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持家之道
果然是有錢能使磨推鬼!黑皮接過那顆光華照人的大東珠,綠豆眼瞬時瞪成了牛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珠子揣進懷里收起后,笑得見牙不見眼,連聲招呼大伙看房。趁著這當口他跑出去一趟,連里正都拖了來,看房,比籍,帶主家和里正上官衙過戶登記,這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下來,竟只用了二個多時辰。
待滿菊手捧“路家”房契,看著陀陀將笑得沒合攏過嘴的黑皮拎走之后,日頭才剛剛西落,居然還來得及在新屋里吃第一頓入伙飯。小丫頭感慨地搖搖頭,既嘆古代政府工作人員的“高效”,也嘆黑皮兄專業技能之精湛,只不知這樣“特事特辦”要上下打點分潤幾何了。
慕容牽過滿菊的小手,微微一笑,說:“走,回屋歇歇,日后這里便是你我的家了。”相處時日越久,他卻笑得愈來愈少,再不復初識那會兒,動不動就笑得春色滿眼,勾人心魄。滿菊卻反而覺得慕容同學少點放電功能,兩人之間相處更自在許多,只是偶而看到他面無表情地坐在一角輕拭彎刀,她總是忍不住心生寒意。這人,放不下的事太多了。
屋子的前任主人卷鋪蓋走路走得很干凈,別說家什器具碗筷瓢盤,連后院那點土里栽的都拔得精光,就剩幾個淺淺的泥坑,也不知原本種的花草還是瓜菜。阿達一到后院就高興了,踩著小碎步撒歡,饒有興致地踩坑玩,把主人們都撂在了一邊。
滿菊一臉黑線地看著徒余四壁,連耗子都挪窩的“家”,很是佩服慕容大王的心理素質。我心安處是故鄉,這里……小丫頭輕嘆口氣,在屋中僅余的一張又舊又大的木榻之上坐了下來,一邊放下包袱,開始盤算這個暫時住處需要添置的東西。
慕容卻站起身道:“你且歇息,我去看看廚房有無柴火,煮點東西。”
滿菊點點頭,從“包袱里”掏出面粉、狼肉干及七七八八的調料瓶子,都遞了過去,這徒弟已可出師,一手面食做得出神入化,師傅拍馬都趕不上。
趁男人出屋,小丫頭也溜回后院,好好將阿達喂了個飽,等她甩開追著人討糖吃的老賴馬好容易回到屋中,沒多久,慕容也端著一摞熱氣騰騰的吃食回來了。
“廚房還有柴火?”滿菊有些驚訝,聞著那香氣,情不自禁地站起身。
“搬那些柴還不夠馱運的花費,自然剩下了,”慕容將手里的面食遞來,笑吟吟地說:“今日這餅子卻是我家鄉的秘法制成,叫‘搭納’,漢人們管它叫作‘麻餅’、‘胡餅’,滋味甚美,可惜沒有羊肉,只有請你吃狼肉餡了。”
滿菊接過來一瞧,香氣撲鼻的熱餅子比她巴掌略大些,上邊撒了白芝麻,烤得金黃,看起來便讓人垂涎欲滴。也顧不得燙,張嘴便是一口,烤得香酥的餅皮嚼在嘴里發出清脆的沙沙聲,與咸香可口卻又多汁的肉餡混作一處,香而不膩,雖肉質稍老,嚼起來卻更有咬口,絕對是吃了一口就不想停啊!
滿足地嘆了口氣,正想大快朵頤,卻見慕容蹲在自己身前,兩眼亮晶晶地,期盼地問:“怎樣?可合口?”
不得不說,一臉絡腮胡子的大叔作出這等星星眼之狀,很……小丫頭立時被這強大的殺傷力給嗆到了,滿臉通紅的噴了一嘴碎沫沫,好險轉開了頭,沒給胡子大王肉沫洗臉。
滿菊好容易喘過口氣,拍開大叔手忙腳亂為她撫背的爪子,有氣無力道:“味道極好……”順手拿起手里剩的餅子塞到了大叔的胡子叢里。慕容一楞,笑容更深,一口吞了那半個餅子,起身坐到小丫頭身邊,排排坐,分餅餅,你一個,我一個,你一個,我一個……
“喂,我吃不了這些,好吃也不能撐死啊?!”
