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一米陽光
知道對方又再一次要往那個方向上引導她,冷暖疲乏的抬起頭,語氣稍嫌不耐煩。
“他說他晚上吃的土豆燉豆角,我說我做的鯰魚燉茄子,我們只是閑聊,警官,這有什么問題么?”冷暖再一次隱去了她給阿南打電話,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的事實。
她知道在她什么事實都不確定之前,她只知道自己不能亂說話,因為現在喬栓子的死,不僅僅毀掉的是阿南,和她們整個四達,更有可能牽連市工業園區的工程,乃至柴家和皇甫家兩家的政界的地位。
冷暖知道,這一次,絕對不是小事。
因為,如果事情不是那么大的話,以歸齊,柴青等人的社會地位,早就保她出去了,而現在她已經在這兒被輪番轟炸20個小時了,外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陳昊南打死人了,你知道么?”
“不知道。”冷暖擺明的假話讓中年警察一聲冷哼。
“你不知道?據我們了解你曾經帶人去喬萬三家跟喬栓子發生了正面沖突,村民反應當時喬栓子她媽還曾經潑了你一盆大糞,當時你們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一定程度了,后來你又多次去談拆遷,都被拒之門外,是不是因此,你就打算用一些社會手段威逼喬萬三把口糧地賣給你!說!是不是你電話里指使陳昊南去動喬栓子!”
警察的一番轟炸讓冷暖覺得頭很疼,很疼。
她知道無論她解釋多少遍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沒有人會相信她。
無論她是否做過格的事兒,她在她們眼里都是黑社會。
黑社會拆遷,打死人那是常事,更何況,她現在是三條人命在手的緩刑期。
所以她被合理的妖魔化了。
呼……
深呼一口氣,眉角間遮擋不住的疲累,一天一宿的折騰讓冷暖真的很想睡覺。
索性,她就真的閉上了眼睛,不語。
啪!
中年警察拿著手中的筆用力的敲了下桌子,厲聲歷色。
“冷暖,保持緘默沒用,交待事實!”
刺耳的聲音鉆進耳朵里,震的耳鼓嗡嗡作響,有那么一刻,冷暖覺得自己的頭要炸開了。
那樣的刺耳讓她想起曾經她手握三條人命的時候,也是被這樣暗無天日的日日詢問的精神崩潰乃至絕望。
那樣的絕望,像是站在萬丈深淵前,仰身躺下,那種無邊無際的恐懼和壓抑,隨時都能擠迫五臟六腑,讓人窒息。
這一刻,冷暖閉上眼睛,她只想當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就在這一刻,門被推開了,懾人的氣壓攫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我當事人有權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警官,你說話最好給我客氣點兒。”隨著男人的進屋兒,一股子濃濃的煙味兒鉆進了冷暖的鼻子。
她終是張開了眼睛,看見來人,怔楞。
“請問你是哪位?”看著來人的一番氣度,察人無數的中年警察說話也客氣了幾分。
然而來人并沒搭理他,而是邁著兩條長腿徑直走到了冷暖的面前,拿出了一張紙甩在她面前,又甩一根兒筆,外加甩倆字兒。
“簽了。”
麻木的接過筆在那張律師委托書上簽字的時候,冷暖竟有一種此情此景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這個男人會站在這里,這一點都不讓她詫異。
他在她的世界里總是無孔不入,盡管她千方百計的躲著他,他也總是會這么天降奇兵。
雖然這一刻,冷暖承認,看見他,心安。
于是乎,在那兩個警官一頭霧水的情況下,凌犀從冷暖那兒拿過了委托書扔那倆警察桌上,一臉輕狂。
“我現在要詢問我的當事人相關事宜,麻煩二位到此結束。”
于是乎,在凌犀的忽然介入下,一切審訊環節變了方向,在第三撥干警離開之后,問訊室里終于只剩下了冷暖和凌犀。
“折騰這一宿,嚇傻逼了吧?”人一走光,凌犀就又是凌犀了。
冷暖想,可能就是天塌下來,這個男人也就是這副不著調的樣兒了。
然而在凌犀走近她的時候,借著燈光,冷暖才發現,他并沒有聽上去那么輕松。
眼窩深陷,胡子拉碴,那頭上凌亂的發線,顯然被手大力的爬過了一次又一次,一條上好的領帶早已經被扯到了胸口,褶皺不堪。
好狼狽……
他應該折騰了一夜吧……
冷暖知道她似乎應該說一句類似謝謝或是慰問的話,但是她卻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凌犀拽過了她的手,“這手,咋這么涼?”
