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群混混看起來并不怎么專業，大概是程也臨時在路邊找的。
  人家為了幾百塊錢，犯不著把命搭上。
  這會兒都不動彈了，看著謝維把程也像扔垃圾似的扔在地上。
  程也捂著臉，發出痛苦的嚎叫：“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我饒不了你！”
  這會兒，司機好像終于清醒了。
  他連滾帶爬地出了駕駛位，腿軟得都快給謝維跪下了：“謝……謝維！我……我是你蔡……蔡蔡……蔡安哥啊！要不得……要不得啊……”
  我這才認出蔡安來。
  他一整個灰頭土臉，完全沒有了昨晚那油光滿面的諂媚氣，像個死老鼠一樣。
  謝維俯身，看著他，每一個字，都帶著嘲笑：“蔡安哥？”
  蔡安連連點頭：“誤……誤誤……誤會……都是誤會啊！”
  “我……我們……我們不是……不是要……要要……找你麻煩的……”他嘴唇都在哆嗦，“是……是是找……找……她……她她……”
  他顫巍巍的手指指向了我。
  我后背猛地一緊，隨時準備跑路。
  “她……男朋友……”蔡安道，終于把話捋囫圇了，“不是你。”
  “不是我？”謝維聲音更冷了。
  總覺得，他好像觸到了謝維的雷區。
  果然下一秒，他就被謝維打趴下了。
  旁邊程也不服氣地叫囂：“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姓程！我們程家不會放過……”
  話還沒說完，喉嚨就被謝維給卡住了。
  “程家？”謝維冷笑，“程正德是你什么人？”
  程也的聲音像是從喉嚨縫里擠出來的一樣：“是……是我叔叔！”
  程正德？
  我怎么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轉念一想，這不是程莉莉她爸嗎？
  所以這個程也，是程莉莉的堂哥？
  是程莉莉大伯家的兒子？
  是了，一個搞運輸，一個搞建材，家族企業嘛！
  再看程也，臉上都是血，笑容卻帶了點得意：“嘿嘿嘿，怕了吧？敢得罪我們程家，我讓你吃不了……”
  話沒說完，又挨了一拳。
  謝維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只螞蟻：“你覺得我會怕你們程家？”
  一邊蔡安此刻又活過來了，顫抖著對謝維道：“謝……謝維，收手吧！程家不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他們家……他們家在縣里，很……很有根基……”
  蔡安嘴唇哆嗦，就差給謝維跪下了。
  “你……你……行行好，收手……收手……我們就當……就當是個誤會……誤會……好不好？”
  程也已經被謝維打得眼冒金星，癱地上起不來了。
  我看著地面上散落的血跡，敲碎的棍棒木屑，以及被混亂的腳印，踩得泥濘不堪的塑料袋……
  不由得輕嘆口氣，上前拉了拉謝維的衣袖：“……謝維，我有點怕，我們走吧。”
  謝維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下躺在地上的程也。
  眸光陰沉。
  終于，還是抓住了我的手，帶著我離開。
  我余光看到蔡安奮力的把程也拉了起來，程也氣急敗壞，踹了蔡安一腳。
  小混混們跑得跑，散得散。
  一輛汽車算是廢了，另一輛汽車上的司機，愣是從頭到尾都沒敢下來。
  此刻見我和謝維走了，才顫顫悠悠地過來攙扶程也。
  程也幾乎是被兩個人抬著送進車后座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蔡安上車前，回頭瞟了我一眼，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些什么。
  我看他的口型，好像在罵我晦氣，又好像是在說我禍水。
  總之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我不放心，時不時扭頭朝后面瞧瞧，謝維卻忽然一把扳過了我的臉。
  他胳膊攬著我的肩膀，大手扣在我臉旁，強行讓我對著前面。
  我望向他戾氣還未消散的眉眼，凌厲的黑眸里，有著一種野獸般桀驁的陰霾。
  “有什么好看的？”他說，“廢物一個。”
  我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謝維……”
  他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拉著我，一路走回了家。
  ……
  謝奶奶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看到謝維回來，朝他笑了笑：“乖孫啊，放學了？”
  又望向我：“遙遙啊，來找謝維玩啊……”
  我禮貌點頭：“奶奶好！”
  謝奶奶只是笑，好像完全看不到謝維衣服上的血跡似的。
  謝維看了她一會兒，可她并沒有看謝維。
  她的眼睛混濁，又有種孩童般的天真。
  透過謝維，遙遙地看著遠方。
  謝維眼眸暗下。
  但只是一瞬，他就恢復了平靜，跟謝奶奶問好后，拉著我上了樓。
  謝小姑應該是出去買東西了，這會兒沒有在家。
  謝奶奶安靜的，又好似不存在。
  我一個人坐在謝維房間的床上，聽著樓下浴室傳來的“嘩嘩”的水聲。
  不由地嘆了口氣。
  怎么就會遇到這種事情呢？
  怎么老是遇到這種事情呢？
  正想著，我聽到樓下浴室門開了。
  走出房間，我看到謝維已經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那件灰色棉服也被他洗干凈了。
  他一邊像個小狗似的甩著頭發上的水，一邊拿衣撐將棉服掛在了院子里。
  然后還不放心地扯著衣服瞧了瞧，看有沒有沒被洗掉的血跡。
  我不禁有點好笑，站在樓上靜靜看著他。
  他察覺到了什么，抬頭，透過一樓的玻璃窗，直直望向我。
  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卻莫名讓我有一種很心疼的感覺。
  我剛想下樓，他就已經進來了。
  我站在狹窄的樓梯口，看著他朝我走近，然后，將我整個人罩在陰影里。
  “對不起……”我說，“你別生氣了，好嗎？”
  “我沒有生氣。”他說，淡淡的，“……只是有點不開心。”
  “怎么了？”我問。
  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跟我搶你？”
  我有點詫異，抬頭看著他。
  他纖長的睫毛覆在眼底，眸中漆黑一片：“我只有你一個寶貝了，可還是有那么多人想要跟我搶……”
  我怔了下：“謝維……”
  “我知道不是你的問題，你沒有錯。”他說，“是我……”
  他語氣冰冷，“如果我再強大一點，讓所有人都怕我……他們是不是就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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