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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恨意


  沈君山全身貫注地看著手上的《千金要略》,就連沈君柯進了門也毫無知曉。沈君柯咳嗽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低低叫了句“大哥”。

  沈君柯瞥了眼他手頭的書,見他手邊一碗藥都放涼了,卻未曾動過,抬了眉責問沂源道:“讓你好生照顧二少爺,你就是這么照顧的?”

  沈君山擺了擺手,“不關沂源的事兒,是我看書看忘了。我這就喝。”

  “藥都涼了,讓人再煎一碗便是了。”沈君柯抬眼,沂源打了個寒顫,連忙端起藥說:“我去廚房喊張大娘。”

  沈君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環(huán)顧四周,沈君山的屋子里簡約的很,繁雜的擺設一點都沒有,倒像是沈君山的個性。

  這個弟弟,打小便不在家,回來之后,自個選了這么個偏院住著,原本偏遠里還有那么幾個人,到了后來,那幾個丫鬟不安分,總是圍著沈君山轉,沈君山被攪得沒辦法,將丫鬟都遣了,這才清靜下來。到了后來,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了,只剩下一個沂源還是他硬塞給他的。

  前幾日他還聽沂源抱怨,宅子里幾個丫鬟私下議論,說沈君山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好男風。他疼這個弟弟,更不愿沈君山聽這么些閑言碎語,叫沂源狠狠警告了那些個嘴碎的。

  “張大夫囑咐過你,這養(yǎng)身的藥于你有益,你可莫忘記喝了。”沈君柯叮囑道,見沈君山手上仍是抓著醫(yī)書不放,皺著眉道:“就連大夫都說你的身子不宜操勞,你怎么總不聽勸。十里香風里,你說要當制香師傅,我也已經(jīng)讓你去了。如今看這么多醫(yī)術,莫非還想當大夫不成?”

  “久病成醫(yī)。”沈君山笑道:“正好我對這些也有興趣,便隨便看看。”

  沈君山畢竟與他不同,他在戰(zhàn)場上風吹日曬,沈君山卻是一出生便險些被人害死,磕磕碰碰好不容易長到三四歲,又被人下了毒,被沈研連夜送去神醫(yī)張圣手處,直到快成年了才回來。原本再回到定國公府,沈君山的病也好地七七八八,可偏偏那場大火……

  他只記得沈君山當日沖進火海,抱著宋氏的尸首發(fā)了許久的呆,看向他的眼神便有些不太對勁。等過了幾天,他便突然病了。吐了幾口血,大夫只說,他舊病犯了。開了養(yǎng)身的藥,卻一直沒斷過。

  沈君柯心里有些難過,想起小時候的事兒,更是心有余悸。

  “你出生時身體便不好。若是那時候,不是你替我喝了那碗綠豆湯,你的身子也不至如此……”原本下毒的人是要毒死沈君柯的,陰差陽錯,卻害了年幼的沈君山。他每每想起,都覺得甚是對不起這個弟弟。

  沈君山搖了搖頭,低聲道:“哥哥莫要這么說。如今我的身子也早就好了,我好歹也是半個大夫,我自個兒的情形也知道。你莫要擔心了。”

  一句話說完,又沉默了。沈君柯只道兄弟大了,便不大愛說話。想起兒時沈君山還是小不點時,還總愛跟在他后頭喊哥哥,如今兄弟倆反倒不如從前了,不免噓唏。

  見沈君山手邊那高高的一沓子醫(yī)術,翻地書都起了毛病,想必是看了又看,這才想起來,霓裳坊的掌柜白日里同他說過,沈君山今日駕著馬車到霓裳坊中取了件貴重的斗篷,似是送給了什么女子。

