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9章 江湖往事1
一、
還沒讀完作家李亞的小說《武人列傳》,我就手腳癢癢起來。這家伙寫的太好啦!他寫的每一句每一段都完全契合我的心意,他和那些鳥孩子們干的那些事事兒,就和我們幾個毛孩子當年干的如出一轍,他干的我們都干過,拜師、打架、調戲小妞兒……這小說簡直就是替我寫的!
別看我現在又是寫小說又是寫散文,酸溜溜文縐縐的,還加入了作家協會,貌似一個溫厚忠良的文人,其實,想當年我也是一個赳赳武夫,大洪拳、小洪拳、散打、格斗、空手奪白刃什么的,我也是手到擒來,功夫在身。不僅如此,因為家傳,我從小練過金鐘罩、鐵布衫的童子功,練過鐵砂掌、鐵頭功,在我們鄉里武術比賽少年組拿過冠軍,我那花式武術在我們鄉里也絕對可以躋身三甲,只是到后來改革開放,知識經濟時代到來,大家都開始下海尋錢,求學高考,沒工夫再舞刀弄棒,我一向武功高強執迷不悟的父親不知聽了誰的勸誡也幡然醒悟,突然明白我武功再高也發不了大財娶不來媳婦,于是發動全家逼迫我棄武從文,專心詩書,終于詩詞歌賦abcd讀完了高中,勉強考上了大學,就業后捧上了一個國家飯碗,成了一個教書匠。古語說,文武相通。我不練武術之后,不知哪里來的基因發力,讓我竟然迷上了文學,又讀又寫,不幾年功夫,竟然也混成了一個當地小有名氣的作家,這真是天地無語,陰差陽錯,世事奇妙啊!當然,這也可以證明咱腦瓜子不笨吧,否則怎么可以左右逢源,文武出眾呢?嘿嘿。
好久不練了,看了李亞的小說,竟然勾起了我手腳癢癢,在客廳里揮舞了兩下,施展不開。我于是趁著天黑,偷偷下樓,到樓后花園的小廣場上練了一趟拳腳。月影婆娑,拳風呼呼,雖然有些生疏,劈腿的時候也扯開了褲子,但是我仿佛找到了當年的感覺,精神倍增,唉,可惜了我這一身功夫,我這算是武術行里寫小說最好的、文人行里練武術最精的了吧?練了一趟洪拳,手腳越發癢癢,很想找個人真刀真槍地打上一架,我往兩邊瞅瞅,旁邊的幾十個老娘們在跳廣場舞,肥胖臃腫的身軀隨著“對你愛愛愛不夠”的庸俗音樂扭來扭曲,真是老夫聊發少女狂,可惜沒有歹徒沖出來騷擾她們,我也沒機會“英雄救美”,施展一下拳腳。罷罷罷,還是回去繼續寫小說吧。這年頭,拳腳換不來銀子,弄不好還得蹲監獄,還是老老實實寫我千字三十的小說去吧,雖然銀子少點兒,但總比打了人家還得賠償醫藥費蹲大牢要強吧?
