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chapter183
路遠征明顯受到了驚嚇。
按理說許問主動投懷送抱是驚喜。
只是她甚少主動。
許問以前經(jīng)常跟他說, 在幾十年后,年輕人是怎么談感情的。
婚姻不再是約束兩個人過一輩子的契約,離婚率高到國家出手增加冷靜期。
許問也說過, 在未來,年輕人的愛情會簡單熱情純粹……其實就是越來越開放。
但,許問自己卻始終不像她所說的那么奔放。
她熱情, 會給他該有的回應(yīng), 也不會壓抑自己的感受,會讓他知道他給了她什么樣的感覺。
她也不是單方面索取, 也會取悅他。
這一切的前提,基本都是他先主動。
今天許問竟然這么主動?還這么直白的上手?
路遠征悶哼一聲,瞇起眼從鏡子里看許問。
許問害羞, 并不跟他對視, 藏在他的背后, 手上動作不停。
路遠征咬牙, “等會兒, 我洗完衣服的。”
許問裝聽不見。這種事能等嗎?等一會兒就沒這勇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經(jīng)歷生死的關(guān)系, 按理說這個時候特別不合時宜。
最起碼,應(yīng)該也是等路遠征洗完衣服后, 兩個人躺在床上表述一下對彼此的思念,然后水到渠成。
許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很想……很想跟他來一場最原始的運動。
路遠征呼吸漸重,一雙素來清明剛毅的黑眸漸漸染是一層欲色。
手中的衣服,掉回水盆。
他扯了毛巾擦了把手, 轉(zhuǎn)過身,低頭吻上許問殷紅的唇,
這船上的房間門大都不大, 衛(wèi)生間門更小。
許問只后退了一步,后背便撞上了墻。
后背上的衣服已經(jīng)讓路遠征都掀到了鎖骨下,渾身被他惹火的手指弄得燥熱無比,乍然碰到冰涼的墻,細細密密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路遠征瞥了一眼許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手指動了動,氣息不穩(wěn)地問她,“你這里這么熱,胳膊上卻一層雞皮疙瘩,到底是冷還是熱?”
他嗓音黯啞,說出的話明顯是打趣她。
許問握住路遠征肩膀的手忍不住用力,修剪的十分圓潤的指甲不客氣地掐進他的皮膚,臉也因為他的指尖的動作和話羞到發(fā)燙,嘴上卻道:“爽的!”
“嘖!”路遠征玩味地輕笑一聲,“不過兩三個月沒見,路太太熱情了不少,讓為夫受寵若驚啊!就喜歡你這么嘴硬身軟!”
許問:“……”
嘴硬的許問再也沒能說出成句的話。
哪怕這樣,路遠征也沒放過她,食指在她紅唇輕點,“噓,這房間門比島上的木屋還不隔音!”
許問:“……”
她錯了,她就不該招惹他。
平時的路遠征有多好,在床上的時候就有多狗。
許問氣惱的張嘴咬他的手指。
路遠征也不喊疼,輕笑一聲,重重一用力許問便輕呼一聲松開了牙齒,舌尖被他手指抵著只能發(fā)出模糊的聲音。
更重要的是,許問的身子在路遠征的動作下跟著晃動,以至于他的手指在她口中前前后后進進出出,更讓人面紅耳赤。
她用舌尖把他的食指從自己嘴里趕出去,側(cè)過頭,緊緊地閉上眼睛和嘴。
不想出聲也不想看他得逞的臉。
然而閉上眼睛后,其他感官變得愈發(fā)敏銳。
兩個人最親密接觸的位置,感覺愈發(fā)清晰。
許問眼角泌出生理性淚水,聲音也漸漸關(guān)不住。
路遠征怕過會兒完事后,許問清醒過來會惱羞成怒跟他秋后算賬,特別大度的助她一臂之力,吻住了她的唇,吞下了帶著哭音的輕喊。
……
從衛(wèi)生間門到床上再到衛(wèi)生間門。
被洗干凈的許問,重新躺回床上時,感覺腿和腰都像是借來的。
只有心里是滿的。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們這次分開,又是兩個來月。
房間門的床比單人床大不了多少或者說就是普通的單人床,兩個人躺在一起得緊緊挨在一起。
許問躺在路遠征懷里,這才終于有時間門跟他說說話。
“你說路上遇見點事,是能說的嗎?”
