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李六哥來訪
有了祈月的幫忙,楚聿處理賬本的效率大大提高了,只用了兩三個晚上就把年末賬做完了。祈月忙著學習,也沒再說要出門的話。
楚聿覺得日子很順心,白天去私塾上課,晚上回來教祈月說話,雖然礙于祈月的身體受不住不能在床上亂來,偶爾親親抱抱的卻是不會少,她的順從讓他很滿足。
過完下個休沐日私塾就要放寒假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用去私塾,他打算帶著祈月出去走走,附近不錯的地方都帶她去看看。還得采買些藥材給她調理身子,他的醫術雖然及不上師父,對疑難雜癥沒有辦法,一般的診脈開方卻還是沒問題的,祈月身體虛,趁著冬日適合進補,得用藥膳好好補一補,順便還要去接些為藥鋪做成藥的活。
他慎重考慮了好幾天,還是決定去買個奴兒回來,一開學他就要天天去私塾,沒人在家陪著祈月,老是把她關在院子里也不是辦法,他知道她不喜歡被關著。但讓她一個人出去,他終究是不放心,得找個人看著她。
而且他如今有了祈月,自然就不能像以前那樣馬馬虎虎過日子,各種開銷都要上升幾倍,他的積蓄也撐不了多久,他不得不想辦法賺錢。楚聿醫術算不上好,制藥的天賦卻是得天獨厚的,他對藥性和成分都很敏感,除了照方子做,還能自創出具有特定功效的成藥來,以前有許多醫館找他做成藥,他懶得應付都推了的,如今看來還是得再接過來。到時他的事情一多,家里就沒人料理,買奴兒勢在必行。
他計劃得很好,懷著期待的心情迎來了寒假。哪知道,寒假的第一天,麻煩就來了。
聽著敲門聲響起,楚聿便讓祈月躲進了臥房,自己出去開了門。
“李誠泰?”居然是他的學生,這都放假了,還能有什么事,他家的賬本也早就送過去了,“你怎么來了?”
“先生好!”李誠泰非常恭敬地向楚聿問了好,然后探頭探腦地往楚聿身后看,“祈月不在么?”
楚聿狐疑,“找她做什么?”
“我六哥昨天從商隊回來了,帶了土產,”說著,拿出一個油紙包,“我拿些過來給祈月吃。先生,祈月去哪了?”
“她還在睡。你把東西帶回去吧,她要吃什么我會給她買的。”楚聿攔在門口,根本沒讓他進去的意思。
李誠泰是家里老幺,一直被兄弟叔伯們寵著,雖然已經十三歲了,卻心思單純得很,自然沒聽出楚聿的潛臺詞,“!這么晚了還睡!先生去把她叫起來吧,早點起對身體好!”
楚聿微微皺眉,這小鬼怎么這么不會看人臉色,“她昨晚累著了,自然要多睡一會兒!逼鋵崳@幾天都沒舍得折騰她,祈月年紀小,身體太嬌了。
“先生,祈月年紀還小,不要讓她做太多事比較好……”李誠泰有點擔心,是不是先生讓祈月做了很多家事,她年紀還那么小,先生怎么這么狠心呢。這娃顯然沒能會意“昨晚累著了”的深層含義。
“這事我有分寸。好了,我今天上午還有事,你趕緊回家吧。”一拳打在棉花上,楚聿很郁卒,不想跟他多說,直接趕人。
“哦,先生有事就去忙吧!”李誠泰很歡快地道,原來先生今天上午要出門啊,真是太好了!“我幫先生看著祈月,就不用鎖門了!”
楚聿只覺得額角青筋直跳,這孩子怎么這么自說自話,他什么時候同意他留下來了?“明年五月就是縣學府的聯考,你已經胸有成竹能考得上了?就幾個月時間,還不好生回去溫習書本!”沒辦法,跟腦袋不會轉彎的人說話就是費勁,只好端著先生的架子將人趕走。
楚聿和李誠泰在門外說話的時候,祈月就知道是李誠泰來了。不過她沒想到楚聿居然把他趕走了,這里雖然是封建社會,但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卻沒有必須養在深閨不許見人的限制,只要不被搶走偷走,有人到家里來拜訪是允許的。
“你跟李誠泰很熟?他怎么會來看你?”李誠泰一走,楚聿就開始審問祈月。
楚聿似乎有些不高興啊,雖然祈月不明白這有什么值得讓他不高興的,只好故意裝傻道,“我怎么會知道,我跟他也就是去私塾那天說過幾句話。他說了找我什么事嗎?”
“他說給你帶了土產,我回絕了,怎么能隨便收人家東西!”
“他怎么就知道吃啊,那天他還問我喜不喜歡吃糖呢,我也拒絕了!
楚聿見她渾不在意的態度,也不好說破,覺得自己防著點就行了。
李誠泰沮喪地走了,沒見到祈月自然不甘心,第二天下午又來了,他想,下午祈月應該沒睡覺吧?再一次被楚聿趕出去,終于回過味來了,先生其實就是攔著不讓祈月見他吧?
一根筋的人,做事總是很執著的,見不到祈月絕不放棄,連著第三天第四天都來,還是被擋回去,第五天,學聰明了,拉著他六哥一起來了。六哥是大人,先生自然不可能不讓他進門。
第五天,當楚聿看到捧著禮盒站在門口的李誠泰,身后還跟著李誠安時,實在有揍人的沖動。不過,他還是笑著和李誠安寒暄,把兩人請進了屋。
祈月聽到有人來,自然是趕忙躲進臥房畫好了裝,楚聿擔心她沒準備好,還特意到臥房門口高聲道,“小月,家里有客來了,去燒些茶來!
