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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活


  景炎要返回天界了,離開伏波宮時意味深長道:“老實做你的棋子,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離開了。”

  待我細問他卻什么都不肯說了,總覺得他對我并不上心強求。不過也好,我也落個心安理得。

  這日未看到白澤,問阿綠他去向也只是搖頭不知。

  許是兩個人睡慣了,晚上一個人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他是在躲我嗎?不知道該怎么拒絕這個自己養大的孩子?還是去忙了什么事情?

  次日依舊毫無白澤的消息,想起景炎臨行前的話,這又讓我莫名的煩躁,大半夜竟無端出了一身冷汗。

  爬起來去找敖川,竟然也不在府上。

  然而最讓我詫異的是,碧鸞、武沐離、聿龍四圣獸竟然吃統統不見了。

  白澤失蹤的第三天,阿綠急匆匆跑來告訴我,知女死了。

  我難以置信道:“死了?我前幾天看到他還好好的……怎么會?”

  阿綠猶豫的說:“據說是私自跑去勾引人類交.配,所以感染了重疾。回來第二天被人發現死在床上,尸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

  “才一天而已肉身就開始腐爛了?”

  阿綠點頭,“我方才經過的時候看到髡頓在幫它收尸,草席外面露出一只手,已經露出白骨了。”

  我打了個冷戰,“我前天從伏波宮回來還被他偷笑,怎么說死就死了呢?我要去看看……。”

  正準備出去,院中來了位不速之客,一架八匹小馬并駕的車子從云端穩穩飛了下來。

  車簾揭開,一個半尺來高的黃衣小人探出頭笑,“在下慶忌耀離,奉白澤大人之命前來提醒公子。近日妖界可能會出現瘟疫,請盡量不要出門。”

  “等等,”眼看這人又打算走,我連忙叫住他,“白大人現在何處?”

  “恕我無可奉告,在下還有要事,就此告辭。”

  他說罷將布幔放下,馬車騰空飛起揚長而去。

  見我一臉驚訝,阿綠便解釋道:“它本是沼澤精怪,曾被咱們大人所救并賜其天馬八匹。故可日馳千里,是咱們這里唯一的信差。”

  難怪速度如此之快,我即得了白澤專門提醒,便不好再頂風作案。

  下午,阿綠又得了最新的消息,替知女收尸的髡頓竟也染了病。兩人死狀一模一樣,只是再無人敢去收尸。

  阿綠道:“如今尸體就被曬在大路上,大家都極度恐慌不敢出門。我問過幾位大人,說是瘟疫無異。只是誰都未見過如此厲害的,就連諦聽都推辭身體抱恙關了醫館。幸好大人提醒來的及時,不然公子去看了……豈不是要糟糕?”

  “可任由尸體放在馬路上,不是傳染的更快么?”

  “如今白大人、四圣獸、龍九子皆不在妖界,勾魂使雖然在其位但為負其職,其它小妖更是不敢擅自作主,所以才任其曝尸街頭。”

  我想了會兒,問:“那金華之貓呢?”

  阿綠急忙道:“公子有所不知,金華大人雖有本事,但從不與任何人有所來往,甚至包括咱們大人。如今出了事,大家都不敢去請,更何況依它性格,縱使苦求也不見得其會搭理。”

  “它就是懶!”我脫口而出,見阿綠一臉錯愕便道:“別急,看我的。”

  我在廚房忙乎了半天,出來時將一個盒子交給阿綠,“你去請它去處理,如果請不動,就將盒子里的東西拿一塊哄它去。”

  阿綠拿起做成小魚的面餅塊,“這是什么呀?”

  “你別管是什么,去就是了。”

  阿綠點頭,將盒子抱于懷中化為雀鳥原形撲愣愣飛了出去。

  兩個時辰后,阿綠才飛回來,對我不可思議道:“我枉費唇舌老半天都說不動它,將公子的面餅拿出來,它竟一路聳著鼻子跟過去了。我將它帶到髡頓曝尸附近,請它處理這件事,不消片刻就處理完啦。”

  “它是怎么處理的?”

