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伊雪抓著頭發，“怎么辦怎么辦？他們不會把崔賀怎么樣吧！”
  “你先跟我說到底怎么回事？”我按著她的肩膀，“冷靜一點。”
  江伊雪咽了下口水，慢道：“你不覺得……我們班，很少有人和你說話嗎？特別是男生……”
  我瞬間明白了她想說什么。
  高中三年，我很少交朋友，我一直以為，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也看到了，所有想和你搭話的男生……都是那個下場。”江伊雪望向崔賀離開的方向，“從高一就開始了，高二更過分……”
  我心沉下，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知道，謝維曾替我擋過不少爛桃花，但我沒想到，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可是……陳洋不是不贊同他這樣做嗎？
  謝維今天不在學校，那陳洋是在干嘛？
  這一世，陳洋沒有了前世那般對我的厭惡，所以，他開始和謝維站在同一陣營，用他們以為正義的方式，來保護我了？
  但我相信，現在的崔賀，對我是沒有惡意的。
  難道在他們眼里，只要有異性接近我，哪怕是正常的同學交往，都不可以嗎？
  他們在跟蹤我。
  這個認知，令我頭皮發麻。
  “我們班胡家偉，你知道吧。”江伊雪問。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我有些恍惚：“謝維把他打了？”
  “你知道啊！”江伊雪詫異，“是啊，就是這樣，你了解我們學校的局勢嗎？”
  “什么局勢？”我問。
  江伊雪看著我，搖搖頭：“你還真是被保護得太好了。”
  我沒回話。
  江伊雪繼續道：“來我們七高上學，就必須要了解我們七高的制度，首先，我們七高，是個不折不扣的爛學校，這點你知道吧。”
  我點頭：“學生生源多來自于周邊鄉鎮，真正想要學習的沒幾個，大都是混日子的，老師也懶得管，是挺爛的。”
  “你清楚就好。”江伊雪說，“所以呢？這就導致了，我們學校會出現很多霸凌事件，互相有摩擦，看不順眼的，一言不合就開打，高年級欺負低年級，在新生面前立威，一直都是常態……”
  我嘆口氣，聽她繼續說下去。
  江伊雪語氣沉重：“如果不想被欺負，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一個靠山，我高一剛來那會兒，已經夠低調了，但還是被蔣蓉那些人抓小辮子，說我洗手的時候把水甩在她鞋子上了，你也知道，我很慫的，她們可能也是覺得欺負我沒意思，才把我放了……”
  江伊雪想起來就后怕，“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媽經常會接送我，我媽長得挺彪悍的，你也見過，所以，她們才不敢對我那么過分吧……”
  “至于你……”她看看我，“你連蔣蓉是誰都不知道吧？”
  我望向她，沉默。
  曾經高三之前的我，確實不認識蔣蓉，但是高三之后，我對她可謂是印象深刻。
  程莉莉恨我入骨，但畢竟不在一個學校，什么事做起來都不方便，可這有什么呢？她有的是腿毛樂意替她效勞，李瓊就是其中一個。
  她不知怎么，和蔣蓉搭上了線，一幫小太妹們，在學校開啟了一場對我來說，簡直是末日來臨的狂歡。
  她們是獵人，而我是獵物。
  她們追得我到處跑，我躲都沒處躲。
  我不敢告訴老師，一來我是學渣，老師并不太搭理我，二來，老師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著我。
  如果我去告狀，換來的，可能是更猛烈的報復。
  至于我媽，那更指望不上。
  沒有人幫我，也沒有人敢來幫我。
  我陷入了深深的絕望，有時真的想，要不干脆死了算了。
  可是死之前，我還沒見到謝維。
  就算是死了，我也得死在他面前，讓他為不聲不響地離開，愧疚一輩子。
  當然，我也只是想想。
  面對無止境的暴力，我沒有退縮，一直在反抗。
  “蔣蓉怎么了？”我問。
  江伊雪看著我，一臉認命：“我來給你講一下我們學校的勢力分布吧……”
  我們學校廟不大，和尚倒挺多，各路神仙齊聚。
  蔣蓉是女生幫派里的大姐大。
  她和我們一屆，一開始，只是一個高一小學妹，后來攀附上了當時女生幫派的頭頭，等那個頭頭畢業后，她就混成了老大。
  一幫小太妹抽煙喝酒染發燙頭，雖然不像男生那樣整日里打打殺殺，但看誰不順眼，背地里使陰招，更讓人防不勝防。
  至于男生那邊，挺迷的。
  大幫派沒有，小幫派不斷，校霸換了一輪又一輪。
  用江伊雪的原話是，有一股神秘勢力，一直在均衡著我們學校男生幫派的發展。
  有的小團體膨脹了，就會被打壓，另一個小團體就會趁勢而上。
  總之，天下均分，誰也討不到好。
  “但這種情形，在謝維和陳洋來我們學校之后，就改變了。”江伊雪說，“一開始，我并不認識謝維，因為每次出頭的人，都是陳洋，像他們高一的時候，當時三年級的老大找他們麻煩，結果被揍得特別慘，后來想要和他們為難的一些不良少年，也都被各個修理得服服帖帖，一定程度上，陳洋，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霸，高三大哥見他都要繞道走的那種。”
  我“呵呵”。
  雖然不見得肅然起敬，但江伊雪那語氣里的崇拜，令我覺得，這個世界是怎么了？
  “然后呢，我們學校，就漸漸分為了兩撥勢力。”江伊雪說起八卦的時候，口若懸河，特別有種指點江山的架勢，“一派，是以陳洋為首的，低年級的小團體，一派，是以我們班胡家偉為首。”
  我：“啊？”
  “當時的高三大哥，一是被陳洋他們打怕了，二是他要好好學習，復習高考呢，折騰不起來了！”
  我：“……”
  有種在黑手黨電影和低幼動畫片之間切換的割裂感。
  “這兩方人馬，一直都是小摩擦不斷，大摩擦沒有，直到上學期期末，一切發生了改變……”江伊雪語氣神秘兮兮，頗有幾分說書的天賦。
  “話說，那大概是臨考前一個星期，天地變色，暴雨將至，所有人都在緊張地復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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