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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


  那場相當于宣告玉兒病愈回京的宴會之后兩日,莊親王府來人通稟:莊親王病倒在床。

  十年前,莊親王偶染恙,玉兒一家必回莊親王府服侍,直至莊親王完全康復才會再回貝勒府,

  這十年間,玉兒自己昏睡,雅爾哈齊與兒女們卻也照例會常回去。現今莊親王病倒,他們一家,便又該回親王府才是。

  玉兒看了看仿佛神情十分焦慮實則眼神如常的丈夫與兒子,眨了眨眼,揮退了親王府來的下人。

  弘普見自家阿瑪穩坐泰山,只能開口道:“額娘,回親王府后,您別太操勞,一切有那拉氏呢。”他額娘,對于照顧丈夫兒子親人們的事兒,還是像十年前一樣喜歡親力親為,但是,他娶妻回來就是為了服侍額娘的呀,若只是需要女人,按他的出身,什么樣的沒有,又豈會選相貌才情家世都只能算中等的那拉氏?可他額娘卻完全沒有身為婆婆的自覺。這些日子,聽著妻子或明示或暗示的表達出想幫忙卻無從著手的無奈,想著自家額娘的操勞,弘普又心疼,又頭痛——別人家的婆婆想盡了法兒的為難兒媳婦,他額娘倒好,唯恐累著了兒媳婦。

  玉兒無奈地看一眼丈夫兒子,所謂知子莫若父,知夫莫若妻,丈夫兒子是否真的焦慮,她一眼便能看得透透兒的,明明,他們心里并不如表現的那樣惶恐與出乎意料之外,卻偏在親王府來通稟的下人面前做出一幅焦急萬分的驚懼模樣,顯然,莊親王的病情,他們是心知肚明的。

  想了想,玉兒明白了,病愈回京第二天,她去親王府請安時,莊親王身體雖開始老邁,但明顯,除了原先中的毒,不會有別的原因在這么短時間內導致他瘁然病倒。

  看著丈夫,玉兒納悶兒:“你們父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按我說的,一粒解毒丸下去,不著痕跡便把毒解了,多省事兒?”

  弘普聽了額娘的話,看了看自己阿瑪,見阿瑪眼中果然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神情,忍不住轉頭謔笑,額娘這般全不喜算計,是阿瑪自己寵得,怪不得別人。

  弘普只想著自己阿瑪自作自受,全忘了那寵得自家額娘不用勞心費神動腦子謀劃的人里亦要算上他的一份兒。他阿瑪從不讓世事的污濁臟了他額娘的耳,他自己不也從不把這些人事傾軋的事告訴他額娘嗎?如今倒把一切責任全算在了他阿瑪的身上了。

  雅爾哈齊看看轉頭偷笑的大兒子,垂頭的二兒子和明晃晃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三兒子,眉一挑:“老三,你來和你額娘說。”老大老二都知道要背著點兒,就這個老三,居然敢明著看他這個阿瑪的笑話,找揍呢?

  弘英的笑臉霎時變成了苦臉,阿瑪太狡猾了,他自己不愿意干的事兒,卻推到他這個苦命兒子的身上。

  弘芝看一眼三弟那張與自己長得一般無二的臉,又面無表情回過頭去,這個三弟,還是這樣笨,看阿瑪笑話,也不知道低調點兒,一點不掩飾,現在好了吧,額娘不喜歡聽的話,得他來說了,果然,禍福無門,惟人自招。

  弘英看二哥轉開了頭,又看著他大哥,卻見他大哥連個眼風都不愿意給他,只能認命地端正坐姿,準備替額娘解惑。只是,看著他眼神清澈純凈的額娘,弘英痛苦地想:為什么平日習之為常的事兒,在額娘這樣的眼神下,卻這樣難以宣之于口?

  為了減少心理壓力,弘英看一眼自家額娘后,便垂下了目光,一鼓作氣,不能再而竭,三而歇。

  “額娘前些日子說過,瑪法中的毒,與五弟所中是同一種毒,不會讓人猛一下丟了命,卻會吞噬人的健康,讓人日漸虛弱,直到病亡。這些,我們這些年在五弟身上都是見過的,因此,并不是兒子們不孝,不馬上替瑪法解毒,實在是當日五弟排毒時,不只拉肚子,身上出的汗也夾著污漬,這般解毒法,卻是想瞞人也瞞不了的,再則,額娘說,這毒,中的年月越久,越是得慢慢排毒更好不是?

