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危機感
六日后,皇太子趙霽返京。沒有捉到那個大膽冒犯他的人,也沒找到心心念念的絕色女子,林家和瑯州太守都受到了責備,但他并未昏庸到暴戾,于是也僅止于此,即使再不甘心,微服私訪的期限也已經快到了。
林鄖陽完成了護衛太子的職責,不愿再逗留,太子回京后的第二天,他也收拾好準備返回駐地了。祈月自然是跟隨著一起。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打算的,讓她扮了男裝,別院的明柳也跟來了。投宿的時候,祈月驚訝地發現,他們一行人中,除了林鄖陽的護衛,還有一名女子,跟她坐的是不同的馬車,所以直到投宿前才看到。
那女子大約十五六歲,雖然其貌不揚,皮膚卻很白,身姿也很纖細,按照這時代的情況來說,也是一名美人了。她身邊也有一個奴兒伺候著,看起來還是有點身份的。
吃晚飯的時候沒見到那女子。祈月心里很好奇她的身份,但也沒開口問。如果以后還有接觸,那么自然會知曉,若再無接觸,那就證明也沒有了解的必要。女子好奇心太重,說得好聽叫八卦,難聽就是長舌,她并不想自己被人厭煩。
瑯州到榮縣府只有兩天一夜的路程,第二天下午就抵達榮縣府了;氐竭@個世界最熟悉的地界,祈月心中多少有點感慨。
這是祈月第一次到將軍府,這府邸同樣坐落在留朱街,比縣令府還大些,亭臺樓閣,假山,人工湖,小花園等一應俱全。畢竟是這個縣府品級最高的官,倒理應如此。祈月也沒什么驚艷感,前世各種園林見得太多了。
相比對一個新的環境的新鮮感,她更擔心自己的安全,畢竟這是留朱街,李佟也住在這條街上。對于那個猥瑣小人,即使不知道他陷害楚聿的事情,她也還是害怕。他認識她,還見過她的真容,并一直覬覦她。
沒從林鄖陽那里得到確切的答復,她無法安心。晚飯后,她去書房找他。正好碰上了一個人從他的書房出來,一看,竟是那個不知身份的女子。
那女子定定地打量了她一眼,帶著一股子挑釁的意味。
祈月莫名,心中想道,難不成,這人的身份真如她所猜那般?
轉過屏風,見林鄖陽正坐在書桌前手中執著一卷書冊,臉上不豫的神色尚未來得及收回。
見來人是祈月,臉色明顯柔和下來,轉瞬又有些尷尬。
“林大人,我打擾到您會客了嗎?”
林鄖陽皺了皺眉,道:“你來可是有事?”那人本就是個不速之客,有什么好打擾的。想到那女子的身份,他真不希望祈月看到她。
祈月見狀以為林鄖陽不高興,便長話短說了,口吻也疏離起來,“承蒙大人收留照料已是萬般感激,但祈月心中尚有疑慮,想請大人解惑。大人近日令我扮男裝,不知大人對我的身份有何安排?”
“我的打算是讓你扮作府上林管家的外甥,也好名正言順單獨撥個院落給你。那林管家是我林家的家生奴,忠心不二,在府上的也有些權威,派他過來守著院子你大可放心!绷粥y陽沉思了片刻道。他考慮了這些天,唯覺得如此才穩妥。
原始打算將祈月扮作小廝隨侍身側,自己形影不離地保護她。可細一想,讓祈月跟著自己其實也有諸多不便,他長期在軍中,把她這樣一個女子放在一堆男人里,讓那么多的男人窺伺,只是想想也令人不快。另一方面,他今后在官場也少不得會見到李佟等人,若是被認出來麻煩就太大了。他心中時常愧疚難安,下意識地,他總是在找借口靠近她。
林鄖陽都如此說了,祈月也不好反駁,“這些都隨大人安排。只是,大人的府邸在留朱街,距離李主簿的府邸恐怕也不遠,祈月心中很是不安……若是被發現,連累了大人,我就真是萬死難辭了……”
祈月低著頭訴說著,那忐忑難安的態度不過是想要個準信求安心,在林鄖陽眼里卻是脆弱極了的樣子。那么柔弱,那么美麗,那么無助。他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意識到,她是需要他的保護的。這個念頭,讓他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不用擔心,這府邸很安全,我特意從瑯州老宅調了高手來守衛,一般人輕易闖不進來!彼麖膩頉]哄過女人,明明是想安慰她,卻因著心中難為情而把一段柔軟話兒說得十分冷硬。
“多謝大人費心了!痹谄碓侣爜,卻是以為林鄖陽不耐煩應付她了,鄭重地行了一禮識趣地道:“如此,就不再打擾大人了。祈月告退。”在別院都好好的,如今卻又這般待她,真不知這男人是什么心思。
為何,突然又變得生疏起來?他心中對她的態度耿耿于懷,她從一進來就那樣客氣有禮,就好像,在別院的那幾天都是他一個人的旖夢一般。父親坐鎮別院的那三天,兩人一直同床共枕,每晚他都能看到她真實的樣子,看到她安靜的笑容,聽她清靈的聲音跟他說幾句別的事,然后甜甜地道晚安。一切,都叫他心尖發顫,又甜蜜,又心虛。甚至有一次,睡夢中她還突然抱住他的胳膊,她的身體柔軟極了,至今他還記得那種觸感。
他想質問,理智卻知道不該。心里有些生氣,恨自己不爭氣,這樣輕易被一個小女子左右了心緒,也恨她突然就冷落了他。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月,他把自己扔到軍營中去,任自己在軍務中忙碌,便也有借口不回府了。
他們的關系本就該如此,斷了這癡心妄想罷!
