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之腳步很快，在醫院一樓就把寧萌和兮兮母子倆追上了。

他伸手拽住寧萌的手，“我載你們回去。”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別開臉說，“不用了，打個車挺方便的。”

聽她這口氣就是生氣了。

慕衍之又伸手把她拉住，“這會兒正是打車高峰期，再說了有車不坐，何必浪費時間。”

兮兮回過頭來，正好看見他一個勁兒使眼色，很快心領神會。

兮兮拽住寧萌另一只手，央求道：“媽咪，今天好熱，我不想坐外面的車回家，就坐爸爸的車回家嘛。”

寧萌沒轍，只得跟著兮兮坐上了慕衍之的車。

父子倆在她背后悄悄擊了一下掌，手拉著手坐進車內。

回家一路無言，寧萌別開臉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下了車，下了車，原本走在前面的寧萌忽然轉過身來，看向慕衍之。

“我去附近超市買點東西，你先帶兮兮回去。”

慕衍之點了點頭，看出她有心事，卻沒揭穿。

寧萌的確是有心事。

方才離開醫院前，慕正國說給她聽的那一番話，仿佛一直在她的腦子里回旋，怎么也揮之不去。

她心里十分凌亂，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仔細想一想。

她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轉了好幾圈，隨手買了幾包衛生巾和牙膏，又去公園坐了坐，這才磨磨蹭蹭回家。

房門打開，還以為來開門的是吳阿姨。

結果寧萌一抬頭，迎著柔和的燈光，和慕衍之那雙漆黑又深邃的眼睛對上。

她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不過三秒，心頭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

她別開視線，問道：“兮兮呢？”

慕衍之轉身往里走，漫不經心地說：“玩累了，一回來就倒床上睡下了。”

“穿著衣服睡的嗎？”

“脫了，開了空調，睡得沉。”

“我進去看看。”

慕衍之嗯了一聲，在沙發前坐下，長腿交疊，拿起遙控板打開手機。

看他神態閑適，仿佛之前在醫院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這讓寧萌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她把袋子往茶幾上一放，就去了兒童房。

推門一看，果然兮兮趴在床上睡著了。

小家伙側頭趴在軟軟的枕頭上，穿著一件小背心，小臉蛋紅紅的，一雙胖胖的腳丫露在外面。

寧萌在床邊輕輕坐下，把他小小的腳丫握在手心，心里說不盡的柔軟和踏實。

她小心翼翼地把兮兮翻轉過來，剛想幫他掖被子，兮兮卻哼唧了一聲，眼睫毛跟著動了動。

寧萌忙屏住了呼吸，右手輕輕按住被角，掌心溫柔地輕輕拍打兮兮的身子。

兮兮似乎聞到了媽咪的氣息，就把臉埋進她懷里蹭了蹭。

寧萌順勢就坐在床頭半摟著他，盯著他熟睡的小臉看。

好像只要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心里就十分滿足幸福。

她看著看著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嫩滑的臉蛋，心里感動之余是滿滿的愛意。

……

給兮兮蓋好了被子，把空調調高了一度，寧萌從兒童房里退了出來。

外邊，慕衍之還端坐在那里看電視。

寧萌當然知道，他壓根就不是真有心思看電視，而是專門等著她。

她知道躲不過，索性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來。

“慕衍之，我要和你談一談。”她正襟危坐，非常嚴肅地直盯著他的眉眼。

“好，你說。”

慕衍之也是一改方才閑適的姿態，直勾勾地盯著寧萌，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寧萌深呼吸了一口氣，道：“不管你爸做些什么，我都不會放棄兮兮的撫養權。”

“好。然后呢？”他點了點頭，翹起二郎腿，等待她的下文。

寧萌微微蹙眉，以為他在無視自己的話，不由得心急了。

她說：“我才是他的媽媽，若不是被你發現，你們慕家跟他沒半點關系！”

她只提兒子，不提他，慕衍之微微蹙眉，“嗯，還有別的嗎？”

“我……”寧萌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卻哽住了。

她想起慕董事長的那句質疑——

到目前為止，我看到只有衍之在努力。而你，寧小姐，你甚至連努力都不愿意。這樣的你，我不知道有什么資格能令他去喜歡。

寧萌下意識地捂住胸口，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有些疼。

見她沉默不語，慕衍之不疾不徐地起身，“既然你無話可說，那我們各忙各的。”

見他轉身要走，寧萌又有些急了，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慕衍之，你敢不敢發誓，保證不會和我搶兮兮的撫養權？”

慕衍之挑了挑眉，片刻后，他抬起右手，鄭重其事地道：“我發誓，絕不搶兮兮的撫養權，如有欺騙，就天打雷……”

話音未落，唇瓣就被寧萌著急地伸手捂住。

“慕衍之，你沒事亂發什么毒誓！”寧萌無語地道。

慕衍之唇角微微勾了勾，明明是她讓發誓的，現在緊張著急的卻是她。

兩人正說著話，臥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兮兮揉著眼睛出現在門口。

寧萌一瞧見兒子，立刻放開慕衍之的手臂。

她跑過去把兮兮摟在懷里，脫了外套往他身上裹。

“把你吵醒了嗎？”寧萌的嗓音不由地放柔了幾分。

慕衍之低頭掃了眼自己剛才被攥著的手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頭一次覺得，有兒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總和他搶老婆。

兮兮眨了眨眼，摸了摸小肚子：“媽咪，我有點餓了。”

早上去了醫院后，兮兮還沒有吃午飯就直接趴在床上睡著了。

寧萌笑著揉了揉他的額發，“好，那媽咪給你做午飯。”

“好。”兮兮肚子里的小饞蟲被勾出來。

寧萌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把他抱到沙發上，“那你等會兒，我很快就做好了。”

一時間被忽略，慕衍之雙手環胸，坐在沙發邊上，冷眼看著母愛泛濫的女人在廚房里忙來忙去，一張臉徹底黑了。

兮兮渾然不知父母之間的小暗流，高高興興地搖頭晃腦，絲毫未曾察覺到旁邊男人的不悅。

他歪著腦袋看著慕衍之，關心地湊過來，“爸爸，你不開心呀？”

慕衍之伸出右手，把他那張惹人嫌的臉推開，“不看到你，我就很開心。”

兮兮皺了皺眉，總算是看出來，爸爸的臉色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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