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和女人
司機(jī)小黃在雷家多年,也是個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主,雖然林笑叫停車之前他沒多注意天心公園里的事,不過卻也是看到那只小白狗了。想來林笑是去追那只小狗了,不過不管什么原因,他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wù)就是找到林笑!所幸的是小黃跟著林笑在公園里繞了大半圈,總算是找著了林笑,只是林笑看起來有些低落,一張小臉又回到了前兩日的狀態(tài)。
小黃看著林笑這模樣,心里暗惱自己多事。
好容易出來一下午和同學(xué)聚一聚,小姐這才剛剛開心些,卻不想讓自己多事開車?yán)@來這公園,看到個勞什子的小狗,心情又回去了!
“我沒追到它。”
林笑看著小黃,只囁嚅了一句又繼續(xù)三緘其口,而這也更加證實(shí)了小黃的猜想,再不作他想。
上了車,小黃算是個挺健談的人,加上接送林笑多年,和林笑也算熟識。看林笑一直悶悶的,小黃說了不少話,寬慰林笑,好在當(dāng)車子駛到別墅時,林笑已經(jīng)能大略沒那么失落了。
“謝謝小黃叔叔!”
話落,林笑幾步快走著進(jìn)了別墅主宅,而本該直接將車開去車庫的小黃,電話鈴聲在此時正巧響起。
電話大概講了三四分鐘,讓小黃沒想到的是剛剛進(jìn)屋的林笑又去而復(fù)返。
看到林笑直直走到自己的車窗前,小黃對電話那頭說了一聲“稍等”便用手掩住了電話聽筒,靜待林笑的下文。
“小黃叔叔,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本書忘記買了,你能再送我去金泰書店一趟嗎?”
“這當(dāng)然沒問題,上車吧!”
小黃笑著應(yīng)道,又對電話那邊說了幾句,便掛斷電話調(diào)轉(zhuǎn)車頭。
金泰書店離別墅不算太遠(yuǎn),加上這一路運(yùn)氣好,一路綠燈開得很是順暢,不一會車子便到了書店門口。
“我就在這等你。”
看林笑下車,小黃按下車窗笑著道,隨即將車子繞了半圈停在了黃線內(nèi)。
金泰書店是白梁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書店,雖然書店的位置不是在市中心,可也許就是城郊那份僻靜成就了它!
在金泰這,三兒之二的空間和尋常書店無二,而另外三分一的地方供應(yīng)咖啡、綠茶等飲品,還有一些小甜點(diǎn),在寂靜的午后,在這點(diǎn)一杯咖啡,尋一本好書,確實(shí)美哉。
不過今日走到這里來的林笑,卻毫無一絲往日的情致……
另一邊,書店外的小黃目光一直隔著玻璃墻緊緊追著林笑,卻不想,電話鈴再次響起。
是雷牧天。
“老板!”
“笑笑剛剛是不是回來過別墅?”雷牧天直入主題,聲音依舊清冷卻透著不易察覺的不安。
“是,之前我送小姐回去過。但是沒過幾分鐘小姐就又出來,說是忘記買書,我剛送小姐來金泰書店。”
小黃言簡意賅地將事情交代了一遍,雷牧天聞言急問道,“她還在書店里?”
“在!”小黃堅定地答道,卻不想再抬眸,哪里還有林笑的身影!
“老板,小姐不見了!”
“該死的!”
雷牧天低咒了一句,扔了一個“找”字便急急掛斷電話。
隨意地將電話塞進(jìn)褲兜,看著手上林笑的小背包,雷牧天重重地嘆了口氣,她回來過!只是連門都不曾進(jìn)……
不由地,雷牧天的思緒飛到傍晚時候,好看的眉頭擰得愈發(fā)緊。
下午,沈老太太和沈佩一塊來了。按說沈老太太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是鮮少出門,但她一旦出山,該給的面子那是絕對少不了的!
只是,她們這一行的目的只為變相的逼婚,這個面子,雷牧天自然是想給也給不了的。所以,三人的場面一度冷場,沈老太那根拐棍狠狠砸了地面多次,就連臉上下垂的肉也跟著抖了好幾次。
無法,沈佩只得拉了雷牧天到一旁,也就是在玄關(guān)處。
……半個小時前……
“雷牧天,這么多年了,我想你是時候收心了!”