其實根本不用燒茶,家里的暖水瓶每天都裝著滿滿一瓶開水。話說當時祈月看到有暖水瓶這東西的時候,還大驚小怪了一把,這種暖水瓶和現代的暖水壺幾乎沒什么區別,玻璃為膽,水銀為裹,其基本樣式為:寬口、長頸、長腹、瓶口安有開啟的瓶蓋,還有把手(1),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外殼,它的殼是竹篾做的。當然,在這時候它還不算完全普及,價格上面有些貴,家境差些的人家根本不會買。
當祈月端著茶壺和杯子走進堂屋時,李誠泰眼前一亮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祈月!”
祈月只是微微對他點了頭,給三個人倒好茶,又去廚房放托盤了。
李誠泰根本不管會不會太無禮,直接就跟進去了。
楚聿眉頭微皺,但礙于情面也不好說什么。
“早聽說楚先生買了幼姬,卻是今日才見到,先生眼光不錯!”李誠安道。
他是個商人,自然免不了會打聽價錢,“這個,先生透個底,買成多少?”李誠安十八九歲,讀完了私塾就一直跟著商隊東奔西走,見過些世面,為人也挺油滑,楚聿和李家交情不錯,所以問這話也不算冒昧。
這方面的事情,楚聿早就是想好了的,比出個八的手勢,在行市上,以祈月畫了裝的這種樣子,這個價錢算是便宜了。
“八十兩?”他在外頭也打聽過,這等貨色再怎么也得這個價錢。
楚聿點頭。
李誠安咂舌,“楚先生可真舍得花錢!”這年頭,大米才兩文錢一斤,一兩銀都可以買五千斤大米了。八十兩銀,幾乎是許多普通人家十年的收入了。雖然楚聿作為公職人員,薪俸很高,但一年也不過十兩左右,他出任才四五年,況且每年還有人情往來和各種開銷,哪里能存得到這么多錢。
“當時挺中意,就跟人借了些買了!背驳馈
“我們家明年大概也得再添個女子,唉,這玩意兒貴得很,沒有又不行!崩钫\安感慨道。他們家兄弟八個,就只有一個女子,卻是他大哥二哥和三哥幾個人占著的,根本不準他們這些小弟用,說是過幾年再給他們幾個小的買一個。一般人家,兄弟幾個人,只要協商好了,也是可以共用一個女人的。不過,權貴階層和自恃身份的讀書人們,一般是不屑于這么做的,他們還是堅持“妻不與人共”這種古老的傳統。
在女人的事上又扯了幾句,楚聿終于把話題轉到李誠泰身上,“你們家八小子,將來怎么安排的?眼看著明年就聯考了!彼鋵嵲缰览罴沂侵竿乡垲I公職的,也就故意這么一問。
“讓他讀書唄,我們家就指望著他賺個公職回來呢!惫唬钫\安如是答道。
他們家讀書的不多,畢竟讀書的學費是很昂貴的,就只有三哥,和他還有老八三人,但他和三哥讀書都不行,只念了個私塾就出去做事了,現今老八還算不錯,大家都指望著他考上縣學,將來再上個州學,到學政去領個公職,讓一家人都體面體面。
楚聿點頭表示了然,“你們家老幺,資質是不錯的,就是心太散,若抓緊這幾個月好好拼一拼,考上縣學還是可能的。”
李誠安趕緊陪笑,“這不還得靠楚先生多提攜么!”畢竟,在進學的時候,前一學級先生的評價和推薦很重要,縣學聯考的成績占百分之七十,私塾先生的評分還占百分之三十。整個榮縣府二十多所私塾,千名學子,縣學卻一共才收一百人,想要升學實在是不易,更何況,競爭對手還不止同級的學子,還有上級上上級滯留下來的。
“這個是自然。只是,若他聯考成績不如意,我這邊給的評分再高也沒用!”,楚聿自然是巴不得李誠泰這小子趕緊滾到縣府去讀書,“他年紀小,還不懂現在用功的重要,你們年長的還是得多管束著,這幾個月拘著他好好念書,準備聯考!
先生的話,自然是很有權威的,李誠安連連稱是,保證一定回去跟他爹說,好好管著老幺讀書。
這邊,李誠泰跟進廚房,跟祈月抱怨道,“要見你可真不容易,我前些天每天都來,先生卻不讓我進門,今天把我六哥拖來了先生才讓我進門的!
“這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啊。不過,你來找我我都是知道的!逼碓掳参克,“你們先生說,等我學會了你們這里的話,就可以讓我去拜訪鄰居,那時候我就能出門了!
“真的嗎?太好了!那我到時候帶你去玩!”李誠泰聞言果然高興起來。
“好啊。我都還沒怎么在村里走過呢,這個村好大,我都擔心會走丟。”
李誠泰立刻拍胸脯保證,“你放心,我給你領路,一定不會讓你走丟的!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呢!”
李誠泰現在對著祈月不那么緊張了,話自然就多起來,開始說他六哥跟著商隊去過哪些地方,有什么新奇的經歷等等,眉飛色舞的,祈月只是偶爾應幾句,他一個人也能說得很開心。
“你六哥什么時候走?我可以去聽他講故事嗎?”聽起來,李誠泰的六哥倒是一個很有見識的人呢,祈月想著是不是能跟他打聽一些行商的事情。畢竟,她將來要去找回家的路,自然是不可能待在固定的地方,能跟著老道的行商走,四處打聽,比自己一個人到處亂撞要可靠得多,況且,她還得考慮生計問題。
“大概來年過了正月十五再走吧。我家十七要宴客,你讓先生帶你一起來吧!到時候我揪著他給你講!”
(1)關于暖水瓶的描述引自百度,據考證,我國大概是從宋代就開始使用這種暖水瓶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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