  現在,瑪法中毒年月沒有五弟久,但排毒時的反應必然是與五弟一樣的,這般明顯異于平日的反應,阿瑪一顆解毒丹吃下去,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額娘想人不知鬼不覺地做完事,卻是無法辦到的。還有,這解毒的過程,就算太醫診不出就里,只當是瑪法吃壞了肚子,瞞住了,又如何呢?瑪法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以后便不會防范,下次,必會再中毒。如此,不若像現在這樣,慢慢引發他體內的毒,讓人知道他中了毒,這樣,被太醫察出,他也有個警醒,以后才會小心。

  另外,五弟的毒,當年是繼瑪嬤下的,瑪法雖隱隱知道,也罰了繼瑪嬤,但,還不夠,這口氣,我們這些年著實忍得難受,現在,瑪法自己也中了毒,他想必不會再想著息事寧人,為著面子與那虛假的安寧祥和,捂著、遮著、掩著事實了,這樣,我們既報了仇,還不用自己動手,何樂而不為,實在不必替繼瑪嬤打掩護呢。而且,我們還要防著繼瑪嬤倒打一耙,說五弟的毒是我們自己下的,而瑪法的毒,也是因為我們想著早日繼承親王府才下的這類的事情發生。

  額娘打小教我們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心,自己卻總是心慈手軟,過于為人著想了,兒子知道,你指定又要說女人在這個世道生活不易,女人何必再為難女人的話,可是,額娘,您有這份兒體諒的心,人家卻未必肯領情,不但不領情,說不準還會嘲笑你,說你手段不夠強硬,心志也不夠堅定,甚或于說你是自己沒手段,沒能耐治那害你的人呢。

  這些年,兒子們和阿瑪,不是不孝順繼瑪嬤和瑪法,可是,換來的是什么呢?五弟中毒,隱而不究。

  看著五弟受苦,我們誰的心里好受呢,可是,沒有證據,只能咬著牙憋著氣,暗地里收拾那木都魯氏家罷了,還不能露出形跡以免被人捉住把柄說我們不孝,著實憋屈。可是,即便繼瑪嬤的娘家再敗落又有什么用,五弟還是日日痛苦。額娘,若非你醒了,這天下間,居然無人能解這毒。或者,也有人能解,只是,我們卻一直未曾尋著。

  額娘,若非您當年留在郭羅媽媽手里的藥,只怕五弟都拖不到您醒過來……

  額娘,你曾說過,讓我們不可以愚孝,命是自己的,不能父祖想奪就奪,兒子們小時候,您針對無緣由苛責晚輩,而晚輩卻不勸阻一味忍讓的事件說過,那些錯誤的事情里,也有那逆來順受的晚輩的不是,悲劇的造成,正是他們的不反抗不反駁,才更加深了長輩的錯誤,他的行為,亦是更大的不孝。

  我們現在,便是阻止長輩再犯錯。”

  弘英說完,抬眼看著他額娘,他最怕的,是額娘認為他們不孝順,怕額娘物傷其類,講這么多,為的,便是讓額娘不會多心,有別的想法。

  看自家額娘若有所思的模樣,弘英又低聲加了一句:“當然,若是通過這件事兒,咱們郡王府能爭取到更大的利益,那是最好的。”

  原來,丈夫兒子準備利用替莊親王解毒一事實現利益最大化。嘆口氣,這也就罷了,反正解毒的事兒,最好是慢慢來,只是,卻又要帶累得兒媳婦一起操勞了。玉兒倒未想自己會有多辛勞,一則她的身體素來較常人健康,體力充沛,倒也不懼勞碌;二則服侍老人是她打小就做貫的活計,很是習以為常的。倒是那拉氏,嫁到郡王府這一年多,還不曾服侍過病人呢。

  玉兒這十年來,不進食也不排泄,一直只是安靜地睡著,相較于別的病人,倒是一點兒不磨人的。常人病了,不只自己痛苦,便連照顧的人,也輕松不了:病人生病后吃、喝、拉、撒、睡要人服侍,病人自己病中會不可抑制的煩躁、焦慮、痛苦、恐懼,輾轉不安,被各種負面情緒折磨,有時,便是病人自己想要平靜,也無力自制。因此,服侍起來,很是累人。沒有充沛的體力,旺盛的精力,待病人痊愈,那服侍的人,也得如大病一場般瘦一圈兒下去。

  只是,被兒子怯怯的眼神看著,玉兒又不免好笑復好氣,“英兒,在你眼里,額娘是那迂腐得對于毒害自己兒子的行為也不做出反抗的人?”

