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被迫逃亡
趙霽帶著軍藥師悻悻地離開了楚聿的宅邸,楚聿也沒去追。此時,兩方對彼此各自有所忌憚。
趙霽是因為隨從只剩下一個,自己的軍藥師明顯敵不過對方,后援又還沒到,自知不利,走為上計。
而楚聿,則是對趙霽的說法信了一大半,在樓下與趙霽的幾個隨從糾纏時他就發現了,三個會武的都功夫不俗,而另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卻帶著許多民間禁止的軍藥,而且還懂得一些高明的用藥技巧,顯見應該是軍藥師,區區幾個隨從就能有這般手筆,家世絕對不可小覷。他自曝的身份,十有七八都應該是真的。那么,隨行保護他的人就絕對不止明面上的那幾個,就連錦蒼門門主隨行都有十個以上的暗衛,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泱泱大朝的繼承人。不是沒想過殺人滅口,可一旦他的行為危及了趙霽的性命,那些暗處的人就不可能坐視不理,若真的跟那些人對上,無異于自尋死路。
他自知,方才一怒之下打了趙霽,是闖下大禍了。不敬皇族本就是大罪,損傷了太子貴體,更是罪同欺君,如果那位少年真是太子,的確是足夠滿門抄斬了。就算他不是,也必然來頭不小,不可能善罷甘休。
那軍藥師說,麒麟去縣府報信,叫人來處理此事了,看那胸有成竹的口氣,他可不認為,縣府的人來了還會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剛才在樓下看到麒麟跟那少年的隨從待在一起,他就心有疑慮了,但當時情況緊急,擔心祈月出事,根本顧不上追究。照那軍藥師的說法,麒麟顯見是跟他們串通一氣了。卻不知是真是假。
“小月,麒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背叛我們了?”這事只有祈月知道得最清楚,麒麟究竟是無力保護她而受了挾制,還是懦弱膽怯眼看著她遭罪,抑或根本是從頭到尾的出賣?祈月受了驚嚇,他本該好好安慰她,礙于形勢,卻根本沒這個時間。如果麒麟真的背叛了,那么,他們不久要面臨的就是縣府差人的拘捕了。
祈月雖然驚魂未定,見楚聿趕走了那可惡的趙姓少年,卻也沒再哭了。情不自禁地撲進他懷里時,她突然了悟,這個世界上,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楚聿。遇到危險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她一直都知道,無論他的初衷有多不堪,相比其他人,他都太珍惜她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把他的好放在心上。但剛才看到他那一刻,卻莫名地安心了。她其實早就認定了他會保護她。
楚聿神色很嚴肅,一個奴兒對他來說不過是財產,他從來就不是太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人,他這么問,必然是因為事關重大。縱然麒麟有自己的苦衷,她也不準備為他欺瞞楚聿,兩人的周全若只能選一個,她選楚聿。
“是的,他出賣了我們。那趙姓公子說,他給麒麟平民身份,而麒麟提供給他我們的消息。”她把自己知道的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了,“麒麟本人也沒有否認。”
如此來說,那少年根本是蓄謀已久。但麒麟這樣一個低賤的奴隸又是如何搭上趙霽這條線的?
事情很蹊蹺,今早他才到學政衙門不久,就收到了一封信,只寫了一句話,“君之姬境危,速歸。”當時立刻追出去找送信的人,守衛卻說人早走了。楚聿對信的內容將信將疑,畢竟他出門前祈月都好好地待在家里,就這么一會兒的時間,能出什么事呢?可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跟總長告了假,立刻就往家里趕。
走到宅子前,大門緊閉,敲了好一會兒都沒人來開,他心中焦急,就翻墻進去,剛落入院中就被幾個武夫圍攻,也幸得他反應快,立時用藥解決了那幾個武夫,倒是跟那軍藥師纏斗了好長時間。軍藥師不敵他,楚聿便趁機跑到了樓上,他隱約聽到了祈月的哭喊聲,循聲來到樓上的臥房,一踢開門,就看到了那令他恨不得殺人的一幕。
他有種感覺,自己似乎被引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這幾個月來,事情太多了,一件接著一件。他現在還不了解這陷阱有多深,但卻很明白,自己會身不由己往下陷。此時,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身為弱者的無力。這個世界,就算自身再有本事,也爭不過強權二字。
楚聿沉默了一會兒,道:“小月,從今往后,恐怕要連累你跟著我受苦了。”以前自己一個人過那種被人四處追捕顛沛流離的生活也就罷了,可祈月那樣美麗嬌弱的女孩,他怎么能讓她吃這種苦。他真的很無能,連自己心愛的女子也保護不了。
祈月不明白,楚聿為什么在問完了麒麟的事情以后就突然說這樣的話,“聿哥,你怎么了?”這一刻的他,像在忍受著極度的痛苦一般,仿佛整個人都佝僂了,頹然而蕭索。
楚聿憐惜地看著祈月有些紅腫猶掛著淚痕的臉,她眼中有著對他毫不掩飾的擔憂,明明才剛剛發生了那種事,她卻還能那么懂事地想著關心他,這樣的女孩……他真的不想放開。
“小月,對不起。”他嘆了口氣,然后道,“去換身衣服,把自己整理一下,我去收拾東西,我們得立刻離開這里。”如果趙霽真的是皇太子,照他臨走時的那種憤怒程度,這里很快就要被官差包圍了。介時,他自身難保,又哪里護得住祈月。祈月一旦落入趙霽手中,進了那深宮大院,再想奪回她,他這一輩子都幾乎遙遙無望了。雖然還有很小的可能,趙霽沒那么高的身份,一切都是胡言亂語虛張聲勢,可他根本賭不起。
“聿哥……我們要去哪里?為什么要離開?”祈月實在是滿頭霧水。
楚聿一滯,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她這樣的美人,就算是在趙霽手中也不會受虧待的,錦衣玉食仆從如云,何苦要跟著他亡命天涯。她本來以前就不情愿跟著他,如今擺在眼前一個大好的機會可以逃離,她會不會……
“不要問,按我說的去做!”開始的一句話說得很強硬,幾乎有些命令的感覺,后一句,卻不由得泄氣了,帶著乞求的卑微,“小月,現在不要問,我以后再告訴你,好不好?”
