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長安
燕州城的近郊之外,一輛馬車緩慢而過。
許步薇再次醒來,已經不知怎的被人五花大綁扔在車中。
車帷內。
少女抬頭查看四周,正欲掙脫手中的束縛,卻不想,全身像是被人定住,如何都動彈不了。外頭人察覺到里面的動靜,半晌掀開簾子,便見迎面來了一位熟悉的面孔,正是許衛的近侍長袁。
他毫不意外的笑了笑,認真道:“許二姑娘,您醒了?”
“……”
她嗚咽了兩聲。
許步薇口中被東西堵住,說不了話,此時冷冷的盯著他,似是要把人看穿一個洞來。
小廝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姑娘也莫要為難在下,將軍說了,要護送姑娘回長安,您就安心待著吧。這繩,屬下是決計不會給你松了,否則就是要了自己的腦袋。”
許步薇不禁皺眉瞪著他,直想將這人的腦袋給擰斷。
她說呢……往常千杯不倒,怎么昨日只飲了一杯便醉得不省人事。原是那酒中被人放了蒙漢散,讓她暈了過去,如今還毫不客氣將她綁了起來。
兵不厭詐,她怎么就給忘了。
只是現在她說不了話,想問的自然也都問不出口,許步薇閉上眼。
長袁嘆了口氣。
本想著這話說完,姑娘能稍微放下此事,但此時盯著他,不知為何,倒看起來像是更氣了。
見少女側過頭去,長袁卻是忍不住說道:“此行回長安,可需上七八日,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小的讓外頭的婢女盈洲來照顧您。”
“得罪了,二姑娘。”
話一說完,便見小侍衛回過身去,又重新放下車簾。
*
舟馬勞頓,行了將近三個多時辰,終于尋得一處客棧停了下來。
少年一身素白衣袍,個頭不高,頭戴著白色長帽,一眼過去將人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真容。底下的婢女護著他的身子,模樣也是漂亮,生怕人磕了碰了,一眼便是不凡。
“這……貴人這是?”
“要四間廂房,安靜些。”
盈洲上前,話不多說的將銀兩放于桌面上。
“好……好勒!”
店家點點頭,眾人不敢多看,便見有小廝走過來,恭恭敬敬的引上二樓。
二樓上有不少廂房,許步薇被他們帶去最是舒適安靜的一間,因怕之后還出什么岔子,是以特意安排了盈洲守在她一旁。
“此行委屈二姑娘了。”
她將口中的布給放了下來,今日忙著趕路,幾人也未曾吃過什么東西。盈洲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少女,燈火之下,卻見許步薇未曾露出多余的神情。
她目光冷淡,片刻,終于看著她開口說話。
“為何要這么做?”
盈洲道:“什么?”
許步薇道:“你明知故問,我問的是你們為何要將我綁回去。”
她這話說得有些急,面前人也不惱,只輕笑了聲:“將軍有令,奴家不得不照做。”
“姑娘不是也知道么?”
盈洲道:“況且您與將軍骨肉至親,將軍于我,有恩在身,無論如何,此行,屬下定是要護住姑娘的。”
面前人神情終于有了些變化,許步薇身上如今吃了蒙汗散,力氣還未完全恢復,他們便是料定了這點,讓她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放我走。”
“姑娘想離開,便先過我這一關。”
許步薇有些惱怒,面前的女子一身素衣,與平日里看到的姑娘都不一樣,臉上幾乎未施粉黛,卻干凈得如同一汪清澈泉水。
她了解她的兄長,許衛并非憐香惜玉之人,反之征戰沙場,怕刀劍傷人,從不會留女眷在身旁,如今卻是有些意外。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這樣一位能留在他身旁的女子。
她會武。
許步薇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喚盈洲。”
“你說我兄長曾救過你?”
“是。”
面前人淡笑一聲,倒了杯茶,遞到她面前,柔聲道:“姑娘放心,我既是公子派來的,便絕不會生出二心。”
輕巧的聲音傳來,屋中靜謐,看著年輕女子的面容,許步薇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無權去懷疑許衛到底救過什么人,也無權干涉他為何要將盈洲留在身邊,可既是兄長之人,定然也知曉燕州城如今到底是怎樣的境況。
盈洲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姑娘是想讓我告訴你,關于燕州城的事。”
許步薇眼神一定,半晌,問道:“你知道,兄長同你說了?”
她邊說邊搖頭,語氣中摻雜著淡淡的沉重:“此事事關重大,奴家不能說。”
二人四目相對。
“為何?”
“你既是兄長心腹,也該知我是何人,有什么事情是連我都不能說的嗎?”
許步薇神色微怔。
“并非如此。”她回應面前的少女,“這世間世事本就變化萬千,更何況還是兩國交戰。燕州城身為大唐的邊境要塞,除了這一抹黃土,還有數不盡的數萬黎民百姓,他們要守住的實在太多,不能說的也實在太多。”
“將軍不愿讓您在此處受險,他并未做錯什么。”
她語中似是有些不甘,夜里的冷風吹進屋里,吹起女子半翩衣撅。
許家一生為國,守在燕州,守著黎民百姓。如今戰事將起,只剩下許步薇與許衛二人,當初許老將軍曾經說過,無論如何要護佑姑娘平安。
“你在燕州,公子護不了你。”
許步薇終于冷靜下來,只是不知為何,她的心似乎被一點點剝開,酸澀難耐。
她忍著聲道:“父親當初授我武功,便是想要我同男子一般,能夠護好自己。我許家一生為國,豈能生出后退懼怕之輩。你也同為女子,應當明白我此行是何感受。”
“況且盈洲,我未必需要人來護我周全,我也能同你一般,上陣殺敵。”
盈洲抬眼,略微有些動容,卻不能多說什么。
她明白許步薇此刻的用意,也知道依照她的能力出眾,不同世間其他女子,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說,她不能這樣做。
“我與姑娘不一樣。”
盈洲起身,淡淡道:“像屬下這樣自幼生于邊境戰亂之中,孤身一人,無枝可依的普通女子。若非因為遇到了將軍,我這一身功夫,怕是從此沾染不上半分。”
“當初公子既救了我,那么我這條命,自該留給將軍。”
“姑娘,回長安吧。”
廂房里安靜非常,許步薇啞然,腦海中,只重復著方才盈洲口中的話,遲遲難以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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