  阿綠拍著翅膀落地,“吞下去了。”

  “吞了?!”我緊張道:“那它會不會被傳染?”

  “公子放心,金華大人不會有事的,我特地留下來觀察了一個多時辰,沒有絲毫異狀才敢回來。”

  我這便放心下來,讓阿綠去休息。

  在院中坐了會兒,才要起身,外面忽然敲起敲門聲。

  我心一喜,難道白澤回來了?不對,他直接推門進來就是又何必敲門,我真是糊涂了。

  無精打采的去開門,只見一只大貓蹲在門口兒,搖著尾巴眼睛骨碌骨碌的瞧著我,“喵喵,嗚喵喵。”

  竟然追上門來了,看來是小魚餅干沒吃夠,它可真夠直率的。

  我撫摸它久違光滑的毛,它一動不動的任由我摸,還瞇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

  來就來了吧,我便請它進去。將廚房剩下的小魚跟面粉和在一起,加了牛乳跟糖后捏成小圓餅,貼在爐子旁烤焦了然后揭下來放到盤子里。

  我做一個,它就吃一個。

  待我將材料做完時,它肚子也吃的滾圓了,滿足的甩甩尾巴,走人了。

  這只肥貓,怎么一點也不懂得感恩呢?我看著一片狼籍的爐子連連搖頭。

  本以為瘟疫源頭被處理掉就萬事大吉,次日卻又出了事。

  竟又有不少妖怪病倒了,雖不如知女髡頓病情來的兇猛,癥狀卻無一例外是肌肉腐爛。

  阿綠去外面飛了一圈,道大街上空無一人,想必都感到害怕了。

  氣氛這么緊張的時候,獨有一人哦不,獨有一只貓是例外的。

  每天準時大搖大擺來敲門,吃飽了就走,譜大的跟爺似的。

  我很好奇它肉墊爪子是怎么扣響門的,就在門后蹲點兒等。在響了第一聲后猛然推開,一只貓掛在吊環上沖我大眼瞪小眼,干笑。

  阿綠能帶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少,好像全都與世隔絕了一樣,妖界開始變的死氣沉沉。

  整整一個月后,白澤和敖川終于回來了。

  兩人分別前最后一夜發生的事讓我有些尷尬,才想同他說下妖界最近爆發的瘟疫,他卻道:“我已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淮殊你去院中玩吧。”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說,包括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第一句話便是讓我去別處,這讓從未受過驅逐的我有點小失落。

  阿綠在窗戶旁蹲了片刻,飛過來對我道:“公子不必難過,兩位大人無非在討論瘟疫如何處理,有些病癥很惡心,想必是不愿給公子聽到。”

  我扯嘴角,“哪個稀罕聽?”

  過了半日,朱雀、玄武、青龍全都來了,幾人聚在一起商議良久。

  我也沒別的去處,門又出不得,只有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又睡了一日,阿綠道疫情已被控制住,可以去外面透透氣了。

  我聽了大喜,換了衣服便準備出去,白澤叫住我,“你出去散散心就好,莫去人多的地方。”

  “嗯。”我心中有火,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走。

  去街上轉轉,見人群雖然稀稀疏疏卻已有了熱鬧的跡象,走出幾步后卻總能感覺到被許多偷窺的目光盯著,隱約還聽見‘祥瑞’‘瘟疫’之類字眼,待我轉身去看時,人就立刻閉口不言。

  先是知女偷笑,后是被這些人說閑話,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流傳些什么,我也沒什么興趣去了解。

