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從老爺子口中聽到這番話，寧萌和慕衍之均是錯愕地抬頭。

慕正國直盯著寧萌的眼睛，說道：“寧萌，你是一個好母親。”

這是見面以來，慕正國第一次對她的正面肯定，寧萌的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也不知道怎的，眼眶沒來由的有些濕潤。

慕衍之的聲音略有些興奮：“爸，您這是……放棄兮兮的撫養權了？”

慕正國蹙眉，“你哪只耳朵聽見我這么說了？”

慕衍之有些沉不住氣，“既然您承認兮兮被寧萌教導得很好，就是承認寧萌對兮兮的成長有多重要。”

“光有母愛還不夠，兮兮是我們慕家的血脈，他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除了母親的教導，他還需要強大的后盾。”

慕正國沒有絲毫的含糊，一字一句地說道，“總而言之，兮兮必須回到慕家來，我是他的爺爺，我會讓他得到這世上最頂尖的教育資源。”

寧萌心頭咯噔一跳，聽出慕董事長這意思還是堅持不肯放棄兮兮。

她倏地站起身來，強勢地道：“對不起，恕我不能如您的愿。我承認，慕家確實能給兮兮更好的教育資源，可他是我的孩子，這四年來，他從未離開過我的身邊。”

“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們一直相依為命，彼此依賴，不是您一句話就能拆散的！”

寧萌有些激動，心頭一股怒意慢慢膨脹，擠壓著她的胸口。

“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定義‘親情’這個詞，又是如何看待‘親情’的。在我眼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親情！我可以不要愛情，不要事業，但就是不能不要我的兒子！”

“或許我能為兮兮做到的，這輩子都比不上您，但我會拼盡全力，擔負起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我不會讓我的兒子輸給任何人！”

慕衍之在一旁默默地聽著，臉色十分的難看，緊緊握起拳頭。

寧萌站起身來，看了看慕衍之，又看向慕正國。

“您以后都不用再找我，也不必擔心我會跟慕衍之有什么發展，意圖嫁進你們慕家。我跟他早就是過去式了。所以您不必擔心，也無須在我身上浪費精力。”

她轉身就要走，突然又回頭補充，“我不會阻止兮兮與您和慕衍之見面，但如果您硬要搶走兮兮的撫養權，我不會忍氣吞聲。我還是那句話，我會通過法律手段向您提出抗議，哪怕這條路很艱難！”

“寧萌……”慕衍之錯愕而挫敗地望著寧萌。

自己還什么都沒說，她就選擇了放棄，他心里有點惱，還有點堵悶得慌。

他伸手要把寧萌拽回來。

怎料，寧萌用力甩開了他，轉身朝病房門口走去。

慕正國聽到她這樣一說，十分意外。

沒想到為了堅守兮兮的撫養權，寧萌竟然愿意放棄慕衍之。

眼見著寧萌就要離開，他沉聲說：“本來我還很欣賞你，如果只是因為我說兮兮應該更好的教育，你就選擇離開衍之，那我對你的期望太高了。”

慕衍之錯愕回頭，聽出父親話里有話。

而寧萌再一次，頓住腳步。

心房之處仿佛又一次被什么狠狠地捶擊。

她回頭看向慕正國，聽見他說：“縱然之間有什么阻隔，兩個真心相愛的惡人都應該會打破這個阻隔而努力。”

他瞥了慕衍之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哼了一聲。

而后，他的視線再次落在寧萌臉上，“到目前為止，我看到只有衍之在努力。而你，寧小姐，你甚至連努力都不愿意。這樣的你，我不知道有什么資格能令他去喜歡。”

“……”她像具木偶一樣，僵直地站在原地。

寧萌回想起四年前，當得知慕衍之就是寰宇投資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時，她害怕而倉皇，匆匆逃走，立刻變成了縮頭烏龜。

再后來，得知他有了未婚妻，她又再一次封鎖了自己的心。

這樣看來，似乎真被慕董事長說中了。

她似乎……從未努力過。

她甚至到現在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樣……

外面傳來兮兮的聲音，“姑姑，你說的那些都不好吃，還是我們這里的火鍋、燒烤、小龍蝦好吃。”

“你這小鬼，你能吃辣？”

“嘻嘻，還不能，我吃不辣的。”

“那行，下次你帶姑姑去吃好吃的。”

“沒問題，都包在我身上！”

姑侄倆的說話聲越拉越近，將寧萌的思緒拉回。

兮兮一推開門，就見到杵在門口發呆的寧萌，蹙眉問：“媽咪，你怎么站在這里？”

寧萌回過神來，拉著兮兮的小手，搖了搖說：“你回來得正好。兮兮，快跟爺爺和姑姑說再見，我們該回去了。”

“噢，爺爺，姑姑，再見。”兮兮揮了揮手，抓住寧萌。

寧萌抬頭瞥了慕衍之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沒有說。

她道了別，拉著兮兮離開。

慕衍之錯愕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腦子還有些懵。

他回頭瞪向慕正國，“爸，您不覺得自己那番話太刻薄了嗎？寧萌她面子薄，況且當年我們之所以彼此誤會，還不都是因為您……”

“瞧你那點出息！”

慕正國皺眉揮了揮手，指著慕衍之的鼻尖，氣急敗壞地罵：“你現在需要的應該不是跟我叫板，剛才寧萌的意思你聽見了吧？人家肯不肯嫁你還是一回事，等你搞定了，再回來跟我理論吧！”

他這個兒子也不是做所有事情都能夠絕對，嘗嘗受挫的滋味也不錯。

慕正國想到這里，心里似乎也平衡了一些。

慕衍之的眸光一擰，身體僵直。

“爸，您的意思是……不反對我和寧萌在一起？”

慕正國皺了皺眉，沒正面回答他，而是背過身去，不理會他。

慕顏夕看得著急，掄起拳頭砸在慕衍之身上，“你是不是傻，爸什么意思，你還看不出來？”

“謝謝爸！”慕衍之出乎意料，甚至有些激動。

父親的態度與往常完全不一樣，似乎又回到小時候那個喜歡跟他天南海北一起聊天的父親。

“我馬上去解決這件事！”

飛快地說完，他趕緊大步流星離開，去追寧萌和兮兮母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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