沈佩看著眼前這個面色未動的男人,這些年,她銀牙快要咬碎,卻依舊等不到他的回應(yīng)。
“我喜歡你,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同樣的子皓對笑笑是什么心思,我相信你也是清楚的!在白梁市,沈家和雷家,就是不二的選擇,不是嗎?”
沈佩情緒略有些激動地繼續(xù)道,而雷牧天依舊不置一詞,唯一的反應(yīng)僅是將眉頭蹙起。
“雷牧天!今天話說到這,我索性攤開來說!這么多年,你從來沒和別的女人走近過,所以我選擇等在你身邊,默默守著,以為終有一天你會看到我。可是,事實(shí)卻非如此,你不是沒有女人,而是迷了大家的眼,藏著她!”
說到這,沈佩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又似有些無力,“是林笑,從上次那件事我就知道,你這么多年不是沒有想過女人,而是沒想過別的女人,你心里裝著的一直是林笑!可是,她是你女兒,這么多年,我也是將她當(dāng)成半個女兒啊!而且她今年才十五歲,即使撇去這層父女關(guān)系,她還喊你一聲叔叔,你們之間,距離是什么,我相信你比我還清楚!”
“牧天,醒醒吧,你們之間那是不可能的!考慮考慮我的提議,考慮考慮我?嗯?”
沈佩用鼻音疑問到,見雷牧天似陷入沉思,又似在反思,沈佩再管不得其他,猛地一個上前,雙手扣住雷牧天的肩膀,一個墊腳,雙唇貼了上去……
得說,雷牧天真是沒想到沈佩會有這個舉動,而更沒想到的是,沈佩的身手、速度竟如此的快,這絕非常人能有的!
說來雷牧天被沈佩的舉動一怔,可是反應(yīng)過來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瞬間便撕開了沈佩。
無論是這陌生的氣息還是那陌生的觸覺,都讓雷牧天無比反感,記憶里那雙柔軟清香的唇畔呼之欲出,而在耐心盡褪之前,卻被雷牧天又強(qiáng)壓下去。冷眸盯著沈佩,幾乎不帶任何溫度,甚至是要將她撕裂!
“你聽好,我從來沒把笑笑當(dāng)成我的女兒,即使她喊我一聲叔叔,在我心里,依舊把她當(dāng)成我的女人,我的小老婆!所以,別再說什么沈子皓和她的鬼話!”
話落,雷牧天擰著沈佩的胳膊便進(jìn)了客廳,而這次,雷牧天和沈老太也算是鬧了個大紅臉。
可以說,在整個沈家上下,能讓雷牧天稍微看得上眼的不是別人,而是這沈老太!
要說,沈老太那幾個兒子,雖然都算得上是人中翹楚,但也都只能是為沈家添磚加瓦的角色,其中最出色的沈傲雄,可以說帶著沈家再領(lǐng)跑一二十年沒有問題,可是讓他白手起家,建立起沈家,卻是不可能!
而沈老太太,跟著沈老爺走南闖北,最艱難、最落魄的時間都是由她和沈老爺帶著沈家走過來的。她的精明,她的強(qiáng)悍都是從那些年歷練、沉淀出來的,而她的名號也是她一點(diǎn)點(diǎn)打出來的,可以說,沈家這軍功章有沈老爺?shù)囊话耄灿兴囊话耄∩踔劣冢诤芏鄷r候,她的強(qiáng)勢、潑辣比之沈老爺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拿當(dāng)年的小三事件來說吧。
那時候,沈老太太才四十出頭,得知了那女人的事,半夜瞞著沈老爺提著槍就到了那女人的住處。
結(jié)果怎么著?
那女人給沈老太太直接嚇尿了,甚至一口承認(rèn),自己生的所謂“沈家兒子”也是野種來著。
這件事,在往后幾十年里,注定了她在沈家舉足輕重的低位。
只是沈老爺離世后,沈老太太就開始逐漸放手手上的事,將沈家漸漸交到了沈傲雄手中。
但別人不知,雷牧天卻是看得門清,這沈家真正做主的人還是沈老太,甚至于至今為止沈家的重大決策都是從沈老太的房間里傳出來的!所以,即使到現(xiàn)在,在圈子里,談到沈老太,大家還是頗為敬重。尤其是她那根摸得光滑油亮的怪棍,往地上砸一砸,那些站不住腳的人怕是就直接倒下去了!
