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司令夫人 > 老公大愛 大結局

老公大愛 大結局


  “不止這一生一世。”隨著這一句最深重的允諾,費鎮南單膝跪了下來,把一條象征婚戒的腳鏈栓在妻子的腳踝上。仔細看,這條由透明材質所做的鏈子,是一片片的葉子形狀,數一數,有四十八葉。

  在眾人見證之下,最后完成了大婚的夫婦站在軍艦船頭,望著那逐步靠近的海岸。

  幸福的聲音,伴隨海浪的消逝,好像逐漸遠去。

  離開軍艦的時候,墨蘭看著老公走到一邊,與幾個兄弟私下談緊要問題去了。

  “三嫂,冷嗎?”費海楠拿了一雙毛線手套過來,想給她穿上。

  墨蘭擺擺手:“沒必要。”

  “從這里回去,還挺遠的!辟M海楠執意給她戴上手套說,“而且今天溫度又降低了。雖說現在沒有下雨,但說不定等會兒會下雨。總之天氣無常,路上要多加小心。”

  墨蘭只得接收了小姑的好意,然后是一個沖動之間,給小姑一個真摯的擁抱,稍帶梗咽的話聲溢出來:“謝謝!我今天真的很幸福!”

  費海楠呵呵呵高興地笑著:“三嫂別客氣。軍隊里都是這樣的,一家子,我和我隊里那些女戰友們,都如親姐妹一般。她們聽說你是軍嫂,又喜歡在部隊里辦婚禮,說什么都不能讓你對我們部隊失望。”

  小陸把車子開了過來,幫他們打開車門。費海楠推著墨蘭上車,并說:“三嫂你先走。我和我們部隊里的人再說會兒話,便回去!

  墨蘭眺望著,丈夫仍與部隊里的人在說話。看這個情形,似有什么大動作要發生。

  “嫂子。”小陸從費鎮南那邊跑回來后,有些難以啟齒的。

  “走吧!蹦m通情達理地笑道。丈夫一下抽不開身,要她自己一人先回去,不能誤了婚禮。

  一個人坐在車內,返回那塵囂紛雜的大城市里。左腳那條鏈子,不重。反倒是無名指上象征性的婚戒,只是一圈素白的銀條,都覺得重。從今晚這一刻起,她真是費鎮南的太太了,公開的,費省長的太太了,一舉一動都要接受民眾和媒體的監督了。

  開回到城里邊,已是接近午后兩點鐘了。

  扒個飯后,便著急化妝和試衣服。女人在這方面,總是要比男人更講究一些,花去更多的時間;瘖y師是由曼青邀請過來的,知道場合重大十分小心翼翼。墨蘭一邊照著鏡子察看妝容,一邊在手機里與各方人馬對話。

  她的姐姐蕙蘭,一大早就去機場等飛機,接傅家遠道而來的客人。但是,另外兩個沒有回信的姨媽究竟來不來,她和傅蕙蘭一樣心里沒底。為此,墨蘭只得又派出了金,勘察最新狀況的進展。

  費家這邊的客人,倒是不需要她操心的。有曼青撐著大局,賣力指揮。費家里能動用的人力全發動了起來。不過,如果她看到曼青列出來的那列客人清單,肯定會感到呼吸困難。因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軍界、政界、商界、文化界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婚宴的流程,由一個司儀不停地在她化妝的過程中向她講述。

  墨蘭只能揀出緊要地聽,實在太繁復了,有一些根本不需要她和老公在心的,只要到時候旁人提點他們依樣畫葫蘆就可以了。

  但是,有一點不一樣。

  “現場保安的工作是怎么進行的?”墨蘭挑出了重點中的重點,進行拷問。

  司儀一愣,從沒有新娘子會關心這樣的問題吧。

  “你不知道的話,找個知道的人向我回話!蹦m打發他走,她如今需要的不是這些繁復的禮節,她要的是性命安危。

  司儀默默地走了。不久,換來了一個軍官。

  墨蘭抬頭一見,是許久未見的岳濤。今早軍艦上的婚禮沒有見到他,她還以為他是失蹤到哪里去了呢。

  “嫂子!痹罎旅弊酉蛩辛藗禮,笑出兩排燦爛的牙齒。

  “行啊。我知道你和金舉行婚禮了,都沒告知我一聲。”墨蘭先來個劈頭問罪,同樣笑吟吟的。

  “嫂子這個大恩大德,說什么我和金都不會忘了。上回沒能告訴嫂子,是剛好嫂子出差了,通知不到!彪m然墨蘭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但理由得當面如實稟告,岳濤誠懇地說。

  “那你和金孩子的滿月酒,我先預定了!蹦m道。

  說到這個,岳濤反倒一樂:“嫂子,你和司令孩子的滿月酒,應該先于我們吧。”

  墨蘭扶了下頭,無可奈何地認了。

  寒暄了幾句以后,兩人開始就現場保衛工作做了一番交流。

  “這個事兒,早在確定要舉行婚禮的時候,司令便一再交代過了!痹罎e起指頭,在桌面上蘸著些水畫著平面草圖,一面講解概要,“基本上是采取便衣的形式。而且,如果一旦有事發生,會有機動隊伍在幾分鐘內到達場地。”

  “如果發生火災呢?”

  “火災的話也不用擔心。我們挑選的酒樓離消防站很近。”

  墨蘭沉默著,只能見著光影在她纖長的眉尖處靜靜地流動,發出一道惠澤。

  岳濤盡力讓她寬心,道:“各種有可能的意外,我們一幫人,都仔仔細細全盤考究過了!

  “我們這場婚禮的目的!蹦m面向他,琢磨著開口,“你也知道的,我和三少真正在意的婚禮,已經在早上舉行過了,F在今晚要擺的這場婚宴,是擺給眾人看的。一,當然是要大氣,不能丟兩家人的臉。二,懷有我們的軍事政治目的,想勾出一些暗地里隱藏著的人來!

  “嫂子的意思是——”岳濤摸著眉毛,有些困惑的。

  “你若是把這個局布置的太完美,恐怕敵人不會上當。所以,我們稍微要有點演戲的把戲。”墨蘭點出概要。

  “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墒牵绻娴某鍪略趺崔k?”岳濤覺得,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放任敵人動作,今晚婚宴上的客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這就要看我們如何設局了。”墨蘭沉思著,“這樣,你們先按照你們的計劃去做。其它的,我來安排!

  “可是,嫂子——”岳濤提醒她,“你如果做什么手腳,必須先告訴我們一聲!

  “這個你放心。”墨蘭一笑,“你們又不是四少那群人,我不會防著的。”

  岳濤吃愣了下:“嫂子,你還真的對四少意見很大?”

  “我知道他救過我很多次。只是,和他合作,不能掉以輕心!蹦m坦白地說,“不然,自己怎么被下套的都不知道。”

  岳濤明白她這說的是實話,點了頭。

  于是當岳濤離開后,墨蘭就自己手中握到的情報做了一番自我分析。到臨近婚宴六點鐘的時候,下面來了車,喊該出發了,她心里也逐漸形成了一副計劃的草圖。

  費海楠剛好回來了,匆匆換了身衣服打點淡妝,走進來化妝間找她時,遞上了一個銀匣,神秘兮兮地說:“三嫂,你先打開看看!

  墨蘭是對這個圖紋精美的銀匣子感到了興趣,因為渾身紋飾具有獨特的設計風味,或許材料不是很貴,但憑設計來說是獨一無二的。感覺到此物的金貴,她雙手捧著它放在臺面上,指尖撬開了那顆精細雕琢了鳳型的扣子,里面的首飾果然不一般,與盒子一樣,都是注重于設計而非材料,一看這送禮的人品味與眾不同,具備了不凡的涵養。

  “三嫂!辟M海楠見她看得目不轉睛,也猜得到她會喜歡,笑瞇瞇地說,“喜歡吧。你猜猜是誰送的?”

  墨蘭是把盒子蓋了起來,淡淡的面上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她稍微一想,都知道是誰送的。只是,不大想在這么重大的婚禮上惹是生非,又不能讓那個人完全失望。于是,把盒子再掀開,從里面挑了對圓珠耳墜對著鏡子戴上,再用頭發半掩飾。

  費海楠見她只挑了對耳墜,有點遺憾地嘆了聲:“如果——”

  “我會告訴他,等真相大白,孩子滿月酒,整套首飾都會戴上。只是眼下不是時機。不過不用我說,他也懂。”墨蘭不想讓自己信任的人誤會,特意向小姑子解釋說。

  費海楠意識到是自己魯莽了,嘿嘿笑了起來:“還是三嫂心眼仔細一點,做事周全!

  “不是。只是被人陷害多了,連帶會傷害到自己家人,才不得不防點兒。”墨蘭深深地嘆一嘆氣。

  費海楠感同身受地握了握她的手。于是姑嫂兩人攜了新娘子的行裝,一同下樓。

  “你三哥回來了嗎?”走在樓梯上,墨蘭問小姑子打聽老公的去向。

  “三哥直接到會場去了!辟M海楠一路親切地攬著她的手,說。

  墨蘭在小姑稍顯疲倦的臉色上瞅了瞅,看得出部隊要有大動作,于是連同小姑都被委予任務了,肯定是的。

  曼青一早已經出發前往酒樓做最后指揮。費老先生,卻是沒有能從北京趕回來。

  “爺爺的身體狀況,暫時不適合搭乘飛機。四哥,要人一定把爺爺扣留在北京那邊。”費海楠向墨蘭解釋清楚原委。畢竟婚禮是大事,哪怕是擺給外人看的,也得做得周到,不能讓嫁進來的媳婦感到半點委屈。

  “嗯。讓爺爺養好身體最重要。別說是你四哥攔著,我和你三哥知道也一定攔著!蹦m沉思道。明白費君臣這么執意,肯定不止是因老爺子的病情。

  踏下最后一層階梯,墨蘭終于問出自己最在意的事,既然羅錚把首飾盒托小姑帶來,莫非自己真的不能來?

  “海楠,你知道不知道羅婷婷的訂婚宴怎么樣了?”

  “據說沒有取消!辟M海楠答。

  “沒有取消?”墨蘭轉回頭,有些不相信。丈夫答應她這事會處理,結果是這樣嗎?

  “但和我們的婚宴時間錯開了。他們的訂婚宴是在早上,下午應該都散場完了!辟M海楠笑嘻嘻地接完話,明顯剛才是賣了個關子。

  墨蘭知道小姑是與自己開玩笑,心里頭一松,本來繃緊的神經確實是能露出點笑意來了。

  出到門外,見那新娘花車一輛輛,至少有幾十部的陣勢在大街上排長龍,墨蘭卻腳了:“這——”

  “你放心,這些花車都不是三哥叫的。都是三哥的朋友,我們家的朋友,自己駕車過來,說是湊熱鬧。”費海楠著急地說。

  愈想不要搞得太隆重,似乎適得其反。也是,以老公的家世和名望,這點陣勢其實也不算啥了。

  墨蘭努力安撫自己。從花車里頭鉆出來兩個嬌美如花的伴娘,都是費海楠的戰友。她們笑吟吟走上來,扶著新娘子上了新郎費鎮南的花車。這輛車雖說是由于原先的小本田出了車禍,不得已再買的,卻是最普通的東風鐵雪龍。裝飾上了潔白的紗帶和粉紅的玫瑰花,看起來仍很不起眼,尤其比較起那些本來屬于來助陣的其它花車。

  見著新娘子的花車前后左右都是名牌轎車,費海楠又跺腳了,埋怨老公怎么指揮這車龍的。好歹拖幾輛不起眼的二手轎車過來當陪襯。

  負責開新娘花車的是費海楠自己,說明了這輛花車里面由女人全包了。于是,固然不奢華,新娘子的花車卻是一路充滿笑聲奔往婚禮現場。

  相較之下,今天早上舉行了訂婚宴的羅婷婷,一直還在訂婚宴現場后面的休息間里憤怒地跳腳,指著辦事不利的未婚夫痛罵:“你不是說好要和她一塊舉行禮宴嗎?”

  “我只說是同一天,沒有說同一時刻!卑踩粘堪戳税春诳蜓坨R,不痛不癢道。

  “你狡辯是不是?”羅婷婷氣到極點,抓手拿起那拎包狠狠朝他頭頂上砸下去。

  安日晨一橫手,把她砸來的拎包抓住,斯文儒雅的木訥臉驀地閃過戾氣:“我一再警告你,我是你未來的丈夫,你只能聽我的話行事!不要到處表現得像個潑婦的樣子,丟我的臉!

  “好!既然你看我那么不順眼,咱們也不用結婚了!以后,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羅婷婷一甩手,要直奔出休息間。

  安日晨大手一伸,便迅速將她抓了回來,并把她往旁邊的沙發上一扔。

  羅婷婷被他斯文表相下的暴力又給嚇了一跳,跌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盯著他,卻不敢隨意動作。

  “你以為我想娶你嗎?你連她一丁點的溫柔都比不上。女人要溫柔,不是你這種潑婦,也怪不得費三少不要你。”安日晨推著眼鏡,一直容忍下的不耐煩全部發泄了出來。

  “笑話。”羅婷婷冷齒相駁,“你不想娶我,有誰能逼著你嗎?”

  “關老頭要我娶你。還有,那個把你送給羅錚的人,應該就是我們教授一直在找的神秘巨頭Q。”

  提到潘時永,羅婷婷即使再努力,一抹恐懼仍無法遮掩地掛在了臉上。

  “你找他做什么?”羅婷婷竊竊地問。

  “他手上有我們需要的東西。而且,你應該和他接觸過了!卑踩粘客浦坨R,笑吟吟地看著未婚妻。

  “你在我身上安裝了竊聽器!”羅婷婷抬起頭瞪著他。

  “如果不是你對羅錚說了那句話,我想我還猜不出來這人與你有什么關系!卑踩粘空f到這兒面露感慨,“沒想到,你對羅錚是動了點感情的。本以為,像你這樣出身丑惡的女人,應該是像我一樣沒有一點心腸的!

  “哼。你自己對你那個兜兒表妹還不是——”

  “我說了,我不是對于她,只等她生下孩子,照樣不留情面,想讓她死就讓她死!卑踩粘磕驹G臉說起死字一點情感都沒有,像說殺豬一樣麻木。

  他這副沒有人性的面孔確實看得羅婷婷又恨又怕的。

  “別擺出這樣的表情。”安日晨對于她臉上的畏懼感到不可思議,一只修長的手指頭伸過去便捉住了她的下巴頜,鉆研著說,“你的出身那么骯臟,比我還骯臟,應該是我看不起你才對!

  “我什么出身骯臟了?49沒有找到父親之前,也和我一樣是孤兒!”羅婷婷憤憤地嚷道。

  “你不知道嗎?你是關老頭當年抓來的一個走私犯的女兒。只不過這走私販是以前關老頭當兵時的一個手下,關老頭于心不忍,才將你走關系弄成一個烈士的孤兒。后來,當然是由于你老爸做事不利不知怎的惹到了巨頭們,巨頭們想滅了你,那些不知情的官兵把你送到了訓練營,所以,你才能和49、費三少他們認識上。再之后,巨頭Q可能是認出了你的來歷,想著天意弄人,將計就計,把你送到了羅錚那里。本想以你那個骯臟的出身和本性,應該不會對羅錚動情,到時候便是拿你來利用。結果你這樣是不是太對不起一手策劃的那些人了!

  安日晨沒有任何感情的語調,陳述著這樣一個像是老掉牙的故事。

  羅婷婷瞬間感覺是天昏地暗,直嚷嚷:“不可能!我小時候一直在孤兒院里,老師們對于我也很好。還有首長來探望我!”

  “那是關老頭他費盡心思。因為他自身也有污點,才對你和你老爸產生了同情心!卑踩粘空f。

  “你胡扯!我關爺爺是多么清廉的一個官,眾所皆知,沒有人能動得了他的名望!”

  “他清廉能保證他家里人都清廉嗎?別說其他人,就說你這個他認的干孫女吧,你能說你沒有從楚氏那里拿過一分錢嗎?你能到至今還沒有被抓進牢獄里,該感謝背后幫你洗掉污名的人!

