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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神醫


  日復一日,皇祀結束,絕無塵回到皇城見到就是不怒不笑,左眼殘破的耶律離人。

  他沖著追風搖搖頭,徐徐嘆口氣:“老夫就去了短短幾日,怎的就落到如此地步。”不舍那慧杰如蘭的女子就這般去了,所以瘟疫一事剛落,他就立刻動身前往狼窟。沒想到一回來,霓莎沒了,徒兒的眼也瞎了,這都是造的什么業障啊。

  “絕老,連您也醫治不了皇上?”追風著急的催促,蒼穹大哥不在,他這般保護主子真是該死,日后定是少不了一頓好打

  絕無塵回眸望了望,雙頰滄桑了許多:“這是外傷加心病,無藥可醫,除非結能解,情能圓。”

  “絕老,情究竟是什么?”滿目的迷茫,他摸不透如今的主子。

  “情啊.”絕無塵灌口竹葉青,仿佛憶起往事:“是撕心裂肺,卻痛不死心,是淡如空氣,非不離不棄,是你終于懂了,卻沒了,晚了。”

  追風扭過頭,看了眼華衣男子寂寥的脊背,喉嚨緊的有些發澀。

  原來情,是無可奈何。

  天外月色漸漸模糊,夜光杯閃著剔透的光,耶律離人倚在窗邊,偏頭靠木:“莎兒,朕之前為何從未覺得這玲瓏閣竟會如此靜。”靜的,讓人害怕。

  唰!是長劍破風的脆響,他沒有躲也沒有閃,只是淡淡的開口問:“你想殺朕,為什么?”

  “沒錯!”粉衣女子淌著淚,朱唇緊緊抿起:“如果不是你這么無情,公主怎么可能會死。”是小玥,她的功夫居然如此深不可測,劍鋒一挺,衫破血溢:“我恨你,我恨不得將你損失萬段之后,拿去喂狗!”

  這樣的響動已經招來了一大批護衛,然,耶律離人只是揮揮手:“你們都退下。”側臉看不出大悲大喜,只是多了一絲痛。

  “陛下!”追風大叫,他這時怎么能退下,那個女刺客還在啊!

  鷹眸危險一瞇,咯吱一聲,瓷杯碎了一地:“朕說退下。”

  “屬下遵命。”警告的瞪了眼小玥,追風便不情愿的帶著護衛退出了閣樓。

  月色清淺,夜靜的不可思議。半響后,小玥拖著長劍,呲呲呲,在地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追風一見,怒的瞪大了雙瞳,這么多的血,主,主子不會?他狂吼一聲:“啊!我要宰了你!”

  “風,住手,讓她走。”清清淡淡的口吻中帶著霸氣,一身華衣,梅落雙肩,耶律離人捂住小腹踏雪而來

  追風咬牙切齒的收回鐵星,不懂王上為何會股息這個女刺客,他現在怒的想踢人!

  “四更天了,回宮.”耶律離人喘著粗氣,額頭溢滿了薄汗。

  上前一步,追風滿臉擔憂的喚了聲:“陛下,你的傷?”

  可話音未落,黃衫已消,眾守衛相對嘆息,又是一夜,自從那個奇女子去世后,他們的萬歲爺不去婉心宮,也不踏鸞鳳宮,只每到黃昏之際便呆在這玲瓏閣,或立或坐,從未見過他入眠。只是那一聲聲的莎兒,聽著讓人心酸。

  寒風掠過,人都走了,小玥呆在雪地里,許久許久。

  哐當,劍落,淚飛,她居然下不去手,腦海里回蕩著方才的對話。

  “為什么不讓他們把我拉下斬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昏君!”殺不死他,她活著又有何用!

  他只是淡淡一笑,眼光滑下寵溺:“殺了你,她會傷心。”

  “傷心?哈!”她諷刺的大笑著,又是一劍刺過去:“你有什么資格說這句話,你讓她喝離陽湯的時候,你娶別人進門的時候,你一次次凌辱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傷心!”小玥低吼著,手下又狠了幾分:“你傷的何止是她的心,你傷的是她的命,奪的是她的魂!”