沒幾天,祈月就弄明白那女子的身份了,府里的人稱她為彩夫人,是林家老爺子給林鄖陽的姬妾。就知道,那堂堂大家族的家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哪里能容得她一個人迷了他寶貝兒子的心竅,不過幾天時間,立刻就送來了分寵的人。
原本祈月覺得林鄖陽不是心甘情愿地接受的,且那彩夫人的容貌連自己十分之一都不及,對此人并不在意。然而,足足過了一個月,林鄖陽都沒來看過她,她便有些沉不住氣了。一開始,她是在跟林鄖陽耗時間,心以為他總會忍不住來見她的,哪知這一等便是一個月。漸漸地,她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把林鄖陽推遠了。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雖然那彩夫人不夠漂亮,但若她十分主動,說不得就把林鄖陽勾引了去。畢竟,林鄖陽并沒有男女之事的經驗,若在那彩夫人那里嘗了情事滋味,說不得就食髓知味迷上她了。與其追逐遠在天邊的云霞,不如低頭享受擺在面前的美食,正常人都會這樣選擇吧?
她原本是個心思純善的女孩,對這種玩弄人心的事情也并非那般駕輕就熟,時間一久,就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策略了。
她并不知曉林鄖陽不在府內,她的行動范圍被那盡忠職守的老管家緊緊限制在她所居住的落霞院周圍,平日里,院門口都有奴兒看守,走出去也有兩三個人跟著。她努力沉住氣,不向林管家詢問林鄖陽的事情,迂回著讓明柳向其他下人打聽,卻什么也問不出來。過了幾天,她終于頓悟,他們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的,理應要打點一番才是。然而,道理雖明白了,卻沒有一分銀錢去行事,就連像樣的首飾也拿不出來,曾經楚聿買給她的那些在當初逃走時落在那宅子里了,這幾天也一直沒添置過,畢竟她是以男裝示人的。
況且,那彩夫人也不是個安分的,她恐怕是知道的她的身份的,平日里時不時來落霞院耀武揚威一番,一開始只是來顯擺自己的首飾衣裳,見祈月不搭理,便開始使喚她端茶倒水。時機總是挑的剛好,林管家一出門她就來了。名義上,祈月只是下人的外甥,被彩夫人使喚是理所應當的,這院子里,竟也沒一個人阻止。
被人呼來喝去的,祈月心里也不是沒怨氣,卻硬生生忍著,做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她覺得,弱者的形象總是處在有利的位置的,這些事,不可能不傳到林鄖陽耳中。彩夫人折騰得越厲害,就越容易被他厭棄。哪知,忍了一個月,卻是點燈給瞎子看,白費了功夫。林鄖陽根本不在府中,沒有大事,府上也不可能去打擾他的。
這消息還是彩夫人無意間說出來的。
深感形勢不利,祈月覺得她不能讓事情聽之任之地發展下去了。她現在摸不清林鄖陽的態度,只能把主動權拿回自己手中。
打開窗戶吹了一夜的冷風,已是深秋夜里本就寒氣很重,第二日果然是倒下了。明柳連忙將此事報告給林管家,很快請來大夫開了藥。祈月喝了藥,等了兩天,不見林鄖陽來,便再吹了一夜冷風,隔日便發起了高燒。她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渾身發酸,難受極了。
“林大人!林大人!我要見林大人!”她閉著眼,雙眉緊鎖低聲喊道。
“主子,主子醒醒!”明柳見她已經開始說胡話,趕忙將她喚醒。
“明柳,你去將林大人請來……我有要事,我要見他……”祈月睜開眼,急急地拉著明柳道。
“主子,少爺不在府上,主子好生養病,等少爺回來了自會見著的!泵髁鴦竦,明眼一看便知祈月神志不清。
“你主子的病情可好些了?”此時,林管家進來詢問道。畢竟他家少爺很重視這女子,雖說老爺子不喜,可這人好生生地交給了他,可不能在他手上出了事。祈月病了,林管家是相當重視的。
“林管家,我要見林大人……我……咳咳……”祈月掙扎著要爬起來,卻渾身使不出力氣,咳了幾聲又跌下去了,“求求林管家去給林大人報個信……我快病死了……唔……好難受……要見林大人……”她語無倫次著,慢慢又閉上眼。
林管家皺皺眉頭,將明柳叫到外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吃了藥不見效,反倒越發嚴重了?”
“奴著實細心照顧著主子,可這病就是不見好啊。”明柳苦著臉解釋道,“現在燒得都神志不清了,眼見都說起胡話來了。有勞林管家再讓大夫來一趟吧,主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跟少爺交差……”
林管家能擔任一府的管事人,自然是個有城府的。心想,少爺為了這女子不惜頂撞老爺,可見其寶貝,眼下這女子病得這般嚴重,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少爺回來必定會大發雷霆,責怪他們辦事不力。
“這是自然,少爺交待的事情我等豈能不盡心盡力。稍后我便派人給少爺送信,跟你主子說,少爺不久就會回來看她!痹缧┳屔贍敾貋砬苽清楚,可不是他們沒照顧周到,實在是這女子自個兒身子太弱了。
祈月凝神靜聽著外間的說話聲,聽到林管家這樣說,頓時松了一口氣。現如今,要見林鄖陽一面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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