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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琦娘


蕭容回到南擷院時,陛下的賞賜已經(jīng)到了,一大撂的堆在東廂房外,孔嬤嬤與綠枝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瞧見蕭容回來像是松了口氣,忙上前詢問。

        蕭容進(jìn)屋后捧著手爐,喝著熱茶與兩人說了經(jīng)過,身子也總算回了暖。

        孔嬤嬤又驚又喜的嘆道:“公主聰慧,這樣處理最為妥當(dāng)了,陛下雖說向章家發(fā)難,可章家才立下戰(zhàn)功,陛下想來此時不會動章家,公主若真告了七公主的狀,讓七公主受罰,怕是皇后娘娘便不會放過公主了。”

        章家如今盛極一時,蕭容若對上就是拿雞蛋碰石頭,即便今日陛下真的為蕭容撐腰了,可蕭容得罪了皇后,往后陛下忙于前朝,本就不甚在意蕭容,皇后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蕭容死的無聲無息,那便得不償失了。

        “我沒那么蠢!

        蕭容擱下茶盞,她曉得自己有幾斤幾兩,現(xiàn)下的自己和章家對上,只有死路一條,即便這些日子皇后不敢出手,可總有陛下顧忌不到的時候,而她下一次見到陛下就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了,所以以她今時今日的處境,順從皇后才是對的。

        看陛下的樣子,對章家已有些不滿,今日她也算是維護(hù)了皇后,皇后這些日子必定不敢再行事張狂,連帶著七公主也會低調(diào)些,想來能過幾日清凈的日子。

        “公主,那這些賞賜?”孔嬤嬤還是頭一次見九公主得到這么多賞賜,一時之間倒不知該如何安排。

        “能用的拿出來用,不能用的擱置在庫房。”

        蕭容也不曉得自個能安然無恙的活到什么時候,這些東西該用就得用,留著以后…誰曉得有沒有以后。

        正說著,玉坤宮的賞賜又來了,是皇后身旁的玉琴姑姑親自來的,還帶來了一個太醫(yī)。

        蕭容收下后謝了恩,玉琴笑道:“皇后娘娘體恤公主,不必去謝恩了,這幾日好生在屋子里養(yǎng)著,可別生了病才好!

        “多謝母后慈愛,兒臣感激不盡。”

        看似無需謝恩,實則章皇后此刻怕是也不想看見蕭容,畢竟方才蕭容瞧見了陛下問責(zé)章皇后的那一幕,章皇后統(tǒng)領(lǐng)后宮,威嚴(yán)無限,而在陛下面前,哪里有半點威嚴(yán),誰也不愿自個受責(zé)問的時候被人瞧見,自然不想再見到她。

        玉琴走后,內(nèi)侍監(jiān)又派了人來,將這幾個月的月例銀子補(bǔ)齊了,還送了不少好炭來,對蕭容也比從前恭敬許多,一口一個“公主莫怪”。

        一下子,南擷院熱鬧了起來,大概整個梁宮都在詫異,在深宮中籍籍無名多年的九公主,怎的一朝就得了陛下的賞賜。

        宮中便是如此,見風(fēng)使舵,拜高踩低,瞧見陛下對蕭容有所賞賜,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這一晚,蕭容吃到了過去十幾年最為豐盛的一頓晚膳。

        可這原本就該是公主的規(guī)格,只是從前她無寵,被底下的人克扣了,今日瞧著風(fēng)向,自然不敢再做這樣的事。

        怪不得宮中人人都盼望著圣寵,得了圣寵可真是一朝飛天。

        孔嬤嬤頗為感嘆,“公主的日子可算是好過些了。”

        蕭容卻笑著搖了搖頭,“嬤嬤想多了,不過是這幾日罷了,待過些日子,眾人瞧著父皇不再提起我,自然也不會再這樣殷勤!

        蕭容心知肚明,今日父皇是拿她做筏子想敲打章皇后,是她運道好,恰巧撞了上去,她可不會沾沾自喜的以為得了父皇寵愛。

        指望一個連十二歲的女兒都不認(rèn)識的人,未免過于癡心妄想。

        孔嬤嬤一想也是,“若是皇后娘娘能下旨給公主挪個宮室便更好了!

        公主眼瞧著過幾年就要出閣,一直住在南擷院也不是個事啊。

        蕭容抿了一口熱茶,“嬤嬤,我若真挪了宮室,那便離死不遠(yuǎn)了。”

        孔嬤嬤不懂,“公主此話怎講?”