  弘英迅速掃一眼自家額娘的臉色,不免被額娘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嚇得背上神經一緊。

  “兒子知道,額娘最愛我們了。”弘英諂媚地補救,只是,顯然是亡羊補牢。

  玉兒哼道:“你知道?知道你還會說這一大篇兒?依額娘看,你是怕額娘物傷其類,認為你們不孝順,連你們瑪法繼瑪嬤也算計,才詳詳細細不嫌繁瑣地解釋了這么多吧。你這傻小子,別說那只是和你們沒有血緣的繼祖母,便是你們親祖母,要敢害你們,額娘也不會隱忍不發的。額娘可以對加諸于自己身上的百般算計毒害不在意,因為額娘有自信,她傷不到額娘半根毫毛,可是,對于她暗算我的兒子、丈夫,我卻誓不能饒的。”

  弘英聽著自家額娘鏗鏘有力的宣言,驚嘆地抬頭,看著額娘臉上堅定的神情,弘英眨眼,噫!他多此一舉了?

  雅爾哈齊帶著明晃晃的嘲笑神情看著三兒子傻呆呆的模樣,弘普也終于施舍似地瞄了弘英一眼,只是,那眼神里的惋惜與果然如此的意思藏也藏不住,弘芝捂著臉,心里哀嚎,他知道這個比自己晚出生兩刻鐘的弟弟有時會犯傻,只是,傻到這個地步,真是讓他這個哥哥沒臉呀。

  看著無良父兄的諸般表現,弘英咬牙,他方才說的時候,也沒見人出來阻止他,到現在,倒個個跑出來嘲笑他,阿瑪和哥哥們,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玉兒看著三兒子一幅要哭的模樣,可憐道:“唉喲,英兒,乖啊。”

  弘英委屈地撲跪到自家額娘腳邊,抱著額娘的腿哀哀道:“額娘,阿瑪和哥哥們聯起手來欺負兒子。”

  玉兒摸著兒子光滑的臉,笑瞇瞇道:“乖,你阿瑪和哥哥們都不是好人,咱不理他們。”

  弘英狠狠點頭,“額娘,咱不理他們,咱們倆好。”最好,額娘以后只理他一個人。

  玉兒又捏捏兒子的耳朵:“額娘不理他們,不過,英兒,為了你方才對額娘的不信任,額娘得罰你。”

  弘英眼巴巴看著他額娘,卻見額娘神情堅定極了——嗚,額娘不疼他了,弘英好可憐啊!

  玉兒看著三兒子如同被拋棄的小狗一般可憐巴巴的眼神卻心如鐵石:“抄孝經。”未等弘英一口氣喘完,玉兒又道:“倒過來抄,一天一遍。不罰你多了,抄十遍吧。”

  弘普同情地看一眼自家欲哭無淚的三弟,額娘說的倒過來,是真的倒呀,那字兒,得倒著寫!這樣抄一遍,可比順著抄十遍都累!又看一眼眉眼彎彎的額娘,弘普頭皮發麻,他額娘,是天下間最有女人味兒的女人了,因此,刁鉆起來,自然也比別的女人更讓人頭痛。

  呼一口氣,還好,惹著額娘的不是他。

  玉兒抿了抿唇,輕聲笑道:“普兒,記得監督你三弟的功課,錯一個字兒,額娘就要罰你和弘芝到院中倒立。

  弘普倒吸一口氣,反手倒立?他都成婚了,額娘還這樣罰他?在下人們來來去去的院子里、還讓他的妻子看到,他這個未來的家主的面子往哪兒擱?

  看著大兒子臉上的裂痕,玉兒咯咯地樂,唉呀,她早就看普兒那張面癱臉不順眼了,才十幾歲的孩子,卻總擺著一幅八風不動的模樣,多沒勁兒呀。十年前,她還覺著那小大人的模樣滿可愛,可現在看著,怎么那么想讓人破壞呢?果然,大兒子還是這會兒臉上的表情看著順眼。喜怒哀樂,都可以表現在臉上,隨心所欲,輕松自在,多好。

  某個無良的母親也不想想,對于尊貴自恃又嚴謹驕傲的自家大兒子,她罰的事兒,多讓人崩潰。

  “……記得額娘在你們小時候就說過吧,小的犯了錯,必然也有大的沒教好的原因,你三弟犯了錯,你們兩個做哥哥的,自然也要負上連帶責任的。

  弘芝看看大哥,又看看三弟,苦笑,是呀,過了十年,他們怎么就忘了呢?