路遠征猶豫了一秒,“又碰見海盜了。”
“啊?”許問睜開眼,手開始在路遠征身上摸索,“你受傷沒?”
路遠征抓住許問的手,“你還想再來一回?我倒是沒意見,你行嗎?”
許問又不是男人,對行不行沒執(zhí)念,秒認慫:“我不行!”
路遠征:“……”
“看你這點出息!”
許問不想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輕拍了他一下,“問你話呢?”
“沒受傷。確切地說沒打起來。”
“啊?現(xiàn)在國際海盜這么識時務(wù)的?”
“大約因為不是真海盜,所以選擇審時度勢吧!”
“假海盜?”許問反應(yīng)很快,“卡亞號那些官兵?”
路遠征搖頭,“全是生臉孔,但是看動作可不像那些亡命之徒,倒是像訓(xùn)練有素的軍人。”
許問思索了一會兒,“所以這是f國的人,偽裝成海盜想搶長江號或者想試探下長江號?”
“倒不是f國的人,可能是f國背后那個國家的人。至于目的,誰知道呢?”
許問的猜測也是他們的猜測,只是路遠征覺得他們更想毀掉長江號。
只是雙方試探性的交手了兩次,對方選擇了撤退。
關(guān)于這一點兒,路遠征有些納悶,對方的人與其說軍人不如說是雇傭兵,按理說拿了錢都是要賣命辦事的,他們最終卻退了。
疑兵不追。
加上再往前就是錯綜復(fù)雜的國際勢力聚集地。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
長江號對我們來說是最牛的戰(zhàn)艦,但是放到世界上,它也沒跟其他國家的戰(zhàn)艦拉開多大的距離,萬一陷入敵人的包圍再毀了長江號就得不償失了。
他們的本意是趟出一條安全的線,讓我國的貨運船只能平安的進行海上運輸。
當(dāng)然,也有軍事目的。
有一處海峽,對海上運輸來說位置極其重要,但是所屬國家卻無力維護好附近港口的治安,各國來往船只均被海盜不同程度的騷擾過。
這個國家只好表示,港口對國際開放,各國自行派軍隊護送。
只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有官方消息。
各國之間門有時候跟人之間門相處是差不多的,偶爾也會彼此八卦,聽見這樣的小道消息也是都會蠢蠢欲動,前往試探。
路遠征他們該試探的都知道結(jié)果了,所以提前返航。
許問不關(guān)心軍事,只問了一句:“所以,你還會再去?”
路遠征沒說話。
許問知道這就是答案。
許問也不說話了,不光不說話還在路遠征懷里翻了個身背對他。
路遠征輕嘆一聲,“怎么還生氣了呢?”
“你還不如不回來!”許問難得有這么不講理的時候,“每次剛剛習(xí)慣你不在你就又突然冒出來。然后冒出來就告訴我你還要走!”
反復(fù)在重逢和離別之間門橫跳,那滋味實在折磨人。
以前也還好,今天恰巧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臺風(fēng),讓許問差點跟死神擁抱。
心理上再成熟,再活了兩輩子,她也只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
上輩子沒活過二十五歲,這輩子也還沒到二十五歲。
這話路遠征沒法答,也不能保證什么,只能緊緊地擁著許問。
許問嘟著嘴睡著了。
畢竟路遠征就是這樣的職業(yè)。
她也不是真得生他氣,就是可能這一天經(jīng)歷的太多,有點崩潰。
許問醒來時,路遠征已經(jīng)不在房間門。
她的衣服路遠征洗干凈涼在衛(wèi)生間門。
她身手摸了下,不知道路遠征怎么做到的,反正衣服已經(jīng)干了。
拉開窗簾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
雨過天晴。
許問穿好衣服,出了房間門。
一路上碰見一些在游船的人,不過不多。
許問一路找到甲板上。
大家都站在甲板上聊天。
不過不是什么讓人愉快的話題。
船馬上要到彩虹島的港口,這么遠的距離都能看見彩虹島一片狼藉。
許問剛睡醒的好心情頓時又蕩然無存。
路遠征抱著夏初在跟許秋石和朱美珍說話。
小夏初這個叛徒有了爹就不要娘了,見許問過來,她只施舍了許問一個眼神,又重新趴回路遠征的肩膀。
路遠征依舊很精神,見許問過來,目光柔和了幾分,“醒了?”
