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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晴川歷歷,長江滾滾,從冬入春,水路陸路換了幾遭,無憂終于踏上了蘇杭的溫潤土地。

  蘇杭之美,清艷秀出,天然絕俗,錢塘大潮的盛會便是不容錯過的奇景。

  無憂到達錢塘鎮的時候,恰巧就是農歷月初,自然要來觀景。兩名侍衛緊身跟著,大清早的,岸上已是人山人海。

  無憂仗著兩個侍衛人高馬大,開出一條道路,自己擠到最前面一塊小小的觀景地上。而身后兩人為人群阻隔,擠得好不辛苦。

  這時,錢塘江潮,洶涌而來,人群中聲浪與潮聲合在一起,震耳欲聾。無憂肩膀被打濕了,可她連頭都不移,目不轉睛。癡迷盯著那奇妙的浪花。

  自然之景,總是造物中最神奇的存在。錢塘江就像一條睡醒的巨龍,以前所未有的氣勢奔涌向人群。孤舟在這樣的浪潮里,只有粉身碎骨,而最傳奇的故事,是弄潮兒們以勇氣書寫的。

  無憂心里一陣沸騰,連日來的奔波勞頓仿佛一掃而空,莫名的心情激蕩。

  這時,人群里開始有帶著鬼魅面具的藝者們在變戲法。他們的把戲類似川劇的變臉,袖子一揭,就換了一張面具,更奇特的是,面具下那張血盆大口,張開來就會噴出火焰。這種只在電視劇里才會看到的江湖術士的表演,令無憂好奇不已。她不知不覺地走近,那藝者不斷變臉,最后變成一張充滿善意的大笑臉......忽而從他口中噴出一股熱氣,刺得無憂閉緊了眼睛,頭腦里一陣昏沉,她便再沒有睜開過眼睛了......

  人潮里鼓掌,歡笑,驚駭,誰也不會注意到一個女子的失蹤。當兩名侍衛開始焦急的在人群中尋找無憂時,那些表演變臉噴火的藝者們早已不見了......

  人販子......?

  當無憂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人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眼前黑乎乎的,好象是渾身無力,該死的,那些人給她下藥了!

  看他們的手法如此純熟老練,想必是這條道上的老手了。真沒想到了帝京邊上,頭一遭就碰到這種事!

  黑暗里,有人粗手粗腳地把她扛起來。她動了一下,喉嚨里發出"啞啞"的聲音,說不出話來!手腳都被捆住了,因為掙扎,扛著她的男人粗手在她大腿上狠擰了一把,疼!

  無憂徹底懵了。早知道南楚這么不安全,她就該老老實實地待在那兩個死板侍衛身邊,寸步不離!

  她從黑暗里被轉移到一處靡靡之氣的紅光里,她咬著舌頭,想清醒過來,想想怎么逃出去。她惶恐的意識到,自己躺在一床軟和的被子上,屋子里好像燃著紅燭。

  有人開始粗手粗腳地解她衣服,她不肯順從,于是被重重地掌摑了幾下。

  有女人站在一旁吃吃地笑道:"白老二,你好久沒弄到這么好的貨色了。今晚正好有個大人物,瞧這小蹄子騷的,大爺肯定喜歡。"

  無憂打了個激靈,任她腦子再混,現在也明白了......八成是青樓妓院的地方,而且今晚就要把她給趕鴨子上架了!

  "既然胡三娘這么說,那價錢肯定少不了的了?"在她身上動手動腳的男人得意地問。

  "那是,伺候好今晚這位大爺,以后好處自然不用說,千金萬兩那都是滾滾的來。"

  把無憂渾身剝了個干凈,塞到被子里,說話的男人和女人便離開了。

  無憂搖晃著頭,渾身越來越燥熱。好像有一種滾燙的氣體被骨頭蒸發到肉體里。她翻來覆去,只覺心癢,難以自持。好像要抓住什么,卻怎么也夠不到。

  無憂咬著牙齒,昏昏沉沉,朦朧間眼里五彩繽紛,躺在了石竹花叢中,男子溫潤如玉,笑容不濃不淡:"我想你,你想不想我?"

  那是君寰宸啊,無憂驚奇他怎么把她帶到那里。他抱著她,親吻著她的嘴唇......無憂沒有推開他,甚至盼望他更接近自己。兩人身下的花瓣都被碾碎了......

