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沒醉

李秀身體已經大好，在汴州城王府內，將將養了這些許時日，早已有些躺不住。

他覺自己已然病入膏肓，竟是思念成疾，以至于，夜不能寐，輾轉反側。見竹香這些時日常常走神，他便主動提議，要送她到幽州城。

竹香早就掛念小郡主，見李秀身體大好，又聽得他說要護送自己前往小郡主身邊，便立刻點頭答應，興沖沖的便收拾了行囊，跟著他上了路。

郡守府暖閣內，阿蠻迎上前，壓下鼻子發酸的感覺，見到竹香的瞬間，一張小臉頓時板了起來，兇巴巴開口道：“怎得就敢前來？也不怕半路被人劫了去。”如今兵馬異動，著實有些亂，出來行走不安全的很。

竹香眼眶發紅，見到小郡主安然無恙，甚而，一張小臉越發的好看，才稍稍覺得欣慰，只用力的揉了揉眼角，小聲的嘀咕道：“郡主將婢子扔在汴州城，竟就絲毫都不想念嗎？”

阿蠻見她雙眸濕漉漉的，顯然是有些委屈，不由得輕哼一聲，也小聲道：“倒是會先發制人，怕我罰你一聲不吭就跑來？”

竹香臉色有些發紅，也不再看她了，視線在暖閣內掃了一圈，見到桑東之時，倒是微微停頓，而后端正了神色，朝著諸位貴人施了禮。

雖不過一個侍女，但郡守夫人見王妃竟如此看重，也不敢露出輕慢的態度來，只態度溫和的問了竹香幾句話，又沖著阿蠻開口道：“王妃是要留在身邊使喚？我且命今日值守仆婦去備了房間。”

阿蠻見郡守夫人安排很是妥當，面上露出溫溫軟軟的笑來，略微思慮，又輕聲開口道：“竹香與我一同長大，情誼較之旁人，是深厚一些。”

郡守夫人頷首，立刻明白了過來，動作極快的，命仆婦帶著竹香先去休息。

李秀尚且還在暖閣門口，并未進屋。

他身姿挺拔，站在暗處，垂著一雙眼眸，一動不動。

郡守夫人吩咐完仆婦，視線掃過李秀，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來。

阿蠻不過微頓，亦轉過身朝著門外看過去，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喚他道：“李秀。”

李秀聽著她喚自己，身子頗有些緊繃，緩了片刻，才朝著阿蠻看去，聲音發沉：“王妃。”

阿蠻打量他片刻，見他神色如常，才繼續開口道：“你可是大好了？”

李秀看著她，聲音頗有些發緊：“好了。”郡守夫人自然聽過李秀的名字，知道其是石山將軍看重的小郎將，更是頗得王爺的青眼，當下，笑出聲：“李郎將可也是剛從汴州城來，一路舟車勞頓，可要進來喝杯溫酒？”

她說著，看向阿蠻，帶著幾分試探，笑瞇瞇的問道：“王妃可允？”

幽州城民風開放，較之汴州，更顯寬容。

阿蠻頷首，回頭看向火盆四周圍坐的幾個小姑娘，俱都是貴女，嬌滴滴的很，她聲音帶著含糊的笑意：“我自然是允的，只要幾位小娘子允。”

來應邀溫酒煮茶的貴女，皆都性子爽快，一聽是位小郎將，全都笑著點頭。

李秀只看著阿蠻，身子并未動彈分毫。

阿蠻見他這般，只當他拘謹，行至他面前，小聲詢問道：“可要進暖閣，喝杯溫酒，暖暖身子？”李秀低頭看她，一時間，呼吸都是一頓，覺著她距離自己太近，本想拒絕，但在她溫軟的視線下，他竟拒絕不了，只呆呆的點了點頭，跟在她身后走進了屋內。

不過三杯兩盞淡酒，便隱隱都有醉意。

酒興上來，暖閣內，吟詩作對，撫琴品茗，好不熱鬧。

桑東自來對阿蠻頗為推崇，敬其以女子之身，對書法造詣頗深，說起經史子集也能信手拈來。

此番，眼神頗為熱切的看著阿蠻，想要與其再探討幽州城的書法大家。

但不過他身子稍稍往阿蠻身邊靠近，坐在阿蠻另一側的李秀，忽然伸出手，將他給擋了住。

其他人正各自熱鬧，無人注意這里。

阿蠻身子微頓，看向李秀。

桑東擰眉，視線亦落在他身上。李秀極力壓下胸口燥意，適才，桑東便在王妃身側，與她探討張儀辯術，二人神情專注，旁人竟就連插話的余地都沒有。

他心中隱隱就有不悅之感，只悶不吭聲的喝了杯中酒，現下，只覺身子發熱，頭腦發沉，再一見，桑東竟又要再次靠近王妃，他忍不住，便將人攔住。

阿蠻見他不說話，頗有些遲疑，輕聲喚他道：“李秀？”

李秀視線落在她一張小臉上，只覺心頭發緊，實在有些受不住，頗有些慌張的移開視線，緩了片刻，才忽而起身，一言不發的就大步出了暖閣。

他生怕再晚一步，便在酒意的催動下，做出不得體的事情來。

阿蠻見他面色難看，疑心他是身上內傷還沒恢復好，見他在暖閣外，身影一動不動。稍一猶豫，便起身跟了出去。李秀想吹吹寒風，好叫自己清醒。但很快，他便覺此法不妥。未曾清醒，卻反而越發的難忍。

阿蠻行出暖閣，到他身側，偏過頭看他，見他眉頭緊鎖，不由得問道：“可要去休息？”

李秀未曾料到她會跟出來，冷不丁聽到她聲音，忍不住朝著她看過去。

她本就嬌小，如今光線昏暗，越發顯得纖弱。

一時間，不可自抑的，他腦中竟想起曾于浴房外，偷窺王妃沐浴，她肌膚白嫩如雪，腰肢盈盈一握。

她如今就站在他面前，他腦中卻皆是她在浴桶中的畫面，不過一瞬，他只覺口干舌燥，心跳聲如鼓如雷。

阿蠻見他不出聲，不由板起小臉，蹙著眉開口道：“是醉了酒？”她說著，便轉了身，要回暖閣。她本是想尋郡守夫人，命人安排住處。

李秀卻當她對自己不耐煩了，一時著急，聲音發啞的喚她：“王妃。”

阿蠻停下腳步，遲疑著回頭看他。

李秀喉嚨微動，好半晌，才走上前，在她面前，定定的凝視著她，啞聲開口道：“我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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