許問嗯了一聲。
“昨天事出突然,船上有足夠的水但是沒食物。得一會兒靠岸后再想辦法弄點吃的。”
路遠征這話是跟許問說,也是告訴許秋石夫婦。
許問點了點頭,憂心忡忡地看向彩虹島。
船終于靠了岸。
依舊是百姓先下船,官兵后下船。
站在岸上,許問倒吸一口氣。
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彩虹島會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心理準(zhǔn)備,但真親眼目睹這一切,心里還是十分難受。
難受地許問想哭。
自打跟路遠征登島,她一直把這里當(dāng)家。
而如今她的家是滿目瘡痍。
許問跟路遠征精心修飾過的木屋,只剩小一部分支離破碎的木墻體。
不光她家,其他的家屬區(qū)和居民區(qū)乃至營區(qū)都無一幸免。
這回不用人指揮,大家都默契地回自己家先清點剩余財物。
這種情況下,能搶救回一點兒算一點兒。
許家人多,不過房子有兩處,也得分開行動。
許切、許秋石、朱美珍去翻他們的木屋。
許問帶著冬生翻自己家的。
夏初被路遠征帶走了。
路遠征現(xiàn)在是副團長,還是主管島上這些事務(wù)。
他得去開會,現(xiàn)場指揮。
許問無法想象路遠征帶著一個一歲多的孩子怎么開會,但是,她帶著夏初更沒辦法干活,只好妥協(xié)。
家屬區(qū)多數(shù)都是嫂子們在收拾。
許問囑咐冬生:“撿不撿回東西不重要,但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好!”冬生應(yīng)得痛快。
其實房子都破成這樣,還能翻撿出來的東西寥寥無幾。
對許問來說,錢財能帶走的她已經(jīng)帶走了,能找的都是些很重要的但一定是不方便攜帶的。
她要找的第一樣?xùn)|西就是路遠征那些功勛章。
許問離開房間門之前,把它們?nèi)诠褡拥紫聛碇?
只是十七級的臺風(fēng)肆虐過的木屋,也不可能還會讓東西在原地等著。
許問只好一點點兒清理。
最后是在翻倒的茶幾上找到那個鐵盒的。
鐵盒外面已經(jīng)被砸的坑坑洼洼,許問費力打開盒子 ,見所有的功勛章都還完好的在里面,這才松了一口氣。
對冬生這樣的孩子來說,他們對財物沒有太大感覺,房屋倒了會讓他難過。但是,在廢墟里翻找也會讓他覺得像尋寶一樣開心。
“媽媽,你看,我找到了一支筆!”
“媽媽,你看,我找到了你的包包。”
“媽媽,我找到了妹妹的小裙子。”
“媽媽……”
小孩子嘛!什么事都能想到樂觀的一面。
盡管筆是斷的,包包是泥污的,小裙子是破的,都不妨礙他開心。
許問被他感染,有收起了喪喪的心情。
不過是重頭開始,有什么大不了?!
但,被十七級臺風(fēng)一寸寸掃過的彩虹島,能挽回的財物著實有限。
不光木屋,風(fēng)車還倒了三架。
幸虧是機房是石頭搭建的,最值錢的都沒事。
至于像電腦那樣值錢的東西,也被好好搶收到船上去了。
自留地、莊稼地、菜園,不至于說寸草不生,但,留下的也再沒任何價值了。
雞鴨尸體遍地。
許問家的三頭奶牛倒是存活了下來,這得感謝許秋石那棟蓋了一大半的石頭房子。
不過奶牛,還救下了營部一部分豬和羊。
房間門空間門有限,擠不進去的都放生了。
有些沒活下來,有些活了下來。
有官兵正在四處追這些幸存者。
原本鋪好的路被斷樹殘枝折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分工后的官兵們,開始著手清理大樹。
先把那些欲斷不斷的樹枝砍掉,然后和地上的樹木一起清理出去。
衛(wèi)生連的人負責(zé)傷患。
這么大的臺風(fēng)不可能沒傷人。
不過百姓都安然無恙,傷得都是官兵。
掩護百姓離島時被砸傷的。
多數(shù)是輕傷,還有一個骨折了。
炊事班的人四處搜羅剩余食材以及鍋碗瓢盆,然后在空地上清理出一片地方開始做飯。
多數(shù)的鍋都被砸漏了,還能繼續(xù)服役的大鐵鍋寥寥無幾。
