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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師祖!


  大軍一路北向,京城雖已春暖花開,往北而行卻是一日冷過一日。天寒尚可忍耐,畢竟羯胡營中其它不多,皮子卻是不少,棉襖之外再裹上一層連毛的皮子,滿菊多年前的真皮裘大衣情結可算徹底滿足了,式樣雖然寒磣了點,可禁不住品種多啊!只要想穿,什么虎熊豹等等后世的珍稀動物皮毛都有,陀陀甚至穿了件滿菊無比眼熟的黑白夾色襖子,見小丫頭眼角抽抽直盯著他瞧,還甚為遺憾地解釋,這騶虞皮子雖厚就是顏色太晦氣。

  滿菊無比淡定地瞅瞅被嫌棄的雙色國寶皮襖,看開了。

  空間里自家做的存糧吃光了,滿菊趁夜揪著慕容大王要求投喂美食,慕容淵笑瞇瞇地花了大半夜功夫,幫她做了一摞香噴噴的羊肉胡餅當存糧,又煮了一鍋山寨拉面,直吃得小丫頭捧著肚子直哼哼。慕容只管拿了美食投喂小丫頭,自己卻不吃一口,光顧著拿大胡子揀空扎人吃嫩豆腐。

  第二日上,慕容仍是領了軍中的干糧磨練一口好牙,打著岔就把滿菊悄悄遞來的好食又塞回她嘴里。對男人這樣的精神和意志,滿菊從理智上非常地敬服,但腸胃上……她也曾試過想同甘共苦,與大伙一同啃那臭石頭餅,好歹也是呂府里吃苦捱餓忍過來的,可皺著鼻頭屏著呼吸咬了口,憋得臉都綠了硬是沒能咽下去,還是慕容不動聲色地搶過餅子幾口吞了。

  于是,每到飯時,小丫頭總是心虛地躲到大車上或是帳內,別扭地啃慕容為自已做的好料,每吃一口就多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內疚,真是吃得胃都痛了。

  這一日做賊似地匆匆吃完午飯——軍中俱是兩頓食,滿菊正心虛地抹著嘴角的油沫沫從大車上爬下,迎頭就撞見個大個子,嘿!眼熟,正是重傷初愈的胡子少年推寅。

  “有何貴干?”滿菊站直身子,仰著腦袋問,這小伙說是十九,個子足有一米八九。

  小伙兩道濃眉蹙成了一長條毛毛蟲,烏溜溜的圓眼珠里一排問號。

  小丫頭忍俊不禁,這娃不用說話,臉上都寫了字,也不知是不懂漢話,還是她說得太雅了。放慢了聲調,說:“你有什么事?推……寅?”是叫這個名吧?胡名好難記。

  “郡元翰說,若不是你縫了我的腿,我就瘸了,死了。多謝你,阿滿兄弟。”推寅的聲音還帶著少年的稚嫩,與那下巴上毛絨絨的嫩胡子相得益彰,他指著自己的大腿傷處,認真地瞪著滿菊說話,漢話確實不太利落,還帶點變調。

  小丫頭咧嘴一笑,說:“不用謝……”

  一個謝字沒說完,推寅又開口了:“郡元翰說,你和慕容大人睡,這不好,你是男人,不能生娃!”

  口水逆襲,憂憤成河,滿菊讓自己的口水嗆得直咳咳,滿臉通紅,好容易才順過氣來,哭笑不得地瞪著這臭嘴的娃,不知該罵他太直接,還是該夸他好直率!郡元翰是吧?你個背后說嘴的矮胡胡,等著瞧!

  小丫頭怒眼四射,企圖找出躲在幕后破壞她大好名譽的黑手,一轉頭就瞧見了站在一邊,裝著若無其事喂馬,耳朵卻豎得筆直的矮胡郡元翰。

  “你……”滿菊氣不打一處來,正想走過去質問,不防一只罪惡的大手猛地從后頭伸向了她嫩嫩的小屁屁!

  劉滿菊是誰?!當年胖妞為了減肥,什么瑜珈、跆拳道、空手道、鋼管舞、肚皮舞……統統都學了個遍,只恨甩不掉相愛相殺的一身肥肉,精心練了許久的防狼術連只“狼”都遇不到!今日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只聽滿菊一聲興奮的尖喝,一手后抓,肩肘后抵,扯過那非禮的大手,連著胳膊往前掄去。砰!一座小山重重甩落于地,推寅這倒霉娃捂著下襠蜷成一團,滾在地上還念念不忘說了句:“小屁,股,生,生不出娃!”