  經過瑲瑯看守的桃園時,聽到里面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便進去看個究竟。

  原來是瑲瑯正趴在草叢里正下蛋。只是露頭的蛋有些奇怪,竟然是方形的,個頭又大,卡在屁股里出不來。

  據說它是同鳳凰一母所生,只是羽毛全黑被視為不祥,所以主動請纓前來看守桃園。

  見我一直盯著某處看,它便敏感的跳起來,以翅膀掩住臀部,帶著一串火花飛了,“淮殊你先幫忙看著,我去去就來。”

  呃,我剛才只是覺得有趣,沒往別處想,它竟然害羞了。

  靠著桃樹坐下來,等許久仍不見人回來,我便有些泛困,找個陰涼處瞌了會兒眼。

  睡夢中隱約聽到一陣噼啪的聲音,嚇了一大跳。悄悄起來發現一個衣衫破爛的家伙正抓著桃枝猛啃,樣子極為陌生。

  我喝道:“住手!”

  這桃園乃是天生而成,樹也是妖界特有的菠蘿蜜桃,千年才長成一棵,枝葉根莖皆可食用。諾大一個桃園,僅有五棵桃樹,皆不過手臂粗細,可見其彌足珍貴。這家伙不但偷桃,而且還毀了園中大半桃樹,看著地上一片斷枝殘葉,我心道糟糕該如何同瑲瑯交待?

  那人瞥我一言,置警告于不顧,竟愈發瘋狂的撲向另一棵桃樹。

  我憤怒上前,“哪里來的小妖怪,竟然敢破壞規矩私闖桃園?”

  猖狂淮殊做太久,我已忘記了自己在此處手無縛雞之力,剛接近就被他狠狠踹在胸口,我立刻倒在地上,只覺喉嚨中一陣陣腥氣洶涌上竄。

  他像野人似的抱著樹干瘋狂啃,蓬頭亂發,像是被餓了幾十年。

  好在瑲瑯及時趕到,看清園中慘狀眼睛立刻紅了,全身羽毛怒張迸出火焰,兩個來回便將來人掀翻在地。

  那人空有一身蠻力,卻是一點法術都不會的樣子,最終被燒的面目全非只有在地上打滾兒尖叫的份兒。

  眼看瑲瑯理智全失,我連忙勸住,才放了那人一命,最后被瑲瑯拖去請示碧鸞處置。

  待我狼狽的回到住處,見白澤站在院中不知道想些什么,便打算繞開他走去房間取藥,卻被他拉住肩膀,“怎么受的傷?”

  我別過臉掰開他的手,“沒什么,自己不小心磕的。”能怎么說,告訴他我被一個餓瘋的小妖怪給揍了,指望他給我報仇嗎?

  他聲音有些猶豫,“淮殊……。”

  “白大人有話直說。”

  他眼睛垂下去,最終道:“我來給你上藥。”

  他動作很輕,慢慢替我涂完藥道:“等傷好了,我教你一些防身法術。”

  我無所謂道:“什么法術?”

  “先從我自創的凈蓮咒學起吧,待練熟了再教你七殺咒。”

  凈蓮咒,七殺咒?!我猛然抬頭,“現在你有空嗎?”

  “天合利通◇乾坤伏魔誅邪!”

  “紫微、天機、武曲、太陰、貪狼、破軍、七煞陣前穢滅!”

  ……

  果然是記憶深處的結印手勢和咒語,與之前不同的是,淮殊使出來要比莫丁果威力強大的多。

  白澤也很是意外,“淮殊很有天份,我再教你一些別的吧術吧。”

  我搖頭,“不用了,謝謝白大人。”

  這些術讓我想起第一次使用它們的場景,明明盲著眼睛什么都不會卻想拼了性命去保護一個人。而那個人,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了。景炎臨行前的話,再聯系最近妖界的瘟疫……也或許真的不用等太久了,想到這兒我又高興起來。

  “淮殊在想什么開心的事?”