嫂子們自動自發(fā)把家里能找到的好鍋都一起送了過來,同時搭把手生火燒水做飯。
臺風(fēng)一過,留下一片狼藉還把涼爽的空氣也帶走了。
這回真得是軍民一條心,同吃同住了。
許問清理完木屋后,還去了工廠。
她的工廠墻體是打印出來的一體成型,也就是說整個車間門是一個整體,面積大重量夠,所以只窗戶破掉,但是其他沒事。
設(shè)備都用塑料布蒙著也沒進水。
許問松了一口氣,有這些,最起碼能保證大家餓不死。
羅澤民就沒她好運了,廠房的壘砌的,倒了一面墻,砸壞了一部分設(shè)備。
不過這邊的打印機都是現(xiàn)造的,也沒什么珍貴設(shè)備和值錢的材料,也就破個小財。
總之,彩虹島上沒有人全身而退,只有窮和更窮的區(qū)別。
其實像漁民們,他們本來就什么都沒有,這場臺風(fēng)對他們而言影響最小。
被刮沒的最重要的財產(chǎn)大約就是那些曬在外面的漁網(wǎng)。
一直折騰到傍晚,島上才終于傳來飯香味。
所有的人都餓了一整天,還干了一天的活,饑腸轆轆。
能找到的碗筷先依著孩子們用,像路遠征他們都就地取材,能找到什么算什么。
比如椰子殼、頭盔。
這種情況下,能吃上飯就是好的,臟不臟大家也就不那么在乎了。
路遠征折了一根樹枝,撥掉皮,截了兩段差不多長度的給許問當(dāng)筷子。
許問的碗是榴蓮皮。
榴蓮都被吹落了。
其實榴蓮熱量很高,飽腹感很強。
只可惜這些壯勞力們寧愿餓著都不肯吃。
許問跟嫂子們分了分,上午一瓣榴蓮一直干活到現(xiàn)在都不算很餓。
剩下的殼,大家挖了下,當(dāng)碗用。
袋子中的米都被污水沖泡,只有部分比較細致的人,盛米用的是米缸或者壇子才有僥幸保存完好的。
才有了大家喝的米粥。
人太多米太少,說是米粥,每個碗里其實沒幾粒米。
晚上大家還是得上船睡覺。
第二天稍微好一點了。
清理善后工作還在繼續(xù),只是岸上的補給船過來了,給大家運送來了生活物資。
糧油米面鍋碗瓢盆。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xù)了一周。
一周后的彩虹島,有點像許問剛來時候的樣子,一片荒涼。
只荒涼不慌亂,雜草斷樹被清理干凈,重新露出干凈的青石路。
兩個電業(yè)局的小伙子在懂電的官兵的幫助下日夜趕工,現(xiàn)在暫時恢復(fù)了部分供電。
風(fēng)車倒了不少,還需要扶正后,修復(fù)受損零件,如果能修復(fù)的話。若不能修復(fù),還得彩虹島重新申報,再等發(fā)來新的風(fēng)車。
所有的人都是白天干活,晚上到船上休息。
清理干凈臺風(fēng)帶來的后遺癥之后,就要災(zāi)后重建。
這又是個大工程。
路遠征當(dāng)初繪制的那副巨型地圖也沒能保存下來,不過許問縮小版的有很多張。
當(dāng)初許問弄立體打印的時候,還拿那副圖練過手,打印出立體模型。
至于復(fù)印件純粹是為了備份。
沒想到現(xiàn)在派上了用場。
這一天,路遠征召集了全彩虹島的人開會。
“不管大家是百姓還是工人,在這次災(zāi)害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失。但,對彩虹島來說也算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之前彩虹島上,官兵和家屬們住的是木屋,眾所周知,木屋在潮濕的海島上其實也堅持不了幾年。諸位剛上島的還住帳篷,房子還沒來得及搭建。
這次也算是個機會,大家一同重新開始……”
路遠征拿著喇叭,盡量言簡意賅的傳達命令。
其實也沒多復(fù)雜,就是集體蓋房子。
這回再蓋房,營部和家屬區(qū)要重新合在一起。
廠區(qū)自建宿舍安頓工人。
像許秋石、李嫂他們這些島民和漁民們劃行政村,按戶分好宅基地,大家自建房。
學(xué)校也得重新建設(shè)。
在蓋房子前,部隊會出資先建一個窯廠,燒制磚瓦。
這個過程中,需要所有的青壯年采石打地基。
