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的家伙告訴我你被送走了，我就知道你肯定遇上麻煩了。

        我看著你給我的接收器。追蹤信號很穩(wěn)定，因此我猜那家伙一定在撒謊，你肯定還在他們哪。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待在遠(yuǎn)處都毫無意義，所以我讓出租車載我到了那座房子外面，正好聽見了里面的槍聲。”

        “我們離開時，我沒看見外面有出租車。”

        “司機對我起了疑心。他看見了接收器，一個勁地問我是在跟蹤什么人，他一聽見槍聲，就讓我付了錢，然后飛也似的開跑了。

        我能做的事就只剩下翻過柵欄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也從我的旅行箱里拿了手槍。”

        “對你來說，幸好我拿了槍。”

        “這次我欠你。”

        “別擔(dān)心…我會讓你還我的。現(xiàn)在告訴我那房子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關(guān)山?jīng)]有回答。

        尼克拉繼續(xù)追問，“為什么開槍？”

        “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你是警察，”關(guān)山說，“我無法判斷，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全部未必是個好主意。”

        又一個急轉(zhuǎn)彎，凱迪拉克帶著他們來到鎮(zhèn)上杳無人跡的大路上，他們在大雨中飛速駛過商業(yè)區(qū)里影影綽綽的幾家商店。

        “他馬上就要上州際公路了。”關(guān)山說。

        “在那之前我趕不上他。”尼克拉試著加速，但幾乎失去了對奧迪的控制。

        “哈里曼死了嗎？”

        “對。”關(guān)山嘴里很苦。

        “是自衛(wèi)？”

        “毫無疑問，我的感覺就是那樣的。”

        “那么出了什么問題？你擔(dān)心警方會認(rèn)為你到那兒就是要殺死他？認(rèn)為你離開卡梅爾時就計劃好了要除掉他？”

        “連你都這么想，他們也會這么想的。”關(guān)山說。

        “這倒是直接替黛安娜解決了問題。”

        “薩拉。

        她的名字是薩拉。我在努力救薩拉·貝卡。就在前面。”關(guān)山急切地指著一串快速移動的車燈強光。

        “那兒就是州際公路入口處。”

        凱迪拉克的剎車燈亮了，肖恩放慢車速，打算駛過環(huán)形路，開上通往州際公路的坡道他剎車剎得太用力了，汽車失去了控制。卡迪拉克猛烈地打起轉(zhuǎn)來。

        “天哪。”尼克拉叫道。奧迪向打著轉(zhuǎn)的凱迪拉克開過去，凱迪拉克則正以可怕的速度越變越大。“我們要撞上他了！”尼克拉狠狠踩下剎車。

        車廂里一股濃濃的膠皮味道。他再次踩重一些，然后踩住不放。他們的車?yán)^續(xù)朝凱迪拉克沖過去。

        突然，一陣狂風(fēng)撲向奧迪，汽車在被雨水沖刷光滑了的路面上失去控制，開始打滑了，車尾滑到了前面。車打起轉(zhuǎn)來。

        關(guān)山搞不清方向了。他從打著轉(zhuǎn)的奧迪的前擋風(fēng)玻璃望出去，只見凱迪拉克仍打著轉(zhuǎn)，顯得越來越大，就像頻閃燈的燈光。

        突然，凱迪拉克不見了。

        關(guān)山緊張地想，那車肯定滑到公路下面去了。

        與此同時，奧迪車也倒向一側(cè)。車下的地面變得柔軟起來。是草！奧迪右邊的后擋泥板碰到了什么東西。關(guān)山的上下牙齒撞在了一起。外面響起了金屬破裂的聲音。一只尾燈碎了。奧迪猛然停了下來。

        “你沒事吧？”尼克拉的聲音在發(fā)抖。

        “沒事！肖恩在哪兒？”

        “我看見他的前大燈了！”尼克拉加大油門，將奧迪開離它剛才撞上的那棵樹。汽車搖搖擺擺地駛過一片泥濘地，開上進入州際公路的坡道。在前面，凱迪拉克轟鳴著從一條溝里爬出來，朝著州際公路上的車流疾駛而去。

        “你殺了他父親。”尼克拉的呼吸聲很刺耳。“如果你再殺了兒子，薩拉的問題就全部解決了。沒人會從她身上得到好處了。哈里曼家族的人也不會再找她了。”

        “聽起來你對我的解決方式并不贊成。”

        “我只不過是在發(fā)表意見。”

        前面，肖恩已經(jīng)開上州際公路，迫使其他車輛轉(zhuǎn)向避開他。喇叭一聲接一聲地響起來。“肖恩身上有100萬美元在那車?yán)铩！标P(guān)山說。

        “什么？”

        “是打算付給詹揚的，也是殺死薩拉的報酬。從現(xiàn)在起，一個半小時之后，他將等著人把錢送給他。”

        尼克拉跟在凱迪拉克后面飛駛上州際公路。“但如果錢沒送去呢？他會放了她的。”

