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賞賜
太醫急匆匆地到了劉府后,便替劉一寧看診了一番,只說他受了些皮肉傷,這傷應該是與性命無礙,配了副藥后便由劉一昭親送了出去。
此時天色漸晚,劉婉晴也被黃氏打發回了向晚閣。
黃嬤嬤端了碗黑黝黝的湯藥,遞于黃氏后,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夫人,老爺那邊……出事了。”
黃氏大驚,手上的藥碗險些打落于地,她穩了穩心神,問道:“你且細細說來。”
黃嬤嬤便俯在黃氏耳邊低聲密語了一番。
原來是劉老爺劉秦中在西街養著的那個外室出了事,那女子從前許過人家,因著家鄉橫生變故,這才逃到了京城來。
如今那女子從前的夫家尋到了京城來,劉秦中為官多年,自不把這等宵小之輩放在眼里,誰知那夫家也是個烈性的,竟跑到京兆府門口鳴鼓喊冤。
如今這事已鬧得沸沸揚揚,滿京城皆知劉秦中蓄養外室、搶奪民妻,連御史臺的幾個士大夫也參了劉秦中好幾本。
黃氏拿著藥碗的手止不住的顫抖,黃嬤嬤見狀立刻接了過來,隨即就聽見了黃氏咬牙切齒的說話聲:“他自己做出這等丑事,偏偏還要害了我孩兒的前程。”
黃氏一張臉脹得通紅,可見是氣得狠了,黃嬤嬤連忙上前替她順氣,卻聽黃氏怒道:“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寧也是隨了他那個不成器的爹,這才如此浪蕩不羈,我恨不得絞了他□□那二兩肉。”
躺在床榻上的劉一寧方才轉醒,聽到的就是黃氏如此惡狠狠的話語,他嚇得冷汗直流,斷不敢再說出瑩雪一事。
黃氏見劉一寧醒了,便溫聲囑咐了幾句,隨即便面色不善地走了出去。
翌日瑩雪當值時,也聽說了二少爺被痛打了一頓這事。
且如今劉府因著大老爺被參一事,根本無暇追查打人者是誰。
瑩雪心下稍安,只是到底被嚇破了膽,成日里只是懶懶地待在向晚閣,并不往二門外去。
這一日,瑩雪正在廊下繡針線,卻被冬至火急火燎的呼喊聲打斷。
“瑩雪,大小姐傳你進正屋伺候呢。”冬至雖眉眼帶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
瑩雪連忙朝著冬至福了一福,放下針線后便往向晚閣的正屋內走去。
劉婉晴此刻正靠在臨窗大炕上,枕著一張青緞引枕,身側設著一張彈花椅袱,瞧見瑩雪清麗婀娜的身姿后,她便掩唇一笑道:“快來這兒坐下。”
劉婉晴突如其來的熱絡讓瑩雪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敢托大,朝著劉婉晴行了個全禮后,才上前躬身伺候。
劉婉晴卻一把將她拉在了彈花椅袱上,強壓著她坐下,嘴上笑道:“你來這向晚閣也有些日子,差事可還得心應手?若是有什么不順手的地方,去與馬嬤嬤說便是了。”
瑩雪只恭敬答道:“向晚閣的姐姐妹妹待奴婢都是極和氣的,差事也輕簡的很兒,能來向晚閣伺候,是奴婢的福分。”
劉婉晴見狀,略帶深意的眸光便落在了瑩雪清媚姣美的容顏上,雙目又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一番瑩雪不盈一握的腰身,心下愈發滿意。
“我屋里前頭出了那么個膽大背主的腌臜東西,倒惹的你受了不少委屈。”劉婉晴拉著瑩雪的柔荑嘆道。
瑩雪知曉劉婉晴話里的腌臜東西指的是被配出去的霜降,聽說她嫁了個忠厚老實的小廝,如今日子過的也算穩當。
當初霜降陷害自己時,瑩雪只不過是想不明白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罷了,同為奴婢,自己從不曾與她爭搶過什么,她又為何要這般容不下自己?
瑩雪便搖搖頭,答道:“奴婢不覺得委屈。”這話卻是出自真心,這事既已過去,她便不想再藏怨于心了。
劉婉晴見瑩雪如此乖順老實,臉上的笑意也作了幾分真,“好了,你既心善,我便不提那個糊涂人了。”
說著,劉婉晴便親昵地攜著劉婉晴走進了自己閨房的內室,又命瑩雪坐在銅鏡前,自己則從妝奩了尋了幾支累絲雙鸞金簪,硬是要替瑩雪戴上。
瑩雪自然是推辭不肯收,劉婉晴卻板著臉道:“明日便是乞巧節了,我可要帶著你去大國寺上香,倒時你若是打扮的寒酸了,可會損了我的面子。”
這便是硬要瑩雪收下簪子的意思,瑩雪心內一陣不安,主子賞賜奴才也是常有的事,可這幾支金簪乃是大小姐平素最愛佩戴的簪子,如何能賞賜給自己?