婦女們再看好兒童的同時,配合炊事班做好后勤保障。
路遠征統(tǒng)籌全局,每天早出晚歸。
許問則忙著在保證生產(chǎn)的情況下,修補廠房以及蓋新宿舍。
生產(chǎn)一恢復(fù)就不能停,所有的訂單都是有交貨日期的。
宿舍依舊是許問打印的墻體。
一回生二回熟,打印墻體速成房子對許問來說流程已經(jīng)相當(dāng)熟練了。
這回她宿舍建了一棟二層。
需要在之前的打印機上再進行調(diào)試。
這個技術(shù)許問還是有的。
二樓住人,都是四人間門,每個房間門配備單獨的衛(wèi)生間門。
一樓有食堂、餐廳、職工小賣部、閱讀室、活動室。
說起來幾句話的事,忙起來也是顧不上家。
所以路遠征回來了約等于沒回來,兩個人同住一間門房,基本上互不見面。
也不能這么說,回船上晚的那個能看看另外一個睡顏。
起早的那個也能。
忙碌中,一晃又到了國慶。
彩虹島到處張燈結(jié)彩慶賀新生。
一棟棟嶄新的磚瓦房跟強迫癥一樣,齊齊整整。
統(tǒng)一蓋房就是這樣的好處。
新的營部很大,和岸上的大院一樣,圈出一片地圍起來。
院里有營區(qū)有家屬區(qū)有訓(xùn)練區(qū)還有軍事重地。
為了節(jié)約地方,連隊都是建的二層樓。
家屬樓還沒建完,是兩棟四層。
這個不是官兵們建的,是專業(yè)的工程隊過來了。
同時過來的還有電業(yè)局以及風(fēng)車廠的人。
新居都要通電,所以電業(yè)局的人等房子蓋好就開始布線走線扯電表。
以后除了常年駐守島的那兩個小青年之外,又多了兩個人。
有了正常村民之后,需要收電費了。
居民村最后按照要求分了兩個,以一條南北路為界,左邊是新日村,右邊是新月村。
新日村就是退伍老兵許秋石他們。新月村是婁族的那些漁民。
大家習(xí)俗不一樣,強行在一個村容易惹麻煩。
讓許問納悶的是,許秋石被選當(dāng)了新日村的村長。
重點是許秋石還同意了。
剛得到消息時,許問逗許秋石:“爸,你不是總說要回家種地?怎么還在這里當(dāng)上村長了?”
許秋石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磨他新得到的鐮刀頭。
許問:“……”
本來許問只是隨口一問,老許這樣的態(tài)度頓時讓許問多了幾分興趣,又轉(zhuǎn)頭去問朱美珍,“我爸怎么突然當(dāng)村長了?”
朱美珍當(dāng)時在給暖暖喂飯,聞言先是“哈”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又哼了一聲,才開口:“咱也不知道哪個倔線犯了!跟人家婁族長較上勁……”
許問聽了半天,其實集體搭房時,有一次休息,婁漢山跟許秋石恰好挨著。
同是工友,兩個人互相讓了個根煙,閑聊了幾句。
然后就某種莊稼的種植方法兩個人有不同的意見且誰也說服不了誰。
就一會兒的功夫從工友變成了對手,從辯論上升到吵架,最后還差點動起手來。
幸好當(dāng)時干活的人多大家給拉開了。
這事以后,好不容易互相融合的百姓們又分成了兩幫。
許秋石還好,好歹是因為跟婁漢山干架被當(dāng)成敵對分子。
像李嫂男人他們就屬實有點冤枉了,純粹因為漁民抱團,愛屋及烏恨烏也及烏,連帶對他們也排斥了。
中間門一度還鬧的挺大,差點罷工那種。
陳朝生,就是新調(diào)來的連長和石磊兩個人特意擺了一桌給雙方說和都不好使。
最后沒辦法,本來定好的一個行政村變成了兩個。
當(dāng)時兩個村干架這事許問是知道的,因為最初本來計劃是讓路遠征出面調(diào)解。
石磊他們來叫路遠征的時候,路遠征裝病不肯去,許問納悶問他原因。
路遠征說:“本來是裝病,讓我勸架就是真病了。打架的其中一方是我老丈人,我說另外一方也會以為我是在拉偏架。尤其是那些婁家人,特別軸認死理。他們會認為我偏心咱爸,又覺得我救了他們的命不能不給我面子,會為難。如果愿意和解還好,如果不愿意和解的話,恐怕會帶領(lǐng)全族人離島。到時候我豈不是還得寫報告?”
