬凡人也。
“殿下何意”季野微微蹙眉,不喜之情溢于言表。
姜池眉梢帶笑,素手端起一旁的茶壺,親自為季野倒了杯茶出來。
“本宮擔心大人無聊孤單,陪大人解解悶。”
季野接過茶杯輕晃著,抬眸沉默的注視著姜池。
這北姜,能讓這皇家血脈自降一格端茶倒水的人可沒幾個,這份殊榮,也只有季野擔待的起了。
過了些許,季野突然笑了一聲,蒼白的面孔上多了幾分嘲諷。
給一個閹人倒茶,倒是不嫌腌臜。
“呵,那咱家倒還要謝謝殿下”
“大人說笑了。”
姜池面上神情不變,心中卻是變化萬千。
怎么美人兒的性子這么陰晴不定,上一秒還笑著,下一秒便要揚沙子了
宴會在兩人對話間已經草草開啟了,時間慢慢流逝,前方的眾人似乎已經忘記了季野與姜池的存在,宴上一片歡聲笑語。
“大人公務繁忙,怎么有空來這兒”
姜池手肘抵在桌上拄著下巴,眉眼帶笑,認真的注視著季野。衣袖微微向下滑落,露出了白凈如藕的小臂,姜池手腕處帶著青色的玉鐲,此刻更是相互映襯。
季野扶額,目光有意無意的在姜池手臂掃過,輕嗤出聲。
不知廉恥。
“與殿下何干”
姜池眨眨眼,清澈的眸子始終望著季野,眸中干凈如清泉一般,任誰看了心中都會柔軟幾分,偏偏這季野不是常人,在如此注視下,卻毫無波瀾。
“自是有關啊,池兒愛慕大人,當然要多了解幾分。”
此時離兩人距離較近的一名貴女眼睫顫了顫,似乎將此話聽入了耳朵,動了動嘴唇。
不愧是煞星的女兒,一個貨色。
那貴女是曲宣婧。
曲家小輩是一連出了好幾個男兒,唯獨曲宣婧一個女孩,可曲宣婧是個庶出,生母本是個□□,后來用了些手段,傍上了曲惇,做了個妾,曲宣婧也因此在京城貴女圈里不招人待見,迎春宴更是被排擠,坐在了最后,連二皇子在哪都看不見。
曲宣婧此刻只是嫉妒,憑什么自己貴為曲府小姐卻如此待遇,而那姜池一個煞星之女,紈绔成性、不知廉恥就算了,還與閹黨同流合污。就算這般,也還是風光無限,人人都要尊稱一聲公主殿下。
憑什么
曲宣婧眸中閃著暗光,緊緊的攥著衣袖,恨不得將手中的綢緞撕碎。
姜池并沒有注意到右前方的曲宣婧,依舊滿心歡喜的勾搭著季野。
“那便謝過殿下垂愛了。”
“不客氣,不客氣。”
男人的聲音毫無波瀾,姜池笑嘻嘻的接話,但姜池很快就感覺出不對勁了,笑意僵住。
“不是,大人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姜池瞳孔微震,撂下手臂,急匆匆的解釋。
季野瞇著眼,輕笑出聲,伸出那布滿瘡痍的手掌,撫在了姜池下顎處,緩緩收緊。
季野年幼進宮,那時他不過是個端茶倒水的小太監,因著容貌昳麗身材纖瘦,不少后妃搶著將他納入自己宮中,以此取樂。
后宮的那些腌臜事,季野至今回憶仍覺得惡心。
他這雙手上,除了沾滿鮮血,還有洗不凈的污穢。
“唔……大、大人。”
姜池艱難的呼吸著,男人手掌掐著她的脖頸將人拉了過來。
前方的舞榭歌臺,時不時便一片歡笑,熱鬧得很,沒人注意得到后方的事情,更何況也沒人有膽子回頭瞧這兩人。
“姜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貴為當朝三殿下,風光無限,沒人敢動你?”
“還是你想將本督當個男侍收入袖中、任你消遣輕薄?”
男人此刻沒有半點笑意,面上滿是戾氣,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季野仿佛是那地獄而來的修羅,一片陰森。姜池此時不知為何,鼻間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姜池此刻被季野一只右手掐住性命,不得不仰視著男人,在姜池的目光下,男人俯下了身,薄唇貼在了姜池的耳邊,帶著一絲涼意。
“本督若是想殺你,輕而易舉。”
“有點自知之明,做個合格的傀儡,本督留你一命,懂了”
姜池視線所及已經恍惚,渾身上下已經散了力氣,猶如雨中的浮萍。
最后一刻,季野松開了手。
姜池還未緩過神,就聽男人冰冷的聲音傳來。
“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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