兩人收拾好行李,急匆匆往馬車商行跑,半路就遇到了一隊官差,正橫沖直撞地往留朱街去。楚聿拉著祈月混入人群,好不容易租到馬車走到城門,卻發現已經封了城門,只許進不許出。動作實在太快了!
幸好,沒有料錯。
祈月漸漸回過味來,才知道楚聿為何那么急要帶著她走,原來,這搞得滿城風雨的陣仗,就是在找他們。雖然境況有些凄慘,她心里卻是高興的。那個姓趙的少年,自稱本殿下,看楚聿忌憚的樣子,應該是身份極高的人,楚聿為了她惹怒了他,所以被追捕。他一個八品官員,在縣城里看起來雖說有些地位,對一個皇子或王爺來說,要置他于死地比捻死一只螞蟻還容易。這種狀況下,他被抓到會有什么下場不言而喻。以他的本事獨自逃走完全沒有問題,有她這個累贅在身邊卻是岌岌可危,可他沒有拋下她。
這個男人,再一次奮不顧身地保護了她。他什么也不說,獨自默默承擔著一切。或許,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個年幼的孩子,不想讓她擔心害怕才所以不讓她知道。如此,她就什么都不問吧。只是更努力地配合著他的行動,盡量不讓自己拖后腿。
這次搜索的效率很高,到中午的時候,城外的駐軍也加入了搜索的行列。一只只搜尋犬在整個縣城里亂竄,直到晚上,也還是沒找到人。楚聿對此早有準備,走的時候,除了銀錢和用來打掩護的兩套衣物,大大的一個包袱,里頭裝的全是藥。他有些慶幸,前些時日為了防備錦蒼門煉制了這么多藥,不然,時至今日,他就是有再高明的制藥術也于事無補,根本沒時間煉藥。
兩人各自服了一顆避塵丹,便避開了搜尋犬靈敏的嗅覺。
夜幕降臨,搜索卻還在繼續。守城將士幾乎都是認識楚聿的,因此很容易就能知道,楚聿根本沒出城。夜晚,便在城里的大小客棧以及民居開始了地毯式搜查。
白天人多,倒還可以借著人流作掩護四處東躲西藏,到晚上,街上冷清下來,整個縣城就這么大,而參與搜索的人又那么多,要目標明確地找一個人就容易多了。況且,經過了一個白天的奔波,他們不可能不找地方落腳休息。
楚聿和祈月都變了裝,在城里找人打聽消息倒也沒被識破。官府已經是指名逮捕他了,并沒明目張膽地指控他冒犯皇太子大不敬,而是給他扣了個勾結暗門的罪名。看他們那不抓到他誓不罷休的架勢,待在城里遲早會被查到,他不能坐以待斃。
在城里一直避開搜索隊伍走到后半夜,才帶著祈月來到城門口。這個時辰,守城的將士幾乎都有些犯困了,警惕性大大降低。
一個守城的將士打著哈欠去城門外頭的野地里撒尿,一回來,嚷道:“咦,什么東西這么香?是不是誰擦了娘們兒的香粉?張冬子,是不是你?”說著,往一個平時行事作風就有些娘娘腔的士兵身上嗅。
“呸!胡說什么!你才擦了娘們兒的香粉!”張冬子生平最恨人家說他沒有男子氣概,一聽這話,頓時尖著嗓子反駁道。
“那不然是誰!明明這就是娘們兒的香粉味兒!老子上次去輕媛坊上的那個,就是擦的這個味兒的!老子可記得清楚著呢,這叫啥梔子花味!”
“你別說,好像還真是梔子花味兒!挺好聞的!”很快有另一個士兵附和道。頓時,守城的十幾個人就熱鬧起來。紛紛去找,是不是半夜哪里來了女人或者附近有梔子花樹。
雖然今天因為城里在追查罪犯而特意多派了人,但林將軍根本不重視這事,加派人手不過是做個樣子,哪有上回追那個姓李的小子那么嚴。半夜守城守得正是乏味,突然來了點樂子,這些個當兵的頓時就打起精神來了。原本就不大盡心,此時更是把警覺性拋到了天邊。
不一會兒,只聽得砰砰砰連續的十幾聲,守城士兵們全都像喝醉了一般倒下睡熟了。
楚聿帶著祈月從黑暗里走出來。警惕地觀察了周圍的情形,這才打開城門走出去。
祈月惴惴地跟著楚聿走出來,剛才可真是心驚膽戰,卻沒想到楚聿這么容易就把那些守城的人放倒了,他總是能造得出各種各樣神奇的藥,就像武俠小說里的藥王毒仙一樣。
沒走兩步,卻見楚聿突然頓住了腳步,祈月抬頭一看,星光下,前方不遠處模糊有個黑色的人影堵在官道口上,不由心中一驚。
“楚聿,終于等到你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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