  弘普嘆氣,他沒忘,他只是輕忽了。他知道,額娘這是在提醒他們,算計誰都可以,唯獨不可以算計自己的同胞兄弟。又看看額娘的神表情,弘普閉眼哀嘆,興許,他額娘壓根兒沒想這么多,她只是天經地義的認為哥哥就該管著弟弟。

  是呀,他的額娘,就是這樣的人。這些年,算計的習慣早已深入骨髓,他卻是忘了,在額娘跟前,是可以完全拋開所有一切多余的掩飾與心思的。

  玉兒看看三個神情各異的兒子,眨了眨眼,“額娘相信你們能把外面的事兒處理妥當,既然你們有了安排,那額娘也就聽你們的了,把這解毒的過程放緩。行了,你們父子商量吧,我回去讓人收拾收拾,明兒回親王府。”

  玉兒說著,站起身走出書房,弘普弘芝弘英起身把他們額娘送到書房外,見自家阿瑪頭也沒回的也跟著走了,都忍不住嘆氣,果然,做兒子就是免費的勞力呀,即使額娘醒了,阿瑪用起來,仍然一點兒不惜力的。看著父母走遠,三兄弟關上門,坐回椅上,開始商量行動細節,如同這十年來的每一天一樣。

  玉兒見丈夫跟了出來,忍不住回頭道:“就這幾步路,你不用送我,你且回去和兒子們商量正事兒去吧。”

  雅爾哈齊泰然道:“兒子們自會處理好一切的。”

  看著走在身畔的丈夫一派淡定模樣,玉兒想了想,伸手挽住丈夫的左臂,“現在天色還早,咱們散散步吧。”

  自打她醒來,丈夫是每天只上半日去衙門,下半日必在府里守著,兒子們也是早早回府,從不在外應酬,因此,守在一起的時間倒是不短的。如今兒吃完晚飯,又商量了這半天,也只是黃昏而已。丈夫既跟了出來,不若趁著夕陽無限好的時節,陪著他多轉轉吧。

  輕輕拍拍臂彎里妻子的小手,雅爾哈齊心情好極了,領著妻子往西邊的大花園里走去,邊走邊看著被落日鋪上一屋金燦燦光芒的王府,又看看身畔披著滿身彩霞、停駐塵寰留戀人間仙女一般美麗的妻子,雅爾哈齊滿足地嘆口氣,這番場景,曾是他日夜所期盼啊……

  郡王府西花園的水池畔,玉兒側頭看著淵渟岳峙站立身側的丈夫,眼中掠過一絲迷茫:時間,是一把刻刀,他在每個人的身上留下痕跡,沒有自己參予的時間里,不只兒子們長大了,丈夫,也變得更迷人了。

  如今的他,真正的成熟了。歲月,打磨出了他最醉人的風采。沉凝穩重,氣勢逼人,笑看風云變色卻淡定自若;人前,他揮斥方遒,瀟酒自如;人后,他不急不躁,細心謀劃,耐心布局;鎮定沉穩,不動聲色,眉目間有著掌握一切的自信。

  不見了十年前意氣風發的跳脫與浮躁,斂盡了年輕氣盛的莽撞與張揚,這樣的雅爾哈齊,充滿了成熟男人內斂的魅力,他的舉手投足間散溢著讓人迷醉的氣質——尊貴、自信、強大、堅韌、無所畏懼……

  男性荷爾蒙!玉兒咬了咬唇,丈夫于不經意間,溢散著濃重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感覺到臂彎里妻子的手收緊,雅爾哈齊回頭,卻看到妻子咬牙切齒的模樣。

  “怎么啦?”

  玉兒的左手按住狂跳的心臟,她居然被自家成婚二十年的男人剎到了。

  看著黃昏落日下低頭溫柔專注看著她的丈夫,玉兒的臉紅了,溫柔?十年前丈夫的愛激烈、狂熱、占有欲十足,這樣的柔和神情,卻著實少有。

  “不許你用這樣的目光看別的女人。”

  妻子的目光中有著迷醉,小臉暈紅,神情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含嗔帶羞,眉間還有一絲不知來由的惱意。

  雅爾哈齊輕笑出聲,心里漫上獨屬于男人的得意與滿足,成婚這么多年,妻子,終于真正的了,不是妻子對丈夫的親近信任,而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迷戀與傾慕。

  沒有比較,雅爾哈齊興許還不能深刻體會其間的差別,可是,看到妻子現在的模樣,他卻這樣興奮、得意與激動,不只是親人間的親昵,那是一種心跳加快的更讓人沉迷的幸福,讓他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玉兒!”