  "宸--"無憂叫了一聲,渾身都被汗濕透了。芙蓉暖帳里,只有她自己。

  窗外靡靡樂聲,貪歡后的人們,迷醉的低吟。無憂稍稍清醒,身體里的燥熱已然沸騰,喘息不止。

  房間外的走廊上,遠遠的傳來了腳步聲。

  這里正如無憂所想,是錢塘鎮上最大的青樓。今晚縣太爺要在這里招待一位重要的客人,老鴇胡三娘早就收拾了整個二樓,只招待這一位爺。

  走廊上,一身寬垮錦袍的縣太爺貓腰弓身,畢恭畢敬地在一側相隨,長滿皺紋的眼睛笑瞇成了縫,奴氣十足地道:"素聞將軍英偉不凡,武藝卓絕,智勇雙全,乃皇上面前的大紅人。今日所見,果然名不虛傳,令小人好生敬仰。"聲音里帶著諂媚和小心,隨行十數人都跟著附和贊美,頓時虛偽的笑聲一片。

  胡三娘在前面引路,一副水蛇腰扭得夸張十足,時不時用繡帕掩面而笑,以顯自己的嬌羞純澀。無奈更顯忸怩作態,令人心中作嘔。

  "小女子早就聽聞將軍要來,特地為將軍準備了一名上等貨色。這可是今天才來的清倌,絕對的良家,將軍一會可以慢慢享用。"

  言罷,眾人不約而同發出會心的笑容。唯獨那眾星拱月般的正主一聲不吭,二人口中的將軍,此刻一臉凝重,似乎頗為厭煩,眼中早已透露不悅之色。

  胡三娘尷尬地咳嗽兩聲,停在一扇雕花門前,故作神秘地推開了條縫,對那人道:"將軍,請慢用。我們就不打擾了。"

  眾人嬉笑而散。男人停在房門前,深吁了口氣,才解脫一般地推開了門。

  無憂渾身無力地裹在被子里,一個男人進了屋,身體散發的蠱惑熱氣,令她無所適從。

  她閉上眼睛,眼淚流了出來,她輕輕喚了兩聲:"宸,宸......"

  男人對她俯身,揭開被子,摸著她的光肩膀......該死的,這種時候她想到的竟然是君寰宸在撫摸她!

  不,這不是君寰宸,都是迷藥的幻覺!她明白過來,想要推開,但做不到。

  她平生第一次如此無助,她咄泣著喊:"宸,宸......,救救我!"

  初踏入京城的君寰宸一臉疲憊。瞬間,他眼皮一跳,心底一痛。

  他頭頂上,大群鴿子飛過,京城的天空如洗。

  押解君寰宸回京的將領側臉問:"王爺......?"

  君寰宸仰頭面向天空,直到湛藍的天色刺得他眼睛痛了,才低下頭,疲憊地撫額:"沒什么。"

  "沒事的話,請王爺速速回府吧。"左右數十騎相隨,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滴水不漏的監視。

  在豫州城的那夜,他依稀看到了無憂的影子。但他還來不及分辨,已經被隨后趕到的何晏拿下。不由分說,幾十騎日夜監視,將他押送返京。

  回京途中,他已得知兩國議和之事。南楚不想再打,天朝無法再打。點破那一層紙,雙方達成了和議。

  天朝得賠償南楚一大筆軍費,黃河沿岸重鎮恐怕也要割讓給南楚。君昊天對南楚提出的條件幾乎沒有任何異議,細節一律交由史官去辦。他好像打定主意保重龍體,正收兵趕回京城。

  但在君昊天回來之前,他必須先完成一件事。君寰宸一邊打馬緩行,一邊在心中定下了計量。

  京城街道上,處處蕭瑟,今年的開春似乎沒有給京城帶來新興的生機,反而比冬日更顯沉重。北帝戰敗求和的消息,大概已傳入京城百姓的耳中,在他們心目中神明一般的人物,原來也會有失敗的時候。這就如同心中的信仰忽然傾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消沉。

  君寰宸忍不住嘆息,如此死氣沉沉的京城,是否還經得起下一次風雨的打擊了呢?目光落處,正是昔日門庭若市的蔡國舅府。此刻的蔡府看起來寧靜平和,門府前還有未掃的落葉,誰也不會想到,這座府邸的主人就在三天前已經偷偷潛回。

  君寰宸忽然憶起,多年前他與蔡述暗中達成協議后,蔡述曾感慨似地說了一句話:對于你我聯手,我該慶幸呢還是后悔?你這樣的人,我還是希望一輩子不要成為對手。

  君寰宸收回了目光,垂眸一笑。曾經呼風喚雨的蔡國舅此刻卻銷聲匿跡,小心謹慎地隱藏行跡。蔡述啊蔡述,你我究竟鹿死誰手呢?

