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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少年不屈


  陽光一天一天熾烈起來,無論人的心境如何悲傷,夏天還是不可避免的到來了。

  黃河澇情不減,駱言麟和君寰宸已經一去一個月了。

  "唉......好熱,好困......"無憂從一堆賬單中埋出腦袋,凝望著院子里的夏木蔭蔭。

  初夏的午后悶熱,本是午睡的好時候,可惜......

  宛心閣外有人走來,空氣里的香風遠遠地就飄了過來。

  又是女人爭風吃醋那檔子事嗎?自從君寰宸走后,那些女人越來越變本加厲了,處處刁難。

  那三四道倩影走近了,沒想到蘭夫人也在其中。在無憂印象里,蘭夫人知書達理,又位居側妃,何必理會小妾們之間的無聊爭斗?

  旁邊一個紅衣妖嬈的女子,有些面熟,似乎也是住在宛心閣的小妾。后面還跟了兩個丫鬟模樣的。

  "蘭姐姐。"無憂笑著迎出去。

  "妹妹,打擾你午休了。"蘭夫人面色柔和,看不出尋釁的意思,倒是她身旁的紅衣女子耐不住性子了。

  "蘭姐姐,你來評評理嘛!這個女人手里攥著王府大把銀子,我住的房間雨天都漏水了,只不過向她討些銀錢修繕,她居然擺臉色給我看。"

  她這么說,無憂似乎想起,幾天前,的確有個無理取鬧的小妾來找她要錢,而且一張嘴就是獅子大開口:要一千兩!

  于是陪笑道:"姐姐這話可不對。府里的姬妾都有月錢可拿,如果有額外開銷,也是上帳房去支。修繕房子這種事,只要姐姐開口說一聲,管家立刻就去做了,還需要姐姐親自張羅嗎?"

  女子不屑地嗤鼻:"女兒家的閨房怎么能讓那些粗魯的下人進出?你以為我和那些低賤的女人一樣隨便嗎?"

  無憂心中稍稍火起,她這擺明了指桑罵槐。蘭夫人不發一言,冷眼旁觀。

  吸了口氣,耐著性子道:"妹妹孝敬姐姐,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不過姐姐一開口就是要一千兩,莫非打算用黃金鋪磚,白銀做瓦?"

  "誰不知道你鳳起銀號月入萬兩,撥小小的一千兩白銀出來很為難么?"

  "紅綃!"蘭夫人終于出聲打斷了她,"賺再多,那也是王府的,能說給就給嗎?"

  蘭夫人這話看似在訓責紅綃,實際卻是在告誡無憂,她現在手里攥著的錢都是王府的,不要因此就自恃過高。

  無憂明白這些天自己太出風頭,雖然她從來沒稀罕過這些錢,但還是彎下了腰,道:"蘭姐姐說的是。既然紅綃姐姐不愿意讓管家修繕,那就由我親自陪她看看,哪里缺了漏了,張羅著修補一下。"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紅綃沒法發難,只好點頭應了。無憂跟在其后來到紅綃的房間。

  這是一間半面朝北的房間,難怪有些陰濕。房內裝飾倒是華貴,收藏了好些金銀翡翠擺設,看來也是個敗家腐女。放眼看去,也沒有哪里破漏,于是問:"不知姐姐說的是哪里漏水?"

  "喏,就那里。"紅綃對著房頂一角指了指。

  只是墻灰斑駁而已,怎么可能漏水?簡直是沒事找事!無憂強忍著怒氣,走到那塊墻下面,還真的有水跡聚集!

  湊上去嗅了嗅,不是水,倒有股酒味。

  瞇著眼睛打量周圍,認準其中一張矮木柜,猛地拉開,辛刺的雄黃酒味道撲鼻而來。

  "現在又不是端午,姐姐存這么多雄黃酒做什么?"無憂疑惑地問,沒有忽略她臉上一瞬而過的緊張。

  紅綃臉上神色閃爍:"沒什么,我家鄉習俗。好多年了就改不了。"

  "哦......"無憂似懂非懂地點頭,"姐姐你這房間不是漏水,是酒沉太久,滲出來了。"

  "這樣啊......"紅綃用繡帕擦了擦汗,干笑道,"麻煩妹妹白跑一趟了。"

  "姐姐何必跟我客氣,我去叫人來收拾干凈。"

  "啊......不用了。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好了,妹妹你趕快去忙你的生意吧。"紅綃忽然變得這么好講話,到讓無憂一時適應不了。

  離開房間,無憂臉上的笑立刻冷凝,化作了深思。

  一個月前,皇上在王府宴席時,她房間里忽然竄出來的赤練蛇絕不是偶然!