不過今日雷牧天雖然和沈老太不一,但是他也知道,以沈老太那精明的性子不會真和他過不去,頂多在暗地里多給自己和雷氏使幾個絆子罷了!
而這些都不是雷牧天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還是那個小丫頭……
想著,黑眸不由地看向副駕駛座上的林笑的小背包,她回來過,還看到了什么,而后直接跑出去了,只是她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
看到自己和沈佩那一吻,還是聽到自己的那段話?抑或兩者都看到了?
愈想,雷牧天的眉頭蹙的愈緊,腳下的油門也踩得愈發(fā)用力。
車子一路飛馳,到達(dá)金泰書店所用的時間竟不到平日里的一半。
小黃看到雷牧天的車子,幾步便走了過來。
金泰書店是有前后兩個出入口的,因?yàn)榱中σ宦返淖儸F(xiàn)很正常,小黃壓根沒防到林笑會要溜走。所以,自林笑進(jìn)入書店,小黃只是用目光護(hù)著她,防著不小心發(fā)生的意外罷了,卻不想,自己接個電話的功夫,林笑就不見了!
事發(fā)后想想,在自己看著林笑的同時,林笑也是一直注意著自己,而且這時間算得也忒精準(zhǔn)了!
小黃將自己的猜想說出,卻沒有刻意掩去自己的疏漏,為自己開脫。
雷牧天聞言,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丫頭是有心思了!從她看到異樣,卻能依舊鎮(zhèn)定地哄著小黃帶自己再次離開別墅就不難看出,小丫頭真是長心眼了!
可是,這心眼就給他用在這地方上!
該死的,雷牧天低咒了一聲,只覺有些不對。
對了!
小丫頭回家,從來都是人未到聲先至,基本上剛下車,她就會跟個高音喇叭一樣,叔叔、叔叔地叫個不停,可是今日,直到她離開都悄無聲息,除了落下的那個包,再無跡可尋!
想到這,雷牧天又問了小黃的情形,當(dāng)小黃說到林笑從公園出來復(fù)又低落時,雷牧天心中的猜想又堅定了幾分。
在天心園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如是,雷牧天急急撥通了一個電話,“容憲,給我查出今天下午四點(diǎn)半到五點(diǎn)半之間在天心園的所有人,重點(diǎn)排查笑笑的熟人,或者任何可能說上話的人!二十分鐘之內(nèi)給我結(jié)果!”
得說,雷牧天這命令下得夠狠、夠大!
整個天心園,白梁市最大的公園,且不說每天游客量,就是這個時間段,本地健身的老爺老太太就不少啊,而且還要排查誰和林笑認(rèn)識,誰又不認(rèn)識!這可不就是折磨人嘛?!
不過雷牧天手下不養(yǎng)吃白飯的,他手底下的人還真是素質(zhì)過硬。
在雷牧天掛斷后,堪堪過了十九分鐘,雷牧天的電話響起。
“老板,查到了,四點(diǎn)半到五點(diǎn)半之間逗留天心園的人中與小姐關(guān)系最近的是王夢琪,另外和小姐認(rèn)識的還有兩個小姐的小學(xué)同學(xué),三個初中同學(xué)。”
聽完容憲的話,雷牧天掛斷電話,心里念了一遍王夢琪的名字,就是你了!