  君寰宸一回到王府,一路押解的侍衛便將王府團團包圍。此次他回京,是帶罪之身,加之他中途有抗旨離營的舉動,現在包圍王府也是合情合理。

  鑾王府還與昔日一樣,打掃得整潔干凈。剛步入中庭,便見家仆上下數百人跪了一地,齊聲聲道:"恭迎王爺回府!"

  為首女子正是風姿不減的蘭夫人,她抬起頭,君寰宸沖她微微頜首,卻繞過她,走向跪伏的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名青衣男子。

  "青麓,跟我來書房。"青衣男子便是君寰宸的貼身侍衛青麓。

  "是。"青麓毫不猶豫地起身,在眾人注目中與君寰宸單獨進了書房。

  身后,蘭夫人自行起身,在一眾仍然畏縮著跪在地上的奴才面前,悵然若失地凝視著君寰宸背影。

  君寰宸一進書房,就無限疲憊地仰躺在軟椅上。離府這三年,他漂泊了太久,終于還是累了。當腳步一踏進這座府邸,便有說不出的倦怠感和空虛感。也許,他是希望在那一群迎接的身影里,能多出一道倩影,不需多,僅僅像最初那樣冷冷地看著他,也是好的。

  青麓從下人手里接過茶點,奉上書桌,又謹慎地關好房門。轉身時,忽然就跪在了地上,再次叩首道:"王爺,屬下護主不利。"

  君寰宸慵懶地撐開眼皮,眼眸深處,卻毫無倦意,早已一片清明。他慢悠悠地捧起茶盞,抿了一口,才搖頭道:"算了,都過去了。京城這兩年有什么變化?"

  青麓垂首仔細道:"王爺走了以后,朝廷上就分成了兩派。一派是皇上昔日提拔的重臣,另一派......則是蔡國舅的心腹。關乎政事,兩派總是爭吵不休,蔡述身在隴西,卻經常秘密修書與他在京城的心腹,因此朝政基本都是他在遙遙控制。另外......在冷宮的皇后娘娘,在王爺離京后也秘密出宮了,好像......好像是追王爺您去了。"

  "宛兒......?"君寰宸驀然驚醒,攥緊了手心。

  "是。不過她只離開了數月就又重回冷宮了。冷宮平日無人造訪,她以婢女替代自己,也無人發現。而皇后這次回來后,整個人性情大變,日日在冷宮吃齋念佛,一派與世無爭的樣子。"

  君寰宸深思片刻,嘆息道:"她要是真的改了性子才好。"從小到大,宛兒就是爭強好勝,什么都要得到最好的,得不到的,寧愿毀掉。以前他喜歡她這種倔強勁兒,日后久了,才發現她這種偏執近乎瘋狂。她在后宮做的那些事兒,他不是不知,只是當時的他自己,大概也正處于瘋狂的邊緣。若不是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兒......只怕他現在,已經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了。

  思緒好像一瞬間又飛得極遠。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她,這么多年,竟成了習慣一般。見青麓莫名地張望,君寰宸啞然失笑,繼續道:"我前些天飛鴿傳書,令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青麓眉毛一動,立刻回過神來:"蔡述回京以后,的確一直待在國舅府中。只是派去的高手無論怎么探查,都找不到他的行蹤。屬下猜,國舅府中可能有暗室密道之類。另外,禁衛軍的兵符已被皇上收回,統領人選尚未定下。還有王爺您要的資料,都在這。"

  青麓說完,走到書房的一副山水掛畫前,撥開卷軸,在一處墻磚上輕敲三下。那塊墻磚竟發生了松動,青麓輕而易舉地抽出墻磚,里面擱著厚厚一沓信紙。

  青麓把紙張遞到君寰宸手上的時候,微微有些顫抖。誰也不會想到,這些平淡無奇的紙頭上,羅列的正是當朝權臣內閣首輔兼國舅蔡述的所有罪狀,其中不乏一些他和心腹內臣的通信。收到王爺的飛鴿傳書,他就夜夜潛伏于朝廷重臣的府邸中,連續十幾夜沒睡,才收集到這些材料。只要這些證據抖出來,就是十個蔡述也得栽跟頭!

  君寰宸隨意地翻看著手里資料,眸中光芒愈加冷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在只要考慮用什么餌,才能把蔡述這條大魚釣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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