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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軟怕硬


  莊政航雖沖動領著人出門,心內卻也不是沒有顧慮。先前不覺,如今出了莊敬航那事,他心中就唯恐旁人將簡妍的名跟旁的男人連在一處,一怕壞了她的名聲,二怕人說得多了,簡妍心中就當真對燕曾又或者誰起了什么遐思綺念。

  因此莊政航到了聚賢樓下,就很是猶豫一番,之后握了拳頭,咬牙想著權叫人當做是他跟燕曾為了個別的女人爭風吃醋吧。如此想著,就上了樓。

  堂倌見是他,滿堆笑問:“莊少爺幾位?”

  “燕曾呢?”

  那堂倌只當他是跟燕曾一伙的,忙笑道:“燕少爺在樓上玉露堂。”

  莊政航點了頭,陰沉著臉就向樓上去。

  那堂倌覺得事情有異,但見多了紈绔子弟尋釁,想著總歸不過是摔些碗碟,事后總有人要賠,也就全裝作看不見莊政航的異樣。

  莊政航到了玉露堂外,心里又猶豫一下,想著該用誰做了借口,忽地聽里頭人說“京中第一美人當是安家如夢……”,于是如醍醐灌頂一般,抬腳就將那門踹開,罵道:“混賬東西!大家閨秀的名能是你們隨口糟蹋的!”說著,瞄到燕曾在里頭坐著,見燕曾臉上的傷好了八九分,就先發制人地將酒席上佳肴美饌全掀到燕曾身上。

  燕曾先前聽莊政航之言,只當有好戲看了,不防莊政航發作的對象竟是他,于是忙跳起來,尚未開口,就聽莊政航對著他怒道:“你家沒有姐妹?隨口在外說人家姐妹的名,你也算是個正人君子?我瞧你賊眉鼠眼,當真跟梁上小人一般!”說著,又跳過去打。

  燕曾忙退了一步,道:“莊兄可是有誤會,方才的話并不是我說的……”

  莊政航哪里跟他理論,咬死了燕曾出言無狀調戲安如夢,就糾纏著他要打。

  燕曾道:“君子動口不動手。”說著,就去摸自己腰上寶劍。

  莊政航略有些膽怯,忽地又想兩次三番連自家婆娘都護不住,活著也沒意思,也就不要命地纏上去,打了兩拳,見燕曾并不拔尖,越發勇猛起來,抓了燕曾頭發就將他按在擺著酒水的茶幾上。只聽咣當一聲,燕曾手中寶劍落地,卻是個沒開刃的。

  莊政航訝異地瞅了眼那寶劍,手上更加用力,見自己將燕曾按下之后,那燕曾就掙扎不開,忽地想這燕曾也是個色厲內荏的,原先只說他成日里掛著寶劍,又長得比自己英氣逼人,就當自己打不過他,雖被他搶了婆娘,卻不敢跟他動手討公道,如今想來那寶劍也就只有個壯膽的用處。

  燕曾道:“莊兄,斯文人不要動手動腳!”

  莊政航抬腿向他身后撞去,啐道:“就是你們這等小人,正事不做,成日里亂磨嘴皮子,壞了多少人的名聲!”

  旁邊陳蘭嶼見著莊政航心里卻是不勝歡喜,暗道這位才發了大財的人終于肯出來了,那他在淑情雅居那邊欠的賬就有人還了,忙上前腆著臉勸道:“莊二哥,你放手,方才是弟兄們唐突了,弟兄們酒后出言莽撞,還請莊二哥高抬貴手。”

  “抬你娘的貴手!”莊政航將小幾上沒掉地上的茶壺拿起向陳蘭嶼擲去,又瞄了一眼一旁跟兩三個妓女擠在一處、嚇得花枝亂顫、狼狽不堪的秦綿綿,罵道:“你這敗類沒銀子去淑情雅聚,就呼朋引伴領著個戲子來敗壞人家清凈地方!”

  陳蘭嶼避開了酒壺,忙堆笑道:“莊二哥,實在是誤會大了。”說著,又見燕曾被壓著動彈不得,忙道:“二哥先放了燕小弟吧。”

  莊政航拉起燕曾,又打了他兩巴掌,兇狠地道:“事不過三,若叫我知道還有下回,我管你君子小人,只將你拿來壯膽的寶劍送了你性命。”