王夢琪母女共侍一夫的事在白梁市已經(jīng)傳開了,其中不乏有人將董愛學(xué)那個老頭如何在半夜爬上自己繼女閨床的詳細(xì)描述的繪聲繪色,而前不久,董愛學(xué)為了城東的一塊地皮,將王夢琪推給土地局一個要員的事,又是在圈子里火熱了一陣。再加上為林笑慶祝高中一中的宴席上,那個不長眼的黃氏集團(tuán)總裁黃維生也是因?yàn)橥鯄翮鞯氖虏趴诓粨裱裕庞辛撕罄m(xù)的那些事。
所以,一直以來,雷牧天一直不希望王夢琪和林笑走近,也是有意無意地隔開兩人。
而在知道王夢琪那些心思后,雷牧天顧念林笑是個心軟的,雖不吝手段打壓董愛學(xué)旗下的產(chǎn)業(yè),雖未動其根本,只希望林笑曾經(jīng)的小姐姐能學(xué)乖些。卻不想今日,她又給攪合進(jìn)來了!
今天,不管是她活膩了又對林笑說了些不該說的,還是拿自己的事情當(dāng)笑料,引起林笑的情緒起伏,他是都不會再手軟了!
雷牧天這邊下了心思,那邊卻還是沒有消息傳來,林笑就這樣從金泰書店的后門溜走了,加之此時天色漸晚,雷牧天眼中的邪肆和不耐也愈發(fā)。此時的雷牧天只有股毀滅眼前一切,將那個不安分的小丫頭抓回來好好懲罰一番才好!
只是說到這懲罰……
雷牧天眸光閃了閃,只怕小丫頭這次跑開就是因?yàn)樽约耗嵌尾话阉?dāng)女兒,而當(dāng)女人的話吧!
想到這,雷牧天的拳頭不由地攥緊,是他大意了!
一直以為小丫頭還是小丫頭,所以話沒有說開,叔叔、爸爸,一向都是由著林笑怎么高興怎么稱呼,這會突然有了別的認(rèn)知,指不定對小丫頭的沖擊會有多大!
那個傻丫頭,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帶錢,會不會餓著了,現(xiàn)在都過了飯點(diǎn)了,那小饞貓不會看著人家精致的櫥窗流口水吧?
想著林笑那副模樣,雷牧天也是覺得好笑。
可是世上也許真有心有靈犀那么一說,隔了兩條街,林笑此時正站在一家西點(diǎn)店門口,看著櫥窗里精致可口的糕點(diǎn)默默咽口水。此時的林笑,只想放開肚皮好好吃一頓,然后暖暖地睡一覺,再然后就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只是夢。
如果真是那樣,該有多好啊!
可是事實(shí)卻是林笑兜里干干凈凈,僅有的兩張毛爺爺和手機(jī)一起落在了別墅里,那會她滿腦子只有雷牧天的聲音和他的話,哪還有時間去管自己的包忘記拿了呀?
不由地,雷牧天的聲音再次鉆進(jìn)林笑的耳里。
“你聽好,我從來沒把笑笑當(dāng)成我的女兒,即使她喊我一聲叔叔,在我心里,依舊把她當(dāng)成我的女人,我的小老婆!所以,別再說什么沈子皓和她的鬼話!”
叔叔說,從來沒有把她當(dāng)女兒……
可是在她心里,叔叔那是比爸爸,不!比爸爸更重要的存在,在林笑的世界里,真就只有雷牧天了,可是現(xiàn)在,接連的事實(shí)告訴她,事實(shí)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其實(shí)在一開始聽到王夢琪的話時,林笑就有動搖,因?yàn)樗溃摹鞍职帧焙蛣e人不一樣,雷牧天喜歡啃她的嘴巴,可是別的爸爸都是親女兒的額頭或者臉頰;她也清晰地記得,在舞臺劇后的那天晚上,雷牧天清楚地告訴她不許再和別的男生親親,還說,她的嘴唇只能歸他所有……這也許就是小姐姐口中所說的男人的私人玩寵。
可是,等到叔叔膩了,真的會為了生意將自己送給別人嗎?
想到這,林笑煩躁地?fù)u了搖頭,她不想!
她不想啊!