  “沒什么,”我笑著抽抽鼻子,保證說:“白大人,你以后不用躲著我。那天晚上我只是喝多了酒,想給你開個玩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他安靜的注視著我,“我沒有躲你,前些天的瘟疫是從人類那里傳過來的,早在之前我便得了消息,所以同幾位大人一起去走了趟。先把根源問題解決掉,回來一時沒時間同你說話。”

  “啊,”我搔搔頭,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啊,“那現在人類那邊也沒什么問題了吧?”

  他搖頭,“境況很不好,死了許多人,又逢上連續幾場天災……很多地方顆粒無收。自這個月起,他們便拒絕拿糧食同妖界做交換了。”

  “那我們該怎么辦?”

  他輕拍下我肩膀,“不用擔心,總會有辦法的,妖界幾萬年都是這么過來的。”

  我擔憂的問:“如果沒糧食的話……我們會吃人嗎?”

  白澤道:“事情沒有這么糟糕。”

  他沒有直接否定,這說明事情要比我想的更嚴重……這些事情都是景炎干出來的嗎?要不要告訴白澤呢?我摸摸手腕,連忙將這個念頭否定掉,不……

  瘟疫過后不久,妖界斷糧的事實還沒有暴露出來,卻發生了另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白虎青龍等四圣獸竟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包括白澤。

  他們絕不會在妖界出現危機的時候集體玩失蹤,除非……他們遭遇了不測,可誰又能在悄無聲息間接近四圣獸呢?

  “據我所知,只有一人有這能力。”白澤連卜三卦都測不出敖川他們的方位。

  我問:“誰?”

  “西王母,”白澤說完又肯定道:“但我相信這絕不會是她做的。”

  我很是好奇,“為什么這么肯定?”

  “西王母為人高孤傲自負,我曾與她有過數次交手,每次都是光明正大的宣戰,從不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我無奈道:“那我就猜不出原因了。”

  白澤起身看向窗外,“我最近總有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發生……淮殊你沒事的話就留在家中,盡量不要去外面玩耍。”

  我點頭,有些愧疚道:“白大人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太晚睡。”

  白澤微笑應下,“好。”

  話雖如此說,我卻甚少見他合眼。四圣獸消失后,他不知又擔了多少重任,再加上最近妖界亂事頻發,事事都要經他確認處理,清靜安詳的生活好像自此從我們身邊消失了……

  一日清晨阿綠慌張跑來告訴我,“公子,公子,出大事了!”

  “什么事?”

  阿綠道:“虛耗、呲鐵、禺疆伙同一幫小妖去人界搶糧,結果被天界人揍了個半死,剛才還派人送來了十六具小妖尸首。不僅如此,外面還出現一些謠言,說您……。”

  我擰眉,“說我什么?別吞吞吐吐的。”

  “說您是天界派來的奸細,根本不是什么祥瑞。”

  哐啷!我手中杯子掉到地上,“誰說的?”

  “公子別生氣!現在白大人事務繁忙,怕是一時難以追究,待這陣亂子過后,一定會把造謠人找出來給您出氣!”

  我制止他說下去,“白大人在哪里?”

  “書房。”

  我來到書房,白澤正伏在案上,聽到腳步聲便坐直了,神色有些疲憊卻笑道:“你怎么過來了?”

  “白大人覺得我是奸細么?”雖然的確是,但我發誓從沒有做過傷害他的事!

  白澤拉起我的手,輕聲道:“淮殊是我一手養大的,難道還不清楚我的心意么?”

  “對不起白大人,我只是……對不起。”雖然知道沒用,但是除了道歉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

  “沒關系,等過了這一陣,我自替你討回公道。”

  我愈發抬不起頭來,“我聽阿綠說了搶糧的事,這件事情要怎么處理?”

