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及相府
待秦或夫婦離開后,阮心顏身后跟著婉兒,兩人在后花園庭院散步。
“心情可有平復?”
阮心顏不疾不徐的走著,不經意的出聲。
婉兒低著頭囁嚅:“婉兒讓主子失望了。”
“談不上失望與否。”婉兒最大的缺點就是成長在溫室里,沒有經歷一些真正的風雨,所以對于她的表現,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婉兒遲疑的抬頭:“主子打算如何做?”昨天主子那樣做,她相信只是一個引子。
“你認為我會如何做呢?”淡淡的詢問,云淡風輕,卻讓婉兒咬緊了略顯蒼白的唇。
低下頭沉默了很久她才深吸一口氣,注視著前面與她相隔三步之隔的背影,肯定的說道:“主子下一步會對付蘭貴妃。”
阮心顏停下步子,對于婉兒的話并沒有給予肯定或是否定,只是目光悠遠冷酷的的遠眺著前方。
明月和有柔的死,對她來說,是她心里最深的隱痛。
既然有些人很想死,她當然得成全,而她會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人給她一分痛,她不僅給人痛不欲生,還牽連九族。
克王府,清幽隱密的書房內閣,秦克溫文爾雅的臉龐此時不復溫文爾雅,兩眼凝重中帶著指責的出聲道:“六皇弟,你太沉不住氣了。”他曾經不只一次的警告他,不要太看輕了阮心顏,她絕不是好糊弄的人?
坐在角落里的秦義面他的指責,只是抿著唇不吭聲。
“你……”秦克還想說什么,但轉念一想,再多說也枉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來責怪也沒有意義,他現在要做的是如何不被這股火焰波及到。
“知情的人是不是都清除了?”
秦義輕點頭:“就只有臣弟和曼華兩人知道了。”正是因為是阮心顏,他把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心腹都被滅口了,他如此謹慎,他就不相信阮心顏還能找出什么證據出來。
秦克目光微沉:“那就好。”只要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把股火波及到他的身上。
“那……”秦義欲言又止。
秦克冷睨了他一眼:“你是想問阮心顏為何對御膳房開刀?”
秦義點頭:“臣弟不明白她這樣做的目的。”
冷哼了一聲,秦克瞇眼:“她拿御膳房開刀,其目的眧然若揭,后宮三人中,她一時之間不確定誰才是真正的幕后人,她嚴刑逼供那些奴才就是要借他們的嘴栽臟嫁禍,這臟水無論是潑到誰,她都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因為……她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這就是阮心顏,寧可錯殺,不肯放過一人。
秦義一驚:“皇兄是說……那曼華豈不是很危險?”
秦克皺眉,抬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曼華暫時不會有太多的危險。”她會用什么手段對付她們,具體他們暫時都無法預料。
現在她是主動,而他們是被動,只能見招拆招。
秦義皺眉,眼中不難看出他的擔憂。
秦克諱莫如深的輕瞥了他一眼后,轉身走出書房,這件事于他,并沒有任何損失,無論她將會采取什么樣的動作,他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甚至必要的時候……
當天傍晚時分,天空如洗的澄清,更顯晚霞的艷紅,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映紅了天地萬物,染紅了整片皇宮。
大批的禁軍包圍了蘭貴宮,寒滲的兵器上面染上的晚霞似乎是染上了鮮血,似是他們是剛從戰場上殺敵無數歸來的戰士,滿面肅殺之氣。
“你們……好大的膽子。”李可恩走出宮殿,看著前面帶頭的禁軍統領怒目相向。
羅副將偷瞄了一眼統領大人難看的臉色,連忙搶先一步上前卑恭彎腰好言相勸道:“貴妃娘娘恕罪,這是皇上的命令,大人也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娘娘莫要為難末將等。”
李可恩沉默片刻,恢復了鎮定,淡聲道:“本宮要見皇上。”
“這……”羅副將不知道如何回應,皇上既然都已經下令了,又豈會再見她?
“娘娘,恕末將不能聽行指令,請娘娘回宮。”身為禁軍統領,他聽信的只有皇上一個人的命令。
李可恩重重的甩袖,面容似千年寒冰,這樣的皇帝就是爹爹效忠的君王嗎?在這一刻開始,她為爹爹不值。
秦不值站在高高的樓臺上,看著天邊的晚霞,臉龐凝重而緊繃。
小忠站在他身后,無聲嘆息,皇上的艱幸他看在眼里,憂在心上,他不明白為何皇上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皇后屈服,皇后究竟有什么東西讓皇上如此沉迷?
