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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姜池一把薅住季野蟒袍的領子,踮起腳尖吻了上去,力氣大的甚至讓季野痘沒站穩,跌了一下。

        空氣靜了。

        云散去了,太陽漏了出來,也帶起了陣陣涼風,幾片落葉被吹落在兩人中間。

        似乎哪里不對,氣氛有些尷尬。

        姜池睜開眼,兩人四目相對,姜池的唇正貼在季野的下巴上。

        “”姜池無語,心里不由的發著牢騷。

        季野怎么比她高出那么多,明明差一點就能親上了的,她說這觸感怎么不對。

        季野逆著光站,發絲被渡上了一層金光,他眼中宛如一攤波瀾不驚的死水,垂著眼睫,平靜的看著姜池。

        把持朝政十余年,從未有人敢在季野面前如此放肆。

        姜池眨眨眼,一抹羞紅在她臉上爆開,她覺得自己像奸計未得逞的小賊一樣好笑,羞恥在這一刻填滿了姜池的心,沖昏了她的頭腦。

        姜池愣愣的看著季野的下巴,沒注意到身前男人的眼中已經盈滿殺意。

        鬼使神差的,姜池舔了舔季野的下巴。

        不知為何,姜池舔了一嘴中藥味,這人莫不是藥罐子熏出來的?

        季野那被姜池握著的手臂一僵,而后搖著頭輕輕的推開姜池的肩膀。

        “殿下怕是瘋了。”

        男人的聲音很細很輕,冰冷中透著一股濃濃的無奈,宛如耳側呢喃一般。姜池呆呆的站著,她以為季野會大發雷霆的罵她一頓或者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可是沒有,季野依舊平淡不驚,如高山的積雪一般常年不化,任何風水草動都干擾不了他。

        姜池的小把戲對他造不成什么影響。

        明明沒什么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卻突然讓姜池感到無比的落寞,今天的一切讓她意識到了些季野和她的差距。

        季野是何許人也?東廠歷任廠督,他是任職時年紀最小的。十歲入宮,十九歲任職,他如今在這朝堂沉浮了十四年,殺過的人比姜池吃過的鹽都要多,他的心機城府,姜池只可望不可即。

        而姜池呢?她只是一只囚在池雨宮的金絲雀,風未吹過,雨未淋過,她沒見過那些季野見過的陰暗,她也沒有走過季野走的路,她空有一腔熱血,一腔不值錢的熱血。

        而最重要的,姜池小了季野十七歲。

        想到這,姜池回過頭,看著季野離去的身影,只能慢吞吞的跟在后邊。

        她有點想哭,太委屈了。

        她決定她晚上要多吃兩碗阿潭姐姐做的雞蛋羹。

        可沒人注意到季野離去時紅嫩嫩的耳垂。

        —

        季野扶額靠在軟墊上,眉蹙的很深,上面刻著卸不掉的煩躁。

        良久,季野不耐煩的睜眼,抬手便將小案上的暖爐甩了出去。“砰”的一聲,砸在了馬車外的木板上。

        四分五裂的暖爐碎了一馬車,前頭的馬兒似乎不滿這巨大的聲響,扭了扭脖子使勁的哼唧好幾聲。

        秋子真微微側身,顯些被砸到。

        “何事讓大人不悅?”秋子真斟酌一下問了這么一句。

        季野眼尾透著紅,面上滿是煩躁,左手撫在小案上咯吱作響,整個人都透著陰冷的氣息。

        季野不知自己此刻為何如此亂,心臟跳的很快,他從未有過這種情緒,茫然焦躁充斥著他的心。

        他一閉上眼,腦海里便浮現出姜池抬頭望著他的樣子,還有下顎那奇怪的感覺。

        季野手指摸了摸下巴。

        姜池的唇,很熱,是他從未有過的溫度。

        想到這,季野猛的回過神,他嘲笑著自己的荒謬,嫌棄的拿起案上的方帕擦起了手。

        心臟還是“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季野慢慢的,放下了方帕,他已經有了他的答案。

        “子真,去追汶閣。”季野冷冷的說。

        馬車外的秋子真愣了一下,然后扯著馬鞍調了個方向。

        “大人可是要見韓公子?”