所以抱著僥幸,抱著不相信的心理,她急急回到別墅,卻聽到雷牧天堅定清冷的語氣說出那句話,他從來沒把自己當(dāng)女兒……
邁著沉重的步伐,林笑走到街邊的休息椅上,坐在上面,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蜷起的雙腿。而在心里的最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喊著,“叔叔,可是我想當(dāng)你的女兒,很想,很想……”
想著,林笑只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好像是淚。
可是落在周身的雨點(diǎn)卻是那么清晰,這一瞬間,林笑不知道是雨迷了她的眼,還是她的淚化作了這場大雨。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林笑吸了吸鼻子,在雨點(diǎn)更用力地?fù)粼谧约荷砩现埃昧Φ啬艘话蜒劬Γ瑓s不想,剛剛恢復(fù)清明的眼睛,對上的一雙黑褲、黑鞋……
雷牧天的人以金泰書店為中心,找了一條又一條街,幾乎逢店必找,卻依舊沒有任何音訊。
另一邊,雷牧天也是將林笑有可能找的人都問了個遍,從呂晶晶到蒙小妍,甚至連向家二老那里,雷牧天都打了電話過去。
明知道沒可能,卻還是想要試一試,只怕自己與她錯過……
時間漸晚,大街上正是熱鬧開始的時候,可是看著來往熙攘的人群,看他們說著、笑著、鬧著,雷牧天平生第一次覺得這么孤單。
在外界喧鬧的環(huán)境里,他的心,就越是寂靜,越是空的可怕!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剛開始稀稀拉拉的,不想來勢兇猛,很快就成了滂沱大雨。
“老板。”
容憲舉著黑色的大傘來到雷牧天身邊,他動作雖快,可是雷牧天身上卻已經(jīng)濕了大半,卻毫無所覺。
此時在雷牧天心里,他更掛念的是,那小丫頭是否被淋了,是否被餓了……
“雷牧天,你丫要不要這么矯情?”
熟悉的欠扁的聲音響起,雷牧天微微側(cè)首便對上向啟凡那比聲音更欠扁的臉。
“丫頭那么大了,鬧個別扭,往外跑幾次也是正常的!她那么大,有手有腳,你至于嗎?”
甚至打電話還驚動了向家二老,不過若不是這樣,向啟凡恐怕還不知道笑笑這丫頭又鬧騰了!從來,她鬧騰,苦的就是雷牧天!
“先送你們老板吃飯去,別在這礙眼!”
向啟凡沖容憲努努嘴,不怕死地說道,正欲繼續(xù),卻見雷牧天的眼神一個放空一個轉(zhuǎn)冷,隨即便聽雷牧天道,“全都撤了,別找了!”
向啟凡“咦”了一聲,回頭便看到一個匆忙撤退的黑衣男子,真是雷牧天聚焦的方向。
“哪家的?”
向啟凡挑眉問道,雷牧天這身份的人,仇家不少,身邊的暗哨自然也不會少。
“找你的女人,吃飯去吧!”
雷牧天冷冷地扔出這句話,便徑直從雨中走向了車子,留下向啟凡一個人在原地跳腳罵著,“狗咬呂洞賓”、“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之類的話語。
對向啟凡的話,置若罔聞,雷牧天打開車門一個躬身便進(jìn)入車內(nèi),毫不避忌自己身上的雨水打濕價值不菲的車座和墊子。
雷牧天拿出電話,按下了那十一個刻在腦子里的數(shù)字……
其實(shí)從林笑那出舞臺劇之后,雷牧天就命人著手調(diào)查洛承的背景了。剛開始一度查不到,后來還是和洛城最近發(fā)生的一系列變故聯(lián)系在一起,這才有了突破口,只是不想,這越查越深,幾乎扯出了當(dāng)年林笑被楊如美綁架一事!
說起來,洛承和雷牧天淵源頗深。也是那時候,雷牧天對何明章施壓,洛家才有了喘息的機(jī)會,送了洛承這個洛家最小的希望出去。爾后洛家?guī)缀醣粶玳T,對外看來只是一場無辜大火,一個大家就此沒落,而洛承成了唯一幸存的人,這也就是洛承為何那樣百般折騰何明章的原因了。
應(yīng)該就是自己調(diào)查洛承的同時,他也在調(diào)查自己,所以就在昨天,別墅周圍多了不少“眼睛”。
得說,這洛承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抑或真的是藝高人膽大,不僅派人盯著別墅,就連自己和林笑幾次出門身后也跟著尾巴!
剛剛躲在向啟凡身后的就是其一,想來自己遲遲找不到林笑就是讓他搶了先,鉆了空子。
想到林笑和洛承接吻的場景,還真是該死的礙眼。
“喂?”