“啟稟皇上,相爺求見。”
終于來了!
“宣。”
“參見皇上。”
“相爺請起。”
李相爺神情嚴厲的看著背對著他的秦不值:“皇上下令禁軍包圍蘭貴妃,還請皇上給老臣一個理由,否則……老臣不服。”
不服?
秦不值緩緩的回頭,在觸及到李相眼中的嚴厲時,眼神一緊,但卻快如閃電,似笑非笑的道:“難不成朕圈禁一個妃子,也得經過相爺你的同意?”如果不是他太不適相了……
李相一怔,理智有片刻的清晰,知道自己剛才情急之下跨越了臣子的身份,但此時他愛女情切,也顧不上了。
“但恩兒并沒有犯任何錯?”這分明是阮心顏的詭計。
“所以朕只是圈禁了她,而非……處斬她。”
李相身體一震,反射性的看向秦不值,卻在觸及他眼中的陰狠時,很快的就低下頭,心里涌起的驚濤駭浪讓他臉色瞬間蒼白無色,背上冷汗一片,他……竟然犯這樣不可饒恕的罪直到此時此刻才發覺?
秦不值滿意的轉過身,悄然掩去自己的陰戾殺氣,她說的對,這個老東西確實不能留了!
如果他真的聰明,自然知道該怎么做?
夜幕來臨,天地間朦朧而神秘,星星燈火豈能照亮整個穹天?
相府后門。
李相呆呆望著黑暗的天空悲痛欲絕,腦子里面想起的是安兒臨走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安兒早有先見之明,警告過他,讓他不要再踏足朝堂,帶著夫人和恩兒離開京城,尋一處安靜的地方,過些平淡的日子……
可是,他放不下這紛亂的朝堂,放不下對阜國的憂心啊!
他不理會安兒的勸告,不惜狠心咬牙讓自己唯一的女兒入后宮,可是,他得到了什么?
“老爺,你讓李娘讓我來這里,這么晚了,是不是還要出門?”李夫人穿戴整齊的匆匆而來,身后跟著幾名婢女。
“你們都下去吧。”李相看了一眼跟在李夫人身后的幾名婢女,淡聲吩咐道。
“是”
李夫人對于遣散身邊婢女,倒也沒有太多的異議,只是極為擔憂的注視著他,老爺從宮里回來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現在這么晚了,還讓她來到后門,莫不是恩兒有事?
想到這里,李夫人心里慌了,雙手揪著相爺的兩手,驚恐的出聲。
“是不是恩兒有事?老爺,恩兒如今到底怎么樣了?”
李相被她搖晃著,良久后才幽幽的出聲道:“恩兒……沒事。”只要他按皇上寓意做了,那恩兒會有一線生機。
“夫人……”李相爺緊緊的抓住李夫人的手,神色復雜中帶著隱隱的傷痛,他錯了,真的錯了。
李夫人驚疑的看著他,眉頭微蹙,老爺這是怎么啦?老爺從未如此失態過,抓著她手的力道都快把她的手折斷了。
知夫莫若妻,李夫人慌亂之后,很快就冷靜下來了,雙手反轉,緊握著李相的手,急道:“老爺,發生什么事了?”
李相眼中含淚的注視著她,苦笑:“夫人,李家大禍臨頭了。”權利熏人心,他位高權重,可是為何會迷失自己?到頭來落得如此下場?
“啊……”李夫人倒抽一口冷氣。
“我已經讓人收拾了一些衣物,夫人,你連夜離開京城!”
李夫人駭的臉色慘白,顫抖著出聲:“老……老爺……這到底……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事?恩兒呢,是不是恩兒在宮中出事了?”難道,宮中那件傳的沸沸揚揚的事真的是恩兒做的?
不,不,她的恩兒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出來的,她的恩兒是那樣的善良,連一只螞蟻都不忍殺死的她又豈會用如此慘烈的酷刑?