劉婉晴又與瑩雪說笑了幾句后,才放她離去。
瑩雪離去后,馬嬤嬤才撩開簾子進了內室,一打眼便瞧見了靠在妝奩旁魂不守舍的劉婉晴。
馬嬤嬤立時便一臉心疼地迎了上去,嘴上勸道:“姑娘何必這般委屈自己?”
劉婉晴擺了擺手,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
“嬤嬤心疼我,我當然明白,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父親被陛下當朝訓誡了一番,已是失了帝心,鎮國公夫人已是連節禮都不送來我們府上了。”劉婉晴嘆息道。
馬嬤嬤止住了話頭,瞧著劉婉晴臉上的倦容,只道:“這瑩雪雖是家生子,可到底不如冬至與姑娘您情誼深厚,若是將來生了異心……”
劉婉晴卻滿不在乎地說道:“冬至顏色只是一般罷了,世子爺如何能瞧的上眼?嬤嬤也太小心了些,我瞧著瑩雪的性子還算得用,且又是家生子,父母親人都在我們手里攥著呢,她還能翻出天去?”
馬嬤嬤見劉婉晴心意已決,便也不敢深勸,只與她說起了乞巧節那日的事宜。
因著劉秦中被陛下當朝訓誡一事,黃氏已是發了狠,不僅一口氣將劉秦中在外頭養的外室都發賣了,還寫了封信給遠在金陵的哥哥,只讓他快馬加鞭趕來京城。
一是劉秦中素來懼怕自己這個哥哥,如今也正好讓哥哥來好生管教他一番,二是哥哥家中的兩個嫡女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闔該來京城尋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三是一寧與婉晴的婚事沒了著落,要請哥哥來斡旋一二。
劉秦中自知理虧,自然不敢違拗黃氏的吩咐。
劉一寧經了一頓痛打后,便老老實實地窩在清風苑內閉門養傷。
他身上到處是傷,后腦勺那一塊兒更是疼的發顫,也不知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敢對自己下手?
既是在瑩雪家,不是她那個奴才爹就是她那個奴才哥哥了。
劉一寧冷笑不止,誓要這一家奴才付出代價。
除了這點皮肉傷外,劉一寧的日子也算過的有滋有味,因為父親蓄養外室被捅了出去,連累的自己的親事也結不成了。
那光祿寺家的夫人已是不再與他們劉府來往了,擺明了是瞧不上自己的意思。
劉一寧索性樂得自在,那方婉儀(光祿寺家嫡女)雖生的還算端莊,可身材卻干癟的很兒,瞧著便不是懂情趣的女子。
因著這事,黃氏只覺愧疚了小兒子,不僅好吃好喝伺候著,連劉一寧臥床期間身邊圍著一圈妖冶奴婢都未曾責備,還給他的清風苑預備了個小廚房。
這一日,劉一寧又與福兒躲在里屋密聊半日,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后,福兒才一臉得意地走出了里屋,隨手指了個廊下的小廝道:“去外廚房將王婆子尋來。”
正在修建樹枝的墨書聽了一驚,他自然知曉二少爺被痛打一頓這事與瑩雪有關,只料想二少爺受了這頓磋磨,興許能收斂一番對瑩雪的心思,只是沒想到……
若是王婆子來了清風苑,可還能全須全尾地回去?
墨書心緒一陣慌亂,想了又想后,便只有先一步去外廚房通知一聲王婆子的法子,讓她先回家去躲一躲,能躲一時是一時。
他剛放下手上的活計,正欲起身離去時,卻被身后的福兒叫住,“墨書哥哥,這是要往哪兒去?”
福兒似笑非笑地瞧著墨書,眼里滿是惡意。
墨書立定,一臉淡然地說道:“我去二門內接牌子,這幾日清風苑的份例漲了,該去多拿幾塊牌子才是。”
福兒指了身旁的小廝道:“這樣的小事哪兒就能勞煩墨書哥哥親自前去?小順,你去替墨書哥哥跑一趟吧。”
那小廝連忙跑了出去。
墨書知曉這便是二少爺要看住自己,不讓自己去通風報信的道理。
墨書垂在長衫旁的手不禁捏了又捏,不讓心內的怒意泄出來分毫,只聽他清清冷冷的一笑道:“多謝你體恤。”
福兒挑釁地瞧了遠處的墨書一眼,心里滿是不屑,這人平素只裝出一副出塵如仙的清高模樣,其實不就是個卑賤的奴才嗎?
他已失了二少爺的歡心,以后在清風苑只會愈發受人磋磨。
奴才就該有奴才的樣子,清高不成,便只能奴顏屈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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