  無論搶糧的原因是什么,在妖怪的觀念中就是為了生存天經地義的事。

  平白無故被妖界打死了十六個小妖,這算是對妖界極大的凌辱了。

  我查過歷年兩界開戰的導火索,無一例外全是些雞皮蒜毛的小事:誰家的孩子跑對方那里去玩被圈進來了,誰家寵物被對方不小心吃掉了,最為離譜的一次是:天界的一名馬賊誤偷了碧鸞大姑娘的肚兜被毆至死、從而引起家庭群毆、最終兩界開戰……

  打仗就是為了利益而戰,起因都是無所謂的借口,一點都不重要也沒有人會在乎。

  這次事件后果是和平時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如果不能給眾妖一個說法,想必會出更大的亂子。

  可如果妖界率先宣戰,四圣獸的消失無疑削了白澤的左膀右臂,他應該不會這么莽撞才是。

  進退兩難的選擇,我這個外人都覺得揪心無比。

  白澤道:“這些事無需擔心,你吃好睡好我便不用擔心了。”

  只是簡單一句話,竟讓我有種落淚的沖動。

  如果我是淮殊,即使是死在這人身邊,也該滿足了吧?可是抱歉我不是……

  期待兩界開戰嗎?那樣就可以回到現實中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糧食饑荒導致搶糧事件越來越頻繁,被送回來的尸首也在逐日增加中,整個妖界都籠著種一觸即發的隱忍怨恨氣息。

  無論白澤在計劃著什么,戰爭都已經不可能避免了,龍九子同麒麟開始在不斷在眼前進進出出。

  又過了三天,妖怪尸首累計達到了到九十人,白澤終于走出走出書房披了戰甲,對勾魂使者道:“鳴戰鼓,召集群妖,午時向天界宣第一道戰書,兩日后開戰。”

  他穿了銀色戰甲是另一種英姿勃發,眉眼溫柔消失了殆盡,整個人像開鋒的利刃,殺氣逼人。

  我猶豫不決的叫住他,“白大人,真的要開戰嗎?”

  “嗯,”他嘴唇揚了下便算是笑,“淮殊等著我回來,戰爭勝利了我就帶你去人界那里玩耍。”

  我心一顫,“為什么是人界?”

  他以手指拭劍,神情淡淡道:“淮殊不是一直想去嗎?”

  “大人,群妖已于誅赤坡集結完畢,恭請大人前去檢閱!”

  白澤看我一眼,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聲音冰冷道:“出發!”

  有那么瞬間,我在他看身上到了一個絕不可能出現的影子,不,不……

  我的小叔叔在現實中,這只是夢,萬物皆是虛幻的夢而已。

  白澤走后第二日,景炎神奇的出現在院中,對我伸出手,“跟我走,你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我才要伸手,卻被阿綠從后面攔腰抱住,“公子,您醒醒,千萬不能跟這個壞人走,大人臨行前叮囑我要好好照顧您的……。”

  我道:“阿綠,放手。”

  他搖頭,“不,我不放。”

  我轉過臉,“阿綠,你看著我。外面說的對,我不是什么祥瑞……你認識他嗎?他是天界的太子景炎,你見過的,他是來接我的。”

  “不,我不相信!”

  我眨眨眼睛,“真的,我不騙你,放手,不然我會讓他殺了你……。”

  阿綠身體一抖,難以置信的望著我,“公子!”

  景炎從一旁抓住阿綠的脖子,我怒道:“你別傷害他!”

  阿綠迫不得已松了手,臉漲的通紅卻死死盯著我看。

  “阿綠,以后你跟著白大人,記得對他好一點,別提起我知道么?”

  他繃著嘴不說話,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景炎抓住我手,“夠了,走。”

  一百一十年,若說是沒有感情……那絕對是騙人的。我想自己大概是傻了,居然被一個夢境給迷惑住。

  回去說給小叔叔聽,不知道他會不會笑我呢?

  垂著手任由景炎拉扯,我問:“現在兩界已經宣戰了,你還留著我做什么?”

