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人之利
還沒有從十王府縱火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朝堂上的震蕩緊跟其后,硬是把所有的人震住了。
此時的皇宮大殿上,眾人面面相覷,震驚萬分。
秦覺跪在最前方,雙手舉高,托著那一本黃色的冊本,兩眸凝重而肅殺。
“父皇,兒臣手中呈上的就是當(dāng)日十皇弟拼了命也要想辦法送入宮中的密書,里面是大皇兄勾結(jié)浩國,賣國求榮的罪證,為了怕十皇弟呈上這本罪證,大皇兄竟然不惜買兇殺人,縱火十王府。”
這本密冊,他看過了,確實是蓋著大皇兄的信章。
“父皇,十王府二十具尸體中,沒有人確定那里面是否有十皇弟、十弟妹,但是也不能排除那里面確實有十皇弟,十弟妹,但不管十皇弟,十弟妹是否已經(jīng)遇難,大皇兄的手段都令人發(fā)指,望父皇明察!
秦克冷冷一笑,搶走這卷冊本的人,與他估計的差不多,正是三皇兄。
靖帝盯著秦覺手中高舉的冊書,目光來回的掃過,最后落在了一旁的秦或身上,語意不明的問道:“大皇子,你有何話說?”
秦或抬頭,嘴角似笑非笑:“兒臣不明白,三皇弟所謂的罪證究竟是什么?三皇弟指責(zé)兒臣買兇殺人,縱火十王府,不知三皇弟是否有證據(jù),否則,誣蔑犯上,三皇弟的罪不小。”
靖帝揚(yáng)眼,一旁的德公公連忙上前把冊子呈上。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本冊子落入了靖帝手中。
靖帝沉默了很久,才翻開了冊子……
啪!
寂靜的大殿上,這聲響格外的震動人心。
“老三,這冊子,你從何而來?”
秦覺抬頭:“回父皇,這冊子是十皇弟……”
“住嘴,你自己看看這里面是什么?”靖帝一甩手,把手上的冊子甩給了底下的秦覺。
秦覺低下頭,撿起地上的冊子,一眼掃過,心里一驚,這……
“這里全是你收買官員,結(jié)黨私營的罪證,老三,讓你朕很失望。”靖帝痛心疾首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秦覺。
心里暗暗震驚,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大皇子及五皇子。
心中暗暗揣測是誰在背后主導(dǎo),老三性子冷,行事作風(fēng)雖然稍嫌冷硬,稱不上心細(xì)如塵,但絕不莽撞,這次,他著了誰的道?
老大看似風(fēng)流濫情,喜好漁色,不學(xué)無術(shù),但他手段卻雷厲風(fēng)行。
至于老五,他不得不承認(rèn),比起老大和老三,老五更精明一些。
這次,恐怕陷害老三的,就是老五了。
秦覺沉下眼,他明明看過了,那本冊子就是大皇兄和浩國簽定的契約書……好一個虛即是實,實即是虛。
他著了老五的陰招,老五的心太大了,分明是想一箭相雕,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身邊的心腹都能被他收買,偷龍轉(zhuǎn)鳳,由他親自送上這本被他換掉的冊本。
“十……十王爺?shù)!?br />
外殿太監(jiān)緊張的聲音傳進(jìn)來,讓里面的人都大吃一驚,十王爺?他沒有死?
所有的人都緊盯著那緩步走來的人,秦不值一身官服,稚嫩的臉龐有著不符合他年紀(jì)的沉穩(wěn)。
“兒臣參見父皇!
“老十,這到底怎么回事?”靖帝穩(wěn)下心神,看著跪在殿堂上的人,沉聲問道。
秦不值從懷里拿出一份奏折,聲音嘶啞道:“這是兒臣的奏章,里面所奏所言,均是肺腑之言,父皇明察!
“呈上來。”靖帝冷聲,他也想看看他的這些皇子們,究竟會玩出什么樣的花招出來?
秦克看著秦不值,悄然皺眉,原本計劃不是這樣的,她臨時更改了計劃?縱火燒掉十王府?
秦不值此時呈給父皇的奏折,又是什么?