  合上眸,似等的就是這一刻,耶律離人淺淺一笑,看著空無一人的房梁:“她在下面肯定很寂寞吧。”

  只是短短的十個字,便讓她再也用不了半分力氣。他,他竟想要下去陪公主,這個擁有一切的君王,并不快樂。這就夠了,這就夠了!淚又是一滴,公主,你愛他,可卻不知道,他也愛你。

  夜幕更濃,軒皇城,西殿。

  一片廢墟的冷宮,遠遠看去最為駭人,這里本就是大兇之地,九年前燒死皇子,九年后又燒死王后。宮女太監們都能避則避,從不敢再推門進去看個究竟。

  可今夜卻怪了,這鬼奇之處竟多了一個人影。他馱著背,來回在瓷碗面前踱來踱去,嘴中還念念有詞:“沒死,沒死,哈哈,那兩個人居然沒死!”橘子皮褶皺的老臉不怒反笑,陰險的光充斥著獨瞳,就像是游行在夜里的魂。

  “既然你沒死,老夫就用你做另外一件事!有趣,想想都有趣!”他扯開嘴角,帶著腥臭,誰都猜不透他又想到了什么傷天害理的陰謀。

  一個月后,軒轅城四處招兵,來來往往的軍閥甚是不寧。百姓們都愁眉緊鎖,哎,這怕是要打仗了。

  城郊百鬼竹林,蓊郁蒼綠,清雅幽靜,一入竹林,滿身寒氣盡消。

  人們都道那里住著神仙。所以即便是大漠寒冬,這里依舊四季如春。

  最近不知打拿來一個公子,在竹林在里面蓋了間小屋,簡陋的屋子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廳一屋,該用得上的東西全有。

  這位公子臉上終日覆著銀色半面臉,沒人知道他生的如何。銀面外,兩道柳眉平平整整橫掛,子星的雙眸清清冷冷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他身量纖細,腰際盈盈,若不是他身上的白衣,怕是會讓人誤成一個女子。他不喜與人交談,平日獨來獨往,鮮是少言。

  倒是他身后的書童,整日樂呵呵的,不管是見到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都呲著牙打招呼,小嘴那叫一個甜,長的那叫一個俊。

  迷倒了無數山娃子的心,于是,鄉親們就更好奇他家公子是何等模樣了。按照一般人的推理,這小書童都如此卓越不凡,那蒙面公子定是傾國傾城。

  人們和他有了交集,還得從二十天前說起,那日張老三在這附近打獵時,突然暈死了過去。同行的獵戶們都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他恰好在旁邊經過,好像是去山頭給什么人送飯菜。只見他一把扯開張老三的棉衣,深思的片刻,摘了片雜草葉子給張老三附上。

  說也奇了,這張老三竟睜開了眼,直喊蛇蛇蛇!

  他淡然一笑,拿著雜草葉子吩咐:“每隔一日敷換一次,方可消蛇毒。”

  從此,張老三四處宣揚他的好醫術,于是原本人煙罕至的城郊竹林,突然涌入人潮,求醫者紛紛上門。

  后來大家都喚他;卻不知道他打哪來,有沒有人娶妻。只知道她醫術雖說不是無人能及,卻獨特的讓人刮目。只知道他身子像是不太好,總是劇咳,像是把整個肺咳出來才甘心。也知道她看病從來不聞診金,也不分善惡,單憑心情好壞與否。

  心情好時,一連看下十來個病人,心情不好時,只是逼著書童唱曲,那曲也是于世人所熟的不同。什么情啊愛啊的,羞的姑娘媳婦兒們全是緋紅著臉。

  不過沒藥材,她只給方子,病患得自個兒到藥鋪抓藥去。麻煩是麻煩了點,但麻煩歸麻煩,許多郎中大夫看不好的頑疾,只要給病人拿著竹竿一扎,就給去的干干凈凈的。

  午后,玉面公子又帶上清酒牛肉,打算去山頭上送人。

  “前輩,前輩,我不想洗碗!”書童跟在身后不住嘀咕,厭惡的抿著唇。

  哐當,一個板栗敲過去,玉面公子掩面調侃:“你啊,總給碗過不去。”這話他說了得有一個月了,哪次不都是乖乖的去洗了。

  “切!”書童冷哼一聲,插著腰一副洋洋得意:“若不是那日拔不下來的碗,我們怎么逃脫升天!所以說,碗是一門藝術,洗碗是一種找抽精神!”他就不信以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不能讓前輩自動自發的去洗碗!

  玉面公子放下竹籃,席地而坐:“好吧,現在想說的重點是什么?”那場大火,成了心里的魔,夜夜糾纏。可她卻也覺好笑,有誰會因為一只拔不下的碗大費腦經,也只有眼前的臭屁小正太。

  “重點是我灰常灰常聰明!”書童高高一蹦,昂著頭:“你說我怎么就這么聰明呢,竟然能想出那個碗不應該用拔的,應該用轉的!”

  玉面公子嘴角開始微微抽搐:“這個,一般人都想的到吧。”關鍵是你想了那么久,才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咳咳,好吧。”書童一聽這話不高興了,拍拍胸膛道:“可是能聯想到那是個機關的人,肯定屈指可數吧!”

  某人很給面子的點點頭,卻只笑不語,再不過去,天都要暗了。

  “前輩,前輩,你說那個機關到底是誰弄上去的?”書童不再嬉笑,轉而用指腹扶著下巴:“竟然能挖一條這么深的地下通道,直直的通向城外,這得花多少時間和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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