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求援
西武朱武門,曦王府。
皇甫絕、觀渡宴幾及一群幕僚正聚在書房議事,耳畔突然傳來敲門聲。
“進來。”觀渡抬眸看向門扉,其余眾人也皆都停了下來。
此時敲門,定有要事相報。
林鷲進來,一臉壓抑不住的喜色,大聲稟道:“啟稟王爺,啟稟亞父大人,秦姑娘回來了。”
皇甫絕面色一僵。
觀渡卻只愣了一愣,隨即淡淡道:“好,知道了,下去吧。”
林鷲出去后,會議繼續(xù),但皇甫絕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起來,觀渡看在眼里,也不吱聲。會議結(jié)束后便和宴幾一起去找林鷲。
得知璃月和蘇吟歌一起去了怡情居后,兩個老頭琢磨開了。
“她此時來,會不會是得了什么風聲?”宴幾揣測。
觀渡搖頭:“不太可能,此事辦得甚為隱秘,如非特意關(guān)注,她不可能這么快得到消息。”
宴幾沉默,少頃,問:“我們是否要將此事告知她?瞞得一時瞞不住一世,將來她自己知曉了,也許反倒會結(jié)下仇隙。”
觀渡斟酌道:“此事我等不過一知半解,雖有猜測,卻無確切證據(jù),如何對她說?且,只怕她自己也未必想知道。”頓了頓,道:“不管如何,備些禮品,我先去怡情居看看情況。”
*
觀渡來到怡情居時,璃月和蘇吟歌正坐在池邊的圓臺上爭爭搶搶地吃一只烤鴨。見他突然到來,璃月并不驚訝,抬頭笑了笑。
蘇吟歌卻趁機把她手中一只鴨腿搶了過來。
璃月吮了吮手指,站起身掃了眼觀渡后面捧著大小錦盒的仆從,曼聲道:“阿渡,你來便來了,客氣什么?我可沒這閑工夫跟你禮尚往來。”
觀渡從容地頷了頷首,溫和道:“此禮不算禮,無需還。”
那邊蘇吟歌貌似噎到了。
璃月手一伸,道:“屋里請。”
來到房中,屏退下人,觀渡問:“怎么不見檀郎?”
璃月給自己和他各斟了杯茶,道:“你知道的,它暈馬。”
“如此,秦姑娘此行定非游山玩水了。”觀渡接過茶杯,點頭致謝。
“的確不是。”璃月不否認,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抬眸看著觀渡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有筆交易供你斟酌。”
“什么交易?”觀渡神情認真起來。
“南佛如今的局勢,你應(yīng)該非常清楚。我選擇支持金縷,不知你曦王府愿不愿意賭一把。”璃月道。
觀渡沉吟,少時,抬眸道:“好。”
璃月勾起嘴角,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用回去與其他人商議一下么?”
觀渡沉靜地看著璃月,道:“我相信你的選擇。”
*
“金威有天圣宮和漕幫從旁協(xié)助,手中又握著南佛近一半的兵權(quán)。而金縷,我們對他幾乎一無所知。”曦王府書房,皇甫絕聽到觀渡說要調(diào)集人馬助金縷發(fā)動政變時,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個沒有任何后臺靠山,不為人所知,卻和有天圣宮漕幫在后面撐腰,且手中握著南佛一半兵權(quán)的金威對峙至今,我們難道沒有理由相信,他才是深藏不露的那個么?”觀渡淡淡道。
皇甫絕濃眉不展,沒有說話。
宴幾在一旁拈著胡須道:“我說你就別講這些云里霧里的話讓殿下為難了,其實你這么爽快做出決斷不就因為聽說秦璃月支持金縷么?璃月那丫頭既然都能來找上我們,顯然為此事不遺余力了。除了我們之外,血影宮的葉千潯,慕容世家的慕容倦,相信都只要她一句話就能為她赴湯蹈火,光是這兩撥人,一夜之間橫掃半個盛泱沒有問題。
如果金威死了,朝中能繼承大統(tǒng)的便只有金縷一人,外面那些軍隊再想為金威報仇,一來沒有意義二來沒有底氣。再者,即便真有死忠軍隊冒天下之大不韙誓要給金威報仇,金縷既然敢動手必有準備,此時,若玉無塵再把他遍布南佛的商貿(mào)網(wǎng)絡(luò)一斷,拒絕給這些叛軍提供補給和運輸,那么,可以想見,這些叛軍還有多少勝算。”
觀渡看著宴幾,頗為不滿,道:“偏要你說。”他其實是想讓皇甫絕自己分析權(quán)衡的。
宴幾不以為然,道:“我只是擔心會影響了王爺?shù)男那槎选!?br />
皇甫絕聞言,抬眸看兩人,發(fā)現(xiàn)兩人也皆都看著他,有些不自然道:“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無可否認,他的確心情不好,尤其是聽說璃月能調(diào)動那么多人時。
他不知道為什么,但他知道這不是錯覺。
自從今天聽到她到了朱武門的消息之后,他就開始心不在焉坐立不安。
過了這么久,他早已想明白了,母親之死,的確不能怪她,而毀尸滅跡,更是為他著想。設(shè)身處地,如果他是璃月而璃月是他,也許,他也會那樣做,而他選擇那樣做的原因只能有一個,保護對方而已。
事后,他也曾驚詫,驚詫極度悲痛中的自己,怎會對她說出那樣的話?怎可那樣去傷她?她不是他的敵人啊。換做任何人,他都不會那樣,為何偏偏是她的時候,他便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于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么?
