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縱火
脫口而解釋的話,消失在嘴里,秦不值心思一動,斂去眼中的情緒,朝她無奈一笑,眼神空洞,聲音孤寂,似是呢喃對自己說,又似乎是對她說道:“五歲那年,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娘被父皇的禁軍刺成了刺猬。”
阮心顏皺眉,親眼讓一個五歲的孩子見到自己的娘被殺,這確實是刻骨銘心的記憶。
這一生,恐怕他都不可能會忘記,也正因為這段童年的悲慘記憶,才會讓他渴望成為人上人。
“雖然因為皇后的一句話,我不用回到冷宮,但在皇宮里,我的身份,連那些來自有權勢的太監宮女都比不上。”
“每次,看著皇后娘娘對大皇兄的那處寵愛,我會想,如果當年我娘再厲害一些,如愿讓父皇封她為德妃,那么,我是否也會如三皇兄,五皇兄那樣,高高在上,而不是連太監宮女都可以侮辱打罵我?”
看著她,秦不值聳聳肩“你改變了我的命運,是你讓我……發覺心里最深的渴望。”他的渴望不是他娘給他的,而她給他的。
阮心顏斂下眼,似是沉吟,好半響她才淡聲道:“你先下去吧!”
她不排斥秦不值被暗殺,雖然她讓莫訣安排了人保護他,但以防萬一,一切還是小心謹慎為上,如果游戲還只是開始,她的寵物就死了,這對她而言,是莫大的諷刺。
秦不值看著她平淡無波的面容,掩下眼中的那一絲期盼,她是在擔心他嗎?
雖然她說將來對他不會留情,但他愿意賭,用他的命來賭。
對于她,他也算略有了解,她要的心全心全意。
只要他全心全意對她,把命都交給她,他相信,她的眼里總有一天,會看到他。
所以,無論她讓他做什么,他都按她的吩咐做。
有一句話他沒有騙她,確實是她改變了他的命運,如果沒有她,現在的他,已經死了。
子時,蒼都白日的繁已經歸于平淡,除了一些青樓花巷中還有些許的燈光和細碎的聲音傳出來,整個蒼都都籠罩在夜色里。
夏末時分的深夜,已然可以窺見入秋的涼氣,吹佛而來的風,不再是炎熱沉悶的,而是宛如春風一樣,暖意中帶著清爽。
此時,朦朧的月色下,一處虛墟的廟宇旁,佇立著一抹身影,背對而站,夜色罩在他身上,似幽魅。
靜候了近半個時辰后,空氣中有了莫名的變化。
“讓閣下久等了,還望見諒。”遠遠傳來的聲音沙啞低沉,有如寶鞘一樣時的鋒寒之氣,卻不見其人的蹤影。
黑影緩緩轉過身來,在朦朧的月色下,他的輪廓依稀可以分辯,正是當朝大皇子秦或。
“五萬兩黃金,我買秦不值的命,死的,十萬兩黃金,我買浩國郡主阮心顏整個人,活的。”
“呵呵……”沙啞低沉的笑聲四起,令人無端毛骨悚然。
秦或佇立在那兒,神情不變,等著對方的笑夠。
約莫一柱香后,笑聲停了下來。
“備好黃金,三日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空氣中破空而去的聲音,顯示來人已經遠去,秦或回轉頭,看著天際那輪模糊的半月,冷冷一笑,他說過,這里終究是他阜國的地界,他,才是主人。
秦不值現在聲名大噪,對付的是老三那邊的人,他被人殺了,第一個懷疑的人也只能是老三。
至于阮心顏……
秦或眼中的寒芒加深,他說過會讓軒轅硯后悔,只不過,他不準備殺她了,他要把她留在身邊,慢慢的折磨她,她不是囂張狂妄嗎?他要把她身上的傲氣,囂張,狂妄,淡然,一點一滴的磨掉。
他的身邊女人無數,皆是美人,但還不曾有過像她這樣的女人。
他很期盼,她的聰明用在爭風吃醋上面,是否也是這樣的令他欣賞著迷呢?