  “誰?”羅婷婷瞪大了眼珠子。關老爺子的脾氣她很清楚,是大義滅親的那種。她原以為這些事都是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的,不會有人發現,所以也不會有人捅到關老爺子那里。

  “還有誰?不是關老頭,只能剩下那個苦心將你送到羅錚身邊,一直指望你為他辦事的人。他一直盯著你行動呢。不然,不會在這最后關頭上出現了!卑踩粘空f完這一番話后,笑了。

  羅婷婷死瞪著他那抹陰森無比的笑:“你別想利用我去見那個人!

  “你想清楚了。親愛的,我們現在都是在同一條賊船上了!卑踩粘课⒙栆幌聺饷迹叭绻悴粠胰ヒ娝残,我現在既然有了線索,利用我在銀行內的關系,努力去查,應該能查到他為你洗錢的記錄。或許我奈何不了他,但絕對可以奈何得了你!

  羅婷婷的心一下子死了,成一片死海。如果被揪出來的證據確鑿,關家、羅錚都不會保她的!

  潘時永的電話安日晨早就查清楚了,只剩下由她打過去。

  嘀嘀兩聲后,那邊潘時永似乎也是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很快地接住,問:“是誰?”

  羅婷婷在內心里搖擺了一會兒后,吸了口氣說:“我,47!

  “你終于承認了嗎,47?讓我猜猜,你身邊的人是誰!迸藭r永的聲音是那種表面溫和,內質里是一塊不能溶解的冰。

  羅婷婷在安日晨的示意下,磕磕巴巴地吐出:“我們見個面吧。電話里不好說。”

  “你們說個地點,我過去。畢竟我剛到這城市里,對這里無論哪方面都不太熟悉。”潘時永果斷地道。

  羅婷婷快速轉述了安日晨所說的地址。

  “行,下午三四點鐘在你們說的地方碰頭吧!迸藭r永說。

  等潘時永掛了電話,羅婷婷忽然想到:“會不會被監聽?”

  未婚妻典型做賊心虛的語氣,讓安日晨失笑。于是,他像是愛寵一樣拍拍未婚妻的頭發:“有什么可以怕的?有我和那個人罩著你呢。我們做不了好人,就得學會一心一意做壞人,懂嗎?”

  羅婷婷被一連串的事實打擊到失魂落魄的,竟是頭一次把頭靠在了他的懷里。只覺得他的胸懷像是沒有止境的黑洞,冰冷而絕望。她一直渴望的羅錚或是費鎮南他們的溫暖懷抱,終究都是離她遠去了。

  到了下午三四點鐘,貝朗教授也到了。貝朗在本地設立有公司,他們三人在公司里的一間研究室里等著潘時永來到。

  潘時永姍姍來遲,卻也是準點的四點鐘抵達場所。

  貝朗架子本來就大,從來不等人,今天一見等了對方這么久,不悅躍上須眉:“潘教授嗎?”

  “貝朗教授!迸藭r永客氣又生疏,一雙溫冰的眸子盯在羅婷婷那里,一樣有些不悅。

  羅婷婷能在他苛刻的眼里讀到四個字:恩將仇報。于是抱緊了自己身體,向未婚夫那里偎一偎。

  安日晨感覺到未婚妻畏縮成了一只柔弱的貓,笑著與潘時永說:“潘教授,請不要怪婷婷。她也是因為我的關系,才不得已!

  “她想明白了自己的立場就好。不過,既然我們兩方有合作的意思,把她給你用與給我用一樣!迸藭r永微笑得體,干凈利落的言語如刀子抹過一般爽快。

  羅婷婷耷拉下頭,一如縛死的雞毫無抵抗的能力。

  “我答應過她。幫她收拾掉她不喜歡的人。”安日晨把手在她肩膀上一摟,溫綿道,“所以,她一定會配合我的計劃!

  潘時永冷冰冰地掠過他和羅婷婷,只是問:“你們手上的那本通碼呢?”

  打開了正式的議程,貝朗立馬出口:“你的石頭和通碼呢?”

  “你們要這東西做什么?對于你來說應該沒有什么用處。”潘時永淡漠中是無比的清高,說。

  “這塊石頭,應該是對于研究軍事的我們比較有用處。你說你研究軍事,其實你只是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貝朗針鋒相對,毫不客氣地指出。

  “看來你和不少軍方談了好價錢!迸藭r永眉頭淡淡一撇,依然清高。

  “我們合作的話,可以分成。”貝朗因為兩樣東西在對方手里,不免氣勢先是有點兒弱。

  “本來這對于我來說并不劃算。因為你和對方談的價格不一定是我想要的價格。況且,與我們進行交易過的買方并不少。我們要找買家也不難!

  “你不要得寸進尺!”貝朗拍桌子,怒道,“你們找的買家,都是私人的,能像我找的政府這樣罩著你做事嗎?!”

  “你以為你找的大國政府能罩住你多少?一旦事件在國際上被人揭露,只能把你當棄子使用,維護自己大國名聲!迸藭r永句句見血,將貝朗抨擊地片甲不留。

  安日晨和羅婷婷一直在旁邊觀聽,不敢插嘴大人物間的對話。但是誰強誰弱,還是能一見分明的。只能說,貝朗在年紀上大了,無論氣勢智慧上都要比潘時永遜色一等。

  “你有多少人?”貝朗或許自己也意識到了形勢對于自己不利,沉住了氣,問。

  “我的人,絕對不會比你少。何況,我搭檔有意將十圣心奪回來!迸藭r永摸著手腕的表,像是十分注重眼下的一分一秒說,“最可笑的是,你竟然為了那個女人,把我搭檔的兒子弄死了!

  “因為我的研究需要她。”貝朗沉著氣說。

  “你確定,非她不可?”潘時永冷冰冰的眼光射向了安日晨,“你不是受這個小子慫恿才做出這么愚蠢的事情吧?”

  安日晨見矛頭對準了自己,冷嘻嘻地笑道:“你想耍離間計,也不該當著我的面。”

  “老實說,研究你那塊石頭,還非得用上她不可!必惱蕦嵲拰嵳f,“我想你也清楚,這兩本通碼都是她媽媽留下來的。”

  “我承認,當時殺她媽媽是錯手了,本來不想殺她媽媽的。只是想拿那些照片刺激刺激她媽媽。哪知道,她媽媽受不住刺激,自己引發了我們埋藏在她體內的小型機器。”潘時永是真真正正惋惜地說,“盧家那么多人里面,我唯一不想殺的人,就是她媽媽。所以,才把那兩個孩子留在了這世上!

  “那么,你對那個孩子還想繼續下手嗎?”貝朗沉著臉問。

  “她殺了我搭檔的兒子,當然不能留了!迸藭r永毫不猶豫地拋出不容商量的結果。

  一時,分歧在要傅墨蘭死不死的問題上形成。

  安日晨不停地推著眼鏡。貝朗兩條須眉打了個死結。

  羅婷婷從未婚夫手里掙扎了出來,走到了潘時永面前,昂首挺胸:“如果你要她死,我幫你!”

  潘時永看著她一雙染血的紅目,忽然發出了一串呵呵呵詭異的笑聲:“如果我說,要讓她死,必須先讓羅錚死呢?你下得了手嗎?”

  羅婷婷臉色稍微一變后,貝齒咬住了唇:“能!

  “能的話,我們的事情絕對好辦多了!迸藭r永伸出了那只優雅修長的手,在羅婷婷尖尖的瓜子臉上撫摸著。

  羅婷婷感受到他指尖的冰涼,渾身忍受不止斷的驚顫。

  “婷婷。你要知道你沒有退路了。羅錚救不了你。”潘時永的指尖在她前額的命穴上輕微地點了點,“而且,羅錚不愛你,他知道真相后,已經不愛你了!

  羅婷婷的恐懼停止了,剩余的是悲哀,止不住的悲愴。

  “你沒有必要傷心,孩子。他不愛你。但我愛你!迸藭r永說完這話,手指在她頭發上撫摩著,“不然我不會為你在背后做那么多事了!

  羅婷婷因為他這個突然變得親切的動作,抬起了一雙驚疑的眸子看著他。

  “你的媽媽,是我曾經愛的人!

  羅婷婷在一驚之后,不免變得喜極而泣。原來這世上,還有真正認同她不拋棄她的人。

  安日晨則是用冷到不能再冷的目光盯著潘時永:這個人,何止是陰險,是精明。

  貝朗這時候像是想清楚了,沉吟道:“如果你非要用傅墨蘭的命來達成這項交易,不是不可以!

  安日晨眼鏡背后倏地劃過一道冷。

  “你們只要不插手就可以了,怎么解決她,我們自有主意。”潘時永不是沒有發現安日晨的小動作,冷冷地道,“如果你們敢再插手,也休怪我無情。”

  “不會插手!”貝朗很肯定地說。

  安日晨忽然間,哈哈哈笑了起來:“你們確定,殺了她就能解決問題嗎?”

  因而一個兩個三個都面戴了各式各樣的神情對向他看。

  “通碼就在我這里,你先看看!卑踩粘繑孔⌒β暫螅浇侨詭Я四ǖ靡鈱⒎顣窠o他的通碼書,以漂亮的弧度拋過去。

  潘時永接住后,冷冽地掃過他一眼,不慌不急地翻開到手的書。在翻了幾翻后,研究另一本通碼多年的他,立馬發現到了致命的問題:“被人動過了手腳,而且是不同的兩個人!”

  貝朗為此大怒,直對著安日晨咆哮:“這是怎么回事?!你做的手腳嗎?!你竟敢背叛我!”

  “教授,我哪有這個本事這個膽量背叛你啊。”安日晨不急不慢地推著黑框眼鏡,慢悠悠地說,“只是這書是從墨蘭手里拿到的,我想,以她的智慧做這么一點手腳,應該在我們意料之中!

  “可是有兩個人做過了手腳!”潘時永深皺起了眉宇。

  “因為,她是通過另一個人轉交到我手里的。而那個人,不能算是我們的同伴!卑踩粘繉τ诜顣竦脑u價,向來是界定在無間道角色。因此,他和教授一直都是對這個人打起十二分警惕,絕對不會暴露一點犯罪證據。

  “只能說,你們很蠢,即便知道是個套,也接過來了!迸藭r永以一種你們是廢物的目光毫不留情地不屑于他們。

  對這個抨擊,安日晨冷哼一聲:“我們本是以為,以你的本事即使做了手腳,也無關緊要!

  “兩處手腳,而且本來就是上古留下來的非常難解的通式,相當于神秘的金字塔符號的模式,一點有缺漏都是不成的。我研究了這么多年,嘔心瀝血,最后敗在你們手里。”潘時永固然氣話,但是,也把這本珍貴的通碼馬上先全部翻一遍,記憶在腦海里面。

  貝朗這時不得不佩服安日晨的急中生智了。也是,終究這本通碼是得落到對方手里的,能做這個研究的也只有對方,或者是墨蘭與奉書恬。但無論如何,他們把這東西拋出去后,等于隔山望龍虎斗了。接下來,潘時永和海軍他們怎么斗,他們都可以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潘時永在翻完書里的最后一頁,才頓然發覺到對方的過于沉靜似乎有抽身的念頭。他眉宇一皺,心知以自己單方面的力量,想與海軍等抗敵,不是一件易事,再說了,能在抗敵時多拉一點人下水都是有利的,便斟酌了一下開口:“這樣吧。買家由你來負責。至于價格方面,我們可以分階段與他們進行談判。”

  輪到了貝朗能擺出輕松自得的神態了,揮袖:“成交!

  羅婷婷對于他們這些交易聽得一頭霧水,小聲問未婚夫:“究竟是什么價值連城的東西?”

  “有人把它稱作外星人的遺產,也有人將它比擬為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狈凑@玩意兒都搞得基本眾人皆知了,安日晨為未婚妻普及知識,“具體研究出來的結果,你得問潘先生了。他畢竟研究了多年,對這塊玩意兒應該是走火入魔了!

  安日晨那一句句帶了嘲諷似的調侃,無疑刺激了潘時永獨我的自尊。

  “也有那些不懂的人,才會說風涼話。好比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潘時永冷丁丁道。

  “是,潘教授你是高人,我們是凡人。只不過潘教授你終究不是仙人。”安日晨笑嘻嘻的,皮笑肉不笑的標準木訥臉,一直很能再三把人氣得吐血。

  潘時永望表,顯出一副不與這種只會口頭逞能的痞子較量,道:“我還有事,繼續聯絡吧!

  “書你也到手了。你最少得告訴我們,下一步計劃吧?”貝朗問。

  “軍工廠那邊,我們已經拿到了使用權利!迸藭r永說,“只要把知道這本通碼的人抓出來,嚴刑拷打讓他們供出做手腳的地方。然后,我們出關,直奔軍工廠。”

  貝朗點著頭:“你需要我們配合什么,盡管說!

  潘時永對此只是客套地說一句好,對于對方表現出來的可有可無可信度,表示全部依賴。所以,他必然得想個法子讓對方拿出全部家當來與他共同賭一賭。

  墨蘭搭乘的新娘子花車,按照計劃好的路線,向酒樓進發。這一路,加進來的花車越來越多,形成了近百部的長龍,場面頗為壯觀,引來了不少市民圍觀。媒體為此也有直線報道這個盛況。墨蘭與費鎮南的婚禮,就這樣默默地出名了。

  “什么感覺?”費海楠開著車,樂呵呵地問新娘子。

  哪個新娘子不想在出嫁的那一天風風光光,愈是風光,證明愈是幸福不是嗎,可墨蘭很想扶頭。太出名可不好,畢竟老公是代省長,戴著官帽的,若是不小心被政敵拿來做文章不就——

  “不大可能!辟M海楠像是讀出她的顧慮,說,“三哥,知道三哥來路的人,都知道三哥這個位子只是暫時的,沒有必要動手。”

  墨蘭眼睛一瞇,就知道以老公這年紀能當這個不討好的差事絕對有問題:“你想說你三哥是被人扶上臺的炮灰,是不是?”

  “以三哥的智勇雙全,能被人弄做炮灰嗎?”費海楠哈哈哈笑著搪塞,眼光也一直逃避著。

  “海楠,現在連你也知道了。說明這個炮灰,真的是被舉到了槍口上了!蹦m富有深意地對著小姑子說。

  費海楠經她點通,才心底里一驚。確實是,知道三哥有這樣的秘密,還是今早老公告訴自己的。費海楠愁眉苦臉了,拿話安慰自己:“大家都說,闖過了這一關,海闊天空。再說,軍人,向來就是要擔負起勇士的責任。”

  兩個伴娘急忙跟著說:“對,對!”

  說什么,這個新婚應該喜氣洋洋的氣氛,不應該被烏云遮住了。

  花車開到了酒樓門口,停下。車門打開,兩個伴娘扶著新娘子下車。專業的攝影師已經舉起了攝像頭,開始對婚宴整個過程的拍攝。兩道黃色警戒線外圍,不少記者的閃光燈對著美貌的新娘子卡擦卡擦閃個不停。保安舉起手揮擋著圍聚過來看熱鬧的觀眾,大喊:“退后一點!退后一點!不要照相!不準照相!”

  墨蘭自走出花車,卻是端莊得體,向著所有看過來的目光與鏡頭,笑不漏齒,保持一股隔絕的清冷微笑狀。

  人們只能從她微笑的表情判斷出她作為新娘子的幸福,具體她是什么心情從她微妙的神色里是看不出來端倪的。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關注在了她漂亮的新娘禮服上。那是一襲剪裁得體的大紅旗袍,一朵朵繽紛奪妍的牡丹花,在旗袍上如云流水,鎏金的縫線熠熠奪目。

  “太漂亮了。那些花,像真的一樣在動!北娍诮再。

  站在門口與傅蕙蘭并肩而立的中年女士,嬌小玲瓏,也穿著一襲得體的旗袍,顯得高貴端莊。聽著眾人的贊美聲,這位美貌又氣質不凡的女士露出了稱心的微笑。這人,便是與墨蘭關系一直很好的小姨媽傅尚雨,久居在巴黎成為一名時尚的服裝設計師,在業界里是負有盛名的名人。

  墨蘭踩著六分高的高跟鞋,搖搖盈盈走過去,高興地給許久未見的小姨媽一個歡心的擁抱:“姨媽!”

  傅尚雨不善言語,拍撫著墨蘭的背,然后又以設計師苛刻的視線端詳今天新娘子的裝扮,說:“鞋跟高了點,穿得慣嗎?我怕你等會兒在會場走多了,會折腳!

