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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曉艾回到了十樓的經(jīng)營辦，又有些失魂落魄的，之前吃金桔聊天的同事們已經(jīng)都開始做事了。

        存放技術(shù)人員各種證件的柜子，挨著一進門的墻擺著。唐曉艾拉開抽屜，一本一本的翻著。她的手上還在忙一個三樓的項目。一會兒，左手越拿越多，還掉了一本。孫姐經(jīng)過，彎腰拾起，擺在柜子上，又從邊上的一個職員的文件欄里抽了一個文件袋，擺在桌上，拍拍。

        “謝謝。”唐曉艾迷糊地道，繼續(xù)找著，忽然，一愣，再朝那邊看去時，孫姐已經(jīng)拿著一堆文件走出了這間辦公室。那個在門里一閃而過的側(cè)影，是什么表情？像是同情什么？她看錯了——不再深想了。她還有其他事。

        回到辦公桌后，她快速的找了之前的一些園林類項目的投標文件。搜羅了一些里面的關(guān)于設(shè)計師負責人的經(jīng)驗和資格介紹，全部復(fù)制到一份文檔里。半個小時不到，草草地做完了。一份有目錄的珩建院的主要園林設(shè)計師的介紹文檔。

        唐曉艾把文件存到自己的郵箱里，還有微信上。

        拿著那沓設(shè)計師的證件原件，往外走，忽然，一停，他是哪個辦公室？緊接著，最近的女同事就道：“應(yīng)該就是原來所長的辦公室吧。”

        唐曉艾一轉(zhuǎn)臉，那個女同事一笑，朝她手上的文件袋努努嘴，“院長把元嘉的項目分給了新所長，我們都知道了。”

        唐曉艾一愣，女同事對著電腦，道，“他園林類的經(jīng)驗比較多的。”又道，“我們這也只有你管過總承包那些項目。”

        唐曉艾反應(yīng)過來，趴在那隔板上，“對了，說是上海來的，那他之前是哪里做的？”

        女同事看回電腦，搖了搖頭，“具體不清楚，好像是上海的一個大學里的設(shè)計院，可能是同大院的吧。”

        唐曉艾若有所思地看看隔板里的她的辦公用品，還有一些小掛件，用手掰掰那個小兔子的小玩偶，“可能。”

        女同事見狀，抬手把那小玩偶往自己這里拿，“我也不是很清楚，人事肯定知道，”抬眸道，“怎么了嗎？”

        唐曉艾忙收手，搖搖頭，“沒什么。”

        女同事又看回電腦屏幕，道，“其實聽說，他工作上很兇的。看著是看不出什么。很斯文的一個人。”

        唐曉艾思忖道：“好像不是兇——工作風格比較特別。”

        女同事操作著鼠標：“你和他已經(jīng)打過交道了？”

        唐曉艾突然收回手，笑著搖搖頭：“還沒。”

        女同事一聽，忙板著臉笑道：“那你還不快去啊？萬一是很兇的，你豈不是踩雷了？”

        唐曉艾總有些暈乎乎的，“哦。”她拿著東西就要走。

        女同事又道：“等等。”唐曉艾回身，“怎么了？”她看了看電腦屏幕右下角，又抬頭道，“不過現(xiàn)在他們可能在開會。”她看出來了，現(xiàn)在唐曉艾這副樣子去他辦公室門口等著并沒什么好的。

        邊上的女同事也立刻幫腔道，“好像是——就是等著他來不然早就開，是個什么之前的項目的整理，”她們繼續(xù)說著。唐曉艾還是朝著那邊的門，之前的女職員又道，“你先忙別的事吧。”唐曉艾看了看手里的優(yōu)盤，那兩個女同事也看到了，都垂下眼睛隱藏起情緒，唐曉艾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不喜歡這個辦公室里的氣氛，促聲道，“我沒什么急事，過去等等吧。”看了看墻上的鐘，“差不多也結(jié)束了。”

        “那你去吧。”女職員坐下道。

        另一個站著，看著她跑開的背影。

        方案所所長的辦公室就在十樓另一方向的辦公區(qū)里，一進去，很昏暗，中央是一處不用了的討論室，周圍的一圈是各個技術(shù)類管理人員的辦公室。她剛才都忘了，方案所所長的辦公室是定的，也是才來這一年，程喬毓是第二個所長。

        整一個辦公區(qū)，都鋪著地毯，唐曉艾穿著一雙回力運動板鞋，踩著很舒服，坐在中間的那間討論室等。在這里還有一間黑板的。其實這種到了年中的項目總結(jié)會，也會開太長。尤其剛才說了是拖到他來了才開始開，那應(yīng)該并沒有什么大事，只是例行會議。

        不過唐曉艾并不知道，程喬毓坐在十四樓的會議室里，心情已經(jīng)不復(fù)從前。他控制著李院長點他名讓他自我介紹時，不要有情緒。滿座的人都是珩建院的，他一只手握著一支筆，反復(fù)地把筆蓋推開又闔上，推開又闔上，兩邊的人都聽著，他看著他們，是在想，為什么能瞞那么久——他剛才才認識不久就有鼓動的情緒了。

        李院長呢？都和他們一樣。其實他們也不是不好，但是他一來，就覺得能瞞那么久實屬不僅是荒謬已經(jīng)是惡毒了，眼里都控制著不讓自己現(xiàn)出這種情緒。她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難道不是拜他們多年所賜。

        投影沒有開，李院長最后一句道：

        “好了，散會。”

