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錦蒼門淵源
搜尋持續了三天,四個鄰近的縣府和通往那些縣府的道路都找遍了,城里也貼了懸賞告示,卻依然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楚聿天天都在家等消息,每天的結果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不止一次地后悔過自己的大意,想著這次若能把祈月找回來,就一定不再那么寵著她,一定要把她牢牢鎖在院子里,誰也不準見,絕對不會再給她逃走的機會了!
可是,人沒有回來,所有的想法都是空想。
他沒有去參加搜尋,因為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也不會有太大用處,不如做些更有用也更擅長的事。記得以前在古籍上看到過一種藥,能控制飛蟲走獸按照氣味尋找人或物,他想試試看。林鄖陽走后,他就去藥店買了一堆藥材閉門試驗。
他努力讓自己專注于制藥鉆研,腦海里卻還是會忍不住回想與祈月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想到她的每一句甜言蜜語,每一個溫柔笑容的背后都是欺騙,就覺得心像被割了一刀再泡在鹽水里一樣難受。
他從沒有過這么大幅度的情緒波動,從擔憂焦急到憤怒傷痛,三天之后的如今,更多的卻是失去的惶恐。
時間過得越久,搜索就會變得越困難,找到她的希望也會越渺茫。
林鄖陽手里的軍隊是無法長期借用的,這幾天的搜尋都已經是以權謀私,若是被人舉報,必定會對他的仕途產生不良影響。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那么,以后他只能靠自己去找她。人海茫茫,在這地域遼闊的武陵大陸,要找一個人,何異于大海撈針。
此時才深諳強權的重要。功名權勢,在平時是沒什么用處,可一旦有事,卻是缺不了的。若是早知今日,以往還會不會貪圖清凈閑散度日?
他也擔心她的安危。如今她到底走到什么地界了?會不會遇到危險?她年紀那么小,雖說有些小聰明,卻哪里堪得破那么多的人間險惡。她說要扮男裝出去找工作養活自己,什么易容變裝的材料都沒有,又毫無經驗,說不定一出去就被人識破了。若是被人抓到,會受多少罪。那樣令人瘋狂的美色,一旦被人發現,就必定會淪為男人們的禁臠,那些人,根本不會知道愛惜她。她看起來溫溫弱弱,骨子里卻倔強得很,如果真的遇到那種事,如何能受得了?
腦袋里總被這些紛亂的情緒占據著,研究根本沒有進展。
正當他越來越無望時,卻接到了一封神秘的來信。
當他打開信封,看到行首那六芒星中間畫著藥用小秤與連綿蒼山的圖案時,就知道信的來處了。那個圖案,是他一生的夢魘,他是絕不會記錯的。錦蒼門,終于還是找上他了。
信上說,他所尋之物在出云寨,讓他獨身到出云寨的半山腰去取。
錦蒼門歷來和地方的匪徒暗道聯系密切,出云寨就算不是他們的據點也至少是個同盟。他所尋之物自然是祈月。看來,她是落入了錦蒼門手里。在住宅附近發現錦蒼門的標記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他們一直在附近蟄伏著,祈月恐怕是一出去就被盯上了。
這么長時間,他們到底會查到些什么事他無法肯定。若沒有發現他的身份,可能就只是以祈月為威脅拉攏他為錦蒼門所用,那樣好歹還能談些條件,若他的身份已經被發現,他就只能有去無回。錦蒼門對叛徒逃犯的處罰,歷來就是很嚴酷的,何況他當年還犯下了那么大罪行。
他和錦蒼門的淵源,得從十八年前說起。
當年楚聿還不叫楚聿,他的名字叫顧欽琉,是錦蒼門大長老顧旻的長孫,自小就對制藥有著非同尋常的天分,僅僅是七八歲的年紀,就自創過好幾樣成藥,深得當時的門主楊淼的看重。他的父親顧長冶是顧旻唯一的孩子,從小就深受寵愛,導致長大后無法無天,仗著父親的威勢在門內橫向霸道,后來有了楚聿這個制藥天分堪與制藥始祖相比的兒子,更是自視甚高,連門主都不放在眼里。
顧長冶好女色,是門中坊樓的常客不說,還經常強占門內其他徒眾的妻室,顧旻去世之后,沒人管束更是囂張,連門主的姬妾也敢覬覦。若說是個得力的下屬,這本也不算太大的事,說不定門主一高興就把那姬妾賞給他了。可顧長冶偏偏是個除了依靠父親蔭庇和有個爭氣的長子以外對錦蒼門毫無貢獻的廢物。更糟糕的是,他與門主姬妾廝混,被門主長子發現,當時一個驚慌就失手殺死了門主長子。
釀下大禍之后,顧長冶拿化尸水化掉了門主長子的尸首,妄想把事情掩蓋過去。不想,很快門里就開始追查門主長子的下落。
門主楊淼歷來很看重自家長子,幾乎有意培養自己的長子做繼承人,長子失蹤,門主自然震怒不已。顧長冶情知自己闖了大禍,只能去找自己唯一的護身符,也就是當時的楚聿。
楚聿當年才九歲,雖說聰慧,心思卻幾乎都花在制藥上了,對門內的事情關注也不算太多,倒也沒發現自己的父親有多敗類窩囊。作為錦蒼門的天之驕子,他和同輩的人幾乎沒什么交往,成天都跟著師父們進行嚴苛的訓練,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那種訓練,也無法讓他對錦蒼門有太多好感。反倒是顧長冶平時對長子關愛討好有加,楚聿對他比較有感情。