  墨蘭笑著同時向蕙蘭使了個只可意會的眼色:“是我沒有想到那么多。”

  “你第一次做新娘子當然不懂了。”傅尚雨蹙蹙眉,道,“幸好我有備無患,給你多帶了雙鞋。走,我先帶你去換上。”

  “謝謝姨媽。”墨蘭口頭上謝著,攜手與兩個傅家女人一同先走去會場后面的化妝間。

  等門關上了,隔絕了外頭的紛擾。墨蘭一邊試著傅尚雨帶來的鞋子,一邊聽傅蕙蘭回報情況。

  “聽說大姨媽的兒子要來!备缔ヌm道,聲音和臉色都隱隱露出了憂色。

  所以說,這個消息是傅尚雨帶來的。畢竟傅尚雨與大姐感情還可以,才能得到這個消息,說:“大姐得了癌癥后,一直在堅持做治療。家里人誰也不敢告訴她這個事。我聽著也有些氣。你說白事瞞著也就算了,喜事也瞞,就說不過去了。結果,你大姨媽的兒子竟然這么對我說,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嫁個沒有錢的官!”

  墨蘭著實是沒有想到,自己老公不凡的家世,竟會遭到他人的鄙視。

  “墨蘭你聽著不要氣。一是你大姨媽嫁的這家遠洋在外,你知道外國人對于我們國家的政治,有些人都是固執地抱有一些成見的。二是我們傅家,一貫來堅持女兒嫁商賈,不嫁官。而且,蕙蘭的處境你也清楚。蕙蘭與她婆家的糾紛這個事,對我們家里人的影響都蠻大的。所以——”傅尚雨不想打擊新娘子的心情,長話短說,盡可能安慰,并且疏通家里人之間的矛盾。

  “我明白。”墨蘭笑著答話,不想給小姨媽增添任何壓力,只問,“大姨媽這病究竟怎么樣了?其實,我早些時候就想過問了,希望自己作為晚輩或許能幫上點忙!

  “癌癥動了刀,又復發了。再做二次治療。申請那個臨床實驗性的基因治療,沒有獲得批準!备瞪杏陣@氣搖頭。這叫做病到末路,有錢也沒法醫。臨床的實驗性治療,可以說是無藥可醫的病人最后一條救命草了,但是一般名額有限,特別是那些屬于非常貴重藥物的臨床實驗。有錢沒有關系使,也不成。

  原來是這樣。墨蘭倒是有了主意,眼睫毛一含,先不動聲色。

  換好了鞋子,只三公分高,果然清爽多了。墨蘭在室內走了兩圈,感覺無礙,笑道:“還是小姨媽眼光獨到。這樣穿著不累又能顯出腿部修長的鞋子,我上哪里找!

  “你以前這張嘴還沒有這么甜!”傅尚雨笑著掐了掐墨蘭的臉頰。

  墨蘭感受著這出嫁前娘家給自己的親切,一時眼眶有點兒熱。

  噠噠——

  “進來吧!蹦m隨和地應一聲。

  門開以后,見是費海楠扶著曼青走了進來。老人家大概是知道孫媳婦的娘家人過來,于情于理都得過來打聲招呼。因此,曼青與傅尚雨兩人在互相打過照面后,便熱切地親近起來。

  “哎呀。不好意思,我那孫子實在太忙了。本應該去機場親自接你過來的。”曼青抓著傅尚雨的手,一個勁兒地致歉。

  “沒事兒。”傅尚雨微微笑著,打量老人家不凡的穿著舉止,道,“我在傅家全部晚輩里面,和老太太一樣,最看重墨蘭了。墨蘭這回嫁過去,還得請老人家多提點。她初為人婦,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不在,這個禮就由我這個長輩來送!

  說完,傅尚雨讓傅蕙蘭把一個小匣子取過來。見是個扁長方形的大紅木匣,古色古香的外殼,一看出手就是不俗。

  曼青莊重地接過來,莊重地打開,見大紅綢緞上是一卷絹布,以大紅絲緞系著。費海楠雙手在匣子底下接著木匣子,由老人家把絹布取了出來,解開系帶,絹布亮開。一行行娟秀筆挺的墨字修書于發散著香氣的絹布上,數下來竟是有幾百行,都是嫁妝!

  如此禮重,曼青的雙手些抖了。

  她哪個媳婦孫媳婦的娘家都送不出這樣的大禮,何況,他們這回好像連聘金都沒有給新娘子的娘家呢,因為對方的人一直遲遲未到。

  費海楠在旁邊看見,同樣縮圓嘴唇,硬是把不雅的驚愕聲吞回了肚子里。她嫁出去的時候,費家也沒有給出這樣龐大的嫁妝。不過,她知道她三哥娶的這個三嫂,向來都是與眾不同高人一等的。但仍沒有料到墨蘭的娘家人出手竟這么闊氣!

  傅尚雨看到對方隱顯出一絲訝色,富含深機地笑濃濃與蕙蘭對了對眼,道:“老太太一直最珍視這個孩子了。說她出嫁必須是家里頭最風光的。所以,如果你們對這個禮單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盡可以開聲!

  曼青聽到對方這么說,馬上使給費海楠一個眼色。

  費海楠接到這個眼色,立馬溜出去找人了。

  俗話說的好,出嫁女嫁妝要豐厚,去到夫家才不會被人小看。

  墨蘭被囑咐在一邊站著,沒有見到是多少嫁妝,但從曼青和費海楠的反應,可以知道傅尚雨這回出了個猛手。她這個小姨媽啊,其實早已家財萬貫了,不過是一直不喜歡聲張,搞得家里大多數人只以為傅尚雨在國外是艱難度日。

  這邊費海楠跑出了化妝間后,先是找到負責籌備聘金的大嬸王佟麗,問起這個事。

  王佟麗不慌不忙應著說:“別急,我都準備好了。你直接交給奶奶就成了。放心,這個數給老三媳婦的娘家不算少了!

  費海楠接過了王佟麗手里的紅包,第一感覺是薄,于是汗流浹背地直接要拆開來看是多少數。王佟麗急忙攔住她:“你小姑娘不懂事。這個已經封好了,怎么能拆開來點呢?要點也是對方點!

  “多少數?”費海楠聲音急得沙啞地問。

  “兩千,夠豐厚了吧!蓖踬←愌笱蟮靡獾仂乓。

  費海楠二話不說,直接把聘金紅包塞還給王佟麗,這回真是苦皺著臉不知道找誰當救兵好。雖然曼青讓她出來搬救兵,但是,沒有給出她明確指引,恐怕自己也是給不出來找誰恰當。畢竟,費家里面當官什么的清廉居多,哪有那么多財力與商賈相比。她在會場里墊著腳四處搜望了下,看到了與老公并肩站著的費君臣,腦子里閃過了靈光,一溜小跑過去。

  “怎么了?”黎立桐看老婆滿身大汗跑過來,還以為出什么大事了,著急地問。

  “四哥。”時間緊迫,費海楠把費君臣拉到一邊竊竊私語,“奶奶問,這個聘金怎么辦?”

  “什么聘金?”費君臣反問后,忽然醒悟,眉頭大大地一皺,“你別告訴我。奶奶到現在還沒有給人家聘金嗎?”

  “不是不給。是三嫂家里的人一直沒有來嘛。而且這事兒本來由大嬸籌劃的,你知道大嬸那摳門的性子。現在人家給的那個嫁妝是——”費海楠比劃著傅尚雨那排長龍似的嫁妝,最后做出一個頭暈狀表示曼青的驚愕度。

  費君臣感覺這事真的挺大的,這樣豐盛的嫁妝,在本市,不,在本省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人家新娘子娘家出手這么闊綽,作為男方如果拿那么一點不及人家萬分之一的禮金,確實說不過去。他在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認為這種事老一輩的人比較有經驗,便和妹妹一同走過去詢問自家父母的意見。

  費洋和金秀聽說了這個事后,一樣震驚在場。

  “大嬸包了多少禮金給人家?”金秀問。

  費海楠比了兩個指頭。

  “兩萬?”

  費海楠搖搖頭。

  大家本著對于費家大媳婦的了解,一致明白了是:“兩千?”

  費海楠沮喪地點了點頭。

  “這兩千,太說不過去了吧。若是給鎮南知道了,肯定得暴跳如雷!”黎立桐在旁邊聆聽到這里,忍不住插了嘴。

  “那得包個多少?”費洋沒有把握地征詢大家意見。

  “那嫁妝你估計多少錢?”金秀先問費海楠。

  “我猜,沒有幾千萬也有一個億!辟M海楠眨巴著眼,“我和奶奶看到開頭那一列就已經傻了。別墅一幢,而且是在美國的芝加哥市中心!

  “這個,我們比不了!苯鹦氵B連擺手,表示不敢看那個天價的嫁妝單子。

  眾人眉頭不展時,那邊大門口迎來了羅錚和羅衛兩叔侄。

  遞交了婚宴邀請函的羅錚,向婚宴的接待人員說:“我們有事想在婚宴開始前,與費家的老太太談一談。”

  因此,曼青在接到羅錚這個慎重的請求后,只得尷尬地向傅尚雨說聲稍等,轉身出了化妝間面客。

  羅錚和羅衛見到了老太太后,笑容滿面地與其寒暄幾句,便殺入了正題。

  “是這樣子的。我的小女今天算是正式出嫁了!彼降紫聸]有其他人,余下的幾個人都清楚事實真相,羅錚直呼墨蘭為小女向費家老太太開口。

  “你放心。我們家不會虧待墨蘭的。”曼青大體都能體會到羅錚身為父母而女兒要出嫁的心情,點著頭保證。再說了,傅家遞來的那張天價嫁妝,令她也壓根不敢小看這個新進門的孫媳婦。

  “可是,我們作為長輩的,尤其我這個作為父親的,絕不能不遵禮俗辦事!绷_錚斟酌著小心翼翼措辭,生怕老人家誤會,“今天早上我那個養女訂婚宴上,我給了二十萬作為給男方的禮金。現在,是我真正的女兒出嫁,說什么,這筆聘金更是一定得給的!”

  “是!绷_衛大聲附和,“我侄子這個小女不一樣,聘金一定得給!”

  說罷,這叔侄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把嫁妝禮單先遞交出去。

  曼青見到同樣一個裝飾得十分華麗的禮盒硬塞到自己眼前時,已經有發暈的現象了。她雙手在觸到禮盒上面時,哆嗦得不行,必須先摸摸胸口緩氣。

  費海楠等人一直有留意這邊的情況,畢竟都知道羅錚是墨蘭的親生父親。現見到奶奶要發暈了,眾人急急忙忙趕過去救駕。

  “奶奶。”費海楠和父親先扶老人家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

  曼青吸口氣,得穩住大局,不能對新娘子的娘家人失禮,便吩咐金秀:“你幫我接過來!

  “好的。”金秀同樣忐忑不安,雙手些微顫抖地接過禮盒,捧著遞到老人家面前。

  “你打開。”曼青沒有勇氣打開。

  金秀也沒有勇氣打開。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羅衛的身家是真正的富可敵國。

  最后,還是費洋打開了盒子,抽出了那張禮單。幾個費家人湊上去一看,個個刷的面色掉白。

  羅衛和羅錚見他們打開禮單后一個個都默不出聲的,還誤以為他們不滿意。羅錚忙著向男方家長解釋說:“如果你們覺得有什么不妥的,有需要增添的物品,盡管與我們開聲。畢竟我是第一次嫁女,也不大懂得禮數。這個禮單湊了三個月,擔心仍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曼青眼看到了這個地步了,揮手讓人叫大媳婦王佟麗過來。當然,她私底下先抓了費海楠的手問清聘金的情況,結果費海楠舉的兩個手指頭,讓她基本要翻白眼過去了。

  “媽,怎么了?”王佟麗來到,見突然這么多人圍在一塊兒,深感奇怪。

  這教訓大媳婦的事兒得等會兒沒人了再做,F在緊要的是,先把聘金的事解決,于是曼青向王佟麗伸出手:“你把你那個聘金禮包給我。”

  “媽是覺得太多了嗎?我也覺得多了一點,不然,我再減減吧。”王佟麗把手伸進手提包里摸紅包時,應道。

  費家人一個個直瞪著她一人。

  王佟麗這話,在羅衛和羅錚耳朵里聽起來肯定是不一樣意思了。對方認為給的聘金太多,肯定是他們給的嫁妝太少。

  羅衛當機立斷,取出隨身預備的簽字筆和支票本,幸好有備而來,大筆要在支票本上一揮,道:“這樣,我先給一個數吧。然后,不夠的,我們會盡快補上。”

  “不用!絕對夠了!”費家人幾雙手,除了王佟麗,都沖上來死死壓著羅衛的手不讓簽字。

  羅衛和羅錚不禁面面相覷:這是怎么回事了?

  費君臣清咳兩聲,走近到老人家耳邊說:“奶奶,我記得祖上好像留給我們家一對玉鐲子!

  “對。對!”愁眉不展的曼青醍醐灌醒,拍著大腿說,“那個雖然算不上是無價之寶,但確實是一對通靈寶物,而且是祖上傳下來的。”

  費洋立馬表示贊成:“老三的父母是我們費家的烈士,這烈士遺孤要娶妻,聘金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樣!

  “沒有錯!”曼青想,這回小兒子一家總算為她辦了件大事,立馬吩咐小兒子,“我把它放在了柜子里頭。你和你媳婦去馬上幫我取過來。——這是鑰匙。”

  費洋接了老人家的重托,與媳婦一路飛車來回一個鐘頭,將那對玉鐲子取了過來。

  在這個時間里,曼青將傅尚雨、傅尚惠以及羅衛羅錚帶到了婚宴上最隆重的主席上。一邊與兩個孫媳婦的娘家人說話,老人家一邊翹首盼望小兒子把東西盡快取回來。等玉鐲子掂到了手里,老人家終于有了體面,眉開眼笑的,將其中一個給了羅錚,一個給了傅尚雨,說:“禮輕情意重,我們費家一向清廉慣了,也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好在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唯一一對通靈玉鐲,或許價值不高,只能略表心意。”

  羅錚與傅尚雨他們,也都知道費家人的清廉家底,因此拿出這么豐厚的嫁妝,想換取的也僅是看費家有沒有拿出誠意來娶這個媳婦,F在見目的達到了,便都笑融融地接了這筆聘金。

  見著這一幕的人,當然有心存不滿的。首當其沖就是身為費家長媳的王佟麗了。

  “媽這是做什么!那對玉鐲子不是該給長子長孫娶媳婦用的嗎?”王佟麗小聲埋怨著。

  “你娘家人有給我們家這么多嫁妝嗎?還有,當時你嫁進我家門里時,我媽可是把她最寶貝的一對玉墜給了你。”費新國借此機會教訓老婆摳門的性子該改一改了,簡直丟了全費家人的臉。

  王佟麗自知理虧,不敢發話了。

  坐在同一桌酒席上,羅衛小聲與身邊的侄子說:“我看,你這個女兒嫁的風光,今早的那一席完全不能相比。”

  那是,眼看這會場里頭,四處走動的賓客,不止有頭有面,而且曼青一向講究以德治家。真正有休養有德行的人,這文化底蘊是不可缺少的。因此,這些賓客們在衣著打扮上或許不夠奢重,但都是大方得體風度翩翩,舉止言談方面更不用說了。不像今早安日晨像是敷衍羅婷婷那般,請來的賓客雖說也都是有背景的人,卻基本是三六九等的下層人物,在禮節方面欠缺過多,顯得俗氣。

  傅尚雨眺望會場,看到席中有不少商賈名流,笑眼不禁一瞇:“老太太如果在九泉之下有眼,一定欣慰了!