  母親近來也總是問他,說不知道君上心里是否有中意的女子,他哪里知道……

  沈君柯作勢要起來,誰知道沂源慌慌張張的端著藥跑進來,險些同他撞了個正面,那藥湯更是潑到一旁的畫筒里,沈君柯連忙把畫取出來,仍是有一幅畫濕了個遍。

  定國公府的下人們都知道二少爺沈君山性格溫和,可沒有一個人能碰他的畫筒——大家都知道,沈君山寶貝他的畫。

  沂源本就是個大老粗,情急之下下意識地做了第二個錯誤的決定,便是拿起那幅濕掉的畫攤開。

  沈君山一個箭步不及,那畫已經(jīng)全部呈現(xiàn)在沈君柯面前。

  大片大片的紅梅,當中一道清麗的白影子。

  “二少爺……”沂源委屈地看著沈君山,那紅梅暈染開,那白色的佳人背影如今也是血紅一片。

  沈君山怔怔的望了一會畫,趁著沈君柯還未細看之前,從沂源手中奪回畫,三下里,卻是把畫撕了個干凈,扔進了簍子里。

  “這畫壞了,不要了。”沈君山嘴邊仍是掛著笑,可手,卻微微地抖著。

  沈君柯這才怒斥道:“什么事情慌慌張張的。我看你是年齡越長,做事越不妥。趕明兒若是再犯錯,就把你趕到軍營里,去當伙夫!”

  這個威脅夠狠。沂源抖了抖身子,忙跪下來道:“大少爺,我方才從廚房里出來,聽張大娘說,大少奶奶前幾日不知道為何大發(fā)脾氣,將李嫂從洗衣房里喊出來大罵了一頓,又讓那些丫頭婆子把所有的衣服都給李嫂洗,旁人都幫不得忙。李嫂歲數(shù)大了,卻愣是洗到了半夜,下半夜,便直接病倒了。今天方才有些好轉,夫人卻是要將她辭退。李嫂是跟著夫……宋小娘子入的定國公府,早已無依無靠……”

  他話還沒說完,沈君柯和沈君山兩人已是帶著怒氣沖出了房門。

  蘇白禾正悠閑地在后花園里喂著錦鯉,遠遠就看到沈君柯沈君山兩兄弟走來。沈君柯十天半個月不上她那一次,她連迎上去,喊道:“夫君,小叔子。”

  那臉上的笑還未盛開,卻被沈君柯打斷,“李嫂呢?”

  蘇白禾的臉僵了僵,勉強道,“被我辭退了。”

  “她去了哪里?”沈君山又道。

  “左右不過是個下人,還不是咱們府了的人。如今年紀大了,做起事兒慢手慢腳,我還要她干嘛?她出了府,能去哪里,我哪里能知道?”蘇白禾勉勵讓自己語氣平穩(wěn),卻被沈君柯眼里的陰寒震了一下。

  “左右不過是個下人?如今你連一個下人都容不住了?”沈君柯逼問道。

  “我……”蘇白禾挺了挺背,十日不見沈君柯,她想極了他,四年,她學會了在他面前收斂自己的傲骨,“夫君,你誤會了。我也是見李嫂年紀大了,若是再在府中干活也是力不從心,便讓她領了筆銀子回家養(yǎng)老去了。”

  沈君山眼見著個人唇槍舌戰(zhàn),不免覺得厭煩,低聲說了句“我出去找找”便離開了。

  沈君柯不怒反笑,看著蘇白禾道:“你明知道李嫂早已無家可歸。你讓她離府,便是斷了她的生路。蘇白禾,這些年,你處處找她麻煩,我只當沒看到。我想著,你也總有累的一天,可我真沒料到,你忍了四年,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那種笑,像是看盡了她骨子里最丑陋的一面,蘇白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在沈君柯轉身離去之時,終于爆發(fā)出來:“沈君柯,你究竟是心疼這個下人,還是放不下原先住在園子里的那個賤人?過了這么些年,你竟然拿我當什么?”