“這屋兒里涼。”冷暖實話實說,然而并沒有抽出他們原本不應該再握在一起的手。
就當她自私吧!
這里的環境,這里的冰涼讓她不能也不想放開此時唯一能掌控到的熱源。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讓你在這兒待到明天。”看著折騰得一臉憔悴的女人,凌犀漫不經心的說著,手上搓揉的力道變成了蠻力,像是試圖搓散她的涼氣。
十指連心。
二十根指頭,連接的就是兩個人的心臟。
屋里的氣氛,稍稍有些變味兒。
“阿南怎么樣了?”冷暖正色。
“在隔壁,也被問了一天一宿了,剛才我找人打聽了,說那小子可能是嚇傻了,一句話都不說。”提起那小子,凌犀的眸色又深沉了幾分。
如果不是陳昊南什么都不肯說,這些警察也不會把所有的突破口都放在冷暖的身上。
“這小子太沖動了!”冷暖懊惱的低聲斥著,心口一縮一縮的揪著。
她知道,無論這事兒平到什么程度,阿南的這輩子,是真的毀了。
而她,又是那個責無旁貸的罪魁禍首。
“你先別啥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我覺得這事兒肯定不像面兒上瞅著這樣兒,我琢磨這事兒肯定有貓膩。”
冷暖抬頭,怔楞。
凌犀瞇著眼兒像是琢磨著什么,“按理說自己兒子被打死,喬萬三那樣兒的人肯定得往死里作鬧,但現在奇怪的事,他們一家人連個動靜兒都沒有,他們家肯定有問題。”
冷暖搖搖頭,不懂。
“傻逼。”翻了個白眼兒損她一句,凌犀單手從兜兒里掏出煙盒兒彈出根兒煙兒來,剛叼在嘴兒上,嘶的一聲兒,嘴角兒一抽,煙掉地上了。
這時候兒,冷暖才發現凌犀那嘴角兒有點兒不自然的紅腫。
“你臉咋了?”
“沒事兒。”無所謂的咕噥咕噥,凌犀又叼上了一根兒煙,點上火兒一抽,煙兒一冒,就擋住了嘴角兒那抽一口兒疼一下的傷。
嘶
這陳叔下手還真重。
從昨兒晚上出事兒起,凌犀一趕過來,就被陳歐揪住脖領子迎面揍了幾拳,歇斯底里的喊著‘你不是答應過我兒子在四達會沒事兒么!啊!你不是答應過我么!’
凌犀氣短,并沒有還手,就站在那兒當著人肉沙包。
當時那場面已經亂做一團兒了,如果不是被燁子他們拉開,陳歐真有打死凌犀的意思。
搖搖頭,凌犀不想去想剛才那個過于歇斯底里的場面。
對他來說,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些誰對誰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讓冷暖出事兒。
交談的時間總是有限的,這里畢竟不是敘舊的地兒,瞅了一眼她沒什么事兒,他也就放心去查事兒了。
凌犀走之前,他撂下話,“你就記住,什么都別說。”
“凌犀……”出門之前,冷暖叫住他。
凌犀轉頭,挑眉,“嗯?”
頓了頓,冷暖道,“沒事。”
“她怎么樣了?”審訊室門外靠著墻一直反復擦著眼鏡兒的眼睛通紅眼圈深黑的歸齊,在看到凌犀出來之后,迎上來問著。
“沒事兒,挺好。”凌犀淡淡說著,并沒有多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然而才走了幾步,倏的又轉過身,“她讓我告訴你,不用惦記她。”
歸齊一怔,頷首,“謝謝。”
再轉身之際,凌犀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操!凌犀,你真j8能裝逼。
雖然那個女人沒說,但他知道她就這意思。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在這兒待到明天的。
沒錯,凌犀是這么跟冷暖說的。
然而事實上,這個事兒并沒有說起來那么輕松,市工業園區是a市未來10年計劃里最大的項目,現在因為黑社會拆遷鬧出了命案,影響很是惡劣。
就在陳昊南打死人之后,當天市領導就召開了個緊急會議之后,市工業園區所有的建設都被勒令停工,而公安機關也許了一周之內破案。
昨兒個事兒剛出的時候,凌犀就知道事兒不好,直接奔著沈廳家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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