“多吃些,長得快,長大了便能當我的媳婦兒了。”
“呸!想得美,你這大叔牙口倒好……”
“嗯,小菊花,你卻不知,男人大些才懂得疼人。”
“疼人,是讓人疼才對……呃,那啥,喂,別親,一嘴的油!”
“不打緊,我不嫌你嘴油。”
“呸!是你的……唔,你……”
滿菊暈乎乎地被人攬在懷里,被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撫著背,腦袋瓜一時不甚清醒,怎么就到B了呢?明明才牽牽小手,擼擼大管,抱一塊睡睡……咳,怎么就讓他親了呢?
這個懷抱很溫暖,雖然散發著十來日未曾洗澡的“男人味”,雖然那破襖子里說不定還藏著幾只跳蚤……但滿菊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累,不想再去理會什么真假,只想窩在這個暖暖的地方,聽著他胸腔中有力的心跳,砰砰砰!那樣充滿節奏、全無偽飾的生命力。
慕容也不再說話,抱著滿菊躺到榻上,輕輕撫著她柔軟纖弱卻蘊含著不可思議之力的身子,良久,才在蜷成一團的小丫頭耳邊說了一句:“小菊花,等著我。”
滿菊輕輕扭了扭,咕噥一聲,鉆進他的懷抱,沒有回答。
……
次日一大早,草草填了肚子,滿菊便寫了長長的采購單子遞給男人,賴馬阿達雖然不太情愿,也被慕容牽了出去當苦力。將一人一馬打發出門,小丫頭大松口氣,一頭扎進自家的空間,好好跳進靈泉湖里洗了個痛快!待得渾身上下輕了幾兩,神清氣爽正要上岸時,腳趾一陣劇痛,她慘呼一聲跌坐在地。
什么玩意?!滿菊忍著淚花花慌忙捧起腳丫子一瞧,怒了,一只膏肥體壯的青背大閘蟹正夾著她的小腳趾,揮著另一邊大螯耀武揚威!小丫頭嗷嗷連聲慘呼,將悲憤化作了食欲,與橫行的家伙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死掐……最后,滿菊不僅處決了膽敢冒犯她的家伙,且株連一族,撈了足有七八只張牙舞爪的難兄難弟上來,甩到木桶里,這才氣哼哼地收拾好自己出了空間。中午就開吃!
將半干的頭發挽起,換了身干凈的粗布男裝,滿菊將裝滿螃蟹的木桶拎到廚房,正打算洗涮一番下鍋——這東西好煮,放點姜蒜料酒,蒸煮一下就成,就算是她這樣的廚藝低能做起來也得心應手,方便得很。
小院的大門卻被扣響了。滿菊一楞,忙放下東西跑了過去,走到門前放輕了腳步,貼到門上聆聽動靜。這地方她和慕容新來乍到,除了陀陀再無親友,那只大熊上門可不會記得扣門。
“有人在么?路老爺?路掌柜?”伴著扣門聲的,是個中年女子在喊門,嗓門挺大,聽著也并無旁人。
滿菊上前拉開了門栓,門外是個略顯福態的中年婦人,著身半舊的細綢胖襖,襯了條厚棉裙,臉上有些不耐,見門突然開了也是一楞。
“這位嬸子,我家叔父大人出門了。敢問您有何事?”滿菊作了個揖,問道。
“啊?啊!也無甚大事,我是永平巷里正家的娘子,聽我家官人說有新鄰搬入,特來看看。”里正娘子一雙利眼從頭到腳從腳到頭地將滿菊掃視一番,越看越是滿意,笑容可掬地對新鄰吁寒問暖:“這位小哥便是路滿,路兄弟了?果然好人才,聽說你叔侄二人是青州人士?不知是作何營生……”