  傅蕙蘭本來就不擔心這點。費家雖說做官居多,但是,在商界肯定有不小的名望。再說了,不談費家,以自己妹妹墨蘭的本事,商界里有點智慧的人都得趕來巴結了。只怕這張費家婚宴的邀請函,很多人想要,卻要不到。

  隨著時間的推移,偌大的酒樓大廳里,擺的這一百張酒席,在離婚宴開始前的一個鐘頭,已經座無虛席。

  這樣的盛況,也是操辦婚宴的費家始料未及的。畢竟,這應該是費家有史以來最盛大的一場婚宴了。

  曼青作為一名老將,什么場面沒有見過,自詡是在戰場上一人敵千的勇夫。如今,她竟有點兒腿軟了,眼見門口處擁擠的群眾和媒體,多到像潮水一般。黎立桐只得帶著一群人去支援保安,拉長警戒線。

  家里人還有不斷接到電話的,說要給老人家道恭喜。且有為數不少的名人,因為之前費家考慮到他們或許不便前來而發送邀請函,結果他們竟然自己到達了現場。考慮到對方的聲望,不能失這個禮,只能開始添加酒席。這一添,至少有十張,最后實在是酒店空間有限,無法再添加桌椅,又是拼桌。

  賓客們卻都對此沒有一聲怨言,因為受邀之中的賓客,彼此有些是熟人,沒有見過面的也都耳聞過其大名,大家竟都借此喜氣互相交往起來。這婚宴的氣氛,在未開始之前,便已達到了高潮,熱鬧非凡,每個人都喜不自禁。

  主持婚宴的司儀是從電視臺專門請過來的,在下午見識過新娘子墨蘭不凡的氣派后,已經有預感這將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婚宴。但是到了面臨這場他主持的婚宴中史無僅有的場面,與曼青一樣膽怯了。

  “各位來賓們,各位新郎與新娘的親朋好友們——”司儀在臺上講話。

  費海楠都能聽出來,這位向來被稱為膽大包天的名播說話的聲音里在抖動,不由撇撇嘴:“早知道,找一名軍官上去主持!

  墨蘭哧一聲笑,暗地里捏捏小姑的手背:“你三哥呢?”

  “白大哥去接他了,應該快到了!辟M海楠告訴她別擔心,“白大哥帶了專業的化妝師去的,一路開車一路給三哥化妝!

  于是,當新郎費鎮南從酒樓后面的員工通道秘密穿行,終于來到了新娘子身邊時,因為用的是偵察兵的行動,無論是墨蘭和費海楠都沒有察覺。

  “?”費海楠嚇了大跳,在見到兄長忽然在她們背后出現。

  墨蘭小驚之后,回頭一看老公。見費鎮南是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插了束新婚喜花,寸發上染了發油變得更加烏墨,固然左手未傷愈仍用繃帶懸掛在脖子上,但是,一點也不損傷他本人英姿勃發的英雄氣概。

  費鎮南同樣以專業的態度打量了老婆的裝束后,點下頭:“很迷人!

  臺上的司儀一句:“有請新郎費鎮南先生與新娘傅墨蘭小姐。”

  墨蘭巧倩地笑著,伸手攬住老公的右手,走出了后臺,現身在所有賓客的視野里。

  見著這一對玉人出場,大廳里掌聲萬千,如雷般轟動。

  新婚夫婦面對掌聲鞠躬,費鎮南接過了司儀遞來的話筒,道:“感謝眾位賓客的蒞臨,我與我的妻子都深感榮幸。”接著他把話筒遞給妻子說幾句。

  墨蘭剛接過話筒,便聽見大廳門口忽然一個女高音插入熱鬧的會場里頭,以與眼下的喜氣極不和諧的聲音嚷道:“等一等!”

  眾賓客回頭,全場忽地一片安靜。

  傅尚雨扶住了額眉,傅蕙蘭緊緊抓住小姨媽的手,注視著來者。

  從大廳門口紅地毯走過來的女人,年約中年,皮膚保養得很好,光澤動人,五官甚是美麗而高傲,身上穿的卻是與婚宴格格不入的一身黑衣,顯得她一雙丹鳳眼右側眼睛底下那顆丹紅淚痣,特別矚目。

  “我是新娘子的二姨媽,叫傅尚琳!迸嗣鎸θ珗稣f,昂著下巴頜,猶如帝王一般的姿態。

  墨蘭眼眉間淡淡地倏過一絲冷光。費鎮南一樣毫不所動。有關這個神秘的傅家二小姐,據聞一直深居不出,只吃齋拜佛,具體是不是,沒人知道。不過,妻子曾與他透露過一件事,說是那本通碼本是被傅尚惠藏在傅家的書館里頭,但是,妻子小時候曾見到這書是被這個神秘的二姨媽給取走了。

  因此,這個人會出現在現場,算是在意料之中了,也算是他們撒網之后捕獲的第一條魚。不過,當事人不知道,仍高傲著呢。

  “我不能同意這場婚宴!备瞪辛瞻另娚哪抗,實在很難取得任何人的好感,而她也不打算取得任何人的博同,是想一意孤行到底,“因為,老太太生前有囑咐,傅家的女兒只能嫁進商賈名門,不能嫁進官家。何況,之前我們傅家已經出過一次丑聞,就因為那位傅家女兒嫁給了一個官人。”

  傅尚雨反抓緊了傅蕙蘭的手,給予甥女支撐。對于這個自丈夫死后就神秘兮兮,始終不愿意出場任何公開場合的二姐,會突然出現在婚宴現場并且說出這番類似于侮辱傅家女兒的話來,傅尚雨是無法理解之余,是為了兩個甥女感到極端的憤怒與委屈。于是她挺身而出,道:“二姐,是我,傅尚雨!

  見另一個傅家姐妹出來說話了,眾賓客更是屏住了氣息互相比較這對姐妹。無論從外形或氣質上來看,陽光的傅尚雨明顯比滿身隱晦的傅尚琳受歡迎多了。

  “小妹。多年沒見,可是我現在沒有空和你說話!备瞪辛账坪踔浪胝f什么,冷冰冰地打斷她的念頭。

  傅尚雨好歹也是在社會上行走多年的,氣勢也不會因此低下去,不卑不亢道:“二姐,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作為傅家的一份子,同是墨蘭的長輩,你這樣出來反對墨蘭的喜事,我怎么就不可以為甥女說句話了?”

  “你想說什么?”

  “憑良心說句話。老太太生前說的不可嫁進官家,不是這樣說的,只是說最好不要嫁進官家。老太太是睿智的人,但同時是個懂得人情世故的人,才能獲得那么多人的敬重。二姐的故意刁難,不是在維護老太太的遺言,是在玷污老太太的名聲!

  傅尚琳面對妹妹的指證,呵呵呵一陣笑,道“可惜了,妹子,傅家人里不止我一個這么認為這樁婚事不妥!

  門口,再進來的是一個衣著得體的男士,年紀相對較為年輕。傅蕙蘭立馬給妹妹墨蘭一個眼色:這個人,應該就是大姨媽的兒子王志同了。

  墨蘭心里有了這個數,這場戰就好打了。

  “這是我大姐的孩子。”傅尚琳向眾人介紹自己的外甥。

  王志同面無喜色,冷漠狀看著喜鬧的宴席,道:“我代替我母親過來。因為我母親尚在病中。半路遇到了二姨媽,了解到有關這場婚宴的情況,同感這樁婚事有些欠妥。我想,如果我母親在場,也肯定不大希望看見自己的甥女嫁進官家,落到一個不堪的結局!

  眾賓客眼觀這一場變局,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主要是由于新郎與新娘子過于冷靜的卓然姿態,讓人感覺,似乎早有此意料?

  白燁這時候溜到了另外兩個兄弟那里,道:“立桐,君臣,準備抓人。”

  “怎么說?”黎立桐不知原委,自然露出了一團迷惑,問。

  費君臣撩撩金絲眼鏡對準傅尚琳的目光一閃,似乎已經猜到了內幕,說:“這人,就是女祭司嗎?”

  “剛剛Aida來過話了,說這邊已經安排了人手,他和Fase因為要去小島的軍工廠進行摧毀計劃,他這邊的人由路米在外頭指揮,要我們緊密配合。這個人如果不好馬上除掉的話,就放長線!卑谉钚夹袆佑媱潯

  “可她現在過來鬧婚宴,是什么意思?”黎立桐覺得有點匪夷所思,這人為什么暴露了自身,“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她還是墨蘭的姨媽呢!

  “不會弄錯!卑谉钐魟永w長的細眉,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了興奮的紅暈,“首先這個疑惑是墨蘭推測出來的。然后,剛剛她在外面承認自己是傅尚琳后,我們在大門頂上之前故意先弄了個特別的監視鏡頭,等同于照X光一樣能照下她全身的骨頭照片。結果發現,她易容了!”

  。浚±枇⑼┱痼@住了。

  費君臣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想必,真正的傅尚琳,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殺了。而且可悲的是,這個事實竟然掩藏了多年。”

  “好吧。就算她認為不會暴露自己,她來鬧婚宴是為什么?”

  “廢話。她兒子被墨蘭和我們合伙處以了死刑,你認為,她會放過墨蘭這個大喜的日子嗎?”白燁說到這里自己反而一個冷醒,前所未有的寒色上了蒼白的臉,“她不會是想在這里當眾殺人吧?”

  “如果不能破壞掉婚宴,她惱羞成怒,應該會這么做!辟M君臣俊美的臉同樣鍍上了一層森色,“她本來就想殺了墨蘭。而且她應該有同伙,指導她潛伏在傅家多年得到秘籍通碼,又幫助她給墨蘭下藥在上次差點得手!

  “現在怎么辦?鎮南知道嗎?”黎立桐慎重其事地問。

  “已經用這個方式通知他們夫婦了!卑谉钪钢赴惭b在耳朵里的小型聽講器。

  佇立在臺上的費鎮南,暗地里伸手在妻子的手臂上一抓。

  墨蘭洞察到丈夫在擔憂什么,神色冷靜:“婚宴不能被她阻撓,同樣的,不會讓她在這里濫殺無辜!

  “你的主意是什么?”

  “我需要和王志同說兩句,先扭轉這個局面!迸c丈夫商量完,墨蘭走下了臺,徑直向著王志同的方向走過去。

  王志同見著墨蘭走來,初次見這個母親娘家里的妹子,不得承認這妹子光彩照人而氣度更是不一般。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會撤銷原有的觀點。

  “初次見面,兄長遠道而來,墨蘭有失遠迎!

  親切得體的語聲,加上一只帶著暖意的芊芊秀手伸到眼前,場上千雙眼睛注目,王志同出于禮節,也得接了墨蘭這招。輕握住后,他冷淡地道:“妹子客氣。今天是你大喜日子,可惜做哥哥的不能恭喜妹妹結婚,還請妹妹不要介意在心上!

  “兄長所言,墨蘭都明白,都是為墨蘭著想。所以墨蘭深感欣慰,忽然得知有個愛護自己的兄長,墨蘭高興還來不及呢?”

  笑語藏刀,姿態仍端得高雅,這個妹妹完全不容小窺。王志同皺褶眉宇時,開始有點兒忐忑于自己能不能招架住。

  “兄長,這席上也應該有兄長認識的不少熟人。待我向兄長先引見一番。”墨蘭笑容提起。

  “不必——”王志同剛想推拒。

  墨蘭怎會給他機會逃脫,眉尖一挑,拋出了殺手锏:“這席上有一人,兄長必是得認識的,如果兄長自稱孝道的話。”

  “你什么意思?”王志同果然臉色一變。

  “此人為我丈夫叔父在同行中的好友,今在美國癌癥研究中心,專門負責耙基因藥物的研究統籌工作,并且因我丈夫工作關系,與我丈夫十分交好。之前有位國內病人,也是一直苦求無方,最后求到我丈夫這里,通過這位好友,給予疏通,以免費資格獲得了醫學援助!蹦m像是隨便一提的笑笑說說。

  王志同卻在她談笑風生中,心知自己是全盤皆輸了。

  于是易容為傅尚琳多年的女祭司一副相當難看的面孔,死盯著墨蘭。

  王志同一松口,局面馬上變成了顛倒過來的二比一。

  墨蘭轉向了女祭司,稍微瞇一瞇眼睛:這個女人,犯下的殺戮罪行,一點都不比吳梓陽少,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懲惡。何況對方殺了她的家人!恐怕連老太太的死,也是這人動的手!

  女祭司看著她射來的目光,眉尖一蹙:感覺這刀子似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一切。

  這時,潘時永植入在她腦中的對講器發話了:“女祭司,撤回來,不要動手。這個女人暫時不能死,因為她手里握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你認為我們抓了她,她就愿意招供嗎?”

  “我有辦法逼她招供!

  “那也得活捉她!

  “所以我們要動手的對象不是她,而是她所看重的人,才能引她到來。畢竟她是像她媽媽那樣烈性的人,說不定會想著情愿死也不給我們。如果一旦她死了,我們也就前功盡棄了!

  “好吧。我可以暫時撤退。但是這口氣我吞不下去,必須找個人先泄憤!

  “你想在那里殺人?”

  “是。隨意挑一個,讓這喜宴變成白事!”

  “不要動手!”潘時永憑直覺阻止她行事。

  可是,她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在得知兒子死了后,她只想向全世界的人復仇。

  “你想想,你不想獲得十圣心了嗎?完成你兒子的遺愿!”潘時永奮力地一搏。

  “你說的對。如果我在這里動手,能把Aida引出來,以我的實力可以小勝Aida,殺掉Aida,我就可以是十圣心至高無上的愚者了。”

  “你認為Aida在這附近?”潘時永還是有點兒顧慮的,畢竟Aida和Aida的人都沒有赴席婚宴,而且在之前幾天已經鬧神秘失蹤了,如果真能把Aida引出來。

  “Aida很久以前放出過話,他這條命是屬于49的。他能不來嗎?明知道我們很有可能在49這個大喜日子里不給49好看。”

  潘時永謹慎著,依舊處于一個盤思的階段,不急于下決定。

  可女祭司面對的是場上千雙目光,如果不動作,會顯得非常奇怪。但就此灰溜溜走人,絕對不符合她的作風,會侮辱到她的自尊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放眼席上眾千人選,無疑,一眼望去,以在傅尚雨和傅墨蘭身邊的傅蕙蘭最惹眼,最刺她雙目。這個看起來嬌小可愛的女人,當時可是助了傅墨蘭一臂之力,設了圈套,讓自己的兒子死于獄中。

  女祭司向著傅蕙蘭的方向走了過去,笑著先把兩只手指搭在傅尚雨的肩上,像是熱絡地說:“現想想,小妹,我的確是想法上有些偏頗了。”

  傅尚雨驚奇于她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嘴唇張了張:“二姐的意思是——”

  女祭司換個位置,兩手這回圈在傅蕙蘭細小的脖頸上,笑道:“蕙蘭,姨媽可是許久沒有遇見你了。近段日子過得可是還好?”

  傅蕙蘭覺察到她的兩只手像鐵鉗一般箍住自己脖子,便是沒有做任何掙扎,回道:“蕙蘭蒙姨媽關心,甚好!

  “好,就好!迸浪疽恢皇州p輕拂過了蕙蘭耳邊的劉海,笑著縮回到了自己的腰間。在衣服內里束緊的腰帶里,當然是裝了她最愛的寶貝:小型射發器。只要把這個對準了目標的身上,打進去,這個人就像上回在游輪上一樣等死了,除非Aida再如天神一般降臨。但也不怕,Aida如果來了,她可以將兩個人齊齊送上西天。反正,潘時永只說不能殺49。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她這回把發射彈藥調試到了最近的時點,不用遠程操控,而是用了定時。這樣打出去后,Aida出現了,也不能趁她未按下激發時救回這個女人的命。

  可是,當她把小型發射器瞄準了蕙蘭細嫩的脖頸,打出去后,哧——的一聲,那東西沒能扎進蕙蘭的體內,仿佛被什么屏障一彈。始料未及之下,她怔一下,在這個瞬間,她最愛的寶貝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彈回來后,哧——扎進了她自己體內。

  于是,她雙目直了,不可置信地聆聽著體內某處響起了類似擺鐘的聲律,那意味著她將一步步走向死亡。除了Aida能救她,可Aida出現了會救她嗎?不可能!

  既然都要死了,她不信邪,非要和這個害死自己兒子的小女人同歸于盡,便是再瞄準之下打出了第二發。哧——再次被屏障彈回來。她瞬刻想躲,但寶貝彈回的速度超乎了她的預料,哧——再次扎回了她自己體內。

  兩發隨時爆炸的子彈在她體內鳴響了喪鐘。

  因為她是職業殺手,她的動作是專業到出神入化的。沒有人能看見她突然間呆呆地站在傅蕙蘭背后是做什么了。但是,每個人都能看到她的面色,有帝王般的目中無人,到突然的面如土色,再變到地獄般的猙獰,到最后慘無人色。而這一系列戲劇化的神色變動,配合她神速的殺人動作,僅是人們面前上演了不到二十秒鐘。

  人們只覺得晃眼一過,最終只能見著她的是一張蒼白無血的面孔。

  傅尚雨急急忙忙站了起來:“二姐,你是生病了嗎?”