只要想到,她臣服在他腳下的畫面,他的心,有著掩飾不了的期盼和興奮。
而另一廂,一處偏僻的客棧廂房中,一名披頭散發,舉止言顏頹廢的男子正坐在床上喝酒,整個房間內散發著濃郁的酒氣,床上,地上,桌子上,到處都是喝空的酒壇。
吱呀一聲,虛掩的門開了,進來的人戴著斗笠,穿著黑袍,讓人看清楚他的長相。
只看見寬大的黑袍下,伸出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手指間夾著一張薄薄的紙,放在了桌上,聲音沒有起伏,平板地說道:“這是下一個任務。”
說完后,無視房中的情形,轉身即走。
“我要見她……”床上抱著酒壇喝的醉生夢死的男人突然說道。
黑袍男人腳步微頓,并沒有回頭:“完成了這個任務,你自然就能見到你想見的人了。”
門,被掩上,房間里,除了昏暗的燈光,就是酒。
床上的男子把手里的酒壇子拋出去,旋轉一帶,桌上的那張紙條被一陣風帶起,如旋風一樣,打開,上面的字映入他的眼中。
待看清楚后,他接過了酒壇子,依舊抱著喝酒。
而那打開來的紙,則掉在了燭臺上,燃起的紙張上,依稀還可以看得到一個‘十’字。
天色蒙蒙亮,自從入了朝堂后,秦不值雖然還沒有正式官職,但是他堅持入早朝。
“馬車備妥了?”
“回王爺,昨夜,奴才就讓下人們備好了。”小忠一邊為秦不值更衣,恭敬的回答道。
如今王爺入朝,連帶著他都跟著爭光了,以往每次去宮里,他的日子都很難過,自從王爺入朝,除掉了貪官一品大員孫大人后,不僅他家王爺走到哪里,都有人討好巴結著,就連他,宮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監、宮女們也開始巴結他了。
秦不值站在那兒,任由小忠替他整衣冠,最近朝中事態很平靜,無論是大皇兄,還是三皇兄都平靜的不同尋常,但正是這股平靜,讓他確實需要謹慎。
看著圍在他身邊的小忠,秦不值緩緩的垂下眼……
皇宮正殿。
上朝之前,正大殿中的偏殿,眾大臣們都在候著早朝時間。
幾位皇子一身朝服,站在一起,華衣俊顏,儀表非凡,一眼望去,頗為養眼。
秦或看了一眼秦克,細長的鳳目清波流轉,媚態如風:“五皇弟,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
秦克輕笑:“大皇兄見笑了。”
秦或不以為意,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一旁的秦覺,若的所指的:“三皇弟可謂是有先見之明,這孫大人平常與三皇弟倒是惺惺相惜,沒想到這孫大人竟然……還好三皇弟沒有牽涉其中,否則堂堂皇子貪臟枉法一名,就算是三皇弟也擔不起啊。”
秦覺莞爾一笑:“但事實證明,皇弟并未牽涉其中,所謂人心隔肚皮,皇弟也不知道孫大人竟然如此膽大枉為,幸得咱們的十皇弟耳目靈通,替百姓消除了這一禍國殃民之官賊,不過……官員貪臟枉法倒是其次,皇弟怕就怕有朝中官員賣國求榮。”
秦或眸一閃:“賣國求榮,這罪可是誅連九族的大罪,三皇弟,如若罪證就不能姑息,定要上稟父皇,皆時,本皇也定當全力支持三皇弟,五皇弟,你說呢?”