  燕曾聽到事不過三,就知道今日不是為了安如夢是為了莊政航娘子,自覺自己的算計得天衣無縫,因想定是上回子風箏的事太過冒險了,又想定是那劉嫂子靠不住,不自覺地盤算著過幾日莊侯府打譙,興許那時能與佳人見上一面,但是只怕有孝在身,想見佳人又不能了;雖是如此,但總能見到莊家人,也能將上回子那瘋婆子胡言亂語并風箏一事解釋一番,如此日后還能依舊去莊家來往……臉上又挨一巴掌,醒過神來,就見陳蘭嶼不住作揖勸他給莊政航賠禮,開口道:“莊兄當真誤會了……”說完,肚子上又挨了一拳,忙道:“是是,事不過三。”說完,才被莊政航撒手放開。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燕曾瞄了眼氣急敗壞的莊政航,一邊身上猶自疼著,一邊又不由地想那莊政航的夫人當是比安家如夢更美的人物,不然那些細微之事,莊政航如何能注意到,定是十分愛惜她了……如此想著,身上還在疼卻又起了覬覦之心,暗自發誓定要護住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燕不獨返”的名頭。

  莊政航瞪了眼陳蘭嶼,喝道:“再叫我知道你胡言亂語,做那些鬼鬼祟祟行徑,我就打上你們家門,在你家列祖列宗面前替你爹揍你。”

  陳蘭嶼忙笑道:“是是,日后小弟再不敢出言無狀了。”說著,只當莊政航氣消了,又要端了酒杯上前敬酒留他坐下來,忽地肚子上就挨了一拳,先前灌下去的酒水從喉嚨里溢出,忙捂著嘴蹲到角落里去。

  秦綿綿原是唬住了,此時也醒過神來,見莊政航這番作為,不免心中喝彩,暗道這才是大男子所為,于是輕嚙朱唇,眼眸帶水,面上浮出兩片桃花,只微微側首盯著莊政航看,后又見莊政航身上沾著幾滴酒水,就款款走來,要拿了香帕給他擦拭。

  莊政航先見她花容失色,后見她強作鎮定,面上又做媚笑,不免去想簡妍前頭將莊敬航砸昏,后頭去宴席上伺候依舊能談笑風生,可見論氣度,簡妍比這女人要高出許多;且原先不覺,此時只覺秦綿綿空有面皮,卻不及簡妍身上更有韻味。暗罵自己先前糊涂,為了外頭上不了臺面的野花一擲千金,卻叫人將自己家里的花朵偷偷摘了去。因此,見她有意靠近,就瞪著眼睛道:“干嘛?想白摸!”說完,又覺自己將燕曾輕易打翻在地,怎么說也是件值得得意的事,因此急著要回家向簡妍炫耀邀功,也不理秦綿綿,就向外去。

  秦綿綿喚道:“莊少爺留步!”說完,見莊政航回頭瞪她,一時又怔住,原本逢迎討好的話噎在喉嚨里;又聽身后陳蘭嶼咳嗽喚她,雖嫌棄陳蘭嶼一身酒臭,卻也怕在陳蘭嶼那邊失了寵,于是忙去攙扶陳蘭嶼,給他順背。

  莊政航出了門沒走兩步,就見一二十一二歲的男子,一身藏藍衣裳立在門外,只是看他。

  莊政航叫道:“看什么看!”

  那男子開口問:“可是安姑娘的表哥?”

  莊政航皺了眉頭,方才不過是借題發揮,此時卻少不得依舊發揮下去,于是怒道:“是又如何?無緣無故,你這浪蕩子又提我家表妹做什么?”

  那男子陰沉著臉,卷了袖子就向玉露堂里面去了。

  莊政航只當也是與陳蘭嶼一伙的人,正要走,又被一十七八歲少年攔住,那少年生得與方才男子仿佛,雖不如方才那男子面目儒雅、身量高大,但也有幾分謙謙君子的溫潤,面目很是俊秀。

  少年笑道:“在下是俞家祁連,說起來,我該叫閣下一聲姐夫。”

  莊政航一愣,心想這位就是與簡妍堂妹定親的那位俞祁連了,又聽玉露堂里燕曾、陳蘭嶼等紈绔子弟齊齊呼痛,忙對俞祁連笑道:“方才那位可是令兄?”

  俞祁連笑道:“正是家兄瀚海。方才在隔壁聽到這邊喧嘩,又有一友人說莊姐夫是因安姑娘進去揍的人,于是家兄就來瞧瞧。”

  莊政航沉默了,心里不由地想俞瀚海這會子進去揍人,難不成他已經跟安如夢定了親?回頭又見俞瀚海從里頭拉著臉出來。

  俞瀚海出來后就在理袖子衣襟,之后,就只微微顰眉瞧著莊政航。

  莊政航心里一緊,暗道俞瀚海該不是也要揍他吧?

  俞祁連見他臉色微變,笑道:“可否請莊姐夫換個地方說話。”

  莊政航再三打量那俞瀚海,心想這俞瀚海怎與自己想的不一樣,自己只當他是個武夫,不想卻是個儒將;又想自己怕他做什么,如今安如夢都不惱他,俞瀚海還不知與安如夢如何,更沒有由子惱他;且前事不論,如今自己也算是正人君子。于是定了心,就答應了。

  俞祁連口口聲聲姐夫地喚著,拉著莊政航下樓,三人一同出去,另換了一處小酒館。

  叫了幾道小菜之后,莊政航正想俞祁連那樣小氣,竟不叫人上酒,忽地想到自己正在孝期,也就不說話了。

  俞瀚海一路悶聲不語,此時只有他們三人,再三猶豫后問:“安姑娘可好?”