        “宮中公主多,皇子少,每個公主都在想盡辦法博得父皇的青眼,六公主與七公主如今最得圣寵,旁的公主也或多或少得父皇看重,這些年宮中局勢也算平穩(wěn),我若是出現(xiàn),打破了這樣的局面,即便六公主與七公主不會要我的命,旁的公主也會針對磋磨我,而我是宮中唯一一個沒有母妃與母族倚仗的公主,嬤嬤覺得我能撐幾時?”

        誰不想要多得到一點陛下的寵愛,可陛下只有這么多精力,若是陛下將那些寵愛分了一些給蕭容,對于七公主與六公主來說礙不著什么事,可其余原本就沒得到陛下多少寵愛的公主,看見蕭容出現(xiàn)爭奪寵愛,能容得下蕭容嗎?

        在后宮中,母憑子貴,皇嗣得了陛下的寵愛,妃嬪才能越發(fā)得意,蕭容的出現(xiàn),別說那些公主,就是那些有皇嗣的妃嬪也不會放任。

        “今日父皇賞賜我,已讓宮中不少人盯上了我,可只要我安分守己,待在南擷院,不再出風(fēng)頭,宮中盯著我的人自然也就會移開目光,不再如臨大敵!

        “可我若是離開了南擷院,日后少不得會多在宮中走動,有了利益瓜葛,旁人怎能容下我?”

        蕭容這番話極其清醒,絲毫沒有因為今日得了賞賜便樂開了花,失了分寸,她今日本也是無奈之舉,只是想離開玉坤宮,別凍死在那。

        現(xiàn)下得了父皇賞賜,也算是因禍得福,扭轉(zhuǎn)了一些在宮中的處境,蕭容已經(jīng)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不求更多。

        在宮里,寵與怨是相輔相成的,她承受不住那些怨氣,也不想要那些寵愛。

        孔嬤嬤聽后忙不迭點頭,“還是公主想的周到,我真是老糊涂,不如公主理智!

        孔嬤嬤心中忍不住感嘆,若是九公主有一個好的出身,想來一定會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公主,如此聰慧又美貌的女兒,哪個父親會不疼愛,只可惜這是宮里,宮中更多的計較的是背后的權(quán)勢。

        就像陛下最為寵愛余貴妃,可是章皇后的兄長鎮(zhèn)國公征戰(zhàn)沙場,能替大梁穩(wěn)定疆域,陛下便不得不冊立章家女為后,即便是天子,也有諸多無奈。

        蕭容:“嬤嬤也是關(guān)心我。”

        她如今的理智,都是過去用血淚一點點換來的,她寧愿自個能不那么清醒,有時候清醒的多了,極累。

        可她無依無靠,若想活命,只得時刻保持警惕。

        主仆聊過幾句便不再提這話,免得說的多了,念想也就多了,屆時野心也就大了。

        用過晚膳后蕭容又收到了余貴妃賞賜的生辰禮,還有旁的妃嬪、皇子、公主送來的賀禮,這些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蕭容這一年的日子想來都不會太難過了。

        只是見了一次陛下便有這諸多好處,怪不得人人擠破腦袋都要往陛下身旁鉆。

        蕭容讓孔嬤嬤與綠枝將東西收整起來,不再多想,過幾天,南擷院又會恢復(fù)往日的寂靜。

        -

        樂瑤宮。

        六公主蕭瀅在余貴妃身側(cè)坐了下來,不滿道:“母妃,您賞那么多好東西給蕭容,也太便宜她了!

        蕭瀅向來看不慣蕭容,毫無理由的討厭她,這些年也沒少欺負(fù)她,蕭琉能欺負(fù)蕭容,她自然也能欺負(fù),蕭琉若不是背靠章家,誰是嫡公主還不曉得呢。

        余貴妃戳了戳蕭瀅的腦袋,“沒出息,你什么好東西沒有,還惦記那點東西,今日陛下賞賜了她,玉坤宮那位也賞了,我若是不賞,豈不是叫外人覺得我不如玉坤宮那位?這點東西我還是有的。”

        “真奇怪,往日父皇從不在意她,怎的今日還賞賜她了,不是說不許她過生辰嘛?”蕭瀅聽到這件事時還當(dāng)是聽岔了,蕭容在宮里活的還不如母妃身旁的婢女,怎就突然就得了父皇青眼。

        余貴妃輕蔑的笑了聲,“都是過去十幾年的事了,你莫要掛在嘴邊,今日你父皇哪里是賞賜蕭容,分明是在打皇后的臉。”

