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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柳衣似乎聽到了,睫毛微微一顫,然后掙扎著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戚默。
她的眸子似乎有些黯淡,那種失望,是怎么也掩不住的,但是戚默不介意,而鳳柳衣最終還是笑了起來,“小姐……你沒事……便好了。”
“我沒事,倒是連累了你。”戚默輕輕的笑了笑,看到鳳柳衣動了動身子想要起來時,她忙伸手去扶了。
鳳柳衣有些詫異,細看戚默的眼睛時,才覺得似乎不一樣了,疑惑道:“小姐,你的眼睛……”
“已經(jīng)好了,沒事了。”戚默看著鳳柳衣,看到她從一開始的驚愕表情轉變成了開心的笑容,“能看見了?真好……”
戚默點了點頭,然后便是一時的沉默,竟是有些兩隊無言,坐了一會兒看鳳柳衣喝了藥,戚默也便起身告辭了,白龍珠的事情誰都沒有提起。
因為不論鳳柳衣會不會成為王后,白龍珠的事情都不應該是戚默來說的。
走出鳳柳衣歇息的院子,已經(jīng)差不多到正午了,青羽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小姐,午膳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戚默點了點頭,總覺得自己今天格外的神清氣爽,而且之前還很昏花的眼睛突然就好了,總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只好道:“隨便逛逛,回去吧。”
青羽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順從的跟在戚默的身邊。
戚默經(jīng)過花園時,卻猛然覺得……自己昨日似乎是在這里暈倒的,那時,是吳心在她的身邊,而今日……她眼睛好了,為何卻沒看到吳心?
戚默茫然想起來自己曾說過的,待她眼睛好了,第一個想見的便是吳心。
一愣,戚默猛然停下了腳步,問道:“吳心大夫呢?”
“大夫昨日已經(jīng)走了。”青羽的話幽幽的,像是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說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盡人事,便只能聽天命了。”
那樣清然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不知道為何,叫戚默像是突然有什么堵在了胸口,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卻成為了一個低低的嘆息。
“他……走了啊。”
戚默抬頭,遠處的藍天隔得那樣遙遠,白云輕輕淡淡的飄過,她卻覺得有一種淡淡的哀愁,想笑……卻覺得扯動嘴角的弧度似乎都有些悲涼了。
青羽沒有說話,而戚默轉身回了寢宮,也再沒有游園的興致了。
午膳剛好擺放了滿桌,戚默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了,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
“王……”輕柔的一聲溫厚是青羽發(fā)出來的,叫背對著門口的戚默輕輕轉身,便看到了祁夜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前。
門外是艷陽天,可是祁夜一身黑衣十足的冰冷,往門前一站,生生的像是將屋子里的陽光全部遮擋了一般,瞬間叫人覺得四周陰霾一片。
戚默看著祁夜,似乎許久許久沒有看到他了似的,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上次白帝城一站后的狼狽之上,那時的他……真的是戚默見過的最狼狽的樣子。
衣衫破陋,渾身是傷,發(fā)絲散亂,就如同他原本那些霸氣和威嚴,都被打散了一般。
而如今……他還是他,還是祁夜。
雙眸冰冷威嚴,面無表情的冷酷,身影還是高大,卻總叫人覺得似乎清瘦了,哪怕他還是那樣的充滿了壓迫力,可是卻不一樣了。
戚默不知道怎么說,特別是他的眸子,若不是戚默那么討厭他,戚默會真誠的贊嘆上一聲,好美的眼睛。
只是曾經(jīng)那暴戾冰冷的眼眸,是她的噩夢。如今他的眼睛里看不到那些暴戾和仇恨了,變得更加深沉了,仿佛是完美的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都隱藏了起來,什么也看不出來了……
只有,一片冰冷的,淡漠。
也許意識到自己看了他太久,戚默低下了眼,輕聲道:“有事嗎?”
“聽說你的眼睛好了。”還是那樣熟悉的聲音,祁夜進的門來,那身影像一片黑云一般的壓向了戚默,完全能感受和看到的壓迫,叫戚默幽幽的閉上眼……哪怕她告訴自己,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可是當眼睜睜看著祁夜將她的陽光都奪走了時,還是會覺得恐懼。
只是祁夜與她錯身而過,門外的陽光灑了進來,灑滿了戚默的全身,那種冰冷的感覺一掃而空,竟叫她覺得溫暖。
祁夜沒有說話,只是自若的在餐桌前坐下了,毫不客氣的拿起了筷子,然后也沒有轉身看戚默,只是冷哼道:“不是要用膳么?”
戚默一愣,回過神來時,祁夜已經(jīng)神色自若的夾菜吃了起來。
張了張嘴,戚默很想說……那是給她準備的。
只是在這皇宮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祁夜的,她又有什么資格連一頓飯也不讓別人吃?
更何況,那么多菜,若是她能吃完還能有底氣說點什么,問題是……她又吃不完。
幽幽的嘆了一聲,戚默坐了下來,拿起了筷子,悶不做聲的開始吃飯。
其實祁夜也不是故意來蹭飯的,不過是有些話想說,結果來時……沒有挑好時間,若是對著一桌子的飯菜站著把話說完的話,又顯得不妥,于是只有邊吃邊說了。
也許還能緩和一下氣氛?