聽筒那頭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打斷了雷牧天的思緒。
“洛承,哦不,應(yīng)該叫你洛棠飛。”
雷牧天語氣里似噙著一抹笑道,可是臉上卻是一片冰冷。電話那頭聽得雷牧天的話,只是一怔,隨即便從容道,“雷牧天。”
聞言,雷牧天臉上這才有了點(diǎn)笑意,這洛家小子雷牧天算是欣賞了,那是一種類似于英雄惜英雄的感覺。若非兩人中間隔著個林笑,也許兩人還可以深交,只是現(xiàn)在……
“有事?”
洛承隨意地問道,語氣中帶著漫不經(jīng)心,那態(tài)度讓雷牧天真想從電話這飛過去,捏斷他的脖子!
“你把笑笑帶哪去了?”
“呵,你的女兒怎地向我要?我又不是開托兒所的,沒別的事我就掛了!”
聽到這,雷牧天反而松了一口氣,看來林笑在他那無疑,雖然這洛棠飛也不是什么善類,但是至少讓林笑落入閑雜人手中要好。
“明人不說暗話,”雷牧天說著,將背往后座上一靠,那股君臨天下的氣勢瞬間散發(fā)出來,“洛城現(xiàn)在雖然是你的,可是你肯定也怪撐的吧!而且何明章只是失蹤,不是死了,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現(xiàn)在送她回來,我就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好!那我也不藏著,現(xiàn)在你的寶貝閨女在我手上,我還怕你不成?”
洛棠飛也就是洛承一早便查到林笑和雷牧天之間的關(guān)系,自然明白雷牧天對這小妮子寶貝的程度。卻不想,電話那頭的雷牧天扔了一句,“別這么寬心,你很快就會知道的!”便掛斷了電話。
大概半個小時不到,洛棠飛就接連收到報告,說是手下的幾個場子都出事了。
不由地,洛棠飛想起了那年,林笑被楊如美綁架,雷牧天也是這么對付何明章的,現(xiàn)在竟又輪到自己,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
不過不同的是,洛棠飛這些場子要么是新開的,要么是從何明章那“接手”的,動亂和聲音本就比較多,雷牧天這么一鬧,還真是有些雞犬不寧!
很快,雷牧天的電話再次打來。
“這只是開胃小菜。”
話落,雷牧天再次掛斷電話。
接下來,洛棠飛接到的是更多場子被毀的消息,還有的就是不少兄弟突然地就被條子盯上,這會要么在負(fù)隅抵抗,要么已經(jīng)被逮到了警局。
更有甚者,何明章藏匿在白梁市的消息也跟著傳來。
誠如雷牧天所言,他雖實(shí)力雄厚,雖謀略多重,可是畢竟是剛剛接手洛城,根基不穩(wěn),加上何明章并未被根除,始終是一個定時炸彈,若在此時再惹上雷牧天,真就是將自己逼上絕路!
不過洛棠飛倒也不是沒想過以牙還牙,去鬧雷牧天的場子,只是雷牧天這種地下的場子本就不多,另外的幾個場子走得都是正經(jīng)路線,執(zhí)照、保安、攝像頭,一應(yīng)俱全,那就不是說鬧就能鬧的了,而且,雷牧天手下的人就跟孫悟空似的,洛棠飛人還沒進(jìn)入場子就被人給“請”出去了,對他們這火眼金睛,洛棠飛還真是一籌莫展。
不同于外界的嘈雜,洛棠飛所在的房間卻是一片安寧。
米白色調(diào)的臥房,中央是一張kingsize的大床,和那張大床相比,床上的小人顯得格外嬌小。
還記得自己剛剛在街上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坐在休息椅上的模樣,那樣無助,那樣弱小,看得他心頭一顫,而當(dāng)雨落下時,更是淋去他所有的理智,沒由來地,他舉著傘為她撐起一片沒有風(fēng)雨的空間。
而她呢。
想到林笑抹了把眼淚,抬眸看向自己時的嬌憨模樣,洛棠飛還真是想笑,只是他沒想到,這丫頭竟對著自己喊了一聲“叔叔”便直接暈了過去!
