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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突如其來


  70重逢

  它鄉遇故知,久別重逢本當好好聚聚,浮一大白,只可惜……滿菊轉頭看看周圍血腥焦臭,尸體遍地的戰場,可真不是個敘舊的好地方。

  慕容看著滿菊將那黑衣衛拉到一邊,眼瞳微縮,轉頭高聲喝令:“檢視傷亡,割馬取肉,盡量多帶些,我們馬上轉移!”

  胡漢們轟然應喏,能動不能動的紛紛相互幫助,查點傷亡,檢查各自的傷勢。粗略地一檢點,人人皆是驚喜異常,連番惡戰下來,居然死的并不多,三百來騎從雍都一路出逃,此際竟仍有二百四十余騎命大地活了下來!細細檢視之下,居然重傷的也不多,且多是傷在頭面或四肢處。比如陀陀的左膀險險被卸下來,倒霉的推寅當頭挨了一爆竹,雖是萬幸沒當場犧牲,卻被驚馬顛下馬來,至今仍一臉焦黑,帶著頭爆炸式卷卷短毛昏迷未醒。

  帶來如此神跡的,自然便是滿神全力招人編制的鐵甲藤甲!

  郡元翰重傷初愈,憑著豐富的戰斗經驗和無敵的好運,兩戰之后除了力竭氣短之外,再未添加半處傷口,他抖著手,喘喘停停地扒下自己的外套皮襖,迎光展開一看——皮襖背處竟已被眾多敵人斬出個近乎“卍”字的形狀。郡元翰瞪著那透出燦爛陽光的“卍”字,突然振臂嘶聲狂呼:“滿神護佑!滿神護佑我等!”

  滿神大人無語地瞅著那類似當年希特勒標志的神奇刀痕,連嘆氣都懶得嘆了,瞪了一眼眾多狂信之徒,一把揪過秦三,讓他去忙碌殺馬收肉大事,自己則匆匆奔向重傷員們,能救一個是一個。秦三悄悄扯住她的衣袖,古怪地望著小丫頭問:“……滿神?”

  滿菊傷腦筋地翻了個白眼,悄聲回答:“你別管這破事,記住,在這兒我叫阿滿!是個男的!快去干活!”

  慕容凝目望著兩人的背影,大聲喝令:“將死去的兄弟放上馬背,收拾好就走!”

  眾人齊齊忙活不停,不到一刻便已收拾完畢,在慕容大王的帶領下,紛紛跨上馬背,一路向北向北……疾馳而去。隊伍之中除了多了個格格不入,人人皆戒懼的神秘黑衣衛,更多了上百匹作為戰利品的好馬,有大魏的驍騎,更有西域北地特產的高頭壯馬,連兩支戰敗之軍的完好挽馬也一匹不落的被羯胡土匪們帶上了路。

  又奔了二十幾里路,慕容見眾人都已是力竭神疲,滿菊更是臉色蒼白,連粉唇都干枯起皮,離大戰的戰場也確實夠遠了,便尋了個合適的營地,令各人下馬扎營安歇。

  眾人本就是憑著一口氣強挺著,一聽歇馬,不少人松氣之余便從馬上滾翻下來,好一番慌馬亂才恢復平靜。稍喘了口氣,第一件是便是將戰死的兄弟們下葬,輕傷尚有余力的一些在一旁擇地挖坑,一些將馬背上縛的尸首沉默地扛下,輕輕擺放于地。

  郡元翰這次卻無論如何不肯再唱頌神之曲,拉過阿滿神使執意要讓神使送兄弟們歸天。滿菊好說歹說沒拗過這位犟師兄,無奈只得倉促上陣,不是她不愿送兄弟們一程,只是這儀式都是專業人士才能干的,她一啥信仰神靈都不通的偽信者,如何能送虔誠的信徒赴天國?

  望著諸蠻胡們信賴無比的純真眼神,滿菊硬著頭皮應下了,一一為死去的戰們闔上眼,絞盡腦汁終于想到首勉強能搭上邊的曲子。清清嗓子,低聲吟唱起來:

  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

  想人間造物搬興廢。

  吉藏兇,兇藏吉。

  富貴那能長富貴?

  日盈昃,月滿虧蝕。

  地下東南,天高西北,

  天地尚無完體。

  展放愁眉,休爭閑氣。

  今日容顏,老于昨日。

  古往今來,盡須如此。

  管他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

  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

  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

  百歲光陰,七十者稀。

  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滿菊當年便是個嘜霸,唱功不錯,胸腔那強大的共鳴更是一般苗條妹難以企及,只可惜形像太糟糕,到底也沒能像韓紅那樣走上音樂的道路,最多不過和同學親戚一起到K歌廳過過癮。今生此世,倒是變成了個漂亮的小丫頭,嗓音清亮,卻從未有什么機會在人前一展歌喉。