秦或眼皮輕跳……
秦覺皺眉,心里思緒了半響后,恍然,心狠的人不是老五,而是她,恐怕老五都被她算計其中了。
靖帝一翻開奏冊,立馬站了起來,手指指著朝堂下的秦或等人,怒火狂燃:“逆子,你……你們好大的膽子。”此話一出,朝堂上人人臉色大變,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十王爺呈上的是什么?竟然讓皇上如此震怒?
“皇上息怒,不知道大皇子所犯何錯?”一名官官員謹(jǐn)慎的進(jìn)言。
“皇上,切莫誤中奸人詭計,五皇子對皇上忠心不二,皇上明察”
“皇上明察!币槐姶蟪紓兌技娂姵鲅员響B(tài)。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大皇子私自調(diào)兵進(jìn)京,你眼中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
靖帝氣的渾身發(fā)抖,指著秦或,又指著秦克。
“還有你,五皇子,為了鏟除異己,竟然不惜割地求浩國出兵幫你造反,幸得浩帝與朕交情匪淺,才阻止了軒轅太子了,你……”
“還愣在那兒干什么,把大皇子,五皇子暫時打入天牢,待朕查清楚這件事,再來定罪!本傅鄄焕頃蛑臐M朝文武,怒目瞪向兩旁的禁軍。
兩旁站立的禁軍從怔愣中回神,連忙上前架起兩人。
秦克愕然之后,立馬就回過神來,好一個阮心顏……
御書房內(nèi),靖帝高深莫測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秦不值,眼中泛著寒芒,語氣卻是溫和的。
“老十,這次你立了大功,你需要什么獎賞?”
秦不值沒有抬頭,趴伏在地上,小小的肩膀微抽著,似是無聲的哭泣,嘶啞的聲音有著哀痛:“兒臣只求父皇兩件事,望父皇成全!
“哦?說來聽聽!本傅凵碜涌窟M(jìn)椅背,面無表情道。
“求父皇看在兒臣的情面上,追封兒臣母妃為德妃懿號。”
靖帝兩眼迸射出凌厲的光芒瞪著地上的人。
“這是兒臣僅能為母妃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求父皇成全!鼻夭恢堤痤^,淚流滿面。
“另外一件事呢?”一張嘴,就是獅子大開口,德妃?他也配?
秦不值擦去臉上的淚,猶豫了很久,才鄭重請求道:“求父皇詔告天下,把兒臣……兒臣……嫁去……浩國。”
“你說什么?”靖帝倏地坐直身子,震驚的望著他。
“兒臣累了,兒臣一直努力的,就是想要替母妃完成唯一的遺愿,所以兒臣這些年來,一直想為父皇做些什么,讓父皇有機(jī)會賞賜兒臣,完成兒臣心里的愿意!
“就是為了你母妃的封號?”靖帝瞇眼,聲音聽不出喜怒。
秦不值點頭,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有著凝重,鄭重,認(rèn)真,真誠,就這樣靜靜的望著靖帝,沒有絲毫的雜念。
仿佛天地間,他在乎的只有這件事情。
“兒臣跟在大皇兄身邊多年,知道大皇兄的心思,父皇命大皇兄娶浩國郡主,但是大皇兄嫌棄郡主長相平凡,不愿如父皇的意,所以,才會把……郡主和兒臣……”說到最后,秦不值的聲音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然而靖帝卻懂了他要表達(dá)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浩國郡主之所以愿意嫁給你,是因為是你大皇兄的陷害?所以不得不嫁給你?”如果是這樣,倒也解釋了為何浩國郡主會嫁一個十歲的孩子了。
秦不值臉色慘白的點點頭:“父皇如果不信,可以詢問當(dāng)初跟兒臣前去浩國的那些使臣,他們都親眼目睹了郡主與兒臣被陷害,同眠一張床上,浩國朝中大臣也都看見了,所以……兒臣雖然還小,但終是玷污了郡主的聲名,郡主不得不嫁給兒臣!敝劣谀切┦钩,都已經(jīng)為他所用了,就算要問,也只會是這個答案。
至于浩國,父皇斷不可能去詢問起這個話題。
靖帝眼中還有些疑惑:“堂堂一國郡主,又是在浩國的皇宮內(nèi)菀,阮心顏怎么會……”
秦不值尷尬的低下頭,喃喃道:“是大皇兄約郡主……”
靖帝了然,想必定是阮心顏看中了大皇子的美麗不可方物,所以才會中了大皇子的陷害了,再在有心人的布置,兩國朝臣,皆目睹這個畫面,浩國也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樣說來,倒也符合情理。
“郡主不喜歡這里,浩國皇帝也舍不得讓郡主遠(yuǎn)嫁,后來……后來聽聞兒臣……身份……所以……”
“所以你答應(yīng)浩國,等你完成母命后,就隨阮心顏回到浩國?”靖帝凌厲的神情有些緩和下來。
秦不值低下頭,硬著頭皮道:“浩國太子為了以示誠意,把五皇兄與他來往的密信交給了兒臣,說……說是……說是娶兒臣回浩國的聘禮!
