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停車場，慕衍之直接拉著寧萌就讓她坐上了副駕駛室。

傅啟堯緊跟上來，抬起臂膀攔住他，“寧萌和兮兮是跟我一起來的動物園，現(xiàn)在兮兮出了事，寧萌自然是要坐我的車去尋他！”

慕衍之黑著臉甩開他，“傅啟堯，我兒子跟你一起來動物園，結果被你搞丟了，你還好意思說？滾開！”

他的力道很大，一下子就把傅啟堯甩出去很遠。

慕衍之動作很快，飛快地替寧萌系好了安全帶，便駕車離開。

傅啟堯慢了一步，只得趕緊跟上。

……

寧萌的思緒好似還停留在餐廳里，兮兮離開自己的那一刻，直到此時她還有些恍然失神。

她的臉色慘白得很，似乎是忍了許久，慕衍之才慢慢地說：“會找到兮兮的，你別擔心。”

她倏地抬起眉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我是不是一個很差勁的媽媽？什么事都做不好……我應該看著她走到你身邊的……”

慕衍之轉過頭，直視寧萌，清晰地說：“和你沒關系�！�

“剛才餐廳的經(jīng)理說，警方認為兮兮也是被拐走的。如果我看得嚴一些，或許兮兮他……就不會被抱走了。”

寧萌越說越絕望，雙手無助地蒙住臉，眼淚縱橫。

她忽然想起那些曾經(jīng)看過的社會新聞，被硫酸毀容、被折斷四肢的小孩……那些可怖的畫面盤旋在腦海里，難以消失。

兮兮，她的兒子，他會不會也被那樣虐待了？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寧萌的身體明顯地戰(zhàn)栗了一下，望出去的視線已經(jīng)一片模糊。

……

慕衍之開車在動物園附近轉了好幾圈，仍然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而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沒有任何顯示的號碼，神色瞬間凝重起來。

下一秒，他接了電話。

寧萌就坐在副駕駛上，離他很近，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聲音說：“慕衍之，那個小孩在我手里�！�

那個聲音像是從陰暗的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詭異而陰森。

寧萌的大腦轟得一聲，看著慕衍之，一動不動。

相反地，慕衍之的聲音依舊冷靜，“你不要動他，要什么都可以�！�

“慕先生，你這么緊張，該不會這小男孩兒是你的種吧？”

對方不知道兮兮是他的兒子？

也是，畢竟目前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除了他和寧萌，恐怕也就只有高原和傅啟堯了。

慕衍之拿不準對方的想法，不敢輕易承認兮兮是自己的兒子，便說：“不管怎樣，孩子是無辜的，你想要什么盡管提，別傷害孩子！”

“那得讓我好好想想，出價太低，事情可不太好辦�！�

那人陰測測地笑了笑，似乎對著話筒外說了句什么，電話里傳來了兮兮的哭喊聲。

“媽咪！媽咪……”

“兮兮？兮兮，兮兮！”

寧萌瘋了一樣去搶電話，對方卻已經(jīng)掛斷了。

她怔怔地拿著手機，良久才反應過來。

渙散開的眼神此時慢慢地聚焦起來，她歇斯底里地向慕衍之甩了一個巴掌。

她怒喝道：“你為什么要跟來！”

他不躲不閃，只是微微閉了閉眼。

寧萌的雙手還在顫抖著，那一瞬間，想起很多很多事。

她生命中一切，光亮的，溫暖的，似乎都被眼前這個人一一摧毀。

現(xiàn)在，她唯一的兒子，也不例外。

掌心火辣辣的痛，卻掩不去內心一陣陣翻滾的情緒。

她咬著牙，看著他的無動于衷，強忍住再扇他一巴掌的沖動。

“兮兮要是出了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慕衍之仿佛預料到她這個反應，只是淡淡地說：“……我會把他找回來。這兩天，你就待在我身邊，哪里都不要去。”

寧萌的理智漸漸回來了一些，隱約明白慕衍之的意思。

假如是有人綁架了兮兮要挾慕衍之，的確只能待在他的身邊，才會有最新的消息。

“是誰干的，你心里有數(shù)嗎？”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胡亂地抹去眼淚。

“還不清楚，我讓人去查了。”慕衍之神色肅然，轉了方向，駛進車道。

一路上，他一直在打電話。

寧萌聽到他有條不紊地吩咐人手截在火車站、長途汽車站以及離開江都市的路口。

間或沉默的時候，空氣中隱隱浮動著一觸即發(fā)的氣氛——

寧萌既想開口問他，卻又怕打擾他的布置，只能不安地坐著，強迫自己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車子最終停了下來。

寧萌扭頭看到熟悉的小洋樓，下意識地說：“我不想進去�！�

慕衍之注視著她：“我向你保證，假如有任何消息，我都會帶上你一起去找兮兮。但是，你現(xiàn)在需要安靜地休息一會兒。”

寧萌看著他，眼神中閃爍著猶疑和衡量。

風聲輕輕從耳邊拂過，她克制住聲音的顫抖，慢慢地說：“我相信你�！�

他轉開視線，“你先進去吧，我再打個電話�！�

看著她乖乖進去后，慕衍之靠著車門，用極緩的動作點燃了一支煙。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后，彌散開的煙霧中，他腦海中反復出現(xiàn)寧萌最后的眼神……

心臟冷不丁像是被針刺了一下，有點疼。

煙灰一截截地掉落，紅星般的一點愈燒愈亮。

他在煙草中的苦冽中將情緒慢慢地驅逐開，強迫自己，重新讓自己冷靜下來，撥出了一個電話。

……

傍晚的陽光異常的溫暖，寧萌正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就在剛才，傅啟堯打來電話告訴她，他和高原帶著慕衍之的人分頭行動，將動物園里里外外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兮兮的下落。

這個消息，令寧萌的一顆心瞬間狠狠揪住。

眼看著到了傍晚，這意味著時間越久，兮兮越危險。

寧萌的左手抱在胸前，無意識地咬著右手手指。

身后的門口有輕輕的響動，她知道是慕衍之進來了，靜靜地問：“有什么新的進展了嗎？”

他沉默了一瞬，“有一些消息，不過還不確定，我不想讓你失望。”

寧萌強忍著，憋在眼眶里的淚突然就洶涌而下。

“從兮兮出生到現(xiàn)在，整整四年，我沒有離開過他哪怕一天！”

她抬頭瞪著他，“慕衍之，我不在乎什么失望不失望，我只要能找到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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