  剛開腔時,一邊回憶歌詞還有些生澀,幾句之后漸漸熟悉,聲音便亮了起來,她的曲子音韻綿長,曲調卻婉轉動聽,簡樸豁達卻含人生至理的歌詞在眾人心頭一句句流過。即便是聽懂的不多,人人心中也涌起平安祥和之意,只覺往日歷經的種種生死,也不過是塵世的一番歷練,富貴濤天也罷,貧窮游離也罷,不過天地間渺小之極的一顆塵埃。

  最后那句“急急流年,滔滔逝水!睗M菊低聲吟唱了幾遍,聲音漸轉為嘹亮悠揚,余音裊裊之際,戛然而止,便仿佛這些正當壯年的戰士們,在最美好的年華死去,又有誰知道他們是否將輪轉至一段新的生命印跡?

  慕容悄悄拉過滿菊的手,再不肯放,恍惚間,他只覺得一松手便要失去這佛陀賜予的最珍貴的神跡。

  送完死去的戰士們,諸人再也支撐不住,紛紛隨便找塊平地便歇下,四肢大攤,打死也不動窩了。這幾日被惡狗銜尾追得狠了,艱苦自是不用提,精神上卻也是如同繃緊的弓弦,再疲累不過,如今終于干掉了這惡犬,精神一懈,一多半人竟倒地就睡著了。臨時營地之中,頓時呼聲此起彼伏。

  慕容和滿菊卻無此好命,一個帶著親隨給昏睡的諸胡們一一蓋上被襖,北地春寒,劇烈運動之后若是處理不當就此睡下,說得起來便是一場要命的風寒。另一個急急重新檢視重傷員們的狀況,好在除了推寅仍是昏迷不醒外,其他人的生命體征都已穩定,算是撿回一條命了。秦三除了滿菊也不和旁人搭話,只是跟前跟后地看著她忙碌,漸漸也能搭上把手。

  等到諸事大致忙畢,慕容大王、滿菊和黑衣衛新晉叛徒有空一同坐在篝火邊一談時,已是天色漸暗,離他們那場惡戰有近三個時辰了。

  “……這么說,你這些年都被呂府當作死士訓練?!”滿菊驚嘆地望向一張死人臉的秦三,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一別經年,不要太嚇人!瞧著呂家對仆役們的苛虐,便可想而知秦三在這些年的“死士”訓練中有多難捱,說不得便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難怪好端端有點臭脾氣搶食又霸道的小小少年成了這德性,可以理解,深切同情。

  慕容望著篝火傾聽兩人的談話,一邊輕輕翻著火上烤炙的夾了馬肉的馕餅。

  “那你今天怎么……”滿菊猶豫一下,還是問了出來,她很有自知之明,僅憑幼年幾日的相交,無論如何不可能讓秦三干出反叛云騎,甚而屠戮昔日“同僚”的事來。

  秦三橫了她一眼,望著慕容說:“我娘月前死了!

  “?!”滿菊一楞,喃喃地說:“這個,我很遺憾!

  秦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不必遺憾,她走得很松快。”語調之中毫無起伏,既聽不出傷心之情,也無憤然之意。

  慕容微微一笑,向滿頭霧水的滿菊解釋:“呂家的死士向來以惡毒的藥物和死士們的親眷來控制。”話雖如此,又有誰知道此人說的是真是假?他雖交了好大一份投名狀,呂鐸為了那件重寶也未必干不出舍棄云騎而內間的事。

  “那你吃了他們什么惡毒的藥?”滿菊擔心地問。

  “無所謂,早晚也是個死,何必擔憂今朝?”難得地,秦三用他冰冷的語調說出了好長一句話。自娘親死后,他便再無牽掛,本來就想找個機會叛出云騎,過一過人的日子,少活幾日也總好過朝不保夕地當呂家的殺人刀。今日卻是如此之巧,遇到了這愛充大姐的小丫頭。烏黑冰冷的眸子微微泛起一絲暖意。

  ……

  明月初升,幾匹白日逃散的戰馬不忍遠離主人,慢慢又回攏到血腥的戰場之旁。清冷的月光下,死人堆中掙扎著爬起一人,喘息好久,才慢慢起身,從身邊的死尸上檢搜了些食物水曩。驚馬嘶叫聲中,血淋淋的戰場余生者,艱難地爬上一匹健馬的背,一路向南急奔。

  ……

  “公子爺,小的有負,有負您重望,驍,驍騎營千騎,與,與云騎三十六衛皆覆沒!睗M身鮮血的承安跪伏于地,搖搖欲墜地稟報:“惜福,和那慕容淵,確實,確實俱藏匿于羯胡逃營之中!”

  哐!一聲巨響,謝琚優雅地站起身,拿過塊絲緞輕輕擦拭有些被墨硯沾污的手,平地之上,一方上好的端硯已碎成幾塊,一片墨汁淋漓。

  “下去吧!”謝琚遙望北方,聲音之中透著徹骨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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