  ******

  蘇白芷從韓斂處出來,信心得到極大的膨脹。就在方才,她將自個兒進來制的香給韓斂品評,韓斂閉著目,半晌后輕輕說了句“好”。

  自從她在韓斂處學習,獲得的大多是全是批評,這個“好”無異于無上的夸獎,蘇白芷心里頓時美滋滋的。

  此刻抱著書,她才突然想起韓斂說的其他的幾句。

  “可別自大。這廣達源、大興盛都不是徒有虛名的,更遑論有實力有靠山的十里香風。沈家二公子沈君山自小便師從名醫(yī)張圣手,對于藥材的把握不是你能比的。后來不知道為何,突然又向張圣手的師兄學習調香之術,短短幾年便有這般成績,不容小覷。”

  “名醫(yī)……”她只知道沈君山身體不大好,還不知道他是名醫(yī)的徒弟。怪不得當天他還能把脈……

  想起當日的窘態(tài),蘇白芷臉一紅,當日著急解圍,那件價值千金的斗篷她披著也就算了。過了這么幾日,總要還給人家才是。

  回家拿了斗篷,便往十里香風走去。

  走到一半,卻看到一群人圍著,嘰嘰喳喳地,她也不太在意,奈何這群人堵著路,她只能繞開。

  走到那圈圈外,正好有個乞丐樣子的男孩拿著個有些舊舊的包裹往外走,邊走便嚷嚷道:“這個老婆子,身上也沒幾個銀子,若是要幫她喊大夫,這些銀子怕是不夠。”

  “造孽喲,一個老婆子,發(fā)著燒在街上走。我看她在街上晃蕩了半天,像是不知道要上哪里去。”另外個乞丐憐憫道:“街頭就是醫(yī)館,咱們趕緊幫著喊人去。”

  邊走,卻是往包裹里掏東西,蘇白芷好奇多望了幾眼,一瞬間卻愣住了。

  乞丐掏出的帕子……正是當日她送給李嫂的。那是她的東西,她自然認得出來。

  “李嫂……”她突然發(fā)了瘋一般往里闖。

  李嫂靜靜地躺在地上,那一瞬間,蘇白芷的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到了京師之后,她一心一意想要將十里香風踩在腳下,幾次想起李嫂,卻不敢去尋她。這樣的一副身子,她不知道如何跟李嫂解釋。

  她曾讓人打聽過,李嫂一直在沈家,她以為,李嫂至少不會過得太苦。

  李嫂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后的一個家人……最后的一個家人……

  四年不到,她老了十歲。

  四年不到,她靜靜地躺著,似是睡過去了。

  漫長的一段時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還在鬧市區(qū)。一眾人看著她,她卻渾然未覺,直到乞丐找來的大夫宣布,李嫂過去了。

  死因:發(fā)燒數(shù)日未得到有效醫(yī)治,外加過度勞累。油盡燈枯……

  蘇白芷在世上的最后一個親人,死在她的懷里。她隱約記得李嫂期間醒來了片刻,嘴角動了動,迷迷糊糊地喊了句“小姐”。

  而她,便是在那時,附在李嫂的耳畔,字字句句地說:“李嫂,秋兒回來了,我是秋兒。沈家欠我們的,我一定全部拿回來了。”

  對于沈家的恨,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出來。

  沈君柯,你竟連一個老人都容不下了……你既容不下他,便放她走,為何,為何如此折磨他。

  她獨自發(fā)著呆,直到有人喚她。

  “蘇姑娘?”

  她一抬眼,便看到眼里全是疑惑的沈君山,他在看向李嫂時,眼神閃了閃。

  “蘇姑娘認得李嫂?”

  “李嫂……”蘇白芷看了看李嫂,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道:“不認得。只是覺得,這樣的一個老人家,病死街頭,委實可憐罷了。”

  心里痛到極致,流不出眼淚。

  “這是我家人……”沈君山低聲道:“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蘇白芷茫茫然地點了點頭,起身時,身子搖晃了片刻,沈君山虛浮了一把,卻被蘇白芷推開。

  環(huán)視四周,蘇白芷在人群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

  薄唇薄情,薄情至此。

  沈君柯呀沈君柯……

  蘇白芷直直地看著他,直到沈君柯感覺到她的視線,她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沈君山只覺得身邊一向眉目清淡的姑娘,周身突然散發(fā)出冷冷的戾氣,那眼睛更是帶著恨意狠狠地盯著沈君柯。

  片刻后,蘇白芷突然陰惻惻地笑了,帶著股讓人懼怕的天真表情,抬著頭望著他,低聲問道。

  “二公子,不若,咱們來賭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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