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歡迎光顧
林一笑悠閑的禁足時光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躁動的夏夜里的急診科宛如捅了旺旺大禮包的老巢,她腰上的酸痛還沒化開,人就被蘇倩叫出去“接客”。
“接完客”,她弓著腰靠在護士站上補醫(yī)囑。
蘇倩查完房,看到林一笑“基圍蝦成精”的姿勢,沒忍住笑出了聲,說:“你又不是沒有辦公室,干嘛非要在這兒補,之前沒記得你有這毛病啊。”
“你記錯了,”林一笑把醫(yī)囑遞給她,順手把護士臺上的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摘下口罩,對蘇倩擠眼笑道,“我一向如此。”
“我絕對不會記…”蘇倩眼眸微頓,她記起來了:上一個習慣在這里補醫(yī)囑的醫(yī)生,是沈澤正。
“是我記錯了,哈哈。”蘇倩垂眸,故作輕松的笑了下,岔開話題說:“蘇可已經(jīng)醒了,那孩子一開始還裝失憶,剛聽產(chǎn)科那邊的值班護士說,警察和蘇可的家長也都到了,病房里可熱鬧了,她媽正在撒狗血呢。”
林一笑點了點頭,下意識問:“顧疏放也到了?”
“誰?”蘇倩一愣,沒等她回過神,急診科密碼門外的保安大爺提著兩個袋子,走過來,遞給了林一笑,調(diào)侃道:“小林醫(yī)生啊,這是有情況了?”
“我能有什么情況啊?”林一笑一頭霧水地接了過去,看清袋子里的東西后,她瞬間知道大爺喜笑顏開的“情況”是什么了——
這兩個包裝精良的牛皮紙袋里,一個裝的是大杯滿冰美式,另一個裝的是燒烤串,還是溫熱的。
大爺看著林一笑愣住的眼神,笑得更開心了:“這個是一個穿西裝的男的送過來的,說是務必要盡快交給你,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穿西裝的男人?”大爺話音剛落,林一笑和蘇倩異口同聲的震驚道。
林一笑看著兩個牛皮袋子,腹誹道:“我還有這么騷包的男性友人?”
蘇倩看著林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故作輕松狀學著大爺看戲的語氣問:“從實招來,你什么時候逃離革命隊伍的!”
“哪跟哪兒啊。”林一笑無奈一笑,把兩個袋子放到了臺面上,極其紈绔子弟地挑了下蘇倩的下巴,哄人的話脫口而出:“我怎么舍得讓你苦守寒窯呢?”
蘇倩拍開林一笑的手,揉了揉耳垂,紅得滴水的臉完美掩藏在了口罩后。
林一笑撩人不自知,樂呵呵地把手揣進了口袋。
俗話說,面對突如其來的美食,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眾樂樂”。
林一笑把裝著燒烤的袋子交給了蘇倩和大爺,自己則提著咖啡慢慢悠悠地往休息室走:“你們分了吧,我先去瞇一會兒,熬不住了,倩倩今晚上辛苦你了!”
蘇倩忙說:“你晚上不也沒吃嗎,不來點?”
她看了眼袋子里的烤串,目測有三十串,一半烤蘑菇,一半烤雞肉,剛放下的心忽然咯噔了下:
林一笑屬于給點東西就能吃的“好養(yǎng)活”類生物,但唯獨對燒烤這個國民偶像不感冒。
烤雞肉和烤蘑菇還能吃兩串,別的一口都不碰。
知道她這個習慣的人不多,她雖然像是跟誰都能一口一個“寶貝”喊的社交恐怖分子,但身邊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一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
——這位大半夜穿著西裝到急診上開屏的孔雀不僅知道林一笑的排班表,還很清楚她的口味。
蘇倩微微搖了搖頭,沖著林一笑的背影問:“是烤雞肉呢,不來點?”
林一笑腳步一頓,笑容粲然地轉(zhuǎn)身:“給我留兩串!”
蘇倩失笑,給林一笑留好串后,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林一笑剛想問她怎么了,還沒等開口,侯朗的聲音從門的方向傳了過來:“林醫(yī)生,方便說話嗎?”
“方便,侯警官進來吧。”林一笑抽隨手把肉串放在自己的水杯杯沿上。
蘇倩默默離開了休息室,不知怎的,她感覺背后忽然一涼,回眸便對上了顧疏放冷凜的視線。
但那視線并沒有在她身上停留,而是落在了她手上的牛皮紙袋上。
“請問…”
“貴院伙食不錯,”蘇倩心里咯噔一下,顧疏放不慌不忙地移開視線,“夜班還有燒烤可以吃。”
顧疏放的聲音不大,語氣平淡,但話音落地的瞬間,辦公室的氣溫仿佛降至冰點。
林一笑客套的微笑逐漸消失,最后也冷了下來。
她朝蘇倩揚了揚手,示意她先出去,蘇倩茫然地看了看顧疏放,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聽了林一笑的話,關(guān)門出去了。
“顧小姐,你要想吃去買就好,我和侯隊經(jīng)常去西區(qū)那邊一家叫‘老地方’的燒烤店,味道不錯,”林一笑冷嗤了聲,緩緩說,“你沒必要陰陽怪氣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大小姐脾氣甩給林深看看就可以了。”
顧疏放的手攥成了拳,流露出來的情緒卻不咸不淡:“謝謝林醫(yī)生提醒,侯隊長,咱們不是來罰站的吧?”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忽然被拽進去當臺階的侯朗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
林一笑看著面如冰霜的顧疏放,氣笑了聲——她和這位向來為所欲為的大小姐較什么勁呢?