  無憂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雄黃酒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鼻端。紅綃......還真是看不出。

  她可不是什么寬容善良的好人,既然別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了,那她總得還以顏色。

  一路走上市集,卻繞過鳳起銀號的大門,一直走到一處賣蛇的攤子前。

  濕漉漉的麻袋攤開在地上,里面十數條細長的蛇交纏著蠕動,時不時探出頭來吐著紅信。

  無憂生生地打了個寒顫,偏過頭不敢在看。賣蛇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皮膚黝黑,沾著泥巴,不知是沒洗干凈還是天生這么黑。但他有一雙格外的明亮的眼睛,見無憂停在攤子前,就睜著大大的看著無憂,卻沒有像其他小販一樣吆喝招攬生意。

  "我全都要了。"無憂指了指那一麻袋的蛇,雞皮疙瘩不停地往上竄。

  "......噢。"少年愣了一會,才慢吞吞地反應過來。細長的胳膊伸進麻袋里,兩手一箍,就把十幾條蛇抓成一攏,遞到了無憂面前。

  "啊--"無憂嚇得跳開兩步,"你就這樣直接給我?沒有什么籠子袋子之類的?"

  少年低頭想了想,就要去拾地上那濕噠噠黑乎乎的麻袋。

  "哎--免了。"無憂趕緊叫住他,"要不我多給你一點銀子,你幫我送上門吧。"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整塊成色分明的銀錠子。

  那少年衣飾破爛,看起來就像貧苦的孩子,然而對著銀錠子,卻搖了搖頭。

  "我賣完這些還要下溝里去抓蛇,沒空幫你送。"

  "這些銀子夠你賣一個月了!"這理由真有點讓她哭笑不得。

  誰知少年還是搖頭:"不行。我爹說了,意外之財不能收,要腳踏實地的賺錢。"

  真是塊木頭!無憂跺腳:"你爹看到你賺這么多銀子回去,就不會說你了。"

  "我爹看不到了,他已經過世了。"

  "那你娘呢?"

  "也過世了。"

  靠......無憂急得想抓頭發。這孩子怎么就不開竅呢?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忽然,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從脖子上扯下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放在手背上反復地抹干凈。

  "你這么有錢,肯定讀過書,認識字,能幫我看看這是什么意思嗎?"他邊說邊遞出那黑秋秋的東西。

  無憂疑惑地接過來,那薄薄的一片被少年擦過,灰溜溜的一層皮下面露出點暗金,是個鎖的形狀,用一根幾乎辨不出顏色的紅繩穿起來。古時候孩子出生,大人為了圖個吉利,會為孩子掛一些瓔珞金鎖之類,并不稀奇。

  但那金鎖上卻刻了句沒頭沒尾的話:無面目見江東父老?

  "爹臨死前給了我這個,但我一直看不懂什么意思。你要是能幫我解釋清楚,要我做什么都行。"

  這不是項羽自刎烏江時說過的話么?莫非他老爸做了什么沒臉見人的事?

  又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發現這鎖片的造型獨特,不是一般的祥云圖案,反而是一條栩栩如生的團龍。一般除了皇家,平民手里少有祥龍圖案的飾物。

  看少年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期待,自己要是說不出什么所以然,恐怕他也不會幫她把蛇送回王府,于是搖頭晃腦煞有其事地道:"上面這句話呢,是楚漢之爭失敗的項羽說的。這話本沒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如果當作字謎來猜的話,可以解作【翠】。"

  果不其然,少年一臉的不解。

  無憂繼續解釋:"這句話是項羽于烏江自刎時說的,說完他就死了,那就是’羽卒’。合起來就是【翠】啦。"

  少年將信將疑地收回鎖片:"爹為什么要留個【翠】字給我呢?"