  墨蘭和蕙蘭卻是知道這其中的玄機。因為蕙蘭細小脖子上佩戴的那顆玉珠,在剛才忽閃了兩下光澤,如果不是特別留意的人,還未能發現。

  在場賓客們對于突然急轉的局面,一概感到無所適從。

  墨蘭遙遙地與丈夫對了個眼色。收到眼色的費鎮南,立馬稍微側身,借用小型對講器向兄弟說話:“白燁,讓君臣派個部下,帶到后面的休息間!

  與此同時,墨蘭與蕙蘭自當盡力安撫傅尚雨與不知內幕的眾賓客們:“不好意思,我們二姨媽自從二十幾年前失去丈夫后,一直在喪夫之痛中沒有能回復精神,所以說話略失考慮,還請大家見諒!闭f罷,這邊費君臣親自帶了自己的部下過來。席上的賓客們都知道費君臣本人是醫生,也就都放心下來。

  兩個強有力的保安攙扶起女祭司的兩只手,緊接將人以最快的速度抬到了酒樓里給費家安排的一間休息室。費君臣帶著部下尾隨在后。

  等不見有外人了,兩個保安毫不客氣地把這個女殺手當垃圾一樣擲到了地上。

  女祭司落在地上的時候,隨之一口鮮血從嘴里吐了出來。她體內一顆炸彈已經爆了,炸穿了她的腸子。

  “要救嗎?”六六等人問頭兒。

  雖然看起來情況很嚴重,但是,他們不是沒有辦法幫她延續生命。

  費君臣擺擺手:“這是Aida的人。Aida說不能壞了規矩,尤其是和這個女人他早有約定,所以,會有Aida的人過來處理她!

  不會兒,路米出現了。

  女祭司瞪著這個小鬼:“愚者呢?”

  “他不需要出現。因為你還不夠資格!甭访鬃谒媲暗囊巫由,翹起了二郎腿,笑悠悠地甩著一根指頭,“而且,你知道,以你這樣的情況,可能只有我能救你,我老哥還沒有這個能力。”

  的確,十圣心里面,就路米的能力是最特別的。甚至能幫她把斷了的腸子不需開刀而止血拼合。同理,不需開刀移出她體內的小型炸彈對于路米來講也是綽綽有余。

  “我不明白,怎么會彈回來!”女祭司認為會死不瞑目,瞪著那隨后到來看結果的傅蕙蘭和墨蘭兩姐妹。

  事到如今,蕙蘭將藏在衣襟內的珠子亮了出來。

  女祭司雙目張大,心里很清楚這是什么寶物,因而不可置信地嚷道:“他要娶你為妻?!不可能!以你這樣的人!”

  墨蘭冷笑一聲。看低她姐姐的人,還真的不少。所以姐姐如果嫁給Aida,其實也好。

  于是沒有人回答女祭司的問題。Aida想娶哪個女人,是他們能管得著的事嗎?

  女祭司自知窮途末路,沒想到會和兒子一樣栽在了這對姐妹手里。因此,在臨終前,她馬不停歇地向潘時永交代遺言:把我和我兒子葬在一起。無論如何,即使遺體拿不回來,也有豎立兩個在一起的墓碑。

  女祭司?!潘時永不得不震驚。

  我快死了。你小心一點,那個傅蕙蘭的女人身上有Aida賜予她的寶物,一般武器是絕對傷不了她的。還有,路米出現在這里,我想,大概Aida真的不在這,有可能是奔那個地方去了……。

  撲通——體內另一顆彈藥啟動的時限也到了,這回是在胸部炸開。

  大口血從女祭司的口里噴出來,她兩目往上一翻,真正的死不瞑目。

  “把尸體處理一下!辟M君臣交代部下。

  因此她的遺體,是與她兒子一樣,要送到專門的研究所里做進一步法醫解剖后,焚化直接處理掉,并且不會有墳墓留給他們這些罪大惡極的人物。

  墨蘭剛要折身回到大廳里,路米興沖沖跑上來,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嘖嘖道:“老姐,你這樣穿可漂亮了?上依细绮荒苡H眼看見。”

  “Fase還好嗎?”墨蘭比較擔心Fase的情況,聽說是受傷了。

  “一只手和你老公一樣斷了,但是,沒有大礙,F在一股子沖勁和我老哥一塊奔島上去了。”路米比手畫腳的,然后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交給她,小臉一沉,語氣也變得老沉,“三個兵長讓我交給你的。他們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決定執行你的命令調查寶劍兵長的下落。結果,到現今都沒能與我聯系上——老姐,對不起,我沒有能幫你阻止他們——”

  墨蘭打開了那張白紙條,見上面寫了串英文Clockforever。

  “怎么樣,老姐,你有頭緒嗎?”路米見她神情莫辯,問。

  這個結果倒不算是出乎意外,是在她意想之中的人物。

  墨蘭輕輕地吁出口氣,道出:“潘時永,另一個巨頭Q,寶劍兵長。”

  “啊?”路米大驚失色。

  “趕緊通知Aida。雜兵團那群最難對付的兵,如果不是跟了潘時永在這邊,應該是在軍工廠了。”墨蘭嚴肅地說。

  情況緊急。固然老哥這回拼了資本,帶齊了將近二十個兵團專門去摧毀軍工廠。但是,如果對方是那群只懂得殺人的雜兵,恐怕會是一場殺戮的惡戰。路米一邊急速撥打衛星電話聯系兄長和Fase,一邊是狂奔出去。

  墨蘭的眉中深色未減,這樣一來,十圣心那邊是無法分身來幫手這邊了。

  婚宴按照原有計劃,順利地往下進行。

  傅蕙蘭回到酒席上,向傅尚雨說:“二姨媽身體不大好,幸好有醫生在這里,建議讓她到醫院里調養一下!

  傅尚雨想著畢竟是自己的姐姐,馬上要起身去探病。然手被甥女抓住,傅蕙蘭向她慎重地擺了擺頭。傅尚雨是精明人,見她眼中有另一抹深色,便按捺了下來。

  “小姨媽不要擔心。等婚宴過后,我再和醫生與小姨媽詳談此事。”傅蕙蘭面對這么多聽眾,也只能這么委婉地說了。

  “那就這樣吧。畢竟今天是蕙蘭的大喜日子。你二姨媽來這里鬧場已經不對了!备瞪杏挈c了點頭。

  因而女祭司這個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被婚宴上熱鬧的氣氛給沖掉了。

  墨蘭與丈夫端著酒杯,到每一桌酒席上與賓客們對酒。他們夫婦身后,跟了一群女儐相和男儐相,都是酒量特別好的人,專門替他們擋酒。即使如此,兩人來到兩家長輩那桌時,還是最少得喝上一杯的。

  羅錚喝了酒,白凈的臉膛緋紅一片,高興與醉意同在,攬著女婿費鎮南的肩頭說起了私密話:“我告訴你。我和我老婆,都沒能辦這么盛大的酒宴。你和墨蘭這次婚宴,算是滿足了我和她媽的愿望了。”

  費鎮南想到傅尚惠與自己父母一樣早年便犧牲了,更是面色莊重,向岳父保證:“我一定會不負你和阿姨的希望,一輩子始終如一對待墨蘭。”

  “好孩子!”羅錚拍拍女婿結實如山的肩膀,朦朧地望著女婿的臉,是想起了自己的另一個孩子,“我聽說她弟弟,現在是被你舍弟保護起來了。”

  “是。在我舍弟費君臣的保護下,羅部長完全可以放心的!辟M鎮南對于自己舍弟費君臣的能力深信不疑。

  “四少的本事,我相信!绷_錚低下頭,悶悶地端著酒杯。他問這話,其實是想知道,什么時候能和自己的兒子見一面。

  費鎮南對此不大好怎么回答,但是能預見的是:“快了!

  羅錚聽聞此言,激動時差點灑了杯里的酒,抬頭再想問費鎮南,可女婿已經和女兒敬完酒一塊走回去了。

  婚宴臨近尾聲,費家派出大批人馬,分批送客。

  羅錚羅衛與傅蕙蘭傅尚雨乘坐同一輛車,前往同一所下榻的酒店。娘家的長輩自然是要墨蘭自己親自送到門口。與小姨媽依依不舍的擁抱之后,墨蘭與羅錚四目相對。羅錚勉強地一笑,墨蘭終于邁上前一步,伸手給了父親一個擁抱。

  羅錚顫抖的指尖,撫摸到女兒的背,吸口氣后說:“會見面的!

  墨蘭用力珍重地答:“會。”繼而抽身給父親一個微笑:“還有均世,他在軍校里面。我和四少說好了,下次帶他過來。”

  羅錚噙著眼眶里的淚,點點頭,回身坐進了車里。

  目送走了父親等親人,墨蘭折身時,腳底有些浮。畢竟今晚喝了酒,自己近來懷孕后明顯酒量下降,摸摸自個的臉蛋,都微熱。

  伴娘過來扶著她,走回大廳。賓客已經分批離場,余下幾家報社記者是被費家批準進來采訪的,現在正在和費家的外交人員進行交談,擬出初步的公開發稿。記者們看到新娘新郎,總是會特別激動,想上前親自采訪本人。保安攔著記者,趁這個時機,費海楠趕緊帶著墨蘭轉出門去。小陸將車開來了。墨蘭在坐上車前,扶住車門問:“還有其他未完成的事嗎?”

  “三嫂,你盡管走。其他的事情,會由我們善后的。”費海楠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她推進車內,因為見著她明顯有喝醉的跡象了。

  墨蘭沒有推拒小姑的好意,坐上了車回家。

  一松懈,全身疲倦上身,不是一般的倦意!

  今天面對賓客尚好,畢竟平日里和丈夫都是在社交圈里混,與不少大人物打交道的,應付得來。倒是女祭司開頭的那個插曲,令她心驚膽戰,生怕有一點閃失發生,那就是鑄成了人命,幸好一切都在她和蕙蘭掌握之中。是,如今事后回想,真是有些心悸。

  這回不是去往費宅了,而是到了丈夫那套新房子,丈夫未歸來。墨蘭周身粘膩,沖了個涼出來,聽見啪啦啪啦,屋外是下起了傾盆大雨。

  聽著這極大的雨聲,墨蘭頓然消去了醉意。

  咔嚓,是丈夫回來了,腳步透出了匆忙的痕跡。

  墨蘭從房間里迎出去,看見了丈夫的白色新郎禮服早已換掉了,變成普通的灰色西裝服,而且被雨澆濕了兩邊肩頭。她回浴室里趕緊拿了條干毛巾走上去,問:“怎么回事?車里沒有帶傘具嗎?”

  費鎮南感覺她的秀手抓著毛巾在自己肩膀上擦動,一點一點的溫暖是隨著她的嘮叨浸透到了自己心窩里頭,本來干澀的嘴角便是稍微揚起了弧度。

  “不是我想說你。是你這手傷沒有好,被雨淋到不是好事!蹦m深深地吸口氣,仔細地擦拭他身上每一滴水珠,“我幫你去浴室里放水。你趕緊沖個熱水澡,去掉寒氣,再喝一碗姜湯!

  費鎮南抓住她的手,濃墨的眸子靜靜地望了會兒妻子,在一點的遲疑之后,終究是要出聲的:“上回我向你保證過,無論什么事情發生,我都要和你說清楚理由,才可以離開!

  墨蘭倒是早有預料到的,畢竟這些日子天天電視廣播上都在講,要發大水。丈夫能把工作延遲到這個時候再離開,已經是上面的人十分地照顧他們夫婦了。

  “其實,前段日子我一直在外面奔跑了。”費鎮南抓著妻子的手,徐徐地道出,“發大水是一回事,我們暗地里發動的打黑行動,已經接近了尾聲!

  墨蘭仰起頭,認真地看著丈夫。

  “你不是不知道的。這個打黑行動也涉及到了A3集團。前幾天又端掉了他們幾個秘密窩點。所以,他們的勢力現在在集中為一起,可能如Aida所說,要全面撤到那個小島上去,或是撤回美國。Aida現在帶著的人,在全力圍剿A3殘留在那座島上的力量。美國方面,羅部長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使得我們與CIA取得一致意見。那邊會截止他們進關。這樣一來,兩方面閉關的話,要徹底斷他們的后路。因此,這邊的壓力是很大的,要全面將他們徹底消滅在國內!币驗檎麄行動計劃不止他這一塊,是幾個省的聯合行動,費鎮南也只能以最概要的語言在這最短時間內向妻子說明。

  因此墨蘭明白了為什么上次丈夫說有必要讓兩個巨頭遇到一塊,其實就是上頭的決心十分堅定,要一窩端。

  “Aida抽不出人手到這邊來了。因為他那邊的形勢也很吃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費鎮南握起妻子的手,用了命令的口氣說,“你不能再冒險了!他們接下來的目標就是你和書恬。”

  “這個我很明白!蹦m點著頭道,“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令自己和孩子受到傷害的事!

  “書恬已經被君臣喝令,躲起來了!辟M鎮南叮囑著,“你這邊,我也安排了人手。他們都是偵查兵,屬于暗中監測。如果你需要求救的話——”

  墨蘭對著丈夫的眼睛,在見到丈夫的視線定點在自己的衣襟內時,她另一只手稍微握了握里面懸掛的哨子。這是以前丈夫送給自己的,說她需要急救的時候吹一聲,必定隨叫隨到。但她,是在今天婚宴才重新戴上此物。因為事態確實到達了雙方拼死一搏的地步。

  可以說,在這最后一場戰役里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墨蘭。”費鎮南剛要繼續往下說。

  “噠噠——”

  屋門敲響。

  “工作上的事,我們只能服從組織安排。家里的,你盡管放心!蹦m把手從丈夫掌心里脫出來,用毛巾再擦擦丈夫身上,囑咐,“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別讓自己的身體再受到傷害了!

  費鎮南用力地點下頭,在欲離開前,無法忍住,狠狠地在妻子嘴唇上啄了一下,才抽身。

  見著丈夫出了門,墨蘭立在窗口邊上,往下俯瞰著。大雨像水柱一般澆打在水泥地面上,容吉陽撐著黑傘替費鎮南遮蓋著,進了輛黑色轎車。緊接,這輛車是與后面兩部吉普軍車一塊離開的。

  折回身,睡意全無,墨蘭拿起遙控器,點開了電視機。正好是定點新聞,說到附近的河水上漲,有決堤現象,部隊已經出動,組織抗洪搶險,臨近百姓疏泄已達千萬戶。洪水形勢相當緊急。因而,費鎮南應該帶著工作組是往這個方向奔過去了。

  墨蘭看著電視畫面里一車車部隊官兵集中的群像,忽然想:如果自己是潘時永,會怎么想?

  得知女祭司死了。潘時永憤怒地一拳打在桌上。女祭司的死等于自己喪失了手中一張王牌。畢竟,本來以女祭司的能力,是能幫他在暗中繼續滅掉多少人的。

  為此,他不得不開始聯系貝朗。

  貝朗見他主動請求聯系,很高興,道:“我們之間,還是有合作的必要性。”

  “軍隊端掉了我們不少窩點!迸藭r永在開始談判時便指出,你的情形比起我,一樣的差強人意。

  貝朗在中國境內培植的勢力,本來就不多,主要是由于中國政府是很難打交道的一個政府。他損失的話,實則上不算多,因為他培植的人都傾向于高科技人才,大都逃往了國外。因此,在必要的私人武力支撐這方面,他的確不及潘時永。

  “所以如你所說的,我們之間需要合作,貝朗。”潘時永適時拋出了牌子,“你經常與政府部門打交道,我相信你在海關那方面,多少能打通點關系。我可以出點武力,但畢竟不多,因為我的主力都放在了軍工廠那邊!

  “海關我是可以想點辦法的。安日晨與關老頭和老頭的孫子關系一直不錯!必惱收f。

  “我們需要出境,撤到安全的地方去。而且盡快去到軍工廠,因為有人已經瞄準了那里!迸藭r永道,“如果我們不同心協力,可能我們都會被這里的軍隊消滅在這片國土了!

  貝朗卻是突然默了下來,一刻后忽然冒出一句截然不同的觀點:“你認為那塊石頭值得我們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嗎?”

  果然人老了,顧慮就重了。

  潘時永可說什么都必須把貝朗拉下水,便是提高了聲調說:“你不想合伙也可以。但是,你想,之前爭奪這塊東西,已經有多少人把命都賭在這上面了。盧家幾百條人口,這是基本的,還有數不清的密探間諜,包括軍隊,美國CIA人員,大使館官員,十圣心的前愚者。現在,好不容易這塊東西到了我們手里了!