祁夜心里考慮了很多,可是當他斜眼打量一邊戚默低頭悶不做聲的吃東西時,他覺得……氣氛其實也沒有緩和多少。
一邊吃著,戚默便幽幽的道:“有什么事想說的嗎?”
祁夜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不可能是來吃飯,或者來看她的,因為他知道,他們兩個無法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坐著,如同朋友一般的隨便談些什么。
也許……永遠不能。
祁夜輕輕一愣,放下了筷子,然后輕輕的擦拭了嘴角,沒有看戚默,只是道:“征戰(zhàn)南北兩國一事,怕是要耽誤一兩日。”
戚默有些不懂的看向祁夜,南北兩國便是臨海剩下的最后兩個國家,是打開白帝城大門的關鍵……是他們最后一步,踏出去了便再無回頭之路。
只能和白帝城拼個你死我活,但是誰勝誰負……誰也不知道,去了也許是死了,然后什么也不會剩下。
也許……功成名就,成就了這世界上第二個統(tǒng)一大陸十七國的帝王,并且打敗白帝,擊潰這世界上最高統(tǒng)治的白帝城,會成為這個世界上的千古絕唱吧?
就如同第一代白帝,千年來一直被世人當作神話,傳奇一般的信仰著,崇拜著。
祁夜頓了頓,就在戚默想這些的時候,他看向了戚默,然后開口打破了沉寂,“白龍珠不是隨便可以拿出來用的,也許你已經(jīng)知道了。”
戚默點了點頭,對這件事情,其實是心存愧疚的,因為她知道,她這樣做……雖說出發(fā)點是為了救人,但是卻將兩個人生生的綁在了一起,到底是好是壞?
祁夜看著戚默,幽幽一嘆,勾起了唇角,自嘲道:“耽誤兩日,因為天祁要舉行封后儀式。”
說完,祁夜起身,冷聲道:“這件事情辦完后,即刻啟程,這是國法,不可違。”
祁夜轉身走了,留下什么都沒來得及說的戚默,哪怕是一句道歉……也堵在了她的喉嚨間。
其實她能明白,祁夜的不情愿和內心壓抑的憤怒,從他的語氣里就能知道了。
封后儀式……不是大婚,只是一個儀式,戚默記得當初后宮里類似皇后的存在是一姬,一姬是連冊封儀式都沒有的,而如今服用了白龍珠的鳳柳衣,將會成為祁夜的第一個王后。
祁夜這數(shù)字的后宮,笑話一般的后宮……就將終結在這個真正的王后之位上。
冊封王后是正妻,那天的儀式被稱為帝后的大婚。而祁夜,只用了四個冷冰冰的‘封后儀式’闡述了他所有的想法。
國法不可違。
戚默幽幽的閉眼,手里的筷子也輕輕的滑落,掉在瓷盤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有時她不知道人的命運,究竟是天在安排,還是人在操控?而祁夜……為何,竟是讓她操控了他的命運?
只因他在彌補嗎?
如他說的,他對她好,是因為他愿意那么做,并不是希望得到救贖或者是她的原諒。
戚默緊緊的捏住了拳頭,對她來說,想要原諒祁夜……想要將他與普通人混為一談,真的……真的是,很困難。
封后儀式準備在三天后舉行,很匆忙,對于根本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的后宮和百姓來說,這早已經(jīng)陌生的字眼,‘王后’的突然出現(xiàn),竟叫好多人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對于天祁的所有人來說,祁夜是天祁最受崇敬和追捧的帝王,他們認為這個帝王的唯一一個缺點,便是后宮……如今那唯一的詬病也即將圓滿了。
哪怕那么匆忙,百姓們還是歡呼雀躍,高興得整個京都都如同過年一般。
不過三日的籌備,雖然有些倉促,可是在祁夜的鐵腕之下,這次大婚,還是應有盡有,盡顯風光和喜慶……戚默不知道當鳳柳衣知道這件事情時,究竟是什么表情。
只是此刻戚默看到她身穿大紅的嫁衣,映得那如花的容貌也帶上了一種喜色,那種笑容是不可抵擋的一種美麗。
因為成為新娘,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是每個女人一生之中,最滿足,最幸福……最美麗的時刻,能使天地都為之失色。
“恭喜你!”戚默上前,為鳳柳衣整理了一下衣衫。
鳳柳衣激動的一把抓住了戚默的手,眼里全是興奮的色彩,她仿佛全身都散發(fā)著光彩一般,激動的道:“真的嗎?戚默……這是真的嗎?我總覺得,像是做夢一般,暈乎乎的……好不真實!”
“是真的,當然是真的。”戚默忍不住笑了起來,安慰道:“以后,你們會幸福的。”
鳳柳衣點頭,使勁的點頭,然后伸開雙臂,展開了那九尾的喜紅色鳳袍,那鳳尾長長的拖在地上,那金絲刺繡的鳳凰,那樣的耀眼,華貴,并且栩栩如生……
戚默想,若是鳳柳衣能一直這樣幸福著,便好了。那樣……她對這件事情的愧疚,也便會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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