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盯著我看。
  我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并且他似乎很渴。
  一直在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喝水……還不斷幫我續(xù)水。
  我不安地瞪了他一眼：“你能消停一會兒嗎？”
  謝維：“……”
  他看看我，一臉無辜：“我什么都沒做啊。”
  我：“……”
  確實是我多想了。
  忍著臉紅，我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到書本上。
  余光瞥見謝維拿起一本書，坐在我旁邊隨意翻著。
  只是很快，他就捕捉到了我的視線，筆直地朝我看來。
  我立刻別過頭去，催眠自己他是空氣……他是空氣……
  終于鎮(zhèn)定下來，我開始集中注意力，一頁頁翻著他寫滿筆記的材料。
  但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了新的問題。
  謝維的筆記對我來說，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比如一道我認(rèn)為很難的題，他兩步就給出了答案，并且還會在旁邊寫上另一種，我完全看不懂的解法。
  還有一些我自信可以解出來的題目，對照謝維的解法，會發(fā)現(xiàn)我們兩個雖然結(jié)果一樣，但過程和思路大相徑庭，他列的一些公式，我連見都沒見過，根本就不是課本上的。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我決定，不看謝維寫的字，專注研究教輔上原有的內(nèi)容。
  就在我用笨方法，一步一步往下解題的時候，謝維忽然開口：“你這樣效率太低了。”
  我有些不耐：“不要和我說話。”
  謝維朝我靠近了些：“高中的知識點沒多少，我可以幫你的。”
  我更煩躁了：“我覺得你幫不了我……”
  他沒再答話，拿起紙和筆，在上面“唰唰”地寫了起來。
  很快，他將紙遞給我。
  “把這幾道題做一下。”
  我接過一看，都是些很基礎(chǔ)的題型。
  不過即使這樣，我也想了很久，才算出答案。
  他看了一眼，又“唰唰”出了幾道。
  這一次，難度有所提升，我苦思冥想，勉強做完。
  他拿出紅筆，在上面圈圈點點：“這一題的知識點，在課本的第XX頁有提到過，這一步所用的公式，在第XX頁，還有這個……這個……”
  我已經(jīng)傻掉了。
  他是復(fù)印機嗎？
  很快，他將批改好的紙張放在我面前，對我道：“你把我給你標(biāo)注的這些知識點看一看，等下我再給你出幾道類似的題型。”
  我：“……”
  我被震撼了。
  他果然不是人吧。
  人類有這樣的智商嗎？
  “謝維……”方才的不耐都變成了深深的崇拜，我覺得自己星星眼都要蹦出來了，“你也太厲害了吧……”
  謝維聽罷，看了我一眼：“這就叫厲害了？”
  我猛點頭：“你超帥的！簡直就是我的神！”
  謝維笑了：“初中的時候在培訓(xùn)機構(gòu)呆過一段時間。”
  他語速放緩，顯得特別謙遜，“這些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你是說啟航嗎？”我道，“怪不得夏姐對你那么好，你是他們機構(gòu)的活招牌吧！”
  “大概吧。”謝維思考道，“啟航的內(nèi)部資料，很多都是我參與編寫的，有段時間，他們還想著讓我登報，把我包裝成他們機構(gòu)培養(yǎng)出來的神童進(jìn)行宣傳……”
  謝維看著我，眼睛微彎，“……不過被我拒絕了。”
  “為什么呀？”我道，“出名不是件好事嗎？”
  謝維搖了搖頭：“我不喜歡被人過多關(guān)注，會讓我覺得很奇怪。”
  “原來你是社恐啊！”我笑。
  “社恐是什么？”謝維問我。
  我想起來了，這好像是以后才會有的網(wǎng)絡(luò)詞語，便向謝維解釋道：“就是，比較內(nèi)向，不喜歡接觸人群，不喜歡人際交往的人。”
  謝維想了想：“也許，不過我更多的，是覺得麻煩。”
  “也是。”我點點頭，“我也不太喜歡社交，以后我們兩個都當(dāng)阿宅，也挺合拍的。”
  “阿宅？”謝維又問。
  “就是喜歡呆在家里，不喜歡出門的意思。”我道。
  謝維笑：“你怎么懂這么多奇奇怪怪的，都是在哪里看的？”
  “雜志上。”我隨口胡謅。
  “那呆在家里都可以做什么呢？”他問我。
  我敏感的小雷達(dá)立刻滴滴作響起來。
  不由得瞇起眼睛看他：“你想說什么？”
  他笑了笑，目光柔成了一滴水：“……好好做題吧。”
  我順著他的思路，繼續(xù)捋那些我還不太熟練的知識點。
  余光瞟見他似乎是在發(fā)呆，干凈修長的指甲凝著光，扣在光滑的書頁上，輕輕摩挲，卻并未翻動。
  我趕忙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再次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投入到學(xué)習(xí)上。
  有了謝維的加持，我效率果然快了很多。
  他會根據(jù)我的程度，幫我將知識點歸納分類，羅列不同的題型幫我練習(xí)。
  我一口氣學(xué)到了十一點，感覺自己渾身充滿力量，有如神助。
  “我這次考試有希望進(jìn)年級前十嗎？”我問謝維，滿心期待。
  謝維只是笑：“前一百還是可以的。”
  我頓時泄了氣：“看來我還得再加把勁了。”
  “這么想考云大嗎？”謝維道，“因為我？”
  我點點頭：“我想和你做同學(xué)啊，我沒有地方去的時候，還指望你收留我呢。”
  謝維按在書頁上的手指稍稍用力。
  我有點臉紅，繼續(xù)道：“……等畢業(yè)了，住一起也不是不行，白天就各忙各的，下班了，就一起宅在家里，看電視，打游戲……你做飯給我吃，我呢……”我想了想，眉頭蹙起，“我能做什么呢？”
  好像除了吃喝拉撒睡，我天天在家里什么都沒干過。
  “我洗碗好了。”我道。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經(jīng)意回頭，才發(fā)現(xiàn)謝維一直在看著我。
  他的眼睛里沒有高光，暗得好像一潭深沉的湖。
  “怎么了？”我疑惑。
  “你真的這么想？”他問。
  我輕輕“嗯”了一聲，看著桌上鬧鐘的指針，一格一格向前，思緒也不由得飄忽起來。
  “我沒什么大的愿望，只想要我們兩個都好好的……所以謝維……”我看向他，語氣帶著連我都不曾覺察的哀求，“你可以為了我，不要再和陳江他們有牽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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