  貝朗依然沉默著,繼續衡量自己的利益得失。

  潘時永只能繼續游說,猛下重藥:“你如果想前功盡棄也可以,不過據我所知,你的許多項研究項目,向軍方夸口時,都是拿這塊東西來說事。”

  貝朗心知他說的沒錯,這東西是一回事,如果其它項目因為這事全黃了的話,自己需要支付的賠償金應該是去掉自己的大部分身家。再加上信譽丟失,今后想繼續賺大錢,是很難了。

  安日晨站在貝朗的旁邊聆聽他們兩人的對談,推著木訥的黑框眼鏡,安靜地不出聲。

  “日晨,你的意見呢?”貝朗問這個最信賴的助手。

  “我的意見和潘教授一致!卑踩粘磕驹G的臉若展出一抹的笑,實屬鬼魅,“教授,如果你以后不想再把事業做大了,我覺得你可以放棄這筆生意。但是,教授貌似是個力圖做到宏圖偉業的人,那么,就沒有辦法放棄這筆生意了!

  貝朗點著頭:“就照你說的話去做吧!

  “我會聯系關浩恩,相反設法助兩位教授一臂之力!卑踩粘抗恚兄Z。

  潘時永對于安日晨這個人雖說不上喜歡,但后來從羅婷婷口中得知這是個多么陰險可怕的男人后,倒覺得可以委予信任。

  這邊談完了交易,潘時永在辦公椅上翹著腿,端著一杯咖啡,是看起了電視新聞。

  部隊一車車向抗洪搶險前線出發,似乎,對他們來說,是個極好的時機了。

  女祭司的遺言向他表明了,Aida沒有在這里出現,十圣心力量不在這邊的話,這里僅存的力量只剩下這里的政府軍隊?墒,軍隊武警都出發去搶險了。等于暫時沒有人能顧及到他們。

  舉起的手機撥上了羅婷婷的號碼,潘時永對著47說:“是該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將你父親從49那里搶回來吧,47!

  由于大雨橫行,飛機延遲。羅衛與羅錚等人,都暫時沒有辦法離開。

  “這雨下得太大,都做洪水了!绷_衛嘆息著,每次發大水,最慘的無疑是老百姓了。明日國內股票,恐怕又會有起伏。

  “看這情形,小叔是想包機走嗎?”羅錚問。

  “是有這個想法!绷_衛答,“有筆生意在國外等著我,我不能在這里耽擱太長時間。再說了,你這女兒嫁了,基本你我都可以安心了!

  “如果小叔包機要走的話,可否順便帶上傅家那兩位夫人小姐!绷_錚道。因為今早在酒店大廳用早餐時,遇見傅尚雨與傅蕙蘭,也聽說了她們兩人的焦慮。

  “我這是回墨爾本,如果她們愿意轉機的話,我可以稍帶上她們!绷_衛心知侄子大好人的性格,愿意隨手幫這個忙。再說了,傅家幫他們養了羅錚的一對兒女多年,這個情,還是得還的。因而羅衛接著又改口:“我可以讓私人飛機在墨爾本把她們送到她們要去的地方。”

  “這就好!绷_錚聽叔叔能答應自然一笑。

  “你呢?接下來什么安排?”羅衛問侄子今后的打算。

  “我暫時想在這里住一陣子。”羅錚模糊地答,腦子里一直是在想著等到見了兒子小均世再走,也不遲。

  羅衛拍拍他的肩膀,叮囑:“有什么事聯系我!

  羅錚答應“好”。

  隔日,羅衛與傅家兩位女士一同乘坐包機離開。

  不想和養女羅婷婷有半點接觸,自然不會回到羅家的住宅。羅錚一個人在酒店,頗感無聊。

  所以,他不知道,他養了九年的養女,竟恩將仇報,受潘時永指使拿了一疊資料上了紀檢單位。半夜里,紀檢的人敲響了羅錚的房門。

  墨蘭在家里一夜睡不安穩,聽著屋外的雨水一直啪啦啪啦響個不停。

  早上醒來,雨竟然還是沒有停,綿綿不斷的雨絲垂打在窗扉上,惱人心扉。敲個雞蛋,落到鍋里,煎個蛋花,夾進烤面包里,抹點奶油,再加杯牛奶。早餐要營養,即使她現在已有孕吐反胃的現象。

  用完早餐,在屋里適時地散散步。屋外大雨彌漫,就不該出去受涼了,既然答應了丈夫要好好珍惜自己身體。之后在書桌前坐下來,打開了手提電腦和手機,準備利用INTERNET處理一下公務。手機上發來的短信,是姐姐傅蕙蘭稟明與傅尚雨兩人同坐羅衛的包機離開了本城。這也好,在昨晚那件事后,她已私底下要求姐姐務必送小姨媽回美國,躲一躲風頭,等待這邊都風平浪靜了才回來。

  接下來打開固定的郵箱,發現了一封陌生來信竟然通過了郵箱自帶的垃圾郵件過濾系統。

  什么人?是黑客入侵?

  墨蘭腦子里打個問號的同時,眉尖緊蹙,鼠標點擊嘩——打開了郵件。

  “49,做個交易吧。”

  一行簡潔爽快的字語之后,大幅的照片赫然是羅錚在酒店客房被政府人員帶走的攝像。

  墨蘭看到這里,驀地一股氣在胸口里涌著。她不得不拉開抽屜,馬上倒出一片藥丸子干吞進喉嚨里。等心悸安定下來,方是按照郵件里的聯系方式聯系對方。

  “我要你欠我的東西!睂Ψ皆谛l星電話里說。無論聲音,或是信號都是經過處理,不讓人反追蹤。

  “我不知道我欠你什么,先生。”墨蘭論談判,向來不會輸給任何人,開局便是口氣硬朗。

  “你不知道沒有關系。羅部長等著坐牢吧。我想這一判,說不定是死刑。”

  墨蘭冷絲絲地笑著:“你栽贓的信心真夠足了!

  “你想替他申訴的話,直接向紀檢的人說吧。”

  這個人極端不好對付。而這個人會是誰,她稍一想,還是能推斷出來的。這通電話絕不可能是貝朗和安日晨打的,能瞄準對羅錚下手的人,只有那個一直對羅錚虎視眈眈的潘時永了。至于潘時永這個人,早在酒店大廳遇到他的第一眼,她便知道是個高級犯罪分子,腦子不能用一般罪犯來衡量。

  “給我十分鐘的考慮時間。”墨蘭現在都不會著急一個人蠻干了,有問題找人商量先。于是,即使她很討厭費君臣這只貨,但知道現在留守人員里,能出謀劃策的人也只剩下他了。

  掛斷這邊的電話后,一個電話撥到了費君臣的手機里。

  豈知道費君臣竟然也奉命出差。

  “我不在這邊。”費君臣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很嘈雜,應該是在雨路中行走,“沒有辦法。大水發的太厲害了,要我帶一部分人去支援!

  “這邊還有誰?”墨蘭琢磨著問。

  “我讓六六陪岳濤留下來了。如果你身體不舒服,因為書恬不在,所以你可以找六六!辟M君臣這話的言外之意,貌似白燁他們也沒能留守。

  怪不得,昨晚上丈夫一再強調,她千萬不能魯莽。沒有人,現在周圍可以說是基本沒有一個干將能幫到她。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因為關系到奉書恬教授!蹦m誠懇地說。

  “怎么說?”費君臣意識到了她的語態有著前所未有的正經,打開了車門,跳進了指揮車里躲避雨聲,才能聽得更仔細更清楚一些,以免做出錯誤的判斷。

  “是這樣的。對方讓紀檢的人抓了我爸,要我把那個做手腳的地方還原給他,做這筆交易!

  “紀檢的人?”費君臣口氣微沉,把沾滿雨水的眼鏡摘下來擱在褲腿上擦拭,眼睛微瞇。

  “是。我擔心他是聯系了我爸的政敵,才能這樣快速地把我爸送進了紀檢監察組!

  “如果是羅部長的政敵,很有可能和我們家的政敵是一樣的。”費君臣了解她的想法了,即使動用費家的勢力恐怕也無濟于事,至于羅衛,或許在商道上能橫行獨霸一處天地,但是要以華人的身份插入中國某個地方復雜的政治漩渦,是相當困難的。所以羅錚本人的能力與勢力其實不可小看,只可惜敵人出的這張牌過于出人意料,羅錚這回突然被困,要立馬拿出法子解救,好比當時墨蘭被人誣陷入獄一樣,如果不快點想盡手段救人出來,可能就此冤死在獄里了,只要對方夠狠心夠決斷。而羅錚的勢力絕對是有一定的,所以,對方若有機會的話應是恨不得殺掉羅錚的。

  “對方使出了這張牌,當然不怕我不答應。因為他殺掉我爸的話,對他沒有任何損失。”墨蘭說到這扶了扶額眉,感覺著胸口某處在犯嘔。

  “他這一招對于書恬倒是沒有用處的。書恬的來歷,他都沒有辦法摸清的!辟M君臣也在替她想折中的辦法,“這樣吧。你告訴他吧,和他做這筆交易。書恬這邊我們來想辦法。他想對書恬動手沒有那么容易!”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了。墨蘭緊了緊眉頭,將電話放下。只能說,幸好自己做了手腳后又設了個圈套,才不會導致全軍覆沒。

  于是打了電話給對方,商議交易的流程。

  “我怎么才能信任你不會拿到資料,就把羅部長殺了?”墨蘭必須得在保證父親羅錚的安全問題上謹慎再謹慎。

  “不會。如果我要親手殺羅部長,不需要驚動紀檢的人,直接綁架羅部長不是更快!睂Ψ綉袘械卦偌由弦痪洌霸僬f了,能拿到資料了,殺羅部長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也不是個犯了神經病的屠殺者。而派出暗殺的人去殺掉羅部長,政敵一般不會這么蠢給自己潑臟水吧!

  “行。交易分兩步進行,我先給一部分資料。你能讓人放了羅部長后,我確定他無礙,會給你剩余的資料密碼。交易與交人同步進行!

  “行!迸藭r永爽快地答應了。

  墨蘭認為,對于潘時永這樣的人,在資料上做手段已經沒有意義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把羅錚救回來。于是,墨蘭給了真正的資料,并且派出岳濤親自去紀檢接羅錚回來。

  剛接到岳濤的電話說羅錚平安無事,墨蘭滿頭出了大汗,不想讓父親擔心,一再讓岳濤不要將她插手的事兒告訴父親,接著掛了電話。感覺到胸口的悶熱不是一般,她撥通了教官六六的電話,說了關于自己的情況。六六答應馬上過來看她,她便倒在沙發椅里頭,有一陣不能起身。

  潘時永這邊順利交易完,拿到從墨蘭手里到手的資料后,發現不需要奉書恬,他也能推斷出奉書恬做了什么手腳。他得意地笑了,聯系了貝朗:“我們可以出境了!

  “你都到手了?做了什么?”貝朗對于他能如此快速地解決這個難題,感到很驚訝。

  “是!迸藭r永翹了翹腿,道,“應該說49不愧是傅尚惠的女兒,她做的手腳恰好給了我靈感,所以我不需要那個奉書恬了,便能解開術式!

  貝朗一聽對方既能解開術式,石頭又到了手,心想這個合作肯定不能丟,果斷道:“行。這邊日晨會安排好,我們一同出境,再繼續商談接下來的安排。”

  斷了與貝朗的聯系,潘時永剛想歇會兒,稍微閉閉眼睛,卻見著羅婷婷突然靜默無聲地走進了他辦公的房間里。

  羅婷婷在被他用甜言蜜語收攏后,一直是住到他這邊,與他同一屋檐下。這次能把羅錚陷害成功,并且搞清楚羅錚的政敵是哪方人馬,羅婷婷其中的功用的確功不可沒。

  “怎么了,47?”雖然利用完這個人了,潘時永還是向她親切而優雅地問著。

  “你說過幫我弄死49的。結果呢,你得到東西了,沒有弄死49?!”羅婷婷一只手打在他面前的書桌上,怒瞪著他。

  他潘時永和她、女祭司都不同,冷靜卓然,什么時候都能分清楚輕重。他要的是利益,至于弄死什么人,要看有沒有必要,絕不會感情用事。

  “弄死49來日方長,現在最主要的是盡快出境,在海軍發現之前!迸藭r永對于她的憤怒,只感到漠然,乃至有些厭惡。他向來不喜歡太過感情用事的女人,女祭司也一樣,在沒有失去兒子之前一直十分冷靜,最后可惜斷在了感情沖動上。

  “你——”羅婷婷一只手指住他,憤怒使得她唇色都青白了,“或許對于你來說,那東西最重要!可我,是用我和我爸的感情在換你這東西!結果,你沒有答應履行對我的諾言,你是把我利用之后就甩掉,不是嗎?!”

  這孩子怎么總是屢教不改呢?潘時永懨懨的:“他不是你爸。你對他付出感情本來就是錯的。何況,你站到我這邊來了,就是等于不要他這個爸了!

  “是,我不要他了!但同時我要49死!我得不到的,她永遠得不到只能下地獄!”羅婷婷拍了下桌板后,甩身出門。

  潘時永冷冷地笑一聲,不打算阻止她。一,她不會去告發他的,告發了對于她自己沒有任何好處,而且,他都要和貝朗一塊出境了,具體的行程她也不清楚,無從告發。二,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應該是去找49尋仇了。如果能就此殺了49,也能替他解決掉一塊絆腳石?傊聂斆τ谒荒苁怯欣麩o害;蛟S,他該幫她這一把!

  由是,他唇角勾出了一抹陰笑。

  北京協和醫院

  關莫靖是在墨蘭婚宴當天動了手術,術后進了監護病房。由于麻醉的關系,老人家年紀又大,術后的第一天關莫靖基本處于昏睡狀態。等病人體征基本穩定,精神恢復辦成,已經是隔日早晨了,

  關浩恩作為長孫,又是老人家最疼愛的孩子,代替父親在病房里守了一夜。病人睜開眼睛后,第一目見到的就是他。

  “浩恩啊。”關莫靖把掛著點滴的桑樹皮般的手伸了出去。

  關浩恩接住爺爺的手,點了下頭:“爺爺,一切都熬過去了!

  “日晨有聯系嗎?”關莫靖掙扎著耷拉的眼皮問。

  關浩恩向來嚴肅的面色難辨,不,是有一絲不愿意的,便眉梢揚起,想岔開話題:“爺爺,你疼日晨不是一點點,包括日晨的表妹你也那么緊張。明明,你知道他們兩個人是故意接近你的。”

  關莫靖干啞的嗓子里艱難地透出笑聲,像鴨子似的呵呵兩聲,卻帶著暖意,道:“他們不是普通的孩子。而且,和你一樣,和我下棋時再三顧慮,總想著我,你說,我能不關心他們嗎?”

  關浩恩對于老一輩看人看事的精確無比,由衷地感到欽佩,投降了:“爺爺,你不用擔心,日晨和我有聯系。一切,都按照你吩咐過的進行!

  聽到長孫子這么說,關莫靖哎了聲氣,想起另一個孩子,心頭不免有絲入骨的痛惜,問:“婷婷那孩子,是不是和你完全斷了來往!