  聽著丈夫含在嘴里在唇齒間輾轉的輕喚,玉兒臉上的紅暈更重了,在丈夫熾熱的目光,她的眼神閃躲著轉了開去,啐,這是她男人,她害什么羞,成婚都二十年了,孩子都長大了,她卻開始矯情得像個二八少女了,這副模樣,做給誰看。

  暗暗給自己打氣后,玉兒輕咳一聲:“院子里的花,開得滿好。”

  聽著妻子明顯想轉移自己注意力,雅爾哈齊哪會同意,側身擋住妻子看花的視線,右手抬起妻子的下巴,感受到柔軟而滑膩的觸感,食指不自主地滑動了幾下后方停了下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緊緊攥住妻子躲閃的目光,眼含情,唇含笑,雅爾哈齊輕聲道:“玉兒,我不對別人笑。”

  聽著丈夫柔得能捏出水來的聲音,玉兒的臉一時暴紅,慌亂道:“嗯。”

  感覺到妻子身子一側,明顯是想逃,雅爾哈齊用閑下的左手環住妻子的肩背,控制住她的行動,“玉兒,你怎么不看我?”

  玉兒羞得身上都開始躁熱了,偏躲無處躲,避無處避,一咬牙,一抬頭,孤注一擲看著丈夫——高挺筆直的鼻梁,圓睜鳳眼,惱羞成怒:“你這張臉,看了二十多年了,還看什么?”

  二十多年?明明她睡了十年,這張臉,她只看了十年的說!

  被喜悅充斥的某人一點兒也不曾被打擊到,語帶笑意,柔聲誘哄:“再看看吧。”

  玉兒又動了動身子想往后退,可惜,怎么也跑不了,怒了——呼一聲撲到丈夫懷里,雙手緊緊環抱著丈夫健壯的腰,把臉狠狠綴在丈夫的胸膛里,尖叫一聲:“不看。”

  雅爾哈齊愣了愣,繼而放聲大笑,唉呀,他的妻子,怎么就這么招人呢。

  感覺到腰間緊摟的力道,看看懷里妻子一幅準備捂死自己的樣子,某人雙手一環,把那個連脖子都紅了的小身子密密實實地圈在懷里,好吧,妻子臉皮薄,他就放她一馬,不再逗她了。

  滿臉笑容抬首望著天邊的云彩,某人志得意滿,反正,日子還長呢。

  幾步開外幾個十五六歲的丫頭抬手揉了揉眼睛,挨了旁邊一個老嬤嬤幾記嚴厲的瞪視,又都老實地垂手肅立,屏聲斂息,可即使如此,她們的臉上仍然充斥著驚疑與驚嘆——那個笑容滿面的,是她們成日冷著臉,總是暴躁易怒的郡王爺?那個滿臉柔情看著福晉的,是被下人們暗自揣測有斷袖可能的郡王爺?那個渾身揚溢著幸福與溫暖味道的,是多年來周身被悲苦環繞的郡王爺?

  她們,真的不是眼睛出毛病了?

  年輕的丫頭在自我懷疑,年老的太監嬤嬤們卻打眼前的一幕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切:現在的郡王爺,才是本來的模樣呀!

  忠勇郡王府與莊親王府離得不遠,都位于內城西北角鑲紅旗的屬地。為著侍疾,帶了貼身侍候的人,玉兒一家八口搬回了莊親王府,住進了親王府西路多年來他們住著的老院子。幾個孩子,除了已成婚的弘普另住了后面的一進院子,弘芝、弘英、弘吉、弘寶仍住在玉兒的院內東西廂房里。廂房一明兩暗,正中一間為起居室,兩側為臥室,寬敞明亮,布局規整。玉兒守著看下人把兒子們的房間布置妥當,這才回了正房去看自己與丈夫的房間。

  六個大小男人都出門兒了,丈夫領著三個當差的兒子去告假,兩個小兒子則會繼續上學,侍疾的事兒,有他們的父兄在也就成了,現在,還不需要他們時時守在祖父身畔。中午,丈夫會回來用飯,還要替上書房的兩個小兒子和幾個堂侄兒準備中飯著人送去,玉兒大致看了看自己與丈夫的臥室,便轉身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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