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死者為大
只見他深沉的眸子輕輕一挑,似能掀起一道寒風。哪怕是低埋著頭,趙婉蕓也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中的寒芒,那樣的眼神,讓人冷得刺骨。不過,待人定睛一看后,他的眸子已經平靜如一汪深潭,嘴角輕揚朝上,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幻覺。
越是如此,越讓癱軟在地的楚月紅更為不安。
當下,她哭得喘息不已,那嬌美的容顏如雨打梨花。
“侯爺……你要相信我,月紅沒有,月紅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宗政清耀臉色依舊沉默,比起方才尋來此時的神情,簡直判若兩人。
“若是沒有做對不起本侯的事,眼前這一幕,你又做何解釋?”
“我……我……”楚月紅眼中凝著淚,似乎孕育著無盡的苦難又無法說出口來,半晌,在趙婉蕓著急的眸光下,她才失神的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說罷,又嗚咽的哭了起來。
宗政清耀似乎并沒有因她的哭泣,而心軟什么。只是微微閉起黑瞳,幽暗的目光漸漸隱藏。
許久,他才釋然的看著四周,那散亂一地的衣常,那讓人看上一眼就會聯想到淫穢的床榻。
他一刻,他臉上的蒼涼不是沒有的。只是,他刻意用平靜遮掩了過去。
“月紅,本侯自認待你不薄。從你入府,就不曾虧待過你。”
“侯爺……”楚月紅聽著這話,就猶如要判死刑一般,當下哭聲更甚。
宗政清耀置若未聞,只是淡淡的望著他,眼里漸漸變得厭惡與鄙夷。
“你應該了解本侯爺,本侯向來不強人所難。若是,你真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能帶給你一切你所想要的,那么本侯成全你。”
說完,宗政清耀面無表情的冷笑一聲。那笑,空洞而蒼白,讓人看了心起一絲酸意。
在這一刻,趙婉蕓呆滯的看著目前,她不知道這一切事發,究竟自己是該同情三姨太楚月紅呢,還是宗政清耀。
直到,楚月紅嚇得不住在地上叩首,大聲喚道:“侯爺,月紅不是故意的,求你了,月紅求你了,你千萬別不要我啊,我身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不要你成全什么。”
“咚”的幾聲,楚月紅原本光潔白皙的額頭,瞬間紅腫,似有絲絲血跡滴下。趙婉蕓心想,再這樣下去,恐怕不好。立馬將對方挽住,不讓她再做傻事。
絲毫敢覺不到痛意的楚月紅,見趙婉蕓不讓她磕了,于是,她又跪著走向宗政清耀身邊,抱起他的腿就哭喊道:“侯爺,我錯了,月紅錯了,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趕我好不好……”
這次,李清秋走了過來,看著地面已經泣不成聲,血和淚混成一塊的楚月紅,幽幽道:“月紅,你這次,真的太出格了。”
楚月紅聽罷,呆滯的看著大家,淚順著臉畔滴下,喃喃的問道:“大夫人,難道連你也懷疑我嗎?”大夫人不語,便沉默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時,楚月紅又立即轉向趙婉蕓:“婉蕓,你……你說,你相信我嗎?我是清白的。”
“我……”
趙婉蕓為難的話語還沒落下,南宮雅卻冷厲的站了過來,眼神咄咄逼人道:“三姨太,丑事都鬧到了這種地步,怎么,你還想讓她睜著眼睛替你說瞎話不成?”
三姨太聽了南宮雅的話,突然失控的暴喝,那因氣憤而猙獰的容顏讓人看著害怕。
“南宮雅,你這個賤人,你胡說什么,你誣賴我,我沒有,我沒有……”
南宮雅也懶得理她,直接冷然一笑道:“有沒有還用我說?你相好的不都已經招了嗎?”說罷,她興災樂禍的朝龍正風指去。
龍正風還是捂著褲襠的,可能受傷的地方沒那么疼了,當下也不嚎了。只是一臉委屈的盯著楚月紅,眼里閃爍著求饒之意。
“你……你這個畜生,害得我不夠,竟然還要這樣對我……”說這句話時,楚月紅的語氣是說不出的心寒與絕望,那充滿恨意的目光,是那樣若人同情而又無奈的。
這一刻,趙婉蕓寧可自己是相信,她乃清白。可惜,這所有事情,不是她相信,就可以的。
宗政清耀,終是發話了。
“楚月紅,你不再是宗政府的三姨太了。從今天起,本侯已將你休去。你,自由了。”說罷,他沉寂的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龍正風道:“跟著你的心上人,走吧。”
語落,楚月紅死死的抱住對方的腿,淚如雨下的臉充滿了不甘,以及痛徹心扉的吼道:“侯爺,不可以,不可以啊,月紅那么愛你,你不能趕月紅走啊,月紅不要離開……你也說過,要一輩子對月紅好,你怎么可以這樣?”