這一問,成里正家的娘子便毫不見外地握住了滿菊的小嫩手,從叔侄倆的營生到家鄉何方,再到二人可曾娶妻,定居京城不易……一說便說了小半個時辰,直聽得滿菊耳暈眼花,卻又不敢狠得罪了這位地頭蛇太太,只得將人請進屋奉上杯熱茶。
成嬸子看了一圈空蕩蕩的屋子,卻又開始大嘆男人處世不易,一家沒有女人的苦楚……滿菊好容易才將情真意切,憂國憂民憂新鄰的里正娘子送出門,已是日近正午。
慕容也帶著陀陀拉了一幫子苦力,不知從哪兒弄了些家什,肩扛背馱地弄進了院子,另有大大小小的家用物事若干,滿滿當當地堆了整院子。滿菊忙指揮眾人東搬西整,忙了半天才弄利索,給力工們一人幾個銅錢算是額外的報酬,人人大是歡喜,千恩萬謝地出了門。
小丫頭這才得空一屁股坐倒,擦著滿頭的汗說起早上里正娘子來訪之事。慕容遞上杯熱茶,也有些不解,轉頭看向陀陀。這熊人眨眨眼,摸摸大胡子,半天才蹦出句:“聽說成里正家有個老閨女,莫不是看上了阿滿當個上門女婿?!”話沒說完,已自得其樂地哈哈大笑起來。
滿菊黑著臉走上前,狠狠踩了他一腳,見他茫茫然不知所謂的呆樣,也懶得多說,回廚房端吃的去了。
一疊蒸餅,配上肥得滴油的大螃蟹,吃得陀陀連頭都不抬,整個腦袋悶到了盆子里,只是這粗人懶得剝殼,掰開螃蟹咯吱咯吱開咬,居然也吃得十分盡歡。
滿菊卻是瞧得牙疼,倒吸口涼氣,得,權當給大個子補鈣了!回頭一看自己碗里,卻是堆滿了一絲絲瑩白的蟹肉,另有肥膏幾許。小丫頭抬頭看看慕容,男人忙著剝殼,頭也不抬地說道:“螃蟹性寒,少吃些,別貪嘴。”滿菊低聲應了,耳根漸漸熱了,只覺嘴里的蟹肉鮮香可口,回味尤甜。
丁陀忙著往亂草叢中塞吃的,一邊含糊不清地咕噥:“這時節哪來的螃蟹,滋味可真美!阿滿你卻是何處……”
“閉嘴,且吃你的。”慕容拿過一只大螯,精確地塞住了熊男的嘴。
滿菊偷偷擦了把汗,卻是一時聽到“女婿論”,受驚忘形將不合時令的東西在“外人”前拿出來了,好在這熊男極聽慕容的話。
填完肚子,說起今日所費,慕容搖搖頭,宣布了一個傷心的消息,沒錢了。
指望熊陀想賺錢的招是絕無可能的,滿菊皺著小鼻子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悄聲問慕容,你那個鎖和鏈子能換錢不?慕容搖搖頭,也悄聲說,這東西材質特別,不易毀形,更難銷贓。小丫頭嘆了口氣,摸摸懷里干癟的小荷包,就算這些都用上,以京城的高物價也支撐不了多久,總得找個開源的法子。
難道把空間里的東西拿去賣?滿菊搖搖頭,自己否決了這個找死的念頭,嗯,反正有空間在,吃喝總是不愁的。
“小菊花,你說,我去賣胡餅怎樣?”慕容問道。陀陀立時大聲叫好。
胡餅?這倒是個營生!滿菊眼睛一亮,想起昨日的美味,口中似是猶有余香。嗯,這法子不錯,本錢也小,空間中的麥子也有個掩飾的去處,再買點羊肉豬肉做餡,有慕容大廚的手藝,這個買賣應當做得!
只是,賣胡餅……不期而然地,滿菊想起了某位著名的大郎,呃,那自己豈不是成了……
小丫頭抽抽著嘴角,糾結地望著兩個一臉不解的胡子男,一時只覺人生寂寞如雪,連個糾結的小心思都沒人能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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