        季野淡淡的“嗯”了一聲,秋子真心下了然,便也不再多言。

        —

        長安第一樓

        人聲鼎沸的酒樓里,無人注意到被黑袍籠罩全身的季野與秋子真。

        兩人跟著一個小侍默不作聲的走上了右側四樓的閣樓。

        閣樓里早就侯著一位紫衣男子,男子背對著門,紫色長袍上花里胡哨的繡著各式各樣的花紋。

        男子有著與常人不同的銀白發色,白發任由一支黑木簪高束起,男子聽到聲響回過神,一雙眼眸妖嬈嫵媚,鼻梁高挺,淺色的眉毛下帶著一顆紅色的痣,雖然下半張臉被修羅面具掩蓋,但仍舊看得出來是的難得的美男。

        “哎呦呦,季大官人怎么有空來我這追汶閣呀。”男子聲音魅惑,富有磁性,像那海妖一般,輕輕柔柔的嗓音在人耳邊轉了又轉。

        此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汶閣閣主韓玉書,相傳,韓玉書,五歲嘗百草,十歲品百毒,能醫能毒,玩了一手讓人聞風喪膽的枯木針,被江湖人稱“巧針閻王”。

        季野見怪不怪的尋了個太師椅坐下,右手“啪嗒”一聲撂在了桌子上。

        “我感覺我中毒了。”季野皺著眉,疲憊的看著韓玉書。

        他沒想到那姜池竟然如此有能耐,不過須臾之間,竟然給他下了一個這么變幻莫測的毒,還真不愧是韜光養晦多年的三殿下。

        “什么人能毒的了你季野啊?”

        韓玉書一愣,有些不信,但還是收起了那副不正經的模樣,疾步走到季野身邊,眉目緊鎖著,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搭在了季野手腕上。

        “你經脈平穩,不似中毒之兆,莫不是你判斷錯了?”

        韓玉書難解愁色,收回手指歪個頭認真的盯著季野。

        “那你說說你什么癥狀,哪里不適?”

        季野沉著眉想了想,“心跳不止,頭有些發昏,耳根發熱,腦海里總會浮現起之前的畫面。”

        韓玉書吸了口氣,左想右想也沒想出來這能是什么毒。

        “可我看你脈象確實不像有事,莫不是這毒藏得太深,你這癥狀持續多久了?”

        “一個時辰。”

        “嘶,那你可有接觸什么人,什么事?”

        季野盯著韓玉書片刻,別過頭低沉地說:“今日我一直待在給宮中了,出宮的時候被人親了一下,也就沒接觸什么了,莫非是那人以身下毒?”

        “你你你——”

        韓玉書眼睛“唰”的瞪了老大,美眸中滿是不可思議,支支吾吾的說不全話,抬起手指著季野,抬了又放,放了又抬。

        “鐵樹開花了?!”韓玉書繞著季野轉了又轉,打量了又打量,最后看向門口的秋子真。

        秋子真忍笑兩聲,看向別處沒說話。

        “我看韓閣主是活的不耐煩了。”

        季野陰測測嗓音,韓玉書聽著像是被毒蛇纏了幾圈一樣不舒服。

        韓玉書咂咂嘴,抓起季野手腕把了又把,最后甚至從衣袖中捏出一根銀針插在季野指腹,他在季野指尖沾起一點血聞了聞瞧了瞧,最后一臉嚴肅的將手拍在季野身下椅子的椅背上。

        紫衣男子向前傾著身,騰出一只手捏了捏季野下顎,左右打量著,又撥了撥季野的眼睛,有了判斷。

        “季野,你完了。”

        季野嫌棄的推開韓玉書,掏出方帕擦著自己的下巴。

        事情不妙。

        “有屁快放。”

        看著季野認真的表情,韓玉書“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你墜入愛河了。”

        季野笑了。

        一道掌風,韓玉書被砸向了墻壁。

        “咳咳咳你個狗。”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出,韓玉書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控訴著季野的罪行。

        過了許久,韓玉書顫顫巍巍的扶著墻起來,“你個老不死的下手是真狠啊。”

        —

        季野不太信韓玉書的話,挑眉試探著問:“我真沒事?沒被下毒,沒被下蠱?”

        “你比天王老子都健康。”韓玉書慘笑著揉著心口。

        “呦,這不是前些日子我閣中拍的南疆玉嗎,怎么跑你那去了?可四千兩呢。”男人玩味的說。

        “小姑娘送的。”季野低眉看了看腰間的玉佩,一聲嗤笑,輕飄飄的留下句話便起身離開。

        韓玉書看著已經空蕩蕩的太師椅,捏著下巴自言自語道:“讓本閣主猜猜是誰不要命的親了季野這尊大佛的呢,呵呵也就那位三殿下了。”

        —

        “小王八蛋知道回窩啦?”