剛剛醫(yī)生來看過,說是刺激太大,加上淋了雨,這才暈過去,這會還有些燒著呢!
“叔叔……笑笑,是女兒……爸爸……”
這會,林笑又開始說胡話了,從昏迷到現(xiàn)在,那張小嘴就沒停過,一會叔叔,一會爸爸地叫個沒停。
洛棠飛走進(jìn)大床,看那瓶水快見底,又小心地幫林笑拔下針頭,確定沒有再流血,這才將她的手塞進(jìn)了被窩里。不由地,洛棠飛開始趴在床邊觀察起林笑,彎彎細(xì)細(xì)的秀眉,緊閉的雙眼微微顫抖,一雙長而卷翹的美睫龕動著,兩邊臉頰則因?yàn)楦邿褐t粉,就連那雙唇也格外紅艷,像是邀君品嘗一般,只是相對于那嬌艷的顏色有些干涸。
想著,洛棠飛拿起一邊的棉棒沾了水,一點(diǎn)點(diǎn)潤濕林笑的嘴唇。
很快,那兩片干涸的嘴唇便被清水滋潤的水嫩,只是林笑似不滿足于唇上的水分,那柔軟的小舌也跟著伸出舔舐著沾過水的棉棒。
一瞬間,洛棠飛只覺呼吸一緊。
他正值青年,難免血?dú)夥絼偅由纤凰评啄撂欤土中Υ脮r間比較長,免疫力自然更是弱些,這會下身傳來的火熱,更是要將他吞噬一般,狠狠地奪過桌上的水杯,豪飲了一大杯,洛棠飛這才冷靜下來。
再看向睡夢中毫無所覺的林笑,洛棠飛自覺好笑。
自己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女人,也不是缺女人,怎地這丫頭一個動作,自己就猴急成這樣?
也許這就是上天注定的吧。
洛棠飛想著,自己和林笑接連幾次巧遇,卻不想連童年里的救星也是她!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長臂伸出,長指屈起,在林笑的腦門輕輕地敲了一下道,“我們既有緣分,你又被我親過了,趕明我再向你叔叔把你討來!我就不信你那叔叔還能把你給霸占了!”
話落,洛棠飛給雷牧天打了一通電話,同時又吩咐了人備車,準(zhǔn)備送林笑回雷家別墅。
洛棠飛沒有想到的是,今日自己自言自語的一句戲言,竟然會成了真,在往后很長的一段日子里,洛棠飛都在問自己,為什么第一次自己沒有把握住機(jī)會,甚至于連第二次機(jī)會也沒有把握住?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有緣無分吧……
洛棠飛的車子到達(dá)雷家別墅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diǎn),而雷牧天卻依舊舉著傘等在雨中。
看到被被單包裹得緊緊的林笑時,雷牧天的眸子冷了幾分。
“受刺激,又淋了雨,低燒。”
洛棠飛言簡意賅地交代了林笑的病情,又用眼神示意手下人將林笑的藥遞給雷牧天。
此時的洛棠飛對待雷牧天的態(tài)度隱隱像是對著長輩,若硬要說的具體一些,那就是像對著自己未來的岳丈大人。
以至于,在雷牧天理所當(dāng)然地抱過林笑,連一句謝謝或者要賠償洛棠飛的話都沒有時,洛棠飛只是沉默著摸摸鼻子上車回去了。
洛棠飛自己沒覺得怎樣,可是手下人卻是有些詫異,從洛棠飛回國至今,哪里是個吃虧的主啊?
把何明章搞得和喪家之犬一般,甚至于,將洛城勢力盡數(shù)歸于自己麾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下走著,只是今天?
平白幫著人帶小孩,免費(fèi)請醫(yī)生,照顧得好好的不說,場子還被鬧成那樣,現(xiàn)在倒好,一句指責(zé)沒有,平白把人送回去,還要遭雷牧天的冷眼,真是吃力不討好啊!