  四周忙碌的胡漢們聽到聲響紛紛圍了過來,正好聽到某句不甚和諧的評價,一排各色的眼珠齊刷刷地向滿菊身后某些部位瞧去。小丫頭又囧又怒,既不能捂自己的屁股,也不能把這幾十雙大大小小的眼珠都捂上,漲紅著臉,推開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朝罪魁禍首走去。這些混蛋!生不生得出娃干“男女之別”的事,不干屁股大小的事!

  “郡元翰!我雖然個子小些,但也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滿菊義正辭嚴地喝道,她說謊向來不太打草稿,“我救過慕容淵,也救了推寅的腿。我會醫術,會制藥,也有力量保護自己,你又有何資格羞辱于我?難道胡人的漢子是只會躲在人后說壞話的老鼠嗎?!”這些日子和胡男們混熟了,滿菊一開口也是一股子唱詩般直來直去的胡腔,曲里拐彎的人家也聽不懂。

  聽到小丫頭前半截話,郡元翰從鼻子里哼出聲,卻也沒出聲反對,待聽到滿菊后半截的老鼠論,圍觀的漢子們哄然大笑,矮胡怒了。他看也不看滿菊,刷地抽出隨身長刀,挽刀斜斬,雪亮的刀光從小丫頭眼前倏忽閃過,“咄!”一聲斬過豎在邊上,足有成人小腿粗細的拴馬樁。

  栓馬樁瞬時斷作整整齊齊的兩截,切面平滑如鏡,奇快穩狠準,這一刀力與技的結合,已臻近乎完美之境!

  郡元翰收刀傲然而立,他個子雖比旁人矮些,這長刀一揮一收之間,卻是氣勢如虹,淵渟岳峙,眾漢更是喝彩紛紛。矮胡斜睨小丫頭,不屑地一笑,這意思自是:瞧見沒?這才叫力量,這才是男人!

  滿菊眼睛瞪得滾圓,不敢置信摸了摸斷樁,要知道長刀再鋒利,刀刃刀身卻是薄削,要用長刀一刀砍斷這么粗的木樁,卻比用斧子難上百倍!難道……這是傳說中的武功?!一念至此,胸中隱藏兩輩子的武俠情結油然而生,熊熊燃燒再不可遏。

  小丫頭如饑似渴,如狼似虎地狠狠盯著郡元翰這怎么看都不像武林高手的矮胡,直看得他寒毛直豎,退后半步,猶疑地問:“你,你盯著我做什么?”

  滿菊撲上前,一把揪住矮胡,眾目睽睽之下,睜著圓溜溜的綠眼睛,無比誠摯地喊了聲:“師父!你收下我罷!”

  一言既出,鴉雀無聲,眾人只呆了一瞬,當即哄堂大笑,連推寅這瓜娃子都歪歪扭扭地自地上爬起,哼哼著直笑,咧出一口白花花的好牙。

  郡元翰臉上有些掛不住,用力一拍揪著他領子求拜師的小爪子,一下,沒拍開,兩下,還是沒拍動!一張胡子臉漲成了豬肝色,怒目而瞪,大有滿菊不放手就要來個不友好切磋之意。

  小丫頭揪著準師父那是死活不放手,星星眼亮晶晶地迭聲問道:“郡師父,你這是什么刀法?奇門三才刀八卦刀五虎斷魂刀還是亡魂絕命刀?要不要配合輕功,什么梯云縱、凌波微步、水上漂……”

  “什么亂七八糟的,快放開我!”郡元翰掙又掙不開亢奮狀態蠻力加持的小丫頭,一手拿著長刀也不敢真往下劈,尷尬又惱怒,只剩下直著嗓門怒吼這無奈的招術。偏偏他個子又比滿菊高不了多少,兩人糾纏在一處,都瞪圓了眼,一個是興奮的,一個是悲憤的,像兩只斗雞似的,一旁的觀眾笑得都快抽過去了。

  正糾纏間,一聲厲喝傳來:“都沒事干了嘛?!”慕容淵風塵仆仆地帶著陀陀回來了,今日正輪到他帶騎出探。老虎一回山,一干鬧得正開心的猢猻一驚之下哄然而散,推寅都瘸著壯腿飛速溜了,只余馬廄之旁糾結不清的兩人。

  慕容皺皺眉,拉開了小丫頭的手,道:“你放開他罷,再拉就勒死了,我保證他不敢跑。”

  他轉頭問郡元翰:“到底是怎么回事?”