只是……明知自己錯了,他卻也沒有勇氣去向她說聲“抱歉”,他害怕看見她的眼神,每每想起當日她離去之前的眼神,他的內(nèi)心都無比的冰冷和痛苦,當日是被喪母之痛掩蓋住了,如果是現(xiàn)在,再看到那樣的眼神,他想他會無地自容。
如果,她真的能調(diào)集那么多股勢力的話,他怎能甘居人后?即便是為了贖罪,也當一馬當先。
*
十月的西武,晚上已頗有涼意。
今夜新月如刀,璃月仰躺在冰冷的屋脊上,靜靜地看著那彎孤月。
蘇吟歌從屋檐處探出頭,他就知道,她恢復(fù)得沒這么快。
除了收殮傅紅紗的當日她略失常態(tài)外,這一路行來,她該吃的吃,該睡的睡,該笑的笑,仿佛什么事都不曾發(fā)生,而她心里更不曾壓抑著痛苦。
隱忍,就像有了傷口之后用力去壓它,只要力量夠大,也許暫時能阻止鮮血外流,但時間久了,勢必對傷口愈合不利。
他翻上屋脊,在璃月身邊坐下,順著她的目光一起看向深藍色的夜幕。
“蘇吟歌,你覺不覺得,人,越長大,越寂寞。”璃月盯著月亮,喃喃道。
蘇吟歌聲音如風,輕嘆一般:“又有誰的人生,不寂寞?”
“酒色之徒也會寂寞嗎?”璃月轉(zhuǎn)眸看了看他。
“我想,只要懂得思考的人,都會寂寞。”蘇吟歌垂眸,與她對視。
璃月唇角微微一勾,道:“我原以為,你不會寂寞。”
“因為我有父母有朋友有看似目標明確的生活?”蘇吟歌接話。
璃月點頭。
蘇吟歌看著她,右側(cè)唇角敷衍般微微一勾,重又仰頭去看夜幕,沒有說話。
“你為什么寂寞?”璃月似乎不甘心就此結(jié)束這個話題,執(zhí)拗地問。
蘇吟歌低眸,嘆息。少時,伸手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道:“問它。”
他認真的表情讓璃月有些無所適從起來,于是她小手一轉(zhuǎn),揪住他胸前的一縷發(fā)絲,笑道:“挑了吧?早日找個相親相愛的女人,成個家生個娃,你便沒時間寂寞了。”
蘇吟歌也笑,道:“難找啊,要不你來將就一下?”
“如果你不介意我不能生,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地考慮一下。”璃月挑眉。
蘇吟歌松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又要拿蠶寶寶說事呢。”
“對哦,忘了這茬了。”璃月笑了起來。
“你又說!”蘇吟歌瞪眼,伸手就去捂她的嘴。
“什么我又說?是你自己不打自招好不好?”璃月往旁邊一滾。
蘇吟歌跟著攆過去,兩人頓時在屋脊上吵做一團。
*
闊別了一年半,璃月發(fā)現(xiàn),逍遙大道和以前竟然毫無改變,包括人們的表情。
和蘇吟歌一路行來,兩側(cè)但凡看見她的人都會和以前一般與她打招呼,仿佛她昨天剛走,今天又回來了,沒有一絲的生疏和不自然。
璃月心底暗暗嘆息: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下屬,看看這些人,心中不知有多忌憚和防范,表面上不露絲毫痕跡。
她敢擔保,玉無塵此刻定然已經(jīng)得到了她回來的消息。
來到伴花眠她的房間,四顧,果然如玉無塵說的一般,什么都沒動過,一切都還是原樣。
“你以前就住這種地方?”上來的時候,蘇吟歌被妓|女們糾纏了一路,心情十分不好,皺著眉頭問正在翻箱倒柜的女人。
“怎么了?不好么?”璃月土撥鼠似的鉆在櫥柜中,不停地往外扒拉東西。
“當然不好,淫聲浪語,脂粉嗆鼻,簡直不是人呆的。”蘇吟歌面色嫌惡。
“是,知道你大爺有品位,那什么菊花紅了環(huán)境清幽氛圍良好,沒有淫聲浪語也沒有脂粉嗆鼻,都是清新淡雅的菊花……哦,在這呢。”找了半天,璃月終于從櫥柜下面拖出一只布滿灰塵臟舊不堪的小箱子,抱到桌上打開箱蓋往桌面上一倒,珍珠瑪瑙,寶石翡翠頓時滾了一桌。
璃月在里面扒拉了兩下,找到混在里面毫不起眼的六根棱柱形黑寶石,遞到蘇吟歌面前問:“這就是天欽寶盒之鑰?”