  “宣戰?我要的是天界毀滅!”他露出陰沉的笑,“白澤心太軟,勝利后會收手,各自休養幾百年便會再次爆發一場大戰……我厭惡夠了這種生活,再也不想看到任何戰爭。”

  “我不懂,你是天界太子,為什么要向著妖界?”站在云端,我看到一股兇猛勢力從天界后方插.入,兩面夾擊給其致命一擊。

  “你說我向著妖界?不,”他譏諷的看著我,殘忍的殺意在我耳后肆虐開來,“妖界人人都擁護白澤為王,數百年沒有人舍得動他心頭肉一根手指,就算人人都知這個所謂的祥瑞不過是個無庸的笨蛋……而我不會,我會親手殺了你。”

  看到我顫抖,景炎滿意的笑起來,“不用怕,我會在你殺死人你的同時解開鎖魂鏈,這樣你的魂魄就是自由的。莫說是去找喜歡之人,就算是追到地獄去都沒人管得了你。”

  “淮殊,”他鄭重的叫我名字,“如果以天界太子的身份當著白澤面殺了你,你猜他會是什么反應?”

  “不,不要……,”我開始奮力掙扎,“我是假的淮殊。”

  我不怕死,但是求求你別當他面殺我,頂著虛假的頭銜被他寵愛這么多年,我不想他再為我這個假淮殊難過!

  “假的?”景炎揚了下眉,“不,你比誰都真……我早該想到的,這具身體本就不是誰都能融入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不要再見白澤……別讓他看到我!”

  “你小時要聰慧多了,”他咬著我的耳朵說:“如果你是假的,白澤那只狐貍豈會認不出來?不過如今真假都沒什么關系,我只想要他看到心肝寶貝被人殺死……嘖嘖,不知道他最后會不會連我也殺呢?白澤!”

  他聲音突然響亮起來,從云端傳向四方,“你看我是誰,再看我手中之人又是誰?”

  一把透明尖銳的冰刀瞬間穿透了我的胸口,疼,好疼……

  意識朦朧中,我聽到一聲長嘯,模糊視線中一個銀光閃閃的人影沖了過來。

  不,別過來,我不是你的淮殊。

  “淮殊……淮殊……。”

  “不,我不是……,”我努力揚起一絲笑,將發抖的手指按到他手心上,用盡身體所有力氣一筆一劃的寫,“莫丁果,不是你的淮殊,所以……不要難過,對不起……。”

  “淮殊……。”

  我感覺身體好像慢慢從肉體中脫離了出來,腳步卻仿佛被什么纏住了,任憑怎么努力都動不了。

  那具被我舍棄的身體此刻倒在白澤懷里,青衣上開出一朵龐大的血花,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白澤緊緊的抱住他,眼睛卻像是穿透了空氣,直直的看著我,“淮殊。”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見他這么難過,我倒真舍不得走了。

  我在他腳邊坐下來,自言自語道:“對不起,我不是你的淮殊,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死啦,這才由我冒名頂替了,我也是被逼的,并不是有意想要騙你。謝謝你這么多年的照顧,我很感激你……真的。如果不是因為小叔叔,我也想留下來一直陪你,就算死在這里也心甘情愿。說起小叔叔,你可是跟他長的一模一樣呢……只是他沒你這么好,人也沒什么耐心,不喜歡與人閑話,也很少笑。不過我就是喜歡他,但跟對你的喜歡不一樣……我們是那種很親密很親密的關系,就是像一男一女那樣,我費了好大功夫才讓他答應的……。”

  我絮絮叨叨的將自己所有經歷講給他聽,包括出生在青宛、母親早逝、怎么跟小叔叔第一次見面……說到最后我有些倦了,便靠在他肩膀上瞇起眼,他像雕像一樣動也不動的任由我靠著。

  “所以不要為此難過,你的淮殊只是回到現實中去了。”

  好像看到了什么,是我眼睛花了吧?我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卻發現自己身體開始變的透明……

  要回去了嗎?現實中等待我的又會是什么?

  明知他聽不到,我還是輕輕的說:白澤,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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