最后一句話,讓宗政清耀淡漠的神情,微微一怔。
眼尖的李清秋,自然知道侯爺心還是軟了。雖然他一直深愛著另一個女人,對身邊的這些姨太太們看似并不關心。實則,在他的內心深處,多少還是有些情份的。再說,月紅服侍了他這么些年,深討他的歡心,這次要趕她離開,怕是自己也于心不忍。可若輕易放過,那么宗政府的顏面豈不是讓她丟盡,侯爺將來又如何在旁人面前立起頭來?侯爺現在以她們已夠寬容了,只是她們太不識趣。
想到這里,李清秋認為,即是侯爺不想當這個惡人,那么就由自己來說。
“月紅,你走吧,莫要讓侯爺難堪。你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侯府還能容得下你嗎?”這一句話,看似溫婉平和,實者卻像一杯致命的毒酒。
剎那間,讓在地瘋吼哭鬧的楚月紅停了下來。
她癡傻的看著眾人,怨恨的眸光一一掃過大家,最終竟發瘋的大笑起來。
趙婉蕓有種不好的預感,于是立即勸阻道:“大夫人,三姨太她……”
“好了,你笑夠了沒有?如果還有一點廉恥之心,你就和你的奸夫,離開侯爺的視線吧。”
南宮雅的話,難聽的充斥著眾人的耳膜,但卻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說點什么。
直到最后,宗政清耀冷聲的說了一句:“走!”
也許,他是想給她留下最后一點不受人侮辱的顏面,也許,他是真的對她心灰意寒,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但究竟是什么,沒人知道。也沒人去猜想,這一刻,只會認為,事情這般收場,便是最好。
“侯爺……”在楚月紅最后一聲凄涼的叫喚聲中,伴隨著“咚”的一聲沉響,一切似乎就嘎然而止。
就好比,樂師在拉奏美妙曲子的同時,琴弦卻“砰然”一聲斷裂。那種無法言喻的缺憾與難過,是語言難以形容出來的。
隨著老鴇一聲受驚的慘叫,趙婉蕓立即回過頭來。
楚月紅就那么直直的躺在地上,她額頭上血流如注,她雙眸圓瞪的望著上面,那囁嚅的紅唇,似乎還有話要說。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形,趙婉蕓完全呆了。明明知道自己該上前挽扶的,可這一刻,全身竟如機械化了一般,根本動不了。
李清秋也傻了,當下用巾帕捂著唇,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南宮雅更是,對于這一些,她始料未及,當下臉色驚得煞白煞白。
龍正風枉為男人,直接退卻好幾步,就怕那鮮血染了衣裳。
宗政清耀是唯一沒有看到這血腥場面的人,他背對著楚月紅,楚月紅就那樣躺在他的身后。
他一動未動,但從大家的驚呼聲中,似乎已經知道了一切。
當紅色的鮮血,從他的腳下漫過,他才緩緩的轉身。
看到血汩中的楚月紅,正哀切的對著伸著手,一紅一合的紅唇,好像有道不盡的話語。
那一刻,縱是再過冷血無情,他也心軟了。
當下,他闊步走到她的身畔,不顧一切的將她扶在懷中,俊毅的容顏被痛苦與掙扎溢滿。
“月紅,你……”
話沒說完,楚月紅唇角含血,凄美一笑,猶如即將凋零的花朵,要在最后時刻綻放她最為美麗的時光。
“侯爺,我……我……我說過,生是你的人,死……死是……你的鬼。即然當不了你的人,那……那我就當你的鬼……鬼……”斷斷續續的話落,她便猛咳一聲,額上的血,和嘴里的血,立即灑落一地。
眾人惶恐的看著這一幕,卻無一人敢上前靠近。
宗政清耀怒然的瞪大黑瞳,似命令,又似無盡掙扎的喚道:“本侯不要你當鬼,本侯要你活著。”
這時,楚月紅似乎沒有太多回話的力氣。一雙美眸只是貪戀的看著宗政清耀,那眼神,是那樣的不舍,是那樣的幸福和美好。卻終究帶著一種無力,與哀傷。
站在那里目睹了這一切的趙婉蕓,第一次看到這美而祥和的眼睛,這一刻,她敢用人頭發誓。楚月紅不可能做背叛宗政清耀的事情,因為,從她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她是那么的深愛宗政清耀,那么的舍不得他,卻為了自己的清白和他的清白,竟拿命去交換。這樣的女人,她又如何會背叛他呢?