“放肆”靖帝重重的一拍桌子。
靖帝眸子微閃,語意不明的說道:“你是阜國堂堂的皇子,豈能以男兒之身嫁去他浩國?這話傳出去,朕的臉面何存,阜國顏面何存?”
秦不值倔強(qiáng)的抬頭:“兒臣有句話,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你說!边@件事是真是假?他一時還真的很難判定,不過,以浩國對阮心顏的寵愛,且皇室血脈單薄,有此要求,他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真是這樣嗎?他很懷疑。
“父皇當(dāng)初讓兒臣替大皇兄前去求親,自然也是希望兩國盟友之情更加堅固,既然是兩國和親,浩國顧及父皇顏面,讓郡主陪同兒臣一起回到阜國,現(xiàn)在就算兒臣隨著郡主回去浩國,也……也算是阜國愿與浩國結(jié)盟的最大的誠意,就算傳出去,天下人,也不會說父皇失了顏面,畢竟……畢竟兒臣比起郡主,是兒臣配不上她。”
“你這是在責(zé)怪朕冷落了你?難道朕的皇子比不上他浩國的郡主?”靖帝不怒而威。
秦不值搖頭:“兒臣不敢,兒臣說的皆是肺腑之言,兒臣……兒臣愿意去浩國,求父皇成全!
靖帝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手里拿起在朝堂上令他震怒的奏章,沉默了片刻后:“十王妃現(xiàn)如今身在何處,這場火你確實是你五皇兄所為?”
秦不值如實稟報道:“郡主在四皇子府邸,這場火究竟是不是五皇兄所縱,兒臣沒有證據(jù),只是猜測,畢竟五皇兄為了怕他與太子有往來的事情暴露,曾經(jīng)三番兩次前去十王府,要見郡主!
靖帝詫異出聲:“你說她現(xiàn)在在哪里?”他沒聽錯?
“回父皇,十王府被人縱火后,郡主帶著兒臣,前去四皇兄那兒避難,蒙四皇兄收留,所以……”
“安王府?”靖帝皺眉,以安兒的性子又怎么會插手此事?
“是。”
“你四皇兄怎么會收留你們?”
“當(dāng)時混亂,兒臣不知道是誰想要置兒臣于死地,匆忙之中,不敢投奔任何人,也無處可投奔,只后兒臣實在沒辦法,才去求了四皇兄!
靖帝瞇眼沉思著,良久后,才淡聲道:“你先下去,朕好好想想。”
“是”
秦不值必恭必敬的退了下去。
靖帝翻開桌上的奏章,目光一沉,邊關(guān)邊將正是劉將軍,大皇子私自調(diào)兵進(jìn)京,意圖也十分明顯,而且他也相信。
至于,五皇子私通浩國太子,這件事,他是半信半疑,幾個兒子對這皇位,個個虎視眈眈。
自選妃宴后,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他也自然知曉,他愁的是沒機(jī)會,一舉壓制他們。
而這次,老十此舉,無疑是給了他最好的機(jī)會。
所以,不管他們這些罪名,有幾分真,有幾分假,都是他的機(jī)會。
只是……老十的野心就真的只有替他死去的母妃要求追封德妃封號?
