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時間并非萬能藥
生日過后三四天了,夏揚習再也沒來過易如家,而易如當然不可能主動去找他。
起初,易如覺得也沒什么,不過是回到了彼此沒認識之前,日子照舊過,還能清靜些。只是每次吃飯的時候,他都會感到身邊空落落的,好像缺了點什么。
這天晚上,他和青刀正坐在院里吃飯,卻接到了肖默打電話。
“喂易如,你在哪兒呢?!”肖默的語氣聽上去很急。
“在家。”
“那你快來夜城吧!我聽別人說,小習好像喝多了,正撒酒瘋呢!”
十幾分鐘后,一輛出租車急剎在夜城門口,易如從車上沖下來,兩步跨進大門。
夜城的大廳中,穿著各異的人們,伴著動感的音樂群魔亂舞。燈光昏暗,聲音嘈雜。易如神色焦躁,在舞動的人群中擠來擠去,引來不少抱怨,他卻都置若罔聞,只顧四處張望著尋找。
就當他要放棄一樓,上樓去找時,終于在一處偏僻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此時的夏揚習正與一群人圍在一個圓吧臺旁站著,他左邊的頭發用發卡別在耳后,露出戴著兩個耳釘的耳朵,可能因為喝的有點高,兩頰緋紅。他揚著頭,剛干掉一扎啤酒,隨即將啤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
那群人見了,立刻起哄叫好。
夏揚習又伸手拿過一杯裝滿紅酒的高腳杯,眼神中帶著媚態,沖那群人嚷了幾句。
站在他身邊的一個男人,大概也是喝多了,伸手攬過他的肩膀,貼在他耳側不知道在說什么,露出一副猥瑣的模樣。
只不過他還沒說兩句,就被一個沖過來的陌生男子,一拳揍趴在吧臺上。
“我□□大爺!”男人被揍得不明不白,捂著臉,指著來人破口大罵。
然而易如看都沒看他一眼,抓起夏揚習的手腕就往外走。
卻不成想,夏揚習用力甩開他,不滿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易如被氣笑了,“我帶你回家!”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在三個多月前令夏揚習感動不已,可現如今,卻只引得他一陣冷笑:“呵,回家?”他歪著頭,轉動著剛剛被抓的手腕,“那回的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家沒什么可回的。”
說完他轉身,又走回吧臺旁,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易如微微蹙眉,也跟了過去。
夏揚習瞥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為什么他還站在這。倒也將計就計,順勢攬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沒骨頭似的扒在對方身上。
“給你們介紹一下,”他笑著對那群人說,“這位就是小如如,我剛才和你們說的——我喜歡的那個男人。”
聞言,易如的臉色一沉,一把推開夏揚習。
“你他媽到底想干嘛?!”
夏揚習被這么推了一下,身子不穩的晃晃,酒杯里的酒不小心撒出去一些。
他像是有些心疼般的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紅酒,又抬起頭,眼神很是無辜:“我沒想干嘛呀……我只想告訴大家我喜歡你,這有什么問題嗎?”他上前兩步,又貼到易如身前,微微揚起頭,一雙桃花眼眼媚如絲,聲音里帶著蠱惑:
“你——喜歡我嗎?”
可惜他的“誘惑”好像并沒有什么效果。
易如被夏揚習說話間,揮之不去的酒氣熏得皺緊眉頭,火氣也隨之涌了上來。他猛地拽過對方衣領,用力將他撞到墻上,吼道:“夏揚習,你清醒點!”
后背被迫抵在墻上,夏揚習無奈的搖搖頭,“我清不清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還清醒。”語氣中甚至帶上一絲哀求,“這么久了,給我個答案吧易如。你喜歡我嗎?”
易如攥緊手里的衣服,宛若一只瀕臨發狂的野獸,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一字一頓的說:“你別逼我。”
“逼你?”夏揚習看著易如,笑得比哭還難看。只覺得一種無力感從心底油然而生,也使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就在一瞬間,他突然抬手,將手里高腳杯中的酒盡數潑到易如頭上,“你說對了!我他媽就是要逼你!”
他扯下易如攥著自己衣領的手,“但你別忘了是你先逼得我,我明著暗著說過不止一次我喜歡你,別說你不知道。但易如你丫就是個懦夫!我喜歡你我敢承認,可你呢?除了那什么兄弟情當幌子,你還會做什么?!”
他的手指一下下戳著易如的胸口,“你敢摸著自己的胸口實話實說,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手指向旁側一揮“你他媽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敢面對……”
“夏揚習!!”