  “我罵了她不少次,尤其是上次在這個醫院里頭!标P浩恩自覺地承認,自己口氣對待羅婷婷近來是大了點,但實在是因為看不過眼了,“她的確需要挨教訓。”

  “可我們也罩不住她了!标P莫靖咳咳兩聲。

  關浩恩因老人家的這句話,英俊的臉蒙上了一層揮不去的陰云:“如果她真是不知好歹,做出什么事來,我們是不會罩住她的。”

  “行吧。就這樣子吧。”關莫靖握一握孫子的手,望著窗外那個初升的日頭,本來悲哀的臉色便化去了大半,以致閉上眼睛時老臉浮上了絲微笑,“我要快點好起來,還要看兜兒的孩子出世呢。”

  關浩恩驚奇于老人家這句話,不過想著老革命都是意志無比堅強的人,使得身體也像鋼鑄一樣千錘百煉,哪像如今那些年輕人一點病痛就叫生叫死,有了爺爺這句話,爺爺肯定能很快恢復健康的,于是他也歡愉地笑了。

  墨蘭喝了杯溫水以后,感覺好了一些,捉摸時間,教官六六也快到了。因此當門有響動時,她原想著是六六敲門。

  可是,嘭——

  卻是子彈擊穿門鎖的聲響。

  墨蘭剛想起來,感覺到胎兒在動,不大敢大幅度移動身體,便馬上將衣襟內的哨子放進嘴里吹了一聲。剛吹完哨子放回衣襟內,門口被人闖開了,沖進來的是持槍的羅婷婷。

  “跟我走!”羅婷婷一槍指在了她的腦干上。

  墨蘭忽然回想到九年前,是自己告訴47該怎樣讓敵人一槍斃命,不由在嘴角噙起了一絲冷笑。

  “走!”羅婷婷把槍又頂了頂。

  墨蘭有孕身,不敢與她強硬沖撞,只能先順了她的意,找機會逃脫。該感到慶幸的是,47倒是沒有任沖動時一槍把她斃了。

  走出門,坐上了羅婷婷開來的路虎。

  羅婷婷一直用槍口指著她的腦干,要她開車。

  墨蘭打了火,啟動了車子。前面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雨水,雨到了這時候還是沒有停。

  “要開去哪里?”墨蘭到了第一個十字路口時候問。

  “出城,至于去哪里,我會告訴你方向的,你不用擔心。”羅婷婷雙目布滿血絲,咬牙切齒地看著她,手里的槍一直沒有松動。

  墨蘭蹙著眉,一邊開車一邊思索著,該怎樣沿路留下信息給老公的人馬。衣襟內的哨子刮著皮膚,在等待最恰當的時機。奇怪的是,老公不是安排了便衣在她身邊保護她嗎?怎么她吹了哨子也沒有動靜?

  費鎮南布置在她身邊的便衣,是守在了他們新房子的對面。可是在羅婷婷到達的瞬間,他們遭受到了恐怖襲擊。這是一群不知從哪里來的殺手,只有奪命的奢血的眼球,仿佛是只會殺人的機器。

  在發生槍戰不到三分鐘的時候,他們發現了路虎劫持走了墨蘭,心知事態嚴重了,一邊應戰一邊立馬先聯系岳濤要求支援。

  岳濤聽到這個突然被劫持的消息,大吃一驚。因為他正好載著六六要趕過去。

  “她現在有身孕,身體不能承受劇烈運動!绷宄䦟W生的身體情況,比他顯出更濃重的憂色。

  “我和司令安排在這邊政府廳的人聯系一下,讓他們發動交警在路口攔人!痹罎伎贾蛟S該向省政府廳的人請求幫助。

  可是,這時候讓交警出動攔截,可能效果不大。這個城市那么大,出城的交通道路那么多,路虎不知會往哪個方向走。況且下雨塞車,交警光是應付這些都來不及了,還怎么協助他們攔人。想到自己擔負不起這個嫂子安危的重大責任,岳濤和六六對了個眼色后,立馬把這個消息上報給了上頭。

  費鎮南在抗洪前線的指揮所里,與工作組的人沒日沒夜地工作著。黎立桐作為支援地方的部隊領導人,和帶了醫療團來到的費君臣,一同在這里協助他的工作。而白燁,在接到海關方面的消息后,迅捷地溜了。

  “這塊和這塊的人,都要全部疏散!辟M鎮南在地圖上畫著紅圈圈。

  黎立桐點著頭在旁邊附應:“我派人,帶支隊伍在這邊墊高沙包!

  費君臣剛想發表意見,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是部下六六,馬上走到一邊接聽:“出了什么事嗎?”

  這么重大的事情,岳濤和六六當然不敢直接報給費鎮南知道,最終選擇了通過費君臣這個中介。

  “什么?”費君臣被驚到的不是一點點,“怎么做事的!你們多人還看不好一個人!”

  平常溫文耳雅的費四少震怒起來,是很嚇人的。

  指揮所里忽然一片可怕的死寂,都等著費君臣發完火。

  “出了什么事,老四?”黎立桐等他掛了電話,問。

  費君臣折了回來,自然要考慮著怎么把這事向兄長道出口。

  見到他一臉墨色,費鎮南和黎立桐都直覺到是不好的消息。

  “有什么事你也得說出口,大家才能商量啊,老四!”黎立桐稍微有些急躁地甩了甩軍帽。

  費君臣磨了磨嘴唇,稍微錯開兄長的視線,低聲沉穩地說:“羅婷婷把墨蘭給劫持走了!

  ?!黎立桐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球,指住他:“你再說一遍!不是派了便衣保護她的安全嗎?!”

  “所以我說他們不知道是怎么做事的!說是人被劫走的時候,我們的人剛好先遭到了襲擊。”費君臣沉著臉,雖然說戰場上信息萬變,但是在墨蘭身上常常出現意外,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

  “如果對方派出了殺手團,沒有Aida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以我們的人的能力,我們是沒有辦法在城市里面與他們交手的!辟M鎮南像是十分冷靜地分析這個敵我狀況,“他們不怕錯殺任何人。而我們的人除了要迎戰對方,還得顧慮到市民。”

  黎立桐有些吃驚地看了看他沒有變化的臉色,繼而點著頭贊同他的意見,回想起九年前他們與那些可怕的殺手對抗,唯一的方式只能是用重武力轟擊。

  “問題是,羅婷婷會把她挾持到哪里?”費君臣蹙著眉宇,對于羅婷婷這個舉動也感到頗為費解。

  本來,羅婷婷若真的恨她入骨,不是該直接把她殺了嗎?

  “有時候解決恨意,不是一顆子彈就能辦到的事情!辟M鎮南在地圖上伏低著頭,繼續勾畫紅圈,篤定的語氣不容質疑的,“她們會到這里來!

  費君臣和黎立桐在他的答案里面怔了下后,又仿佛能理解了。

  羅婷婷的恨意之所以滋生的源頭,不在羅錚,而是在費鎮南身上。如果費鎮南接受了羅婷婷,羅婷婷就不會把無法投寄的感情轉移到了唯一可以依靠的羅錚身上,F在羅婷婷連羅錚的感情都失去了,當然要討回最開始的那份侮辱。

  而有關羅婷婷的這個想法,墨蘭在出城前往老公工作地點的方向進發時,便察覺了出來。

  羅婷婷并不打算隱瞞這點,甚至對著她囂張地嚷:“我要他看著你死,不然就是你看著他死!”

  墨蘭心底里冷笑:這人是瘋了,而且瘋得沒有腦子了,以為自己去到那里,真能殺了她或是她老公嗎?

  “你不信?”羅婷婷看見她一臉漠漠,又被刺激到了。

  墨蘭暫且不想在她沖動之下車毀人亡,敷衍地答了一聲:“不,我信。”

  “你真是好命!我特別嫉恨你這種人!”羅婷婷怒道。

  “不。我不好命。在我蹲監獄的時候,你一人獨受羅部長的恩寵和愛護!蹦m淡淡地說。

  羅婷婷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怔了一下后,怒意不減:“然后你妒忌我,是不是?才用盡手段把三少和我爸搶走!”

  “是。正如你所想的,我是個壞心腸的女人,很壞!蹦m幾乎想笑了。

  曾幾何時,這個跋扈一世的女官員,竟是失魂落魄到了這個地步?吹贸鰜恚浦_婷婷發瘋的,有潘時永等一群人的間接功勞。

  羅婷婷見對方始終沒有頂嘴,還拍自己的馬匹,啞口了一陣,道:“開車,不要說話!”

  墨蘭樂于接受她的這個命令。她也不想和一個瘋子說話。

  路虎一路開著,不見有交警武警什么的特別部隊在大道上設置障礙阻攔。墨蘭心里想,大概老公也知道羅婷婷會沖著自己去吧,于是心里踏實了。

  羅婷婷卻以為沒有人發現她的詭計,很得意。

  路虎在中途加了一次油后,一路勇猛直前。

  抗洪前線的陣線,擴展到了跨海大橋的施工處。費鎮南踩著雨水,站在較高的地方,看著官兵們與工人在不停地疊高沙包,保護施工場所。他內心很是復雜,這里是他和省政府廳工作的重點,是許多人的心血,是很多百姓的期待。結果,現在——

  “潮水在上漲,或許我們該放棄一部分!崩枇⑼⿺Q了擰濕水的軍帽,說。

  “我明白。人命最重要。到時候該撤就得撤。”費鎮南低著頭,琢磨著道,眉宇間有堅定不移的信念,也有成熟的思慮。

  “如果撤了資產流失,到時候誰負這個責任?”黎立桐問,還是挺擔心兄弟為因此遭受到政敵的打壓。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后路可以撤。資產流失,只要資金能再有,倒是不怕的。”費鎮南這一次在婚宴上,不止與岳父談話,也與羅衛有了一番交談。以他的眼光看來,羅衛這人固然是個世俗的商賈,但是,并不是沒有愛民之心。所以在這次出發之前,他讓人傳遞了一份政府廳的集資為民建設計劃給羅衛。羅衛有給過他一個口信,說信得過他。

  黎立桐聽他說的這般自信,也信任他的能力,便不再為這個事擔心了。

  費君臣從他們背后踩著雨水過來,道:“知道老二怎么回事嗎?打他電話一直沒有接。”他本想借老二白燁的關系和能力,看能不能追蹤到路虎的線索。結果十通電話過去老二都沒有接,反倒把他驚到了。

  黎立桐也不知道白燁這其中的秘密。

  “海關那邊有消息過來了。”費鎮南對此事略知一二,畢竟這個打擊行動一直有他和白燁在內摻和,現在說出來是不想讓其他兄弟擔心。

  “海關?誰?關浩恩?”黎立桐問。

  “是。”費鎮南道。

  “不是懷疑關家有問題嗎?”黎立桐對此蠻吃驚的。

  費鎮南嘆著氣,開導兄弟的智商:“關老爺子那一把年紀,能把位子坐的這么穩,而且是這么高的位置,憑什么會在最后關頭出事呢?”

  “你意思是說他手段高明?”

  “無論他手段高明不高明,反正,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惹禍上身。有問題的絕不可能是他!

  “那會是誰?”

  費鎮南向舍弟費君臣投去一個眼色。

  費君臣清楚他想求證的是什么,搖搖頭:“我也有懷疑,但是,真相只有書恬或是我們爺爺知道。而無論書恬還是爺爺,都不會說的,除非到了最后關頭上。”

  雨,隨著他們沉重的語氣,嘩嘩嘩砸在大地上,不停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路虎開到了費鎮南工作的區域,已是夜晚將近七八點鐘了。

  羅婷婷握著槍,讓墨蘭將車開進海邊一個廢墟的工廠。這里好像是一個造船廠,因為海水漲潮發大水的關系,連看門的人都跑掉了。不過,工廠里面暫時還未淹上水。羅婷婷看著這個天然的戰場感到很高興,認為是天助她也。她打了電話給費鎮南。

  費鎮南恰在指揮所里閉著眼睛休息一陣子,剛剛,方下達了撤退的命令,為了生命,要給大水再讓出一塊地盤。從昨晚到現在,精神一直都繃得緊緊的。疲倦,在他身體上翻滾著。但是,愈是遇到這樣的處境,他愈是像豹子一樣全神貫注,等待那一刻伺機而動。因而他的模樣,在走進來的黎立桐和費君臣眼里,就好像入定的神僧一樣,蘊發著可怕的力量。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崩枇⑼┠ヒ荒ジ闪训淖齑剑街两駷橹梗尚未有墨蘭的消息。畢竟下著大雨,兵力又都集中在抗洪,要在漫天大雨中搜索逃犯的信息是很困難的。

  “他不需要安慰!辟M君臣眼鏡一閃光,犀利的眼神能洞穿費鎮南現在的狀況。

  “那也是。本來我和他建議說,不然派出一支小分隊,專門幫他搜索老婆。他非不要這么做,說不需勞師動眾,說反而會壞事的。”黎立桐不知怎么說這個老三的心思了,撓一撓頭頂。

  電話響了起來。

  見是費鎮南擱在臺上的手機響,黎立桐和費君臣都肅然地繃了身體。

  費鎮南伸手接起了手機,摁住接通。

  “我和她在XX造船廠。給你半個小時時間過來。記住,一個人過來!我在這里能看得很清楚四周很遠的地方!

  “我沒有辦法一個人,最少得有個人幫我開車送我到那里附近,我手傷未好,這你清楚!

  想到他那只無論明暗都懸掛著的手臂,羅婷婷沒有懷疑的:“行。讓個人開車送你到造船廠門口,但送你到達之后他必須立馬離開!”

  電話掛了。

  “怎么說?”黎立桐急得嗓子冒火。

  “我要個人送我過去她那里。”費鎮南站起來,面上沉靜的面容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費君臣眸光一閃,迅捷反應:“我開車送你。墨蘭身體不大好,我去比較合適!

  舍弟的這個理由令人無法推卻。費鎮南含下了頭。

  眼見兩個兄弟就這樣子走了出去,不打算帶一個兵或一只槍,黎立桐怎能不擔心,追出去大聲嚷嚷:“我怎么辦?”

  “你留守,代替我指揮。”兩兄弟瀟灑地拋下一句責任推卸的話,一同坐上軍車離開。

  黎立桐氣得把軍帽摘下來狠甩:“一個兩個,都只會把擔子都壓在我一人身上!

  這等待費鎮南過來的半個小時其實不難熬。

  墨蘭坐在工廠造船的大棚子里頭一個廢棄的工作室里,調整氣息,穩住胎動。

  羅婷婷在她面前徘徊著,時而猖狂大笑:“快了!他一來,我便要他生不如死!”

  嘟嘟嘟——

  手機響了。羅婷婷接通手機時,手指由于興奮打了哆嗦:“你到了嗎?”

  “是。我到了。在門口,你在什么地方?”費鎮南的聲音依然無波無瀾。

  可羅婷婷聽著就是興奮,打開了工作室里連接工廠四處的監視屏幕,看見了費鎮南下車后,依照她命令,吉普軍車離開,費鎮南一人穿了件軍隊雨衣走進了造船廠。

  “走到大棚子以后,在門口把雨衣和外套都脫掉!绷_婷婷緊目盯著監視屏幕里費鎮南的一舉一動,在她目中愛恨交加,他寬大的背影,英雄般的形象,是她的初戀,是她一直的迷戀,現在卻成為了她的頭號大敵,陰森又帶了掉挑釁的聲音吐出了朱唇,“你別;,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你敢耍一點花樣,她馬上就死!”

  費鎮南的步子不緊不慢踩著雨水,來到了大棚子門口,連頭都沒有抬,像個被馴服了的奴隸一般按照她指示脫掉了雨衣和西裝外套,又在門口的監視鏡頭下轉了一圈,褲袋都翻轉了出來給她檢查,鞋子襪子也都脫掉,褲腿卷起到膝蓋,只差沒有脫掉內衣了。

  真是看不出他有攜帶任何武器的跡象,羅婷婷卻是被刺痛了眼睛和心,陰陰的笑聲飛了出來:“沒想到,三少是如此的疼愛老婆,愛妻如命,怪不得一只手會殘廢!

  墨蘭見是到時機了,摸出衣襟內的哨子,含在口里,大力地吹了一下。

  聽見是妻子呼救的哨音,費鎮南神色驀地一變,眸子里的利光像大海掀起巨浪怒涌著。

  “你做什么!”羅婷婷轉身,向吹哨子的墨蘭怒吼著舉起槍。

  這個47真是屢教不受,應該瞄準腦干的。墨蘭忍住了笑,把哨子安靜地放回衣襟內:“我擔心他找不到這里。”

  “我自然會告訴他的。”羅婷婷見不過是個哨子,便松懈了下來。

  監視屏幕里,費鎮南低著頭向工作室的方向疾步邁進。

  羅婷婷于是得意地走到了墨蘭身邊,將手里的槍口先頂在墨蘭的太陽穴上,等著他來到便可以開始用語言羞辱他,讓他自殘,再殺死49,讓他痛不欲生。

  工作室的門咿呀一聲打開,輕微的響動像是被風吹的。

  羅婷婷唇角滿意地亮起了弧度,張開唇:“三——”

  費鎮南的身影剛在門口晃一下

  嘭——

  槍聲干凈、利落、用一個字概況狠!狠了不能再狠的!

