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不，紀蘭女士，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今天打電話去學校，你請假了？”她問。
  我點頭：“你是想來關心我嗎？那我告訴你，我感冒了，身體很不舒服，我現在要上樓睡覺了。”
  “你給我站住！”她在后面喝道，“反了天了你！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媽嗎？”
  我冷笑，寸步不讓，和她針鋒相對：“那請問，你眼里還有我這個閨女嗎？”
  “你！”紀女士被我氣到臉色發青。
  她深吸氣，努力讓自己平靜。
  “我都看到了，是謝維那小子送你回來的吧？”她冷笑，“都抱一起了？你能不能要點臉？”
  我更覺得好笑了：“你天天在我面前和那些男朋友眉來眼去滾床單的時候，怎么沒想過要臉啊？”我提高音量，“你那男朋友，跑我房間騷擾我的時候，你怎么沒想過要臉呢？！”
  “你！”她氣急，幾步走到我跟前，抬手就要打我。
  我一把將她推開，絲毫不給她留情面。
  紀女士身材小巧，和此時的我差不多高，我倆要真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贏誰。
  紀女士大概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后退兩步，努力讓自己平靜：“既然，你都不想好好學了，不如早點嫁人吧。”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高中讀完就不要再讀了。”紀女士說，表情倨傲，“你吳萍阿姨，給你說了一門好親事，對方是他兒子公司老板的獨子，家里很有錢，他要是能看上你，你嫁過去，這輩子也能衣食無憂了……”
  我簡直無語了。
  我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巴，有種想撕爛她臉的沖動。
  上輩子，我還算乖巧，她沒想過這么早把我嫁出去。
  這輩子看我和謝維走得近了，嫌棄謝維家窮，怕我被謝維拐跑就不值錢了？所以想趕緊找人，把我賣個好價錢？
  我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
  “我不同意。”我對她說，“你別想把我賣了。”說著，再也不想看到她那張臉，“噔噔噔”地上了樓。
  紀蘭在樓下喊：“這事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再讓我看到你和謝家那小子在一起，我找人打斷你的腿！”
  我“啪”的一聲關上房門，將自己裹在被子里，隔絕外界的聲音。
  我現在沒有別的出路了，我只有好好學習，考上大學，逃離這個家。
  ……
  第二天我一早就起床了。
  雖然謝維幫我請了兩天的假，但我覺得我不應該再浪費時間。
  走出家門的時候，意料之中，沒有看到謝維。
  他說他要離開一段時間，去處理一些事情。
  而我能做的，就是等他回來。
  他說他不會違法，我相信他。
  我只要做好我自己的事情，不給他拖后腿就好了。
  ……
  沒有了謝維，我打算坐公交車去學校。
  站臺就在我們這條小街的路口。
  只是這個時候的公交車，非常不準點。
  有時候接連開過來兩三輛，有時候等上二十多分鐘了，一輛車的影兒都沒有。
  我就很悲催地站在路口等。
  和我一起等的，還有一個同樣穿著七高校服，個子高挑，長得還挺帥的小少年。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覺得他有點面熟。
  可是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再偷偷瞄一眼。
  還是沒有想起來。
  再再偷偷瞄一眼，少年忽然回過頭，視線筆直地掃向我。
  四目相對。
  我：“……”
  尷尬。
  而他，卻揚起一抹笑容，眼睛彎成一條細細的線：“嫂子好！~”
  我頓悟。
  這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調調。
  這小子，不就是陳洋團伙里的一員嗎？
  那天和陳洋一起，霸凌崔賀的，其中一個就是他！
  “你……”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你也在這附近住嗎？”
  我覺得我這個問題挺蠢的。
  少年歪了歪頭，朝我笑得一臉親切：“不在，我是特意來等你的。”
  我：“……啊？”
  “謝維交代我，讓我看著你。”他大咧咧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我今天一天都會跟著你的。”
  我：“……”
  我也是醉了。
  “我要去學校上課。”我說。
  他點頭：“看出來了。”
  “所以……”我勉強笑笑，“你不用跟著我了。”
  “我也要去上課啊。”他理所當然道，“正好順路嘛！”
  我：“……嗯，有道理。”
  沉默。
  繼續沉默。
  該死的公交車怎么還不來啊！
  終于，我打破了這沉默：“那個……你不要叫我嫂子，我跟謝維，也不是那種關系，這樣叫，聽起來怪怪的……”
  “我也覺得很奇怪。”他說，眨巴眨巴眼睛，“謝維明明比我小，可我看到你的第一反應，就是叫嫂子，這樣算來，我應該叫你‘弟妹’的。”
  我：“……”
  “你誤會了。”我說，“你叫我林星遙，或是遙遙，都可以。”
  他想了想，搖頭：“這樣叫，有點造次了。”
  我：“啊？”
  “要不然……”他看向我，唇角彎起一抹笑，“叫你小公主吧。”
  我：“……”
  算了。
  “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吧……呵呵……”我說，“你高興就好。”
  “我叫段旭。”他眼睛彎彎，朝我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呀，小公主。”
  我輕輕和他握了握，很快就松開了：“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唇角笑意更濃了。
  “公交車來了。”他說。
  我抬頭，看到綠皮破車一晃一晃地朝我們開來。
  上車，投幣，找個位置坐下。
  段旭就站在我旁邊。
  我對他說：“后面還有座位啊！”
  他搖搖頭：“我就喜歡站這里。”
  我：“……”
  想了想，我對他道：“那你把書包給我吧，我幫你拿著。”
  他看了我一眼，挑挑眉，還真把書包遞給我了。
  我身后背著自己的書包，前面抱著段旭的書包，把座位占得滿滿的。
  汽車搖搖晃晃地朝學校方向駛去，中途上來了不少人，大都是和我一樣趕公交的七中學生。
  有人認出了段旭，和他打招呼：“稀客呀，段公子！”
  段旭道：“你這老鴇腔調什么時候可以改一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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