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章
男人一句“再議”,無情的打碎了少女的夢境。
“拉弓可沒回頭箭。”季野審視著姜池,冷聲道。
姜池無所謂的笑著,輕松的說:“大人應(yīng)該比我更需要去湖廣吧。”
“楊家如今可是大人的頭敵呢。”
季野輕嗤道:“殿下可是個煽風點火的好手。”
“哪里,本宮這不都是在大人那兒學(xué)來的。”
“巧舌如簧。”
過后,季野許久不語,淡漠的瞧著荷塘中爭相奪食的錦鯉,魚食已經(jīng)碎成了渣滓,軟濘化在了水面,。
“殿下今日留在臣這用晚膳吧。”
“嗯?!大人說什么。”
姜池本發(fā)著呆,一個激靈,她甚至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可,這才晌午”姜池糾纏著雙手,弱聲道。
季野無奈的嘆了口氣,姜池在他的臉上似乎看到了一絲名為寵溺的表情。
“過會帶殿下去見個人。”
“見什么人?”姜池亮著眼眸厚著臉皮貼了上來。
季野瞧她這幅不爭氣的樣子,有些嫌棄。“別多嘴。”
“哦那可不可以吃過午膳再去?”
姜池笑的童真,季野的心突然跟著一顫,再看向荷塘,魚食已經(jīng)化于池水沒了痕跡。
季野悶著嗓子“嗯”了一聲,身側(cè)的少女被討了歡心,滿意的嘻笑著。
“殿下這幅無害的模樣倒是裝的和真的一樣。”
季野轉(zhuǎn)過身向橋下走去,姜池自然的跟在他身旁,一陣風來,男人身上的幽香吹的她腦袋暈乎乎的。
“大人又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季野撇了眼比自己矮了兩頭的姜池,罷了,喜歡裝就裝著吧。
總比整日愁眉苦臉要強。
“今日還不太算太冷對吧?大人?”姜池感受這秋日難得的暖陽。
季野攏了攏蟒袍,烏鴉嘴姜池的話音剛落,就迎面來了一陣大風,再度吹開了他蟒袍領(lǐng)間的系帶。
風吹起蟒袍,姜池瞧清了季野腰側(cè)別著的彎刀。
這把刀,銀色的刀鞘泛著冷冽的寒光,刀柄被殷紅的布料層層纏繞著,隱約可見勾邊的金絲。
可只有季野知道,那本是一條鑲著金絲的藕色披帛,不過是浸滿了鮮血。
這披帛是從他姐姐的尸體上取下來的,也只有季野知道,是他手刃了親生姐姐。
感受到了姜池的目光,季野隔著蟒袍,滿是疤痕的右手握上刀鞘。
“怎么,殿下想試試這刀的厲害?”
姜池聽后,停下了腳步,瞇起眸子,眼中滿滿的都是被季野勾起來的勝負之欲。
見這雛鷹收去了稚嫩,流露鋒芒,季野來了興趣。
眨眼間,刀尖勾在了姜池下巴上。
姜池甚至都沒能看清季野是如何拔刀的。
她向下看了看,這把彎刀刀身漆黑,見不到一絲反光,唯有一抹銀色像是蛇一般繞了刀身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了刀刃上。
彎刀的回彎處用著狂草刻上了主人的姓名。
“大人知道照月劍嗎?”姜池眉眼彎彎,不顧面前鋒利的彎刀,笑著道。
“匠王軒轅檀楚的最后之作,習(xí)武之人哪有不知道的?”季野抬著刀。
姜池左手也握上了劍鞘,拔劍回擊只在于她想不想。
“照月現(xiàn)在是我的劍。”
“照月劍性陰寒,你能控制?”季野蹙眉,鳳眼中帶著一絲懷疑。
他在懷疑姜池的能力。
“劍受人控,而非人受劍控。”姜池聲音很低很柔,口吻卻讓季野感受到了寒意。
少女臉頰輪廓柔和,本身容貌也是生的略微幼態(tài),尖銳如刀刃的眼神并不適合在她這張臉上出現(xiàn)。
這張臉,適合笑。
“還在猶豫什么?不想試試嗎?”
男人用了一分力,刀尖勾在姜池下巴上的軟肉,微微泛起刺痛。
“若是真正戰(zhàn)斗起來,你還這般優(yōu)柔寡斷,可早死了。”
姜池理解不來季野口中的責怪是出自何種心境說出來的,但這種話,她只在九叔那聽過類似的。
“我打不過大人。”姜池在陳述事實。
她確實不是季野的對手,說白了,她與季野差的遠著呢。
季野雖然看著病殃殃的,但他體內(nèi)那股子內(nèi)功卻是強勁,可以說與九叔不相上下。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這點血性都沒有也敢說是謝絕戾教出來的徒弟?”
季野嘴角譏諷,語氣薄涼,看得出來他在刻意激怒姜池。
“我不想與大人動手,若是大人真的想與我切磋切磋——”
姜池頓了片刻,又輕笑著開口。
“如今秋涼,大人折騰過后身子定是不好受的,再過幾天更是冬寒。待明年春天的吧,日子暖了,阿也再來向大人請教。”
刀尖已經(jīng)將姜池的下巴勾的泛了紅,可她像是感覺不到痛意一樣,面若芙蓉,溫和的笑猶如一縷春風,剝開了季野眉眼的陰戾。
季野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前的敵人什么傷都沒受到,自己心中那本應(yīng)該堅不可摧的城墻,卻松動了一塊青磚。
“阿也?”