“侯隊,你們是有什么事嗎?”林一笑輕笑了聲,問。
“哦,”侯朗往邊上退了一步,林一笑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后站著一位衣著得體的中年女人,“這位是蘇可的母親姜翠,聽說你和蘇可一塊倒在地上的事之后,想過來和你道個歉。”
“嗐,不…”林一笑“用”字還沒說出來,姜翠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右手無名指上的鴿子蛋差點閃瞎了林一笑的眼。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蘇可這孩子被我和她爸爸寵壞了,竟然把笑話鬧到了醫(yī)院,您沒受傷吧?”
林一笑淺薄的從醫(yī)生涯里,第一次見到這么熱情的患者家屬,熱情的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扶了扶隱隱作痛的腰,臉上掛著標準八齒微笑,客氣地說:“沒有沒有,我應該做的。”
顧疏放冷眼看著兩人有來有往,余光瞥見了桌子上的咖啡,冷著的臉溫和了三分之一。
林一笑恰咖如命,肉串沒吃一口,咖啡已經(jīng)喝了三分之一了。
這么想著,她滿心的郁結(jié)消散了大半——烤串是她買的,咖啡是她親手做的。
林一笑舍得散財烤串,只能說明她很善于借花獻佛,重要的是,她喝了咖啡。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確認林一笑就是“女俠”后,竟然鬼迷心竅地跟著侯朗到了‘老地方’燒烤,在他們的斜后方找了一個能聽清談話但又不至于被發(fā)現(xiàn)的位置坐了半晚上。
她不喜歡一切刺鼻的氣味,但這次被人間煙火熏的頭疼也舍不得離開。
男人們的酒桌話題,繞不開侃大山,顧疏放耐心十足聽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聽到了“林一笑”三個字。
她打開手機備忘錄,飛快的記上:林一笑不喜歡吃燒烤,但烤雞肉和烤蘑菇除外。
思襯片刻,又添了一句:愛喝冰美式。
記完后看了眼時間,估計兩個男人也扯不出來什么有用的東西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侯朗接起了林一笑的電話。
到了醫(yī)院后,林深正在咖啡店里算賬,她想了一下,編了個借口把侯朗敷衍了過去,邊打開外賣軟件搜索‘老地方’,邊推門進了自己的店。
林深顯然習慣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沒有多問,沉默地目睹了她訂外賣、做咖啡的全過程。
“外賣到了后,和咖啡一起送到急診科。”顧疏放擦了擦手,說。
“好的。”林深淺笑,比了個“ok”的手勢。
顧疏放一怔:“你知道給誰?”
“給林醫(yī)生啊,”林深理所當然地說,一不小心把真心話說了出來,“你這么龜毛的人,不僅容忍她在你車上貼便簽這種類似‘小狗圈地’的行為,還給買了條人民幣6000多的褲子。雖說是賠償吧,但這么良心不是你的風格。還有上次的試營業(yè),老板,咱們那叫試營業(yè)嗎?你就差把‘林醫(yī)生專供’這五個字當?shù)昝恕!?
顧疏放心情愉悅地推開門,悠悠說:“這個月,給你多發(fā)1000刀的獎金。”
林深被這突然的幸福砸暈了頭,馬上雙手合十對著天花板祈禱:“老天保佑,讓老板感情順利,天天心情愉悅!”
顧疏放步履輕快地到了婦產(chǎn)科,剛到門口就看到蘇可真情實感地上演著“失憶”大戲,面色驟然冷了下來。
她斜睨著病床上眼神震顫著的姑娘,一邊站著的應該是她的父母。
夫妻倆風格迥然,父親蘇達長相普通,穿著樸素,和大街上遛彎的大爺沒什么區(qū)別,白色的短袖甚至已經(jīng)開始泛黃,但他手腕上價值六千多萬的百達翡麗暴露了他不平凡的身家;
旁邊已經(jīng)把臉哭成一副抽象畫的母親姜翠則一身珠光寶氣,脖子上的翡翠和手上的鴿子蛋交相輝映,邊哭邊罵蘇達:“都怨你!忙忙忙!一天到晚恨不得國家主席都沒你忙!小可長這么大,你給開過幾次家長會!你除了給她發(fā)紅包以外,你還會干什么!”
顧疏放忽略了姜翠的埋怨,默默給兩人下了一個定義:明騷暗秀配戲精,真是頂配的一家子!