  莊政航望了眼俞瀚海,只不說話。

  那俞祁連忙笑道:“姐夫別誤會,我們俞家早先跟安家常來往的,早些年,安姑娘可是喚我大哥俞哥哥的。”

  莊政航想了想,心想安如夢也不是無緣無故見外人的人,既能相見,看見往日兩家當真親密,道:“她回家去了,我哪里能見到她。”

  俞瀚海又問:“她可在議親?算來她已經出了孝期一個多月了。”

  莊政航不想俞瀚海也是婆婆媽媽之人,竟然算計著這個,于是道:“俞大哥可要向她提親?不然白說這么些,不過是又叫人將如夢的名掛在嘴邊調笑罷了。”

  俞瀚海道:“我見莊二弟也是正人君子,不似旁人口中傳說與安姑娘有私之人。實不相瞞,在下四年前見著安姑娘,就立下決心非她不娶……”

  莊政航顧不得去想俞瀚海對安如夢如何癡情,只想著四年前,那安如夢頂多十一歲,而俞瀚海總也有個十七八,于是脫口道:“畜生!”

  這兩字出口后,心里又后悔起來,心想那燕曾是外強中干,這俞瀚海可是有貨真價實的驍勇善戰,若是他動起手來,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那邊俞瀚海聽了這話,就漲紅了臉,卻也不敢辯駁。

  俞祁連見莊政航有些怕俞瀚海,心想這可不成,若這般,后頭的話就不好說了,于是忙笑道:“姐夫不能這樣說,我大哥是至情至性之人。且小荷才露尖尖角,也知日后是何等風華。因此算不得我大哥德行有虧,只能說安姑娘太過出色罷了。人家十八九歲跟個幾歲奶娃娃指腹為婚的也有。”

  莊政航想起先前莊敬航的托詞,又見俞祁連和軟好欺,于是對俞祁連正色道:“你休與我說這些,你說這個,與那失足男子不自省,反怨人家女子妖嬈有何不同?”

  俞祁連疊聲應著是。

  莊政航見俞瀚海不惱,俞祁連又很是乖巧,心又安了下來,想了想,問俞瀚海:“俞大哥若有心,為何不去提親?聽我內人說,表妹如今動了終身不嫁的心思。”

  俞瀚海聽說那“終身不嫁”四字,臉上神色不住變換。

  俞祁連瞧著他那模樣,忙又拉著莊政航笑道:“大哥不去,不是因那些齷齪小人口中所傳之事,乃是因為大哥年前就要出征。母親又盤算著叫大哥出征之前速速成親。大哥是一怕自己一去不復返,二怕自己抗了母命娶親,他不在家,又叫安姑娘受了委屈。”

  莊政航默然,心想那安如夢他見著就怕,不幫她也是情理之中;但簡妍又喜歡安如夢喜歡的要命;俞瀚海又是個值得結交之人,若是親上加親,日后也有個助力。于是猶豫一番道:“俞大哥的想法也有道理,只是俞大哥那樣有本事的人,怎能未出征就想著不復返?這豈不是自毀士氣?且俞大哥也該知道如夢的人品,能識出金鑲玉的又不是你一人,你不去求,自然有人去求,難道你只裝聾作啞,人家就該等著你出征回來嗎?”

  俞瀚海神色微動,道:“我原也想過出征之前只定親,待回來后再成親,也免得她在俞家受苦。只是又怕小人作祟,引著母親在我不在時逼著如夢退親。安家如今又是那么個情況,她們孤兒寡母的,若被俞家逼著,也沒人替她說話。”

  俞祁連眼珠子一轉,拉著莊政航又親熱地喊著姐夫,笑道:“姐夫就幫幫忙,約出安姑娘,叫安姑娘跟我大哥說說話,若是安姑娘愿意等我大哥回來就罷了;若不愿意,等著我大哥回來,她未嫁,我大哥依舊去娶;她若嫁了,我大哥就丟開手吧。”

  莊政航道:“胡鬧,若是你們存心戲弄她呢?”