男人收回彎刀,果然見姜池下巴紅了一塊。
“我的小名。”姜池利落的回答。
“那之前為什么自稱池兒?”季野不解。
姜池有些窘迫的撓了撓頭,“我看書上那些女子都是這么自稱的,聽著楚楚可憐的,格外惹人憐愛。”
季野沒看出來姜池竟然還是個愛讀書的,轉(zhuǎn)問道:“殿下平日都看些什么書?”
“《三國志》、《孫子兵法》,還是什么《史記》、《論語》?”
姜池低下頭沉默片刻,而后小心翼翼的抬頭說:“《金瓶梅》算嗎?”
季野一愣,直直的注視著姜池,面色平淡可嘴上卻嘲諷道:“不知廉恥、沒有正形。”
—
這頓午飯,季野在姜池身上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做食不下咽。
而姜池在這一桌子菜上也看明白了季野為什么瘦的像個竹竿。
全是素的,滿綠全席。
見姜池吃的不痛快,季野招呼過來一個下人,不知道吩咐了什么,嘴角勾起,笑的陰森。
姜池直覺沒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沒出一炷香的功夫,上了一份叫花雞來。
“殿下,臣比較喜歡無皮的雞肉,雞身上的油脂太過惡心,臣不喜歡。”
姜池撂下筷子,忍俊不禁的舔著后牙槽。
好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老男人還挺記仇。
誰叫她在人家的地盤呢?除了認命還有什么辦法。
只是可憐了咱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三殿下,長這么大怕是連根針都沒碰過,如今還要伺候旁人用膳。
季野心中暗爽,可姜池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屈辱,好好一只叫花雞被她禍害的支離破碎,見不到幾塊干凈的白肉。
季野看了看盤子里那被撕碎后捏的像蛆一樣的碎條狀雞肉,突然胃里一陣惡心,厭惡的將盤子推到一旁。
“誒?大人怎么不吃?”姜池莫名其妙的看著季野的動作。
多好一盤肉啊,她都是忍著口水撥出來的。
“不想吃了不行嗎?”
“行,哪有什么不行的,大人說什么都行。”姜池答的敷衍。
—
“大人要帶我見什么人?”姜池好奇的問了一路。
“你見了不就知道了?“季野厭煩的敷衍了一路。
姜池抬頭,季野給她帶到了慎刑司。
想起了之前的種種,姜池對這種地方充滿了抗拒。
季野也算是心善,沒讓姜池進去,沒有片刻,從慎刑司里走出了個男人。
姜池打眼一看,這不是秋子真嗎?可是他臉上的那道疤怎么突然沒了?
“大人安,三殿下安。”來人低身,恭敬的沖著姜池和季野行禮,一身艷紅色的飛魚服上染了點點的深紅。
季野看出了姜池的疑惑,抬手平了這人的禮,沉聲道:“子涯,向三殿下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屬下秋子涯,是錦衣衛(wèi)總指揮使秋子真的雙生兄弟,今任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一職,與兄長跟隨大人已有十年,過些日子,屬下將同大人與三殿下一路前往湖廣,還望殿下多包涵。”
話是說的不卑不亢,不知道的還以為姜池是下屬呢。
姜池倒是真沒聽說過秋子真還有一個雙生弟弟。
這可有意思起來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季野帶她見這秋子涯作何,姜池身為三殿下沒必要知道他手下的事情,況且他二人還未分出個敵友。
“湖廣一行,危機四伏,臣的人明面上不好行動,到時子涯會扮作丫鬟保護你。”
姜池腦袋歪了一下,“?”
丫鬟?開什么玩笑?且不說季野為什么保護她,單是一個身高七尺的丫鬟看著就不對勁好吧?
“子涯生的清秀,練的又是縮骨功,扮成一個妙齡少女并不困難。”
季野說著,就發(fā)現(xiàn)姜池用一種奇怪且懵懂的眼神看著他。“你為什么要保護我?”
季野一梗,輕嘆。“臣說過會待殿下如子侄一般。”
“我才不要這待遇。”姜池有骨氣的回拒了季野。
秋子涯向他們二人再度行了禮,安靜的退回慎刑司,沒多久,姜池又聽見了一道道可怖的尖叫。
天色還大亮,離日落還早著。
“還要在這用晚膳嗎?”季野問道。
片刻無聲。
“不了吧,大人不是很忙嗎?”
“也是,殿下確實挺鬧人的,那就早點回去吧,晚些我叫人送去本書,殿下賞眼看看,少看些無用的下流書籍。”
姜池對季野的話產(chǎn)生了點激動心理,她第一次收到除了郁堅和謝九之外的人送的禮物,拿人手短,于是姜池聽話的回了自己府邸。
當晚,姜池收到了季野送來的書。
一本足足有她三指厚的《清心靜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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