        得知陛下責(zé)問了章皇后,余貴妃心中不曉得多欣喜,又恰好被陛下撞見了七公主欺負(fù)九公主,即便陛下沒罰她們,心中卻也有了不滿,要不然陛下怎么會賞賜蕭容那個便宜女兒,不滿漸漸地積攢多了,總有失望的那一日,不急,可以慢慢來。

        余貴妃想了想又勸道:“如今咱們要做的是順著陛下的心意,既然陛下賞了,咱們也賞了,我曉得你往日看不上她,我也不喜歡她,但這些日子你收斂些,今日陛下打了玉坤宮的臉,這些日子蕭琉必定不會磋磨蕭容,你這個時候強(qiáng)出頭,被蕭琉拿住把柄就不好了!

        蕭容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余貴妃從未放在眼里,她厭惡的是蕭容的母妃——琦娘。

        琦娘不過是一個被人賣到梁國的來歷不明的楚人宮婢,但姿容姣麗,可謂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陛下對她一見傾心,初封便是七品的美人。1

        琦娘承寵后陛下空置六宮,日日留宿在琦美人處,雖然已經(jīng)過去十幾年,余貴妃仍舊記得那段日子,是她嫁給陛下后唯一一次近一個月不曾見到陛下,哪怕她那時才生下六公主不久,陛下也不曾多加關(guān)懷,一門心思都在琦娘身上。

        琦娘很快便有了身孕,還不知是男是女,陛下便冊要琦娘為正三品的昭儀,而那時余貴妃膝下已有了大皇子與六公主,卻還只是從二品的妃位。

        區(qū)區(qū)宮婢,還是楚人,晉位的速度卻是大梁后宮從未有過的,這樣的隆寵無疑讓六宮側(cè)目,人人都嫉妒的紅了眼。

        可惜隆寵加身,卻沒有母族作為倚靠,在宮中這樣打眼,成為眾矢之的,哪能活的下去。

        最終也是紅顏薄命,香消玉殞,難產(chǎn)生下的女兒卻不得陛下喜愛。

        雖說當(dāng)初有司天監(jiān)的進(jìn)言,可余貴妃心中隱有猜測,陛下厭惡蕭容害死了他的琦娘,所以才置之不理。

        這么些年,琦娘是宮中禁忌,誰也不許提起,連帶著蕭容也被人忽視的徹底。

        即便琦娘死了,可心里堵著一口氣,所以蕭瀅欺負(fù)蕭容,她從未管過。

        但現(xiàn)下不同了,無論日后陛下對蕭容的態(tài)度如何,好歹這些日子蕭容在陛下那還有點印象,沒必要徒惹陛下不悅。

        蕭瀅向來聽母妃的,便點了點頭,“母妃,我曉得了,我不搭理她便是!

        余貴妃摸了摸蕭瀅的腦袋,“瀅兒乖,咱們暫且看看風(fēng)向,章家跳的太高,陛下遲早都會容不下他們,現(xiàn)下咱們順著陛下就是與陛下一條心。”

        待到那時,她要章氏好瞧。

        夜色沉沉后,蕭容從榻上起身,裹上披風(fēng),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小罐子放入香囊,輕手輕腳的拉開門出去。

        一路沿著長廊走向后院,這條路她駕輕就熟,自從除夕夜和楚淮在這里待了一會,之后每晚她都會去后院。

        今日他在冰面上趴了幾個時辰,回南擷院后也不曾瞧見他,也不曉得楚淮怎么樣了,有沒有生病。

        走到后院,蕭容沒瞧見那個熟悉的背影,頗為失落的皺了皺眉。

        傍晚時分雪就停了,她以為今夜楚淮會來的,她還有問題想問他呢。

        蕭容捏了捏香囊內(nèi)的小罐子,嘟了嘟唇,仰起頭看了一眼夜空,照舊什么都瞧不見,黑壓壓的,好像深宮的天空一直是這樣,頗為沉重。

        她低頭用鞋尖戳了戳地上的積雪,楚淮怎的還不來啊,他今夜當(dāng)真不來了嗎?還是他今日受了凍,身子不適所以才沒來?那她要不要去西廂房看看他啊?

        滿腦子的疑問,攪的蕭容心煩意亂。

        又等了一會,夜黑風(fēng)高,有點冷,今日她也凍了許久,再站下去不太合適,大不了明日再來吧。

        蕭容往后退了幾步,正想回頭離開,忽得撞上了一堵厚實的墻,杏眸驚慌,“呀!”