“老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李管家壓低聲音稟報。
一名婦人也拎著一個包袱匆匆從房里出來:“老爺,夫人,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
李相爺猛地放開李夫人的手,厲聲道:“李力,你帶著夫人從南門走,我已經打點好了,無論在路上聽到什么,都不能讓夫人回蒼都。”
李力眼中帶著熱淚的撲通一聲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如同起誓般的絕然道:“老奴一定不會辜負老爺的重托。”
“好……好……好!”李相強忍著眼中的瑩光,重重的一拱手:“以后照顧夫人的重擔,就落你們夫婦二人身上了。”
“不,老爺,我不能離開。”李夫人慌急的上前,不停的搖頭,雖然不解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究竟是因為什么?
但既然老爺如此做,定然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千均一發的地步,否則老爺又豈會如此匆匆把她送走?
“夫人……”李相狠力的推開了她。
“李力,還不快帶著夫人走。”
“夫人,我們走吧!”婦人,也就是李管家的娘子,連忙上前拉著被老爺推的蹌踉退步的夫人。
“不……”一聲尖叫,李夫人軟軟的倒了下去,李娘連忙接住她的身體。
李管家收回手,悲痛的看了一眼別開眼的老爺,咬咬牙,一狠心道:“走!”
李娘扶起昏過去的夫人,含淚的看了一眼李相:“奴婢會好好照顧夫人的,老爺請放心。”
看著馬車慢慢的走遠,李相老淚縱橫,夫人,我們來生再見!
蘭貴宮。
李可恩一晚上都是心神不寧坐立難安,心里莫名的發慌,仿佛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將要發生一樣。
“皇后娘娘駕到!”
這時候,外殿傳來太監尖昂的通傳聲,讓她眼皮一跳,心思一動,阮心顏這個時候過來?
“參見皇后娘娘。”外殿內太監宮女的行禮聲讓李可恩冷靜下來。
整了整衣冠,她壓下心里的不安,跨步走了出去。
際心顏端坐在主位上,隨意的打量著這里的布置,彎唇一笑:“蘭貴妃倒是心靈手巧,這蘭貴宮布置的甚是清雅脫俗,很符合蘭貴妃的氣質。”
李可恩從內殿走出來的步子微頓了頓,冷淡的道:“臣妾參見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此時前來,是有何要事?”
“蘭貴妃冊立為四妃之首,本宮似乎還是第一次親臨蘭貴宮吧?怎么?蘭貴妃不歡迎本宮?”
“娘娘誤會了,臣妾這蘭貴宮上不了臺面,豈能讓皇后娘娘垂青?皇后娘娘親臨,臣妾惶恐。”
阮心顏笑笑不語,身子隨意的靠向軟椅上,姿態閑適而悠然。
“坐。”
李可恩沉下眼在一旁的側位上坐了下來。
“聽聞皇上傍晚時分命禁軍包圍了蘭貴妃,本宮前來探視一下。”
李可恩冷笑:“皇后娘娘垂愛,臣妾心領了。”
“本宮兩名侍女慘死在宮中,雖然整個御膳房都指證蘭貴妃是幕后主使,但本宮想,還是有必要得親自聽聽蘭貴妃的辯白,不知蘭貴妃可有話對本宮說呢?”
李可恩諷唇譏笑:“指證?如果這樣也叫指證?那臣妾倒很想看看,皇后憑這些指證如何來定臣妾的罪。”
“意思就是蘭貴妃有恃無恐?”
“臣妾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堅信舉頭三尺有明神,人在做,天在看,世上定然有天理。”
阮心顏低笑:“如果是這樣,那本宮也無話好話。”機會,她給了,她執意如此選擇,她很樂意成全。
“回宮。”優雅起身,不理會李可恩驚訝的面容,淡步走出大殿。
“等等……”李可恩突然出聲。
阮心顏停下步子,回眸,以眼神詢問。
李可恩若有所指的問道:“如果臣妾能幫皇后娘娘指證真正的兇手?”
“真正的兇手?”阮心顏玩味的輕喃。
“既然皇后親臨蘭貴宮,想知道的不正是這一點嗎?”她緊緊的盯著她,想從她臉上看著她的緊張的焦急。
阮心顏挑眉:“錯了。”
“什么錯了?”李可恩不解。
“本宮親臨蘭貴宮,是想看看你此時的天真,而不是來問你兇手是誰?”李可恩真是辜負了青玉的一番苦心了。
李可恩瞪大眼,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重:“臣妾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明天你就會明白了。”死到臨頭,這個女人還在意氣用事,還一味的相信這個世上會有天理。
天理是什么?她很快就會知道。
再過不了幾個時辰,她會明白,這個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天理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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