        會議結(jié)束，程喬毓第一個走出去。不想被李院長叫住。

        在座的也不意外，已經(jīng)聽說了之前唐曉艾和他們單獨說過話了，一年長，一年輕，自然是會有這樣的摩擦。

        十樓，呼啦啦的十幾個人都從應(yīng)急樓梯里下來，也有走電梯的，那就是去低樓層的。七八個人從亮堂堂的電梯間里魚貫而入。

        唐曉艾在中間的討論室里，拿著粉筆在那暗綠色黑板涂涂寫寫著，很多人一見，裝作沒看見的不看了。程喬毓走在最后，好像是注意到了——他們看著她，在那一瞬他們是有一種恨與煩躁的——從背影感覺出來。因為他來了，現(xiàn)在稍稍不一樣。但是，他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那些人四散了，各回各的辦公室。

        他很恨地看著她。

        唐曉艾拿著粉筆，回過視線，正好與程喬毓投過來的視線相接。

        他那么的看著她，她在這一刻，眼里懵了一懵。

        程喬毓現(xiàn)在很明白了，這一圈的辦公室在紛紛的關(guān)門。而她根本聽不見，現(xiàn)在她看著自己，感到奇怪或是什么，是一顆心都撲在這件事。程喬毓扭開臉，她這樣的眼神——以后會變成什么？唐璋大概就是因此才顧慮那么多，并不完全為著自己會被吳某羞辱。他突然又沒那么怨怪這珩建院。

        辦公室的門開了，唐曉艾拿著優(yōu)盤，走了過來，程喬毓沒回頭，看著門框，“唐工，你是找我的吧？”

        唐曉艾感到他有些低落，道，“是。”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是元嘉縣那個項目的事吧？”

        唐曉艾點著頭，“對。”門開了，他一推就往里走，她也進去，他走得快一些，和她保持距離。唐曉艾是感覺到了，就稍微走得慢了一些。

        “定設(shè)計師的事吧？”他坐在辦公桌后說。

        唐曉艾把門掩了一掩，“是的，程所。”其實這間辦公室現(xiàn)在還亂糟糟的，柜子里，桌面上，到處布滿灰塵。她挑著一處地方，把那優(yōu)盤擺在他才放在桌上的會議筆記本上，道，“元嘉的兩個設(shè)計師，程所，您定一下，我已經(jīng)把我們院園林所的人的資料整理好了。”

        程喬毓已經(jīng)隱怒到疲憊，再回于無神，眼睛直著。她剛才在找著無灰的地方放它？那么小心翼翼。她就是一直以來拿著這樣的心對著許多人吧？除了他，都感覺得到。可事實就是，她不該那樣的。這并不能說她是一個很好的人。他突然有些說不明白這是種什么感覺。那個優(yōu)盤擺在那。

        程喬毓視線一垂，忽然間，一種感覺縈繞著，道：“你不會把它砸了的吧？”

        唐曉艾道：“什么？”

        程喬毓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優(yōu)盤。”

        唐曉艾疑惑道：“砸它做什么？”

        程喬毓抿唇，像是看她最后一眼，試著用比較正常的口吻道，“假設(shè)這里面是什么熊貓燒香那種軟件，可以入侵所有電腦，或者入侵人腦，毀滅全球，毀滅你的世界。”

        唐曉艾感到古怪，但是聽了進去。

        程喬毓看她這樣，拿著那優(yōu)盤，“那么惡心的東西，在你手里，你會想辦法毀了它嗎？”

        唐曉艾感到一陣古怪，興許大地方回來的人不大一樣，注視著他的眼睛，有些兇狠的，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會。”

        程喬毓道：“為什么？”

        唐曉艾有些吞吐的道：“會只有這一份嗎？”

        程喬毓一愣，“假設(shè)只有這一份呢？”

        唐曉艾也看著他了，認真的道：“那么這么厲害的東西，在我手上，應(yīng)該也會是一個陷阱吧？”

        程喬毓聽著，一愣，再一想，眼里的情緒收了一收，開始想起李院長的提醒了，低下頭，“把設(shè)計師資料手機發(fā)給我吧。”偏頭，指了一下電腦，“我這邊電腦都沒安裝。”

        唐曉艾道：“好的。”收回優(yōu)盤，掏出手機，“我們加一下微信吧，程所。”

        程喬毓也掏著手機，忽然——有些想念以前用鍵盤機的日子，對著那二維碼一掃，滴的一聲，“好了。”

        唐曉艾通過以后，把文件發(fā)給他。

        他打開文件看，劃著，看著，往上翻，“你效率很高。”

        唐曉艾沒有說話。

        程喬毓在選著，“剛才我問你那么奇奇怪怪的問題，為什么都不奇怪的？”

        唐曉艾答道：“我不是能跟你學到很多的嗎？”又道，“所以我就不覺得奇怪了。”

        程喬毓忽然笑了一下，把手機收起來，抬眸，“就第一個和第四個。”

        唐曉艾道：“好的，我知道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在門邊，正要開門的時候——

        “等等。”程喬毓道。

        唐曉艾停下，下一秒，轉(zhuǎn)過身，“還有誰什么事，程所長？”

        程喬毓道：“你現(xiàn)在是去找他們說明天去元嘉縣實地的事嗎？”

        唐曉艾點頭，“是，去看看。”

        程喬毓沉吟一會兒，走出辦公桌，“那你帶我去認認人，順便和他們說一下。”

        唐曉艾慢慢地點了一下頭，抬眸一笑，“沒問題。”朝門邊走了一步，“走吧，我們院的園林所在六樓。”

        程喬毓應(yīng)著，走出去，在前面。唐曉艾留在后面，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發(fā)現(xiàn)里面很亂。還沒怎么打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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