  矮胡眨巴眼睛張張嘴,一時不知該不該將事情從頭至尾說一通,這起由聽起來似乎就是趁大人不在欺負他的伴兒,不說吧又……

  滿菊卻搶在他之前開了口:“慕容,我想拜郡元翰為師!”

  “他?!”慕容神色古怪地上下瞅了一通矮胡,實在想不出這家伙有什么吸引了小丫頭的眼光,等聽明白了小丫頭嘰嘰呱呱的一通話,他神情就更古怪了,打了個眼色讓矮胡退下,親自解決阿滿這個小麻煩。

  郡元翰躬身應喏,退下之前悄眼瞥了下小個子阿滿,算是承了他接話之情。一時之間,似乎看看這小家伙也不是那么討人厭了,轉眼瞧見慕容大人摟過阿滿小蠻腰間的手,郡元翰鼻孔的出氣又不打一處來了。

  “怎么想起要學,呃,‘武功’?”慕容拉著小丫頭坐下,百思不得其解,女人們不都希望男人護著,操持家務,生兒育女么?刀術“武功”都是十分血淚,經年苦練,才能略有小成,一個小丫頭為了好奇好玩又何必自苦于此?他慕容淵的女人自有他護著!

  這一番對答,滿菊一腔學武的亢奮也漸漸平復,理了理思路,她抬頭,清清楚楚地對男人說道:“慕容,我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女子,若是生在太平盛世,我也愿為自家郎君洗手做羹湯,生幾個娃兒,和樂美滿地過上一世。”

  慕容拉過她的小手,嗤嗤輕笑,低聲道:“不敢勞煩您大駕,還是我來做羹湯罷,免得像阿達似的拉……”沒說完便被滿菊一惱羞成怒地橫眼一瞪,堵了嘴。

  這確是一樁小丫頭欲滅口而不可得的家丑,當日她潛心學了慕容的胡辣羹做法,偷偷煮了一鍋想犒勞日日辛勞的男人,不想被阿達偷嘴吃了大半,拉了足有三天的稀,拉得老馬一見女主人入廚房便馬臉色變、撒腿開溜。雖則日后小丫頭痛定思痛,哪里跌倒哪里爬起,終于練出一手吃不壞人的煮羹手藝,這小辮子卻終是讓男人揪到了。

  “如今這世道虎狼當道,兵亂匪禍,狼煙四起,爭來爭去不過‘弱肉強食’四字。”滿菊又接著說道:“我雖身為女子,卻也不甘乞憐于人,當個‘弱女子’!我只信手中鋼刃,護得自己,更要護得我想護之人。”

  望著神采飛揚,眼神堅定無比的小丫頭,慕容沉默了,只是緊緊握住手中的柔荑。

  “……我知道刀術也好,學武也罷,斷不是一時三刻能練就的玩意,我也不是想練成什么絕世高手,只想手持三尺鋼刃,別讓自己當你的拖累。”滿菊仰起頭,定定地望著褐色的鳳眼,道:“我不怕流血,更不怕吃苦。”

  慕容靜靜地摟過小丫頭,忽地笑了,道:“不成。”

  “你!”滿菊急了,敢情半天的激情狗血白撒了?這刀術她一定要學,哪怕偷學也在所不惜!靠人不如靠已,就算學個三腳貓的功夫,也好過遇到事情就得瑟瑟發抖躲過一邊,等著人來救,多一分本事便多一分生機。

  “不能和郡元翰學,我來教。”慕容笑吟吟地說。

  “你?”滿菊一楞,繼而想起,對啊!當日慕容一人對十幾條惡狼,那手彎刀不要耍得太漂亮,這些日子顛沛流離,又是擔心他重傷,又是逃命要緊,竟把這近在眼前的便宜師父給忘了!小丫頭眼神炯炯,熱切地望向態度良好,技術高超的新準師父,早把那矮胡胡郡師父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清清嗓子,摟過慕容的脖子,笑吟吟甜絲絲地喊了聲:“師父!人家會好好學的。”