如果不是,那么他為何又要開口讓他把他嫁去浩國?以退為進(jìn)?
阮心顏自來到阜國后,所作所為,囂張跋扈,任性枉為,而且口口聲聲為秦不值不平,難道浩國的目的就只有一個秦不值這樣簡單?
天牢中。
秦克如果此時不是身處在天牢中,他真的要為阮心顏拍掌叫好,她這一招,才是真正的妙。
和他假意聯(lián)盟,成功的讓秦不值進(jìn)入朝堂。
讓他借秦不值的手,對付這大皇兄,三皇兄兩人。
她手中握有大皇兄與浩國太子立下的契約,大皇兄自然會料到她會用這一招,一方面暗殺秦不值,一方面以防不測,私自調(diào)兵進(jìn)京,準(zhǔn)備公然逼宮。
而她料到他拿到那份契約,有了對付大皇兄的武囂,絕對不會讓三皇兄分一杯羹,會一箭雙雕,在置大皇兄于死地前,先讓三皇兄自身難保。
她置之死地于后生,最后讓秦不值出現(xiàn),把他們?nèi)艘桓C端了。
三皇兄的罪證是真的,大皇兄的罪證也是真的,那么他的罪證,震怒中的父皇,是真是假,其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父皇一直想要的就是能公然整頓朝堂的機(jī)會,這次,能一舉壓制他們?nèi),對父皇來說,他當(dāng)然不會放過了。
而且,他的罪名,父皇哪怕原本不相信,也會半信半疑了。
因為提出的人是秦不值,秦不值娶了浩國的郡主,他不用拿什么證據(jù),也能讓父皇起疑心。
而她置身事外,秦不值置身事外,還可能討得一個功勞。
他相信,她能想到如此精巧的計謀。
定然也會算到父皇對秦不值的懷疑和殺機(jī)。
以她的能力,自然也一定讓秦不值平安脫險,不被父皇起疑心。
妙,妙,實在是妙,讓他們窩里斗,她坐收。
父皇本就借選妃宴壓制警告他們了。
這一次,名正言順,就算不會治他們死罪,恐怕也不會輕易就放過他們。
而且……她這一招最毒辣的地方不是對付了他們?nèi)恕?br />
秦克眼神深黑駭人,大皇兄能調(diào)動邊關(guān)的兵力,就有逼宮的打算,這次就算皇上不治他的罪,他也不會就此罷休。
他的兵力進(jìn)京逼宮是遲早的事,恐怕父皇一把大皇兄押進(jìn)天牢,皇后那邊就有動作了。
而他和三皇兄反是死,不反也是死。
自然也會放手一搏!
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她不費(fèi)一兵一卒,挑動了阜國的內(nèi)戰(zhàn)。
如果這個時候,戰(zhàn)爭四起的時候,浩國出兵……完全可以端了阜國。
秦克笑了,這個女人,妙,絕,都不能形容她了。
只是,她想趁虛而入的野心,恐怕不會如她所愿了。
他們絕不會允許外來侵略,浩國只要出兵,無論是他,三皇兄,甚至是大皇兄和父皇,都不會坐視不理,這是身為阜國子嗣最基本的血性。
阜國亡了,他們誰都活不了。
夜色繚繞,高高掛起的燈籠,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暈。
寂靜的院子里面,繁星點點的星空下,云戰(zhàn)端坐在輪椅上,看著天空中分布的星宿中那顆閃亮無比的暗羅星。
心平氣和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她。
阜國的的混亂避免不了,但絕不會滅亡,因為暗羅星身邊有一顆帝王星。
阮心顏半合著眼,神情閑適悠然,看來不是自己的家,還真是不必要費(fèi)太大的神去安置,她讓清風(fēng)有艷等人辛苦挖出來的游泳池,不就報廢了,幸好,她后面讓他們停止了挖井引水的動作。
云戰(zhàn)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特別是她臉上的那道疤痕,讓他的眉心微擰,她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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