許問:“……”
好有道理的樣子。
再后來許問忙得也顧不上問這個事情,沒想到憨厚老實的許秋石也有跟人置氣好幾個月的時候。
許問還能說什么,朝許秋石豎起拇指,“爸,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換來許秋石一聲冷哼。
就差讓她滾了。
村長選好了,接下來就是分房分地。
所有的房子蓋的都是一樣大小,都是上下二層的標(biāo)準(zhǔn)自建房。
婁家那邊分房的規(guī)則是族長先挑,然后是按關(guān)系遠近親疏挑。
許秋石他們這邊房子暫時相對充裕,分房規(guī)則簡單粗暴,先自愿選,如果有兩戶選中同一位置就石頭剪刀布,如果有三戶及以上選中同一位置就抓鬮。
分地是按照家庭聯(lián)產(chǎn)責(zé)任承包制分的,也就是按人頭分。
這是路遠征他們給出的原則,但是具體怎么分,村長說的算。
反正每年都是有生產(chǎn)任務(wù),只要完成規(guī)定的糧食上交,剩余的都是百姓自己的。
于是,許秋石就按照變成生產(chǎn)隊之前村里的分法來分地。
把新日村所有的土地,按照土質(zhì)劃分成三等。每一等都按人頭均分。
鑒于島上的百姓暫時人口流動性比較大,暫時一年一分。
新月村沒有分地,他們還是決定按照合畝制進行耕作。
路遠征他們也不攔,反正他們明年只按地的數(shù)量收取公糧。
許問知道后,長嘆:“你們竟然還有收公糧的一天!”
部隊干這活好玄幻。
路遠征長嘆一聲:“我也不愿意。但目前島上沒有獨立的行政部門,只能我們兼著。我們光訓(xùn)練都忙不過來了,哪愿意處理這些瑣事?”
今年的訓(xùn)練任務(wù)因為那場十七級的臺風(fēng),暫時擱淺,一千官兵又拿出兩個月來當(dāng)建筑工人,修筑大院。
但,任務(wù)總是要完成的。
路遠征還是得出門遠行的。
過了國慶就走。
國慶是他們舉島搬進新房,正好借著節(jié)日一同慶祝一下。
營部建好了,村居建好了,家屬樓還沒有。
像許問還好,暫時跟許秋石他們擠一擠。
其他的嫂子們暫時借住在新日村的空房里。
新日村安排不開的,就借住在許問的廠房里。
家屬樓大約得到年底竣工。
國慶節(jié)當(dāng)天,在霹靂吧啦的鞭炮聲中,所有的人喜氣洋洋的搬入新居。
許秋石家是許問幫著參謀著裝修的。
本來許秋石是不同意的,家里的房子大家就是蓋好了,刷個墻就能住。
但是許問講究,又是鋪地磚,又是做隔斷分區(qū)域,還弄什么影視墻這那的。
不過時間門有限,也沒怎么好好弄,反正看起來還可以。
瓷磚是許聞從鵬城送過來的,時下最流行的花磚,尺寸是三十乘以三十的方磚。
鑒于許秋石跟朱美珍年紀(jì)越來越大,不好爬樓,在一樓騰出一個房間門當(dāng)臥室,但是特意做了防水層,盡量讓房間門里不那么潮濕。
二樓都是臥室。許切一間門,路遠征跟許問暫時住一間門,還有一間門留著許聞或者許望來探親的時候留宿。
一樓和二樓都有一個客廳,一樓的大,二樓的小。
前面還帶一個小院,小院里自己蓋了兩間門偏房,一間門充當(dāng)雜物間門,一間門當(dāng)廚房。
生活起來很滋潤。
朱美珍一邊往廚房里收拾東西,一邊哼小曲,“想不到這輩子,我也還有住上新房的時候!”
許秋石正往雜物間門里搬他的新農(nóng)具,“不是,這么多年你睡大街上了?”