只可惜,這些話,她還來不及說,楚月紅美眸中的神采,便一點一點的流逝下去。最開始的明媚與光亮,皆變成了黯淡。
至始至終,宗政清耀不再多說一句話。良久,他盯著懷中仍舊溫熱的尸體,才滴下一滴清淚來。
這還是趙婉蕓看到他第二次落淚,第一次好像是喝了酒,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叫素云的女子。
是的,這給她震憾而悲涼的心里,帶來了唯一一絲安慰。那就是,三姨太的死,對他還是很受打擊的,那滴淚,足以說明了一切。也證明了他這個人,還是有良心。楚月紅,若是泉下有知,是否也會滿足了呢?
李清秋和南宮雅怔然的看著這一切,那恍惚的眸光,只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不錯,只有趙婉蕓最能感受。
今兒一早還好好站在你眼前的這么一個人,突然間在你面前,說沒了就沒了。那種失落與不敢相信的感覺,是如此的難受。就好比,渾身有萬中蟲蟻啃噬著你的內心,你卻抓不著,撓不到。只能,任憑它一點一點的吞噬著你心靈最深處的地方。
若她是一個垂危的老者,倒不必會讓人傷心難過。可她,正是風發正茂,如花似水的年紀,卻走了,帶著所有人的恐懼,愧責,與不安走了。
趙婉蕓后悔不已,方才自己若能早點醒悟,若能早點阻止,是否悲劇就不人發生呢?
想起,她剛剛詢問自己是否相信她時,她的表情是那樣的孤立無援,那樣的可悲可嘆,為何自己就不能點頭相信她一回呢?
或許就因為自己的一舉動,挽救她的生命也說不定。
可惜,她是那樣懦弱無能,并沒有極時給她安定的回應。
在自責和疼惜的瞬間,宗政清耀卻木然而悲涼的將她尸體打橫抱起。
在眾人驚懼而不解的眸光下,他朝沉香樓的大門離去。
南宮雅見狀,立即要追上前去。
這一刻,趙婉蕓沒有絲毫猶豫的把她攔了回來。
“鬧出一條人命,你還想干嘛?”
南宮雅轉動著雙眸,心虛的看了看四周道:“你說什么,又不是我害的。要怪,怪她自己。我現在要阻止侯爺,這個女人敗壞了宗政家的清譽,不能帶回去。”
趙婉蕓聽罷,冷然一笑:“不帶回去?你打算讓她曝尸荒野嗎?”
“就是,南宮雅,你未免也太狠了吧。三姨太再怎么說,也侍候了侯爺好幾年,她死前的愿望就是能當宗政府家的鬼,你連死者這點小愿望也要破壞嗎?”李清秋似乎也受到了楚月紅死前的感染,當下就出身呵責起南宮雅來。
南宮雅卻冷冷道:“她偷了人,侯爺都說休了她,難道還要讓她入宗政府的大門嗎?”
“那又如何?她已經是死人了,只想當政宗家的鬼,你連一個鬼都不放過,如此百般阻止,莫不是你在心虛什么?”
經趙婉蕓這樣一講,李清秋順著說道:“對啊,小心她變了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
當下,南宮雅被二人說得,怒極的瞪大水眸,卻沒有一絲辯解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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