而那邊,雷牧天自然無暇顧及洛棠飛作何想法,抱著林笑便進(jìn)了別墅。
安銘自然是一早就在別墅候著了,給小丫頭瞧了瞧,說是她已經(jīng)掛過水,吃過藥,這會正在退燒,讓雷牧天給敷冰袋、擦酒精,物理降溫就行了。
雷牧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遣散了房里的人,便動作輕緩地幫林笑脫衣服。
期間,林笑依舊嘀咕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語言從她嘴里蹦出,詞不達(dá)意,可是雷牧天卻還是懂了。
她說,她想當(dāng)自己的女兒……
傻丫頭!
雷牧天輕笑著搖了搖頭,又伸手捏了捏林笑的小鼻子,這才開始幫她用酒精擦拭身體。
也許是知道林笑病著,今日對著林笑光裸的身體,雷牧天也沒什么雜念,一遍遍地幫她擦拭手臂、腿腳,直到溫度降到三十七度多,雷牧天這才輕手輕腳地幫林笑穿上衣服。
他自然知曉,如若今天讓林笑知道自己又這樣看了她,小丫頭非得炸毛不可!
林笑第二天醒來是在早上五點(diǎn)多,天都還沒大亮。
燒了一夜,林笑此時渾身像是被車子碾過一般,重得要死。
晃了晃暈乎的腦袋,林笑撐著手臂起身,卻不想帶走一點(diǎn)被子,讓趴在床邊的雷牧天猛地驚醒。
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幾乎徹夜未眠的雷牧天卻是已經(jīng)清醒了。
“醒了?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雷牧天笑著問道,寵溺、溫柔的樣子和往日無二,甚至他伸手試林笑額頭溫度的樣子也十分自然。
“退燒了就好,肚子餓嗎?昨天晚飯就沒吃,肯定是餓了!”
雷牧天自問自答道,他從不是多話的人,可是對著林笑,他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半扶半抱著,雷牧天將林笑送到了廚房,剛開始林笑是抵觸他的,可是反抗不過,加上這一夜真的累極了也就不再掙扎了。
因?yàn)檫@會時間還早,方姨她們也都沒起來,看著滿廚房的半成品,林笑突然有股子生嚼了那些青菜的沖動。
不甘心又翻了翻冰箱,林笑道,“我泡泡面!”
平日里,雷牧天本就不喜歡林笑吃這些垃圾食品,更何況病了一夜之后?
“我給你下面!”
幾乎是不容置疑的語氣,雷牧天一把奪過林笑手中的泡面精確地投入垃圾桶。
許是被雷牧天這語氣鎮(zhèn)住了,又許是對雷牧天下廚這事太過驚訝,林笑竟也忘記反駁。
不過事實(shí)證明,雷牧天這個男人從來都是深藏不露的,幾分鐘后,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荷包蛋清湯面呈現(xiàn)在林笑面前。
可以看出,雷牧天絕非第一次下面,可以想見,他藏起的手藝也一定不止這面而已!
只是現(xiàn)在,林笑更關(guān)心的卻只是眼前的面了。下意識地,林笑就吞了吞口水,就連那許多煩心事也跟著拋諸腦后了。
“慢點(diǎn)吃,不夠我再給你煮。”雷牧天笑著道,長指溫柔地將林笑頰邊的碎發(fā)攏到耳后。
林笑下意識地退了一下,但看了眼雷牧天后又心虛地應(yīng)了一聲,“嗯。”
不過這不好意思?xì)w不好意思,林笑這手下和嘴下卻是一點(diǎn)也沒放慢速度。
看到這一幕,雷牧天不由地又伸手揉了揉林笑的發(fā)頂。觸摸著她柔軟的細(xì)發(fā),他卻像撫摸著全世界,好似只要看著她,他的心就是滿的,看著她吃,他就能飽似的。
果然,吃到一半的林笑也突地停下來,“看我吃你能飽嗎?想吃自己煮去!”
聞言,雷牧天薄唇一勾,黑眸寫著寵溺,也不去追究她話語里刻意省略去的“叔叔”兩字。
沒關(guān)系,雷牧天在心里和自己說道,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就行,終有一天她會了解自己,會了解自己對她的感情……
會的,慢慢來。
然而,雷牧天意料之外的,卻以迅雷之勢讓自己和林笑分離的人,卻已經(jīng)在來雷家別墅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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