易如打斷他,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酒杯高高舉起,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砸在他腦袋上,眼中的怒火像是能將一切在頃刻間燒成灰燼。
夏揚習絲毫不露畏懼,他昂著頭,瞪著對方,表情中帶著挑釁。
四周除了依舊不斷節奏強勁的舞曲,一片安靜。
大家都被這對“男男情侶”的爭吵吸引了注意,自發圍成了看熱鬧的一圈,關注著兩人的發展。更有甚者吹起了口哨,反正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
易如閉上眼,紅酒從他眼皮上滑落。
他不住地深呼吸,再次睜開眼時,他將酒杯狠狠地砸在夏揚習腳邊。
“你要有病回家犯去,別他媽在這兒丟人現眼!”
吼完,他撥開圍觀的群眾,頭也不回地走了。
漸漸的,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噓聲。
夏揚習看了眼滿地的狼藉,并不在意圍觀群眾向他投來的,帶著各種色彩與意味的目光。
他腳步虛浮的走出夜城,走到后門外的小路上。靠著墻,雙腿大敞,屈膝坐下。雙臂架在膝蓋上,頭低低的垂在兩腿之間。
不多時,一位穿著皮衣的“女人”也從后門走了出來。在夏揚習身邊站定,用他那又細又高的“驢蹄子”踹了踹坐著的人,狀似不耐煩道:“起來起來,別這么要死不活的,影響我做生意!”
夏揚習沒有爭辯什么,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來,只是依舊靠著墻。
“你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呀?不行就回家去。”“女人”側目打量著身邊,顯得有點頹的少年。
男生勾了下嘴角,“壓根就沒醒過的人,哪有什么醉不醉的區別。”他偏過頭,看到那人正從兜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煙,一點兒也不客氣,伸手就拿了一根。
“喂喂,”“女人”失笑,“不是說不抽了嗎?”
“要你管。”
葉錦笑著搖搖頭,點燃香煙,吸了一口,“你今天演的這又是哪出呀?撕破臉,把他逼走了?”一邊說著,一邊從嘴里吐出一股青煙,隨手將打火機扔給身邊的人。
夏揚習接過打火機,答道:“我從沒想過撕破臉,更沒想讓他走,不過逼他倒是真的。”
葉錦說:“怎么?忍不了了?你不是自詡有耐心,要多給他時間呢嗎?”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突然發現,我跟他之間的問題不是時間能解決的。”夏揚習夾著那根點燃的香煙,也不急著往嘴里送,沉思一會兒,緩緩開口:“我一直以為,只要能留在他身邊,給他足夠的時間,他總會慢慢接受,認清自己的感情。但事實好像并不是這樣……
“問題出在他身上。就算我等他再久,給他再長的時間,只要沒有人去捅破那層窗戶紙,他都不會去面對的。甚至我可以預見到,如果我們就這么過下去,他會拿‘兄弟情’做一輩子的幌子,橫在我們倆中間。所以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幫他捅破窗戶紙,逼他面對他的感情。”
他難得在別人面前,尤其是葉錦面前說了這么多正經話,可能是真的想找人傾訴。
“你的意思是,他對你其實有感覺?”葉錦有些詫異。
“本來應該是有吧,但不知道今天被我這么一攪和,還有沒有剩。”他自嘲的笑了笑。
葉錦不解:“那他為什么……”猶豫著沒有問出口。
“為什么不肯承認?”夏揚習撣了撣煙灰,“因為他是直男呀,和我的所求當然不一樣……”他神色淡然的,道出一個令人無從反駁的理由。
“而且,也是安于現狀吧?覺得現在這樣做兄弟、做朋友沒什么不好,不需要換成另一種陌生的關系。不過現在想想也挺好理解的,畢竟……”他抬起頭,望著即便晴朗也看不見多少星星的夜空,喃喃道:
“做一輩子好兄弟,多簡單。做一輩子同性戀,多難吶。”
他將一口沒抽的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又撿了起來,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葉錦沒好氣地看著他,一根手指戳在他腦袋上,不輕不重的一推:“浪費!”
與夜城一條馬路相隔的公交車站處,站著頭發上還粘著紅酒的易如。他面色不善的盯著往來的車輛與行人,讓人不敢靠近。
但實際上,他的思緒早已不知飄向何處,公交車來了一輛又一輛,車站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他卻依舊站在原地。
路上傳來了刺耳的喇叭聲,似乎是發生了擁堵。易如也終于回過神,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喂肖默,你立刻叫個人去夜城看著夏揚習。”
“對,現在。”
“嗯……”
“他喝多了,有點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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