  俞瀚海也對俞祁連道:“二弟胡鬧,若唐突了安姑娘就不好了。她如今又不是懵懂女童,叫人想見就見。”

  俞祁連笑道:“兩位哥哥別惱。大哥二十一二不成親,白擋著叫我也拖到如今才定親,可見大哥是誠心誠意的,莊姐夫如何也不該再疑心你。再者說,我們又都是連襟親戚,我哪里敢拿此事兒戲,不然傳到簡家,小弟就無顏去見岳父岳母了。”

  莊政航想想也是這么回事,因又見俞瀚海口中雖拒絕,面上神色卻又是向往,于是道:“我回去跟內子說說,如夢愿不愿意見你,這我可不敢打保票。”

  俞祁連忙連聲道謝,俞瀚海想了想,道:“不要騙著她來,還請莊二弟與她說清楚,別哄了她。”

  莊政航應了聲是,越發覺得這俞瀚海很是婆婆媽媽,倒不如他弟弟俞祁連果決機敏。

  別了俞家兄弟,莊政航買了些點心瓜子就回家去,從巷子小門進去,迎頭看見二門上立著青杏與秦十五兩個。

  莊政航過去,問:“你們兩個怎在這邊?”

  青杏道:“少夫人聽說少爺出門,擔心的很,自己個在前面門等著,奴婢們就在這邊等著。”

  莊政航心里一暖,接了隨從手中點心,隨手將一包遞給青杏,笑道:“拿去分著吃吧。”

  青杏忙笑著接了,那秦十五瞅著莊政航,在青杏耳邊說了一句,青杏當即變了臉色,又將點心遞回來,道:“奴婢不敢吃,少爺拿回去吧。”

  莊政航皺了眉頭,望了眼秦十五,暗道這秦十五是跟秦十三一個德行的,心想不吃就不吃,他還不舍的給呢。兀自向院子里去,進了院子角門,果然瞧見簡妍在那邊等著。

  簡妍見他回來,忙道:“我猜著你去做什么,你可傷著了?”

  莊政航得意地傾著身子道:“原來那燕曾是個草包,只會說什么君子動口不動手,三兩下就叫我收拾個干干凈凈。”

  簡妍笑道:“你才知道啊,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讀書還好,過目不忘、一目十行,就打架是不如旁人的。”說著,不由地想起上輩子跟燕曾一起讀書的事,莞爾一笑,暗想燕曾若是會打架,也不至于手上沒有個輕重。

  莊政航聽簡妍這般說,微微一愣,后又想那識兩個字的就是讀書人,那他也是讀書人了,微怨簡妍將燕曾看得太高,“那為何那小子還每常掛了寶劍招搖過市?”

  “原是因為旁人說他長得英氣,配著寶劍更顯瀟灑,因此他才配了柄沒開刃的寶劍。那劍太長,他自己也不怎么拔出來玩,生怕割到腿。”

  莊政航不喜簡妍如此熟稔地說燕曾的事,因此不再問她,嘴上也不敢說自己上輩子因覺打不過燕曾,屢屢見著他就避開,只得意地將自己如何將燕曾打了個狼狽不堪、哭爹喊娘說了一通,后與簡妍回到棠梨閣,又將跟俞瀚海兄弟的話說了。

  簡妍訝然又帶著幾分艷羨道:“果然俞瀚海幾年前就對如夢鐘情了?難為他是個長情之人,不似旁人朝秦暮楚。”

  莊政航道:“你素來聰明,怎這次說話就說不到正題。俞瀚海果然畜生,才多大點孩子,就惦記上了。”

  簡妍道:“你懂什么,我只當戲詞中有,不想就當真有那樣癡情的人。”又過了一會子,道:“我這就去給如夢去信。”

  莊政航猶豫道:“據我的話,就單說請她來咱們園子玩就是了,別說俞瀚海的事,不然她哪里肯來。”

  簡妍道:“第一,俞瀚海也說不要哄了她來;第二,瞞著她也不似我的行事;第三,這本就是他們的良緣,如夢若因為一時猶豫錯過,也怪不得旁人。我只將那俞瀚海如何跟你說的細細說給她聽,她若來就來,若不來就罷了。她年紀雖小,但終身大事,也該她自己決斷。”

  莊政航心想也是這么回事,又將俞祁連說俞瀚海因何不敢現今去求親的事也一一說了。

  簡妍聽了,道:“雖大前途上俞瀚海比俞祁連強一些,但是比起俞瀚海,俞祁連這人更惹人疼,可見我父親給我那二妹妹尋了個好人,也不算虧待了叔叔一家。”

  莊政航點頭道:“我起先覺得岳父仗著是兄長越過小弟給侄女定親實在不該,如今看來,那俞祁連當真是個好人,岳父眼光很好,你是不知那俞祁連嘴有多甜。”

  簡妍道:“想來吃一塹長一智,父親給二妹妹定親之前是見過俞祁連的。”

  莊政航先是點頭,后醒悟到她又是暗中貶損自己,于是道:“我又哪里比那俞祁連差了?”

  簡妍笑笑,立時就拿了信箋寫信,細細將莊政航所聞所見一一寫給安如夢,寫完了,隨手又給她娘家二嬸寫了信,將那俞祁連夸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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