再看李亞的《武人列傳》,寫他當年如何拜師、大師兄如何卸人家的胳膊云云,這樣的經歷,對于練武之人來說,真是稀松平常之極,要說起我當年拜師學藝以及我們那一伙同門毛孩子的事兒來,那才叫波濤翻滾風起云涌呢。諸位看官,您要不煩,我與您從頭道來。
話說宋朝年間,在山東梁山起了一伙替天行道的好漢,他們占據梁山八百里水泊,殺富濟貧、鋤奸去惡,該出手時就出手,真是大快人心!如今改朝換代,風云變遷,到了和諧偉大時代,佐以法治,再也不需要這些末路英雄,但是當年梁山泊好漢們俠義沖天、嫉惡如仇的精神遺傳了下來,舞槍弄棒、強身健體的習慣承傳了下來,所以,時至今日,在我的老家魯西南梁山縣,還有四十八家武校存在,近萬弟子習刀弄槍,尚武習武。梁山每年都源源不斷地向全國輸送著德才兼備的武術人才,或做保安,或成明星,或為保鏢。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可以說我們的兄弟遍天下。梁山人講義氣,功夫好,赤膽忠心,又能喝善飲,關鍵時候可以替領導喝酒受罰,所以在外面一向吃得開,不說別人,單說我喬莊在外面當保安、保鏢的就有二十人之多。混出名堂的也有幾個,一個是我的侄子喬道金,現在是聞名全國的“武術達人”,在中央到地方的各大電視臺上表演肩胛骨斷影碟、飛針穿玻璃等絕技;我的本家堂弟喬三剛則成了影視明星,在眾多大影片中為著名演員做替身;還有一個,我的一個遠房堂哥,是中央某要員的貼身保鏢(信息保密),每次都衣錦還鄉,幾乎可以光宗耀祖了。
說起這些,我就滿是懊悔,唉,可惜我一身功夫白白浪費,淪落為一介文人,要是當年我爹不逼我棄武從文,我今天……!罷罷罷,不說了,扯遠了,偉大時代食飽衣足,我不發牢騷,發牢騷也怨不得國家,只能怨我爹。我今天給大家說說,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和我師兄弟拜師學藝以及雞鳴狗盜做下的那些混事兒。
那時候我才十三四歲,體毛還沒有長齊,胡子也才從下巴冒出了三根。我記得我讀初一,按道理我應該讀初三才對,但是請您原諒,我那時候讀書吊兒郎當,老是蹲級。一年級上了倆,五年級上了倆,不是我笨,是我們那些鳥老師不中用,都是些放下鋤頭來教書、下課去喂豬的民辦老師,連拼音都不會念,把“哪吒”念成“那托”的主,我怎么可能學習好呢?不光我,紅林,歪頭,膩味,狗蛋都留過級,那時候留級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我,紅林,歪頭,膩味,狗蛋,還有羅鍋,我們幾個是師兄弟,正拜我們喬莊武術宗師喬明義為師。我們的師父喬明義那時候已經七十多歲了,眉毛和胡子都白了不少,但精神頭還很好,身體也還健壯,只是精神出了點問題。他原來是富農,因為我們村小,找不出地主來,后來批斗的時候就把他當地主給批斗了,分了他的田地,也分了他的房子,他有兩個老婆倒是沒分,但后來,陸續都死了。他父親做過國民黨時候的“偽縣長”,家教很嚴,從小立下規矩,跟著縣上有名的“駱駝”學武術。“駱駝”是個綽號,是我們縣擂臺大賽的擂主,也姓喬,在前面西橋村,據說當年跟俄羅斯“老毛子”比武,一掌掀下過“老毛子”的下巴,戰無不勝的“老毛子”甘拜下風,成就了梁山縣武術大師“駱駝”。他之所以叫駱駝,是因為他腿長。他最大本事不是摘下對手的下巴,而是“跑”。類似輕功這樣的功夫,他“跑”得快,可以“日行百里”,《水滸》傳中有一個善跑的大俠“神行太保”戴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后裔,可惜他姓喬,他姓戴。這個人曾經在清朝時代的時候在慈溪太后后宮做過“保安”,也就是把門的,據說慈禧太后倉皇逃跑那次,就帶著他,他背著慈禧太后一路狂奔,護駕有功。后來,清宮滅亡,喬“駱駝”告老還鄉,隱居鄉里。白天田里種地,夜晚收徒傳道。我們村的武術宗師喬明義就是他的徒弟。我后來成了喬明義的徒弟,所以這樣說來,喬“駱駝”就是我的師爺,我們這一輩子一直以他為驕傲。
據說他打俄羅斯“老毛子”那次,摘掉了“老毛子”的下巴,擂臺組委會就宣布他勝了!并沒有出現后來電影上常出現的接著有人出來拿槍把他打死的場景,他勝利之后,“老毛子”心服口服,他們還交成了朋友,一起切磋武藝。后來在電影里看到只要打擂,只要中國人勝了,一定遭到外國人槍手射殺,我就納悶,要是那樣,我師父也學不成武藝,也沒法教我們這些毛孩子武藝了。后來,因為武藝太高,種地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我的師爺爺喬“駱駝”據說舉家搬遷到了天津衛,在那里開了一家武館,我師父后來去北京“上訪”還順路去看過一次,回來說“駱駝”已經不在了,他的兩個兒子撐著門面,已經不認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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