顧長冶危言聳聽,一面夸大了事情的后果,慫恿楚聿和他一起逃走,一面又描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引誘楚聿。楚聿那時畢竟還是個孩子,對那些厲害關系并不透徹,便答應保護父親一起逃走。
偷偷用門里的藥材煉制了許多藥,都是護身殺敵用的。他對藥性很敏感,普通的百草也能用作藥物煉制,倒也沒用太多門內的藥材,再加之他身份特殊,就算用了很多珍貴的藥材,只要借口一句進行新品試驗,也沒人會追究什么。因此他的準備幾乎沒被人發現。
當時形勢十分緊迫,楚聿幾乎才剛準備好逃跑路線,顧長冶的罪行就被發現了。父子兩人狼狽地從毒霧森林逃出,被錦蒼門門人一路追殺。
當年的楚聿也沒如今的顧忌,完全說不上仁慈心腸,用藥毫不留情,一路逃竄殺死了不少錦蒼門門人。如果說一開始他回去可以因為制藥天分被寬恕,到那時的境地,卻不再可能了。就算門主愿意寬宥,那些死去家人的門人也不會答應。最終,父子倆一起成為了錦蒼門的頭號通緝要犯。
從最北部的迚蒼山地一直逃到中部平原,楚聿在路上用了藥水給兩人改頭換面才暫時躲過追殺的門人。
日子稍微一安穩,顧長冶又固習重演,開始流連于坊樓。楚聿本就心思剔透,一路見聞自然也知道了不少事,對父親的作為十分不滿,顧長冶卻屢勸不改。
錦蒼門富可敵國,門人自然富庶,兩人帶出來的財物其實不少,但一路上楚聿需要不停地買藥材煉制供兩人保命的毒藥,是持續性消耗,再加之顧長冶大手大腳,很快就花光了帶出來的錢財,被坊樓打得滿身是傷趕出來,只能帶著楚聿流落街頭,不過大半年時間,就貧困潦倒而死。
那時楚聿才十歲。
父親死后,錦蒼門的追殺卻并沒有終止,楚聿走投無路之時,被一位游方名醫所救。那位名醫收他為徒,也是養子,從了自己的姓給他重新起了個名字,換了個身份。由此,顧欽琉才成為如今的楚聿。
如此重大的消息,楚聿思慮了一番,還是沒有隱瞞林鄖陽。
“你真的打算按照他們的要去單獨去?”林鄖陽看完信,皺著眉頭問道。
“不然還能如何,不按他們的要求來,他們是不可能放人的。”
“何苦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冒險,你明知道,以你的身份,他們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有時候他會忍不住想,祈月找不到更好,楚聿不必總為她干傻事,他也不必再為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煩惱。
“他們未見得就發現我的身份了,畢竟十幾年都過去了,說不定門內早就改朝換代,對那些陳年舊事也不可能再花那么多時間調查。十幾年前我都能從毒霧森林逃出來,那小小的出云寨又算什么。”楚聿這么說,只是為了寬林鄖陽的心,這些不過是往好的方面想的推測,門內的情況到底怎樣,誰也不知道。此去的危險,他不是沒考慮過,但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丟下祈月不管。
“好,就算他們沒查出你的身份,也必定會用祈月要挾你加入錦蒼門。你要答應?”
“隨機應變吧,說不定到時我還能做個內應,幫朝廷一舉端了錦蒼門老窩。”楚聿故作輕松地道。
“我絕不同意!”林鄖陽堅決地道。
錦蒼門發源于華夏王朝時期的軍藥司,雖然歷經榮衰,卻在這片大陸盤踞了幾百年,早與民間勢力盤根錯節,歷屆朝廷對他們都很忌憚,幾次派了軍隊圍剿都以失敗告終。他們的老巢位于迚蒼群嶺之中,地勢復雜,易守難攻,還有神秘的毒霧森林做屏障,朝廷的軍隊根本無法攻克,甚至曾經放火圍攻也不奏效,因為當時火才起不久,燃出的毒煙就毒死了不少守衛的士兵。軍藥司也派過許多人去破解,都是有去無回。除此之外,錦蒼門在大陸其他地方也有許多地下組織,與地方惡勢力相勾結,很難一網打盡。
要從錦蒼門手里拿回什么東西,哪里是那般容易的,但凡和他們扯上了關系,這輩子就別想安生了。朝廷也是嚴禁民眾與錦蒼門來往的,一旦發現,就會處以重刑。再加上楚聿曾經的身份,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如約前去都是不智之舉。
“阿陽,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想和你爭論去與不去的問題,我想向你借幾個人,在外面接應我。我怎樣都不要緊,關鍵是先要把小月救出來。”楚聿堅決地道。
“到時候,我會想辦法穩住出云寨的人,然后由你的人先把小月先送出來。我沒回來之前,要拜托你幫我照顧她一段時間。”除了林鄖陽,他無法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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