        姜池剛進自家院子,就看郁堅吊兒郎當的臥在花園的柳樹上,嘴里咬著個不大的蘋果。

        “呵。”

        姜池輕笑一聲,在地上撿了個石子,瞄準郁堅,狠的向他身上砸去。

        “嘿你個小兔崽子,很疼誒。”那石子精準的砸在了少年臉上,郁堅一個不穩從樹上栽了下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郁小爺說說吧,這次又是什么事情?”

        郁堅拍了拍背上的灰,幽怨的盯著姜池。

        “小沒良心的,你那個事情有找落了。”

        姜池挑了挑眉,來了興趣。“怎么說?”

        “你那晚所中的毒,在于你吃的那盤糕點,此毒名為斷腸散,極烈,中毒之人的五臟六腑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被侵蝕,一般中了這個毒的活不過半個時辰,你也是命大,能從此等毒物下留條命。”

        姜池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然后呢。”

        “這毒已經許久沒人用過了,甚至可以說離失傳不遠。制作斷腸散的過程里,需要一味名作雙生草的草藥,并且缺它不可。此草分陰陽,陰為毒陽為藥,交叉生長,藥毒極難分離。再說這味藥只在每年夏天生長,離開原生土壤后藥效會在三個月內消失殆盡,變成一株廢草。”

        “那也沒什么太奇特的。”姜池深思片刻,說道。

        郁堅笑了,“確實,但這藥只在南疆生長。從南疆邊界到北姜邊界,路途也起碼三個月,再者說尋這草藥需要時間,加工它也需要時間,離譜的是,最終制成的斷腸散,毒效只有一天,也就是說,一天之后,這個藥屁用沒有。”

        郁堅在姜池身邊繞了幾圈接著說,“太巧了,若是花大價錢去買這藥,時間線也不會卡的這么準,那我們不妨進行一個大膽的推測,有人知道你要歸京,也算好了你的生辰宴,然后花費巨額金錢和大量時間制作這毒藥只為殺你。那是誰呢?清楚的知道這一切,然后只為讓你死在你生辰那天?這是恨你恨到什么地步了?”

        “況且,誰能未卜先知你何時歸京?”

        姜池沉默了,若是這么說來,有嫌疑的也沒幾個了。

        只有姜帝才能把控姜池何時回京,也只有姜帝的身邊人能清楚的了解到姜池在蘇州的風吹草動。

        “可以,但是沒必要,若是他們想要殺我,輕而易舉,何必大費周章。”

        郁堅嘆了口氣,“所以說,這才是讓人頭疼的地方。”

        “我查了,那盤糕點經過手的宮人都失蹤了,尸體都找不著。”

        “所以說這個兇手怕是一時半會查不到了。”郁堅無奈的說。

        姜池想了想,“那就不查了,想殺我的人,早晚會再次行動的,我們凡事小心,守株待兔便是了。”

        郁堅跟吞了蒼蠅一樣看著姜池,揪起姜池一綹頭發,“小兔崽子你心是真大啊。”

        姜池惡狠狠地拍掉郁堅的手。“九叔怎么說?”

        “切,他可在氣頭上呢,理都沒理這件事情。”

        “九爺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和他服個軟,不就什么都好說了?”郁堅和姜池挑著眉。

        “我才沒錯呢,我還不能喜歡什么人了?”姜池不樂意的哼唧著。

        郁堅靠近姜池,壓低聲音在姜池耳邊說:“有嫌疑的也就那幾個,駱王,曲相,甚至還有季野和姜帝。”

        “其實在你歸京前幾個月,長安城里就已經流言四起,不知道哪來的消息,民間都傳說你要被姜帝立太子,賜虎符。有的還說你要謀權篡位,更有什么說你是災星降世,會帶著北姜走向覆滅,反正說什么的都有,看來在姜帝病后,早就有不少人盯上了你。”

        “嘶,頭疼啊。”

        姜池一直在沉默。

        “啞巴了?”

        夕陽西下,僅有姜池和郁堅站的地方還有些淡淡的暮光,余下的一切都被暗色籠罩。

        “郁堅,這座城里的人,看來我是一個都信不得了。”

        姜池望著天邊最后一線的夕陽,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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