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斗法
“我知道,聯邦調查局已經不直接插手執行證人保護法了。”
關山繼續道,“現在是聯邦法院執行署自主負責。但雙方工作一直保持深度合作,所以,當他們要將證人易地安置時,一定會通知你們的。
另外,他們沒有通知當地警方,是因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警方也不需要知道。”
米勒的面容變得更加嚴厲。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又怎樣?”
“詹揚。”關山說。
米勒這次停住關門。
“在房子爆炸前,薩拉匆匆離開屋子,就是他開車帶走薩拉的。”關山說。
米勒顯然對此表示懷疑。
“你怎么認識這個人?”
“我們曾經是同事。”
“豈有此理。你的意思是你曾在聯邦法院做過執法官?”
執法官?”
關山一開始沒明白米勒指的是什么,但隨即恍然大悟。
“詹揚現在是聯邦法院的執法官?”
米勒對于自己無意泄露出來的信息,顯得有些沮喪。
“不,”關山說,“我從未在聯邦法院干過。”由于時間緊迫,他只得靠出其不意說服米勒。
“我和他曾經為中央情報局工作。”
果然這著實讓米勒大吃一驚。
他開始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關山。
然后他轉向尼克拉,又看了看關山,做了個讓他們進屋的手勢。
“我們需要談一談。”
米勒的客廳如同這幢房子的外表一樣簡樸,普通的家俱和陳列,一切又都整潔有序。
關山注意到書架上放著一把點45型手槍。
他立刻想到,剛才米勒從窗戶往外看是誰時,手里肯定握著它。
“你如何證明你在情報部門呆過?”米勒問。
“眼下我無法證明。準確地說,我們從不使用徽章和職務卡片。”
“那我憑什么相信你?”米勒又轉向尼克拉,皺著眉頭。“你相信他嗎?”
尼克拉點了點頭。
“為什么?”
“從昨天的這個時候起到現在,你并沒有跟他待在一起。
但他在危急時刻的行為方式清楚地表明他是個職業老手,我當然不是指賣房地產。”
“我們會搞清楚的。”米勒又把注意力轉向關山。
“你對詹揚都知道些什么?”
“在與我共過事的特工人員中,他是最糟糕的一個。”
米勒向前跨了一步,離關山更近了。
“他不服從命令,”關山說,“老是認為跟他同組的人都在暗中與他作對。
他不經批準就采取重要行動,并利用一切機會越權行事。
也是因為他,將我和他共同執行的某次任務變成了一場災難,傷亡極其慘重,險些釀成一樁國際事件。”
米勒審視著他,似乎在內心里盤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最后,米勒長吁一口氣,無力地坐在關山對面的椅子上。
“我承認,我也曾聽說過一些有關詹揚的傳言,這算不上泄露什么秘密。
這些傳言與中央情報局毫不相干,我對他在中央情報局工作時的表現也一無所知。
我聽到的傳言與他作為執法官的行為有關。
他是個喜歡逞強的人,總認為他比自己上級知道得還多。
他常常不服從指令,違反程序。我完全想不通像他這樣的人怎么進到聯邦法院執行署工作的。”
“我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關山說,“情報局讓他離開時,肯定在給他的推薦信里對他大加贊揚。
作為交換的條件,他們要求他往后保守秘密,特別是他參與過的那些災難性行動的任何細節,以免引起外交麻煩。”
“但是,如果那場災難是他造成的,他把這事說出去,對他自己也沒有任何好處的。”
“可如果他堅信自己不應該承擔一丁點兒罪責,那情形就完全不一樣了。”
關山說,“詹揚從來不愿面對現實。
每次他做錯事后,總會自欺欺人地把罪責轉嫁給別人。”
尼克拉往前探了探身子。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對此怨氣很重。”
“他有一次就把罪責轉嫁到我身上。
正是因為他,我才從政府部門辭了職…而這個狗東西現在正在破壞我的生活。”
“也許只是巧合。”
“不,我不相信這會是巧合,我也不相信薩拉是碰巧買下我家旁邊的那幢房子的。
如果是詹揚負責監護她的話,就肯定不是這么回事。
這種局面唯一講得通的解釋是,在我從情報局辭職后,詹揚就一直在監視我。
他知道我在卡梅爾落戶。
當他有一個證人正好需要易地安置。
只需要稍作調查,就能得知我家旁邊的那幢房子在出售,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為什么要把薩拉安置在我家隔壁呢?
這樣她就有個隔壁鄰居為她提供額外保護,而且是在無意之中充當她的保鏢。”
米勒緩緩點頭。“這種做法也許有點玩世不恭,但也說得過去。”
“用‘玩世不恭’來形容這種做法是不恰當的。我被利用了,”關山說,“而且如果我沒搞錯的話,薩拉也被利用了。
我想詹揚已經站到另一邊去了。”
“什么?”
關山十分清楚地想起他與詹揚在電話上的對話。
“我想,是詹揚告訴那幫暴徒到哪兒可以找到薩拉,交換條件是他們要在襲擊中把我干掉。
我想,他仍把自己被情報局解雇的責任算到我的頭上。
從他被委派幫助把黛安娜變成薩拉的那一刻起,這個可惡的狗東西就已經計劃好要毀掉我的生活。”
小小的客廳頓時陷入了沉寂。
“這是非常嚴重的罪名。”米勒咬著下嘴唇。“你有證據嗎?”
“沒有。”關山認為自己發生在載重貨車里的事還不宜聲張。
“你是怎么查明薩拉的真名是黛安娜的?”
“恕我無可奉告。”
“為什么不能?”
關山沒有回答。
“你仔細聽著。”說著米勒站起身來。
“從你目前提供的消息來分析,在對一位政府重要證人的安保措施中存在著嚴重的缺陷。
我現在命令你,你是怎么得到這個消息的。”
“我有權利保持沉默。”
米勒瞪起眼睛。“我會教你懂得你的權利的。”他拿起電話。
“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你會失去你的權利,直到你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不,你搞錯了。”關山說。
米勒的眼睛瞪得更厲害了。
“搞錯的是你。”
“把電話放下,我請求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救出薩拉。”
米勒猛然轉身面對尼克拉。
“你聽到他說的這些混賬話了嗎?”
“聽到了。在過去的24小時里,他一直在和我斗智斗勇,”尼克拉面露無奈道,“可讓我發愁的是,他正變得越來越有道理。
薩拉的安全的確應該放在第一位,如果關山以某種便捷的方式獲取了消息,我準備以后再來處理這件事,只要不連累我就行。”
“能擺脫一切干系的最佳手段。”關山說。
“什么?”
“我們在情報局時經常這么說。”
“把這叫做‘重罪犯的同謀’怎么樣?”米勒問。
“告訴我,薩拉要為什么而作證。”
話題突然改變了,米勒顯然沒有思想準備。
“她是真的打中自己丈夫的腦袋然后拿走了200萬贓款嗎?”關山問。
米勒氣勢洶洶地打著手勢。
“你究竟是從哪兒聽來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但關山沒有理會他的憤怒。
他正全神貫注地回憶那個槍手在電話上說過的話。(“哈里曼會大發雷霆的。”)
“一個叫哈里曼的人與此事有關,”關山說,“你知道這個人嗎?他姓什么?”
米勒驚奇地眨著眼睛。“這比我想的還要糟,我們應該立刻啟動對易地安置證人的安全措施進行全面復查。”
“薩拉正處在危險之中,”關山一字一頓地說,“如果現在我們互通消息,也許還能救她一命。”
“是黛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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