  47仰頭倒在了地上,兩眉正中的命穴冒出了一串烏煙和鮮血,兩目爆裂,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墨蘭眨了下眼,看見丈夫手中持了把小型精致的手槍。現干掉了敵人,費鎮南是把手槍扔一邊了,然后解開左臂懸掛的繃帶。因此費鎮南攜帶的槍是藏在了儼是受傷沒有好的左臂里頭。

  費鎮南大步走了過來后,雙手把妻子一摟,在妻子背上安撫地拍拍:“沒有事了!

  墨蘭從老公開的那一槍開始,一直未有能緩過神呢。她算是總算見識到了老公的真面目了:做事絕不拖泥帶水,該解決的敵人一招斃命!平日則將自己隱藏到了最深處,讓人完全無法洞察出一絲一毫。于是,她的頭靠了老公堅實的胸膛里,笑了起來。

  “怎么了?”聽見妻子的笑聲,費鎮南怔然。

  墨蘭笑的是:幸好,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與丈夫為敵。

  接到解決了的電話,只是開著軍車在附近兜轉的費君臣,立馬折回來接他們夫婦。

  “怎么樣?身體還吃得消嗎?”費君臣看著車前鏡里,鏡子里面映出費鎮南將老婆先推進了后座里,當然那只裝殘廢的左臂已經暴露了真相。不過給他治傷的費君臣早就知道內幕,并不會驚奇,問這話是對著墨蘭這個孕婦的。

  “還是有點惡心想吐!蹦m在關系到孩子的問題上絕不會逞強,“胸悶!

  “到這周近最有條件的醫院,我借醫院的設備給你看一看!辟M君臣在對待病人的問題上,從來不會開玩笑。

  車子剛啟動,又有電話來了。

  費君臣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接著手機,向打電話過來的那方不帶悅色的:“我之前打了你十通電話都是忙音!你不接干什么去了!”

  白燁深知老四的火氣最不好惹,而且如今還得依靠老四,只得先趕緊自辯一番:“我讓海楠把一片區域的通訊全給嚴密屏蔽掉了。現在清理戰場,通訊信號才恢復。你趕緊派人過來,我這里有個重傷患,我帶來的衛生兵說他處理不了!”

  “你在什么地方?”費君臣冷靜沉著地問仔細了。

  白燁報了個地址。費君臣一直在指揮所研究周邊地圖,很清楚彼此的距離,稍微一個念頭過去,快速下達指示:“我們在中間的XXX醫院匯合。這家醫院我調查過,屬于二級醫院,設備還可以。我會過去,同時會讓我的人過去。這樣可以最快的速度縮短搶救的時間!

  “可我的衛生兵說他處理不了!”白燁強調。

  “什么處理不了!”費君臣開罵了,“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在戰場上處理以后,馬上轉到后方進行進一步處理,這是基本常識!你不會用軍令砸他嗎?告訴他,他敢讓傷者在半路死掉,他就得挨槍子!”

  老四的一句話就是天皇老子。白燁和他的衛生兵都認了,其實最不該做的,就是向費君臣請求支援。

  罵完人,費君臣自己沒有半點影響的,踩著油門,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一路奔向匯合的地點。

  用了一個鐘頭的時間,軍車開到了醫院門口。

  墨蘭被丈夫攙扶著下車,在門口處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未免不是一小驚:“奉教授?你不是藏起來了嗎?”

  奉書恬先是向自家首長稟報情況:“政委,聽說是顱腦有損傷,我帶了我們隊里兩個人過來。他們先進去察看這里的CT設備和手術室設施了!

  “你辦事我能不放心嗎。”費君臣拍拍他肩膀,表示明白他說這個,只是想岔開墨蘭的話題。

  奉書恬見是躲不過了,不得已向墨蘭神秘地笑笑:“要隱藏有很多種辦法,不需要找個地洞鉆起來!

  墨蘭翻翻白眼:真是白擔心他了。以后就知道了,費君臣和費君臣的人絕對不需要她瞎操心。

  費君臣趁此指了指她,對奉書恬說:“她胸悶,可能是妊娠反應,或是藥物反應。不過,看她一路精神這么好也不會有大問題,還是順便查一下吧!

  奉書恬答應下來。

  費鎮南沒有插進專業人士的對話,一手扶著老婆,一只手拿著手機從一路上就在不停聯絡四方人馬。白燁既然把對方的頭先干掉了,現在是四處肅清殘黨的絕佳機會,絕不能放過。

  墨蘭走上醫院門口臺階的時候,聽到了呼嚕嚕的馬達聲。

  白燁帶著傷者來到了。奉書恬和費君臣立馬先涌上去看傷者情況。手電筒一照,見到是安日晨的臉,奉書恬用力地拍打安日晨兩邊臉頰,叫道:“日晨!日晨——”

  看到這一幕,不用多想,費君臣和費鎮南等人,都知道自己的猜疑沒有錯了。

  安日晨睜開了眼皮,他的頭受了嚴重的創傷,神智明顯處于一種混沌狀態?粗闹苓@么多焦心的眼神,他卻只是把手伸向了墨蘭的方向:“兜兒,小孩子——”

  墨蘭從周圍人的反應,都隱約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與丈夫對視一眼后,她從眾人中間走到了安日晨那里,握緊了安日晨的手:“安大哥,為了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嗎?”

  “小孩子——”聽到這句話,安日晨呆滯的眼球似乎有了反應,眼睛里好像快要淌出什么液體出來。

  這時軍醫已經初步檢查完他的傷況,決定立馬送進手術室里。擔架迅速抬下車后,往醫院里頭送進去。墨蘭一直握著安日晨的手,直到安日晨被送上了手術推車,才不得已放開。

  費鎮南將妻子扶回到走廊里的長板凳上,道:“這么多人在這里,君臣也在這里,不可能讓他有事的。”

  丈夫說的這話實在?磩偛刨M君臣和奉書恬那兩人鐵青的面色,就知道要開足馬力全力以赴了。墨蘭稍微安心下來,喝著護士遞來的溫水,等候好消息。

  由于她的手機沒有帶,有人把電話打到了費鎮南那里。費鎮南便將自己手機遞給妻子:“十圣心那邊的——”

  墨蘭迅速接過話機,自從知道十圣心去應付最難對付的人馬了,她可以說是半顆心懸掛在Aida那邊,

  “老姐,是我。你猜猜我在哪里?”路米快樂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

  “去接你老哥了嗎?”

  路米撇撇嘴:“老姐,你太聰明了,一猜就中!

  “人都怎么樣了?”墨蘭揉著額眉,看到重傷的安日晨,她現在只祈禱沒有人受傷。

  “平安。”

  兩個字,卻是千金重,什么都換不來的。墨蘭眼眶熱道:“很好。太好了!

  費鎮南把她摟著,圈在自己懷里,給足溫暖和安全:“一切都風平浪靜了。”

  安日晨的手術進行了將近十個鐘頭,才從手術室里轉移到監護病房。奉書恬立在病人的床頭,在墨蘭問起時說:“一般人肯定都猜不出來的。我和他進行交談時也是,必須逼迫自己忘掉他的身份。因為貝朗肯定在他身上下了一番功夫。他也擔心穿幫,所以和吳梓陽一樣用了催眠改變原有性格,造成他人的視覺混亂。但是,你對他來說,不大一樣。”

  “為什么?”

  “你知道他用什么密語讓自己從催眠狀態中醒過來嗎?”

  “是什么?”

  “他母親的名字月蘭。你的名字和他母親的名字相似,而且,你又有身孕。如他本人一直向你陳述的,他母親懷著他的時候的確遭遇過許多磨難,一方面由于他母親是混血兒,一方面由于他父親也是名間諜,不能像一般男人那樣對待妻子!

  “他是,安插在中國銀行內部的間諜。”墨蘭縮緊了眸子,看著安日晨那張在手術后依然慘白無血的臉。

  “資深間諜,他們安家一家都是。他父親也是,所以他既討厭他父親,又不得不走上和他父親一樣的道路!狈顣裆铋L地嘆息,飽含了許多感慨,“很多時候,組織代表了一切,國家利益代表了一切,個人,只能是服從!

  “他會好起來嗎?”墨蘭的手伸過去,將安日晨冰涼的手抓了下,忽覺心頭也涼涼的。

  “會的!”奉書恬無比用力地說。

  日升東方,一束陽光照進了病室里,給安日晨白皙的臉鍍上一層生氣的暖色。

  風平浪靜以后,便是陽光普照。

  半年后,墨蘭與費鎮南夫婦的孩子滿月了,聘請四海親朋。這次滿月酒不同于婚宴的性質,只邀請夫婦兩人在圈中特別好友,一共只擺了三桌。而且,這一次十圣心里面有部分人士受邀出席。

  來到的賓客們,都圍著滿月酒的主角小皇帝打轉。

  小孩子初生時八斤重,差點讓墨蘭難產。滿月后,孩子褪去了初來人間時猴子似的皮箱,水靈靈的,粉嫩粉嫩的。

  路米搶在眾人前面,非要把小孩子先抱過來,撩開尿布親眼確定是男娃還是女娃。

  墨蘭被他氣得一只手打過去:“你有完沒完?”

  見的的確確是個男娃,路米沮喪地挨了墨蘭這一打,撅著嘴:“老姐,你趕緊生個女娃,我指望著我老婆出世呢!

  “沒得生。這里計劃生育呢!蹦m一句話打掉他不切實際的念頭。

  “誰說沒有?”路米與她毫不畏懼地大眼瞪小眼,為了未來的老婆,拼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老公都是特殊人才,可以準生第二胎的!

  “那也再生個男孩。”墨蘭與他頂上嘴了,“反正是軍人家庭,男孩比較好生養,可以發揚祖業。”

  “老姐,你重男輕女!”路米咆哮,使出殺手锏。

  墨蘭雙手捂住耳朵抵抗他陣陣的雷聲,也撅起了嘴:“反正,這孩子你不喜歡,大有人喜歡。缺了你一個也沒有什么!

  “誰說我不喜歡,我要把他當兄弟,這樣他長大了,就會把妹妹指給我當老婆!甭访鬃o著懷里的小孩子,誰來搶都不行。

  Fase在旁邊對孩子流了很久的口水了,忍到這會兒眼看路米死活不放手,準備騙取:“路米,你抱累了,我抱一抱!

  “我不累。再說了,我是他干哥哥,你能有什么身份抱他?”路米用眼神遣人:去去去,別來跟我搶。

  Fase才忽然意識到這個重大問題,向墨蘭和費鎮南請求:“我想當這孩子的干爸!

  墨蘭和丈夫有絲為難的,因為一早說好了,這孩子的干爸只能由安日晨來當。安日晨現在頭部的傷未全好呢,全靠著這孩子一直支撐他與病魔抗爭的斗志。

  “沒關系。我可以當這孩子的干爺爺。”Fase了解到原委后,立馬表態自己的年紀其實已經很大了。不到七老八十,也能裝足七老八十。

  周圍的人一聽還有個干爺爺的位子可以搶,每個人都巴不得將自己吹成個百歲以上的長壽老人。

  小孩子的那頭熱鬧非凡。

  傅蕙蘭與傅尚雨兩人笑著遠望。傅尚雨端了杯酒,走去和費家老人曼青以及羅錚聯絡親家感情。傅蕙蘭眼睛一抬,便望到了像是一直注目于她身上的Aida。心里頭掂了掂,蕙蘭向Aida走了過去。

  “今天你很漂亮。”Aida清澈的綠眸恢復了舊日的光彩,熠熠地看著那襲得體的孔雀藍旗袍襯著她嬌小玲瓏的身軀,使得她看起來更嬌弱,像是一朵隨時需要他人保護的花骨朵。

  “Aida,我覺得我該正式答復你了。”一延再延,一避再避,蕙蘭自己都覺得慚愧,說,“我還是覺得我們之間不合適!

  “原因?”Aida深究地看著她細小的脖子上戴的,還是他送的那顆愚者新娘的吊墜。

  “你喜歡的不是我。”

  “這個未來的事情,是很難說清楚的!

  “可是,我已經對你動心了!备缔ヌm仰起頭,第一次正視他的眼睛。在他從教堂婚禮上把她在吳梓陽身邊搶走時,她的心,便已陷落了。明知道有過失敗婚姻的自己遠遠配不上他,仍無法抑制地追求他的影子。

  Aida聽了她這話,只是明了地微微的笑,扶起她的左手,然后像變魔術一樣從右手里出現了一只婚戒,輕巧地戴上了她哆嗦的無名指上:“我們十圣心的宗旨是,心動不如行動。”

  傅蕙蘭將戴著婚戒的手捂住眼睛,任淚水淌流了兩滴下來。

  墨蘭與丈夫遠望著他們兩個,聰明地不會插局。不過,想必,一場盛大的婚禮即將來臨。

  墨蘭、羅錚與均世父子女兒三人相認,是那天激戰的雨夜隔日。

  均世從軍校里面走出來的時候,個子拔高了一些,面上的神氣也成熟了許多。能感受到費君臣認真地履行了諾言,將這個唯一的學生教導得很好。

  羅錚把兒子抱在懷里,激動地抱了很久很久,差點把均世的骨頭都給揉碎了。

  “爸!本澜校旖锹冻鲆荒B皮孩子的微笑。

  羅錚本來還擔心傳聞里頭兒子是自閉,今聽見這一聲蘊含了太多感情的“爸”,心里立馬明亮:他兒子哪是自閉,是腹黑。

  “到時間了,爸!蹦m提醒。

  因此三人是要趕著去傅尚惠的墓地,真正的一家人團聚。

  兩個孩子在母親的墓碑前獻上花,灑了酒水。羅錚忍不住抬起袖子,掩住滿臉的淚痕。這一天,他終于不得不面對現實:他老婆真的已經撒手人間了。

  在這時候,費鎮南扶著爺爺費老先生的出現,令吊唁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一切揭開了真相。

  “她的真名叫做盧珍華。在受訓時編號也是49!辟M老先生邊說,邊自己彎下腰,在生前死后都默默無名的烈士墓碑前獻上一束鮮花,“她的父母一樣是間諜,一樣英年早逝。所以,和墨蘭一樣,在得知父母被殺的時候,主動請纓,要繼承父母未完成的遺志。因此,這塊石頭,是盧家傾注了許多人的心血一路在調查。包括珍華最后得手了這本通碼,考慮到很多因素后,決定不讓它公布于世!

  這要說到那一夜,白燁帶人圍剿的最后一役。貝朗毫無置疑的,在圍剿一開始的時候,有安日晨從內部協助,準確被槍殺。難對付的是潘時永和他那幫殺人魔。白燁帶了勝于敵方三倍的精英部隊進行強攻,仍損傷大半才滅了這群殺人魔。安日晨頭上的傷,就是在最后關頭上與潘時永搶那塊石頭時,一塊落進大海里頭造成的。

  現在這塊沾滿了許多人血的石頭落入了大海深處,被那晚咆哮的海浪吞滅,流失得無影無蹤。潘時永在落海時,被狙擊手擊穿心臟。

  白燁接受了密令,當著眾人的面,將兩本通碼燒得一干二凈。

  這樣的東西,誰得到都不好,最好的法子,就是毀滅!

  “珍華當時沒有辦法毀滅掉通碼,還是由于上層領導之間的關系。”費老先生說著這話,有著深深的哀痛。說到底,盧家血案的造成,也是因為自己人內部紛爭。

  所以說上頭一個錯誤的決定,能貽害下面很多人。

  所有在場聆聽這最后一幕真相的人,均世的年紀最小,卻是一樣聽得皺起了眉宇,道:“這些害死人的人,不能抓進牢里問罪嗎?”

  羅錚撫摩兒子的頭,珍重地說:“總有一天!

  風吹著烈士墓碑前的蒲公英,席卷著飛上天,在云間消逝。


  (https://www.dzxsw.cc/book/28000/150011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
主站蜘蛛池模板: 垣曲县| 恩施市| 湖南省| 雷州市| 岳阳市| 太仓市| 富宁县| 井冈山市| 鞍山市| 米脂县| 宿迁市| 鹤庆县| 新巴尔虎右旗| 博客| 上林县| 沛县| 拜城县| 桐城市| 扎赉特旗| 丹江口市| 扎囊县| 封开县| 泾源县| 诸暨市| 全南县| 开江县| 定边县| 宜宾市| 三台县| 堆龙德庆县| 吉木乃县| 买车| 苗栗县| 香格里拉县| 交城县| 荃湾区| 鄱阳县| 安吉县| 庆阳市| 宾阳县| 新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