        “不會。但詹揚會變得瘋狂，出于忿恨而殺死她。”關(guān)山說，“錢必須交給他。也許我能用錢讓他帶我到薩拉那兒。

        事實上，肖恩顯然不想把錢送去，他在往南開。交錢的地方在這兒往北幾英里的地方。”盡管下著傾盆大雨，尼克拉仍冒險把車速提到限速往上。

        他開到超車道上，向前直沖，漸漸接近了右車道上隔了五輛車的凱迪拉克。

        雨水沖刷著擋風(fēng)玻璃。雨刮器幾乎工作不及。

        肖恩的前面有車，不能再開快了，于是他也開上超車道，加快了車速。

        凱迪拉克濺起的水澆在奧迪的擋風(fēng)玻璃上，尼克拉看不清前面了。他罵了一句，急轉(zhuǎn)彎開進右車道的車流空隙中。現(xiàn)在離凱迪拉克只有四輛車的距離了。

        肖恩莫名其妙地減慢車速，落在別的車后面了。不一會兒，凱迪拉克便與奧迪并行了。副駕車窗降下來，肖恩舉起了右手。

        “他要開槍！”關(guān)山大喊道。

        尼克拉踩下剎車。肖恩開槍時，奧迪已經(jīng)退后一些，子彈正好從擋風(fēng)玻璃前面飛過。肖恩也減速了，他想再開槍。

        關(guān)山彎腰去抓他們離開哈里曼住宅時他扔進車?yán)锏氖謽尅?

        肖恩再次開槍了。

        子彈穿過司機座位旁的車窗玻璃，從尼克拉的頭上飛了過去，又打碎了后排的車窗玻璃。車窗鋼化玻璃碎成了參差不齊的小粒，灑了尼克拉一臉。

        “我看不見了！”尼克拉喊道。

        奧迪來回?fù)u晃著。

        肖恩又在瞄準(zhǔn)。

        關(guān)山開了槍。

        在封閉的車廂內(nèi)，槍聲震耳欲聾，就像有巴掌狠狠閃在他耳朵上似的。

        沒有時間打開后車窗。子彈穿透玻璃，從肖恩那敞開的前車窗飛進去，打掉了他的一塊擋風(fēng)玻璃。

        肖恩退縮了一下，不再開槍了，他不得不用雙手來把住方向盤。

        尼克拉掙扎著想要看清楚，奧迪又搖擺了起來。關(guān)山發(fā)狂地朝前座俯下身去，抓住了方向盤。他們眼看就要撞到前面一輛車上了，他猛地把方向盤打向左邊，越線進了超車道，車身狠狠地撞了一下肖恩駕駛的凱迪拉克。

        “腳踩在油門上別松開！”他對尼克拉大叫。

        “你在干嗎？”尼克拉眼睛看不見，急得發(fā)狂。他把一片片玻璃從眼睛周圍扒拉開。

        關(guān)山俯身在前座上，更用力地把方向盤往卡迪拉克那邊打去，朝著它猛撞。

        他甚至都聽見肖恩的尖叫聲了。

        關(guān)山第三次用力撞凱迪拉克時，把它撞到了路的外面。肖恩驚恐萬狀，轉(zhuǎn)過車頭開向綠草覆蓋的中央隔離帶，沿著坡度徐緩的路堤搖搖擺擺地開下去，接著又沖上一個斜坡，迎著道路另一側(cè)疾駛而來的車燈亮光開了過去。

        關(guān)山跟著他，幾乎與凱迪拉克并排行駛。奧迪駛離州際公路時他覺得顛了一下。汽車開上了浸透雨水的草地，方向盤握在手里感覺輕快些了，他這才松了口氣。奧迪上坡時他的胃直往下墜。突然，汽車斜對著飛速而來的車燈沖了過去。

        “剎車！”關(guān)山對尼克拉大叫，“用力踩！”

        奧迪沖過兩個車道上的車流，才算剎住了車。輪胎打滑了，在濕漉漉的路面上發(fā)出尖銳的聲響，把礫石甩到了路肩上。喇叭聲不停地響著，車流飛馳而過。前面，肖恩往一側(cè)滑過去，壓壞了樹叢，折斷了小樹，從一個雨水沖刷著的斜坡上消失了。

        關(guān)山瘋狂地用力轉(zhuǎn)動方向盤，以免汽車從斜坡上直沖下去。他不知道斜坡有多陡，也不知道坡底有什么。他只知道他們必須再減慢車速，“腳踩在剎車上別放開！”他對尼克拉大叫。

        奧迪繼續(xù)滑向斜坡。關(guān)山則更加用力地轉(zhuǎn)動著方向盤，礫石四處亂飛。他怕奧迪會翻過來，也怕車子向前沖時會撞到一棵樹上。奧迪打了個轉(zhuǎn)，車尾對著凱迪拉克消失的那個斜坡突然停了下來，關(guān)山的肋骨重重地撞在他俯身其上的座位上。

        “尼克拉，”關(guān)山說，“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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