        她陡然回首,便瞧見楚淮站在她身后,面色依舊冷淡,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好像一眼便能將人看進(jìn)心里去。

        蕭容舒了口氣,揚起笑,“你怎么不出聲,險些嚇到我!

        人嚇人,嚇?biāo)廊,得虧南擷院沒旁人。

        楚淮勾了勾薄唇,輕嗤,“我看你膽子挺大!

        今日連他的威脅都不怕了。

        楚淮越過蕭容向前走了幾步,坐到水井旁。

        “我膽子可小了!

        蕭容撇了撇嘴,心想楚淮看著瘦弱,好像還挺有力氣的,方才她撞了他一下,他竟然紋絲不動,后背抵上的胸膛也挺硬實的,怪不得能在太子非人的折磨下頑強(qiáng)的撐過一個月還活蹦亂跳。

        她坐了過去,“楚淮,今日是你入宮滿一個月,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滿一個月,我送個禮物給你吧。”

        楚淮仰起頭看著黑黢黢的天,略帶揶揄道:“紀(jì)念你對我見死不救一個月嗎?”

        蕭容一噎:“……”

        她鼓了鼓腮幫子,“那我不是向你道歉了嘛,你這人怎么還愛翻舊賬呢!

        楚淮偏頭掃了她一眼,“舊賬不就是用來翻的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不過我不是君子,想報就報!

        “那你得找太子報仇,不過你目前還不能報仇,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暫且先忍耐一下吧。”

        若是不能一次就將敵人擊倒,那就不要輕易出手,因為等敵人回過神來,要承受的就更多了。

        所以今日她沒有告七公主的狀,她曉得自個還沒那個能力扳倒章家。

        楚淮忽然笑了,嗓音清越:“太子不是你的兄長嗎?”

        居然攛掇他去向她的兄長報仇,她可真是大公無私。

        蕭容還是第一次見楚淮笑,雙手捧著臉頰也笑了,“你笑起來真好看!

        猶如清風(fēng)朗月一般,五官添上笑意,顯得儀表堂堂,令天地失色,他向來表情少,終日冷著一張臉,原來他笑起來是這樣的。

        一句話成功讓楚淮收斂了笑意,眼神有些冷的掃過她的俏麗笑容,嘴下毫不留情,“你笑起來真傻。”

        蕭容:“……”

        楚淮到底是怎么長這么大還沒被打死的?

        不開口氣人,一開口更氣人。

        “算了,看在今日你幫我收集雪水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她從香囊內(nèi)取出小罐子,“這個送給你,今日我向太醫(yī)求的暖玉膏,專門治療凍瘡的,你抹一些,那么好看的手,別凍壞了。”

        趁著太醫(yī)難得來一次南擷院,她討要了不少膏藥,以備不時之需,反正現(xiàn)下他們看見陛下的心意,不會不答應(yīng)她,日后再想要可就難了。

        她曉得楚淮輕易不會收下她的東西,所以才以送禮物的名義給他。

        “我不用!背赐崎_,他根本沒將凍瘡之事放在心上,蕭容看起來更需要。

        “你拿著啊,你看你的手都紅了,”蕭容指了指他的手背,“發(fā)凍瘡很難受的,待到天氣暖和了,會奇癢無比!

        “我用不著,你自己留著吧!背纯傆X得在蕭容眼中他像是一個小可憐,這也送那也送。

        分明蕭容是在深宮中被磋磨著長大的,到底哪來這么多善心,這么多年怎么活下來的?

        “我還有,這樣吧,你解答我一個疑惑,這個就當(dāng)是解決我疑惑的酬勞可好?”蕭容都習(xí)慣了,楚淮是頭倔驢,一點都不肯收下別人的好意。

        楚淮別過腦袋看她,挑了挑眉,但沒開口。

        蕭容直接問:“今日你為何能將冰層融化的那么快?不僅僅是因為手爐吧?”

        她覺得若只憑借手爐的那點暖意,就是趴一整天也融化不了,而且那個洞口看起來比手爐大多了,她怎么也沒想明白。

        楚淮眸色幽深,睇了她一眼,“你真想知道?”

        蕭容點了點頭,一臉好學(xué)的模樣,“想啊!

        “你把藥膏收回去,我便告訴你。”楚淮這是打定主意不收蕭容送的藥膏了。

        蕭容聞言輕哼了聲,還非得和他對著干,撅了撅唇,無所謂道:“那我不想知道了,藥膏你收下吧!

        楚淮:“……”

        這就是她說的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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