秦克神情肅然:“這是當然,如若讓皇弟知道,有人竟然賣國求榮,無論是誰?皇弟都不會放過他。”
秦覺點頭,無比贊同:“五皇弟之言,正是皇兄想要說的,如果真有賣國求榮之逆賊出現,別說我們了,就是父皇,也不會輕饒。”
秦或微笑:“兩位皇弟義正嚴辭,本皇甚是欣慰,咦,對了,為何不見十皇弟?”他猜的沒錯,阮心顏果然拿出了他曾經與軒轅硯的契約交給了秦不值。
只是,他也要有命到達這里,沒有了秦不值,阮心顏一個寡婦,他倒要看看,還能翻騰出什么出來。
秦克掃了一眼秦或的神懷有,眼中微沉,為見到那份契約之前,他不會讓人傷害到秦不值。
一名太監模樣的人匆匆而來,附身在秦克身邊細語了一翻,秦克臉色倏地一沉,他是早料到大皇兄不會察覺不到,但是竟然出動那么多的高手暗殺,大皇兄真是狗急跳墻了。
“五皇弟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秦或皺眉看著秦克的臉色,心里猜測著事情是否進行順利,秦不值的人頭命到了沒有?
秦克緩了緩臉色,沉聲道:“竟然公然有人刺殺前來上朝的十皇弟,這逆賊眼中還有沒有王法,幸得皇弟早有所提防,派了一隊精兵保護,十皇弟才有驚無險。”而他的一隊親兵竟然損失近半,保護的只是一名小太監,這讓他如何不變臉?
一隊精兵!
秦或眸瞳一閃,秦克果然是下了血本,竟然不惜出動他一隊護衛親兵。
秦克大步走了出去,坐在馬車里面的是秦不值身邊的太監小忠,那秦不值去哪里了?
看著秦克的大步離開,秦或瞇眼,也跟著走了出去,秦覺自然也緊隨其后。
小忠臉色慘白勝過死人,全身顫抖,牙齒也咯咯響,好可怕,死了好多人,他坐的馬車都被箭射穿了,如果不是有突然冒出來的禁軍,他此時恐怕已經死了。
“十皇弟呢?”
秦克踢了一腳嚇的魂不守舍的小忠,沉聲問道。
小忠顫抖的搖頭:“奴……奴才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王爺突然和他換了衣服,讓他扮成他,坐上了馬車,而且一路上不許出聲,他不知道王爺在哪里?
“那東西呢?他有沒有交給你什么冊子之類的東西讓你轉交給本皇?”秦不值倒是狡猾,不,或許說,是她狡猾。
“有……”
三人神情都一變,秦或倏地瞇眼:沒用的東西,竟然讓秦不值跑了,還讓他把東西送進了宮。
秦覺斂下眼:失手了?
“在哪?快,交給本皇。”秦克聽聞,焦急出聲。
小忠嚇連忙摸身上,但隨即臉色一白:“怎么……會……怎么會沒了?”他明明放在懷里的。
“你這該死的奴才,什么叫東西沒了?”秦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奴……奴才不知道,奴才明明放在懷里的,怎么……怎么會不見了?”小忠嚇的哆嗦不安。
“十皇弟交給你的是什么東西?什么顏色?什么樣子?”出聲人是秦覺。
小忠頭埋在地上:“王爺交給奴才一本黃色的冊子,讓奴才放在懷里,交給五皇子,可……可是奴才不知道冊子去哪里了,奴才真的不知道,路上,有人要殺奴才,奴才嚇暈過去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宮里了。”
“你說你嚇暈了?”秦克聲音低沉的問道。
“回五皇子……是……”
“祈福,路上除了發生刺殺,還發生了什么事?任何細節都要稟報。”
被點名的是一名身穿盔甲的統領模樣的男子,他身上還沾著血漬,發絲凌亂,臉上,身上,都有多處傷口,明顯是與人搏殺過。
他正是這次被秦克派去暗中保護秦不值的親衛兵統領。
“回五皇子,屬下等人是在郊外的紅楓林里遇刺的,大約近二十名黑衣刺客,個個武功高強,屬下親自駕著馬車,拼死突圍,上了大街后,并沒有刺客追來,不過……”
“不過什么?”秦克情急。
“屬下是從南門進來的,一種都沒有碰到……對了,屬下記起來了,在進入南大街前,在進入皇城前,大街上睡了一名喝醉了酒的瘋漢,朝著屬下奔來,屬下當時情急,就揮了他一馬鞭,而他……”祈福目光閃爍,后面的話期期艾艾的,不敢直言。
秦覺眼底飛閃過一絲精光,消縱退逝,快的讓人根本捕捉不到。
“他剛好靠在了馬車身上?”