“嘿!許秋石你現(xiàn)在當(dāng)個村長當(dāng)?shù)牟粫煤谜f話了是不是?我說的是住新房!你們老許家傳了三代的那房子是新房嗎?”
許秋石:“……”
見朱美珍真急眼了,許秋石不敢再回嘴,但還是嘟嘟囔囔,“舊房子怎么了?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再破那也是自己的家!狗還不嫌家貧呢!”
朱美珍聽見哪能忍?揮著勺子就要去找他算賬:“你罵誰是狗呢?”
許秋石大約沒想到朱美珍能聽見,愣了下,隨即立馬端正態(tài)度表態(tài):“我說我自己!不是,我沒說誰是狗!我的意思是再貧寒那也是自己的家!”
“這也是自己的家!我覺得彩虹島挺好!地分到自己手,想種什么怎么種都自己說的算。島上人少清凈!兒女們也都在跟前,想見就能見著,有什么不好的?”
許秋石不說話了,良久嘆息一聲,從朱美珍身邊擠出去走了。
躲在一邊的許問這才敢露頭,“您把我爸趕走了一會兒誰給你燒火?”
朱美珍翻個白眼,“誰趕他了?他那是想家了!”
許問:“……”
“你爸那人戀舊。這里什么都是新的,他有些不適應(yīng)。再說了,生產(chǎn)隊的人也都是他從小一起相處大的,哪能沒有感情?你爺爺奶奶雖然沒了,二叔也在這里。但是你小姑大姑不還在魏莊?你姥爺家也還在魏莊呢!”
許問懂了,不光許秋石,朱美珍也放心不下魏莊那邊。
她忙表態(tài):“媽,你放心!咱逢年過節(jié)該回去就還回去!以后交通越來越方便了,想回就能回。
等明年你跟我爸要真不想來了,你們就在老家,我跟我哥和我姐按時回家看你們也一樣。”
小夏初已經(jīng)一歲半了,許問可以請個阿姨。
現(xiàn)在隨著改革開放,政策越來越明朗。
她一個廠長雇個生活秘書還是沒問題的。
“等過年再說吧!”朱美珍也糾結(jié),懶得繼續(xù)說這個話題,“你們房間門收拾好了沒?收拾好了一會兒溫鍋吃飯!”
溫鍋是魏莊公社喬遷新居的一種小儀式。
新鍋上灶特別有講究。
冷鍋的時候先放豆腐和聰以及一些過年用來討巧的食物。
圖個幸福平安,富貴吉祥,步步高升,年年有余,子孫聰明等吉祥話。
然后把這些食材都取出來,再烙一張餅,來回翻一下,叫翻身餅。
總之,就是一些小風(fēng)俗。
許秋石也沒閑著,在院里發(fā)錢糧。
就是點紙錢,擺貢品,求祖宗神仙的保佑家里人平平安安,發(fā)大財交好運,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糧食滿倉。
總之,儀式感十足。
路遠征到的時候,飯菜還沒做好。
他洗了洗手,抱著女兒逗了會兒。
許切元寶還有冬生在探索新居,跑上跑下,各種鬧騰。
院子里有一張石桌,還配了幾個石凳。
許問坐在石凳上,支著胳膊托著腮,另外一只手舉到眼睛上方給自己遮陽。
路遠征突然笑了一聲。
“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幸福。”
“嗯?”許問一下沒趕上他的節(jié)奏,好端端的煽情?
“從來沒想過我也有這樣的一天。有心愛的妻子,子女繞膝,進門還有父母做好的飯菜。一家子熱熱鬧鬧的!”
特別有煙火氣,特別幸福。
許問驕傲地一揚脖子,“那是因為你娶了一個好老婆!沒有我,哪有你幸福的今天!”
路遠征把女兒放在地上,走到石桌旁坐下,自動自發(fā)拿起茶壺給許問倒了一杯茶,“媳婦兒說的是!路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許問被他逗笑,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這還差不多!”
路遠征看見她曬紅的臉,皺了下眉,“明天,我弄把遮陽傘在這里支著。”
許問擺擺手,“不用麻煩了!后天我就要出發(fā)去京城。得在那邊待一陣子。爸媽不講究這些的,你弄了他們也不用。”
路遠征頓時斂了笑,語氣有點幽怨:“你怎么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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