  無憂吐吐舌頭,她哪知道,胡謅的唄。

  "好啦,我現在幫你解釋清楚了,你也該幫我辦事了。"

  少年果真守信地丟了攤子,拎著一大袋的蛇跟無憂一起回王府了。

  王府門前,少年放下蛇袋要走,無憂趕緊拉住他:"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疑惑地抬頭:"我姓薛,叫薛不屈。"

  "不屈?好名字。"無憂嘖嘖贊嘆,指著地上那一灘還在蠕動的蛇:"你把它拿進去,晚上再幫我做一件事。"

  "可是......"少年皺起了眉。

  "沒什么可是,你剛才不還說要你做什么都行。反正你爹娘也不在世了,你今晚就留在王府,好吃好喝,有什么不好?"

  半推半就地讓少年繼續拎著蛇進了王府。管家雖然納悶,但也不敢多問。

  把那滑溜溜一堆蛇扔到角落,無憂讓人燒了水給薛不屈洗干凈,又為他準備了飯菜。

  少年別扭地進了浴室。等了半晌,無憂正悠閑地坐在窗邊嗑瓜子,就見少年一身整潔地走了進來。

  寶藍色的小錦袍襯得他神采洋溢,原來他生得健康的麥色皮膚,并不像剛才所見那樣黝黑。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好像一顆蒙塵的珍珠被擦了干凈,潤澤的光華立刻蘊顯出來,加之他臉上羞澀不安的表情,整個人就像一個柔美的小正太!

  無憂嘖嘖地夸贊自己眼光,竟撿了塊寶回來。這么個小少年,每天鉆泥溝里抓蛇,也太浪費了。

  眉眼笑瞇成了縫,無憂熱情地招手:"過來,嘗嘗飯菜合不合口。"

  薛不屈猶豫著走過去,拿起筷子看了一會,明明喉嚨里在吞口水,卻還是遲疑地問:"姐姐,你要我做的是什么事呢?"

  無憂笑的像只狐貍:"沒什么,不難不難。你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

  少年便不再猶豫,抓起碗筷狼吞虎咽起來,像是幾輩子沒吃飽過,一桌的飯菜很快被席卷一空。看來他的日子真的很苦啊。

  晚飯過后,無憂就一直拉著少年扯東扯西打發時間,不讓他回家。待夜深人靜,人人都入睡了,無憂點燃根蠟燭,在燭火的微光后露出猙獰的笑臉:"嘿嘿,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薛不屈打了個寒顫:"我......我要做什么?"

  無憂指了指角落那一團還在來回蠕動的麻袋:"你拿著那個,跟我來。"說完,在前面掌燈,薛不屈拎著裝蛇的麻袋跟了出去。

  夜風幽幽地穿堂而過,無憂心里有小小的激動。走到紅綃房門口,無憂指了指窗子:"想個辦法,把蛇放進去,最好能放她床邊上。"

  "嚇--?"薛不屈張大嘴巴,差點發出聲音。

  無憂趕緊堵住他:"你放心,這些蛇還沒那女人毒呢。你不是答應什么都聽我的嗎?照我說的辦。"

  薛不屈疑惑著看了半晌,反正這蛇也沒毒,被咬一口還不致死,于是就點頭答應了。

  無憂正等著他躡手躡腳爬窗而入時,忽見他雙腿一騰,直接躍上了房頂。

  好家伙,居然還是個練家子!真是人不可貌相。無憂暗自贊嘆。

  只見薛不屈貓腰揭開房頂一塊瓦片,正對著床榻上方。把麻袋解了個細口,那些滑溜溜的細蛇就順著袋子口爬出來,一股腦都從揭開的瓦片縫隙鉆進去了。

  無憂捂著嘴巴"咯咯"怪笑,薛不屈敞開麻袋的口子朝無憂晃了晃,表示蛇都放完了。無憂才沖他招手,要他下來。兩人犯完案,又悄無聲息地溜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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