侯朗見到這種家長里短就打怵,站在離醫(yī)生護士八丈遠的地方,準備等時機成熟或者陳堯來救駕了再上前。
但聽到“除了發(fā)紅包”這就話后,忍不住小聲呢喃道:“傻孩子,等你長大了,就知道這種只會發(fā)紅包不多管閑事的愛有多偉大了。”
顧疏放蹙眉看向他,心想:這話怎么那么像某人會說的?
侯朗被她盯得不太好意思,硬著頭皮上前勸了姜翠兩句。顧疏放則凝視著縮在床上疼得發(fā)顫得蘇可。
“我打斷一下,這孩子是你們親生的嗎?”
顧疏放的聲音不大,但因為她本人自帶“老娘不好惹,最好照我說的辦”的不講理氣質(zhì),姜翠真的止住了哭泣:“她很疼你們看不到嗎?沒人了解你們一把心酸的光輝歲月,護士手里的知情同意書看到了嗎?如果不想中年喪女就快點簽字!”
姜翠這才回過神,一把躲過知情同意書,顫顫巍巍地簽上了字。醫(yī)生護士如釋重負,迅速離開了“八點檔劇場”,準備手術(shù)。
顧疏放瞥了眼蘇可,一針見血地說:“小姑娘,沒有影后的演技就別亂撒狗血,輕微腦震蕩就算失憶,至多半個小時也該記起來了,這里是醫(yī)院,你是這里最傻的人,沒有之一。”
蘇可把頭埋進枕頭里,沉默代替了回答。
姜翠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終會因為“親生的”三個字,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換成了一聲柔和地嘆息:“你就算鬧怎么能在救你命的醫(yī)生面前鬧呢?還把人家撲在地上了,這像什么啊?”
顧疏放太陽穴一跳,直覺告訴她,那個被撲倒在地的倒霉醫(yī)生是林一笑。侯朗證明了她的直覺:“沒事,那醫(yī)生我認識,沒什么大礙……”
“沒什么大礙,”顧疏放冷笑了聲,“所以,醫(yī)生就應該豁上自己的命嗎?她是貓投生的,有九條命?”
侯朗沒想到顧疏放會對他隨口一句安慰話反應這么大,一時被懟的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姜翠的臉色也五味雜陳,但豪門太太重視面子大過天,硬扯出一個真摯的笑臉,說什么都要去急診給無辜墊背的林一笑道歉。
顧疏放沒給她第二回合的機會,直接拽著人往急診走,侯朗一臉懵:不是來解決17歲女高中生疑似被性/侵的案子的嗎?
怎么變成調(diào)解醫(yī)患關(guān)系了?!
顧疏放熱血上頭,到了急診門口才逐漸冷靜下來,她現(xiàn)在是因為林一笑生氣了。
她倏地把攥著姜翠手腕的手松了下來,沒等姜翠反應過來,顧疏放人已經(jīng)站到了侯朗身側(cè),一臉冷漠相。
——開弓沒有回頭箭,但她可以把弓讓出去。
侯朗見她停住了,主動上前和保安說明了緣由,保安大爺豪爽放行,還不忘夸一句姜翠通情達理。
她估計了下時間——林深應該把東西送過來了,她也是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沖動:那個正常人會吃來路不明的燒烤?
事實證明,林一笑介于正常和不正常之間,她沒吃燒烤,但喝了咖啡。
而且還喝了不少。
由此可見,此人不正常更多一點。
林一笑和姜翠客氣完了,嗓子眼兒干的直冒火,姜翠在眾人的簇擁下背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忙吸了口咖啡。
喝完她才發(fā)覺,這個杯子怎么這么眼熟——這不是顧疏放店里的咖啡嘛!
裝咖啡的袋子和裝燒烤的一樣,如果咖啡是顧疏放送來的,那燒烤想必也是了,那個大半夜穿西裝送“溫暖”的騷包,大概率是林深。
林一笑一番頭腦風暴后,整個人定在了位子上,腦海中無限循環(huán)播放她懟顧疏放的話——蒼天啊,我干了什么!
被送禮的人撞見自己的心意被瓜分已經(jīng)很不合適了,不僅被撞見了,還被她大言不慚地懟到啞口無言,這得是多好的涵養(yǎng)才沒當眾打她的臉。
剎那間,顧疏放在她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起來,她忙追出去,叫住了顧疏放:“顧…顧疏放!”
顧疏放轉(zhuǎn)身,波瀾不驚地看著她,像極了心灰意冷后的無可奈何。
“那個,咖啡挺好喝的,謝謝啊,”林一笑訕笑了下,“還有,烤串,不好意思啊。”
說完,她忽然覺得后一句襯托得前一句像是在敷衍,又認真地強調(diào)說:“我沒敷衍你,咖啡是真的很好喝,我很喜歡,以后會一直去店里買的。”
她緊張地等著顧疏放的反應,良久,才聽到了顧疏放輕笑了聲,說:“歡迎林醫(yī)生多多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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