  慕容搖搖頭。

  小丫頭腦門頓時冒出N個問號。

  “輩份錯了。”慕容嚴肅地搖搖頭。

  “輩份?”滿菊的眼睛里都滿是問號了。

  “郡元翰那手騎刀術是我教的,論起來,你就得叫我師祖了,小菊花……”慕容嘴角彎彎,沒等愕然的徒孫醒悟,薄唇已輕輕覆住小丫頭的嫩花瓣。

  ……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學刀術自然得有把順手的家伙。

  滿菊看過胡漢們的馬刀,雖形制各不相同,但都長約一米,刀身微弧,厚背寬刃。好點的精鋼打制,差些的則僅在刃處有包鋼,無論何等材質樣式,一擺出來那都是殺氣騰騰,兇悍無比。就像慕容那把馬刀,精鋼的刃身之上還開了道深弧的血槽,寒光懾人,再加上個鷹頭雕儔的包銅實木手柄,不僅是兇器更是貴重的藝術品。

  小丫頭看得眼紅不已,可惜胡男們的長刀不太適合于她,主要是個子問題。別人揮手可拔刀,要是輪到她,估計就得和老贏似的,要人喊聲:“負劍!”才抽得出長刀。好在山不就我,我且就山,自家空間里的德式開山刀,雖然弧度稍欠了點,那長度,那質量簡直是為滿菊量身打造啊!

  扛著把三尺不到的開山大刀,滿菊開始了她行軍加苦練刀術的磨難日子。

  師祖慕容大人說了,武術武功什么的,他不知道,內功輕功什么的,更是從未聽人說過。他能教滿菊的,便是馬上的騎刀術,學起來也非常簡單,騎刀九技——順斬逆斬、順切逆切、左右中平、雷、逆劈竹和刺。動作只有簡單的幾式,卻是易學難精,唯一的方法便是不斷地苦練苦練再苦練,配合幾種深淺呼吸調力之法,借用腰腿之勁,騎馬迎風而斬。

  練到騎在馬背急馳之時,平刀能穩而不晃,揮刀能斷小樹,便已是小成了。日常在平地練習之法也極為簡單,對準目標揮刀,揮刀,再揮刀!

  依照慕容教的幾個姿勢,行軍的每點余暇都被滿菊用來苦練揮刀之技,順斬逆斬、順切逆切……倒霉被相中的栓馬樁往往幾日之間就被揮汗如雨的某人砍成了碎塊塊。熬練刀技說難不難,其中的苦楚卻是滿菊他日連想都不愿回想的。

  手中血泡破了又結,結了又破,白嫩嫩的小手生生磨出一層堅韌的薄繭,這還是拜她自制護手妙膏藥所賜,要是不涂藥,估計一個月練下來這雙手就能當砂皮用了。每日一到就寢之時,雙臂就像斷了似的,腫痛不已,尤其頭幾日,肩膀腫得像個青饅頭似的。

  慕容日間忙于行軍諸務,空暇當著小丫頭的嚴師,略有差池便毫不留情地厲斥,把手相交,直到動作無一絲差錯才罷。每到晚上,男人便拿滿菊的食材精心烹制小食,用美食將徒孫喂得飽飽的,而后端來得之不易的少許熱水,沉默地為小丫頭擦洗手腳,又拿過滿菊提供的推拿藥酒,毫不憐惜某人的雞貓子慘叫,狠狠推至青腫散去方罷。

  練刀術的前段時日,每次小丫頭都是痛得淚眼盈盈地在慕容懷里累睡過去。只是不論多苦多痛,次日她仍是精神奕奕地揮刀再揮刀。

  剛開始有胡漢好奇她寶刀的,看笑話的,不屑一顧的……時日一久,人人看阿滿兄弟的眼光都有了些不同,這小個子刀技雖嫩,卻強在夠狠夠韌,漸漸竟也讓“他”磨出了些章法。連對“他”最看不上眼的“師兄”郡元翰都悄悄看了幾次滿菊的練刀,自此之后,再沒聽到什么影響小丫頭名譽的怪話。推寅更是自她練刀以來,日日為“他”送來飯食,定要盯著他好好吃飽,說是吃飽了才有勁練刀,才能長個子,長別的啥啥啥……

  話雖糙,理不糙,只是滿菊望著那黑鰍鰍散發著生化毒氣的軍糧,心中淚奔流,到底還是不愿傷了人小伙純樸之心,咬咬牙,與諸君同甘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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