秦克咬牙,他派出一隊親兵,為的不就是秦不值手上的那本契約,現在倒好,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名瘋漢是誰安排的?大皇兄的人?還是三皇兄的人?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兩人,兩人此時的神色都看不出來有變化。
“屬下知罪,請主子責罰。”祈福呯地一聲,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如果他不和那名瘋漢糾纏,也不會壞主子的事了。
“皇上駕到!”
背后傳來太監的通傳聲,讓在場的人都一驚,連忙行禮請安。
“參見父皇。”
“老五,你調動了一隊親衛兵,干什么去了?”靖帝威嚴的走來,掃了一眼全場,沉聲質問道。
秦克沉穩的上前一步,恭敬的出聲道:“啟稟父皇,兒臣正有要事稟報……”
“報……”一場急促的急報聲從宮門方向而來,一名身穿禁軍模樣的士兵飛奔而來。
“啟稟皇上,十王府發生縱火,火勢滔天,巡府大人已經帶著捕快趕去救火,但火勢龐大,恐……恐怕府內無人能幸免于難,不知道十王爺是否早朝?”
“什么?”靖帝震驚怒吼。
秦克神色一變,是誰縱火?她呢?她是否完全無恙?她不可能會在里面,她身邊高手頗多,一定可以逃脫出來。
秦或斂下眼,神情隱晦不明。
秦覺皺眉,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末初秋,天干氣燥,巡府大人調派了所有的捕快,靖帝派了近五百名禁軍救火,但不知道為什么,這場火還是燒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火勢才漸漸息滅。
望著幾乎化為了灰燼的十王府,沒有人知道,那里面燒掉的究竟有多少人?是否有十王爺,十王妃。
王妃居住的落庭居,燒的最為厲害,已經是廢墟。
雖然大多數已經燒成了廢墟,但還是從十王府內,清出了近二十具被燒焦的尸體,分不出男女老少。
這二十具尸體、這場大火給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秦或以為是索命羅把阮心顏抓走,殺了秦不值,才會一把火燒了十王府,當他接到通知去見索命羅的時候,他的心,竟然無比的雀躍、興奮,期盼。
他渴望見到一個狼狽的阮心顏,他渴望見到她憤怒的樣子。
但……
“我倒是很想承認這件事是我做的,這樣十五萬兩黃金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但是我變不出一個浩國郡主出來給閣下,所以,我只能說,閣下買的這條命和這位浩國郡主的人,都被人搶先一步了。”
秦或震驚,失態的上前一步,不敢置從的質問道:“你們說什么?這場火不是你們做的?你們沒有殺到秦不值,也沒有抓到阮心顏?”
對方對他的失態倒也不以為意,只是淡聲道:“我派人按照閣下給予的線索,前去取了人命后,再去擄人,但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隊親兵,雖然他們不是我們的人的對手,但對付那隊親兵,也損失了我們不少人,而這個時候,十王府中的火勢已經燒了起來。”
秦或的心竟然提了起來,不是索命羅做的,那阮心顏在哪里?
縱火的時候,正是卯時一刻,天色還未完全亮透,按正常來說,她在落庭居正在睡覺,難道……
不,阮心顏不會被燒死,那女人心狠手辣,不可能死的這樣窩囊。
就算被清出了二十具尸體,但那里面的絕不可能有她,她身邊高手眾多,就算當時發生縱火,她也完全來得及逃出。但是,如果她沒有被困在里面,逃脫出來了,又怎么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不值,又去了哪里?
還有,那本契約冊,又落入誰的手中?
這究竟是誰在背后主導這一切?
他勢必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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