蘇吟歌接過,仔細翻看一番,道:“應(yīng)該是的。”
璃月聞言,二話不說將桌上亂七八糟的珍寶都裝進箱子,又跑到妝臺前,把她滿滿一屜的珠寶首飾也都往箱子里一塞,然后遞給蘇吟歌道:“都幫我?guī)ё甙桑却嬖谀隳莾骸!?br />
“有沒有搞錯,這么臟,我拎著合適么?”蘇吟歌不可置信地叫。
璃月看著他一身華貴整潔的錦袍,皺眉想了想,拿起箱子往他身上一頓蹭,然后在他的驚叫聲中笑嘻嘻道:“現(xiàn)在合適了。”
*
送走了一臉怨念的蘇吟歌后,璃月獨自來到逍遙大道盡頭處的淵明閣,要了一個可以看到淵明潭的雅間,喝茶。
趴在窗欞上,璃月看著那明鏡一般波紋不起的淵明潭,看著湖堤上泛了黃的垂柳,心中不免一陣蕭瑟。
曾幾何時……
細雨霏霏的春日,她和玉無塵一起在這里釣過魚,劃過船,喝過酒……
驕陽似火的夏日,她和玉無塵一起在這里下過棋,潛過水,摘過蓮……
菊花初綻的秋日,她和玉無塵一起在這里彈過琴,賦過詩,譜過曲……
白雪皚皚的冬日,她和玉無塵一起在這里踏過雪,尋過梅,作過畫……
那些錦衣麗行長歌擊劍的日子,鮮明淋漓從不能忘,只是也從不愿記起。
秋日,果然是能勾動人愁緒的時節(jié)。
身后傳來敲門聲,節(jié)奏輕緩而堅定。
“進來。”她迅速地收拾好情緒,轉(zhuǎn)過身。
看到出現(xiàn)在門外那依例一身雪衫一塵不染的玉無塵時,璃月的心微微一跳。
她剛從與他的回憶中醒過神來,此時見他,別有一番異樣的感覺。
數(shù)月不見,他好像清減了不少,面色白得幾乎透明。
玉無塵進了門,嘴角勾起和煦如風的微笑,彬彬有禮道:“不打擾吧?”
她本來就在等他,只是上次在東儀他可以說是負傷而走,她不知道此番他會不會來,見他來了,她自然是沒有意見,于是也微微一笑:“當然不。”
與他四目交接,璃月有些不能適應(yīng),她習慣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然此刻,他那深不見底的眸中卻分明印著一種名為“憂郁”的暗沉底色。
迎著她的目光,他也走到窗口,看著秋色肅殺的淵明潭,不語。
隨著他的靠近,璃月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杜若氣息,這種氣息暌違已久,卻依然熟悉。
“還是你好,一走了之。”半晌,他突然開口。
璃月不語,他便接著道:“這像是個記憶之城,我深困其中。”
璃月轉(zhuǎn)身,淡淡道:“這里終究屬于你不屬于我,你若舍得這里,你也不會深困其中。”
“父母百年之后,我想,我也不會留戀這里。”玉無塵斂了斂心緒,聲音轉(zhuǎn)為沉靜。
“我來這里,不過想提醒你,南佛政局即將動蕩,你的商隊最好做下準備,免遭池魚之殃。”璃月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承受不了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尤其是他眸中那憂郁的黑。略顯急促地拋下話,她轉(zhuǎn)身便要走。
“璃月。”他忽然伸手拉住她,“你過得好嗎?”僵了一僵之后,他問出這句話。
他的手冰涼。
璃月背對著他,昂著頭道:“我很好,多謝關(guān)心。”說著,抽回手抬步便走。
剛剛打開門,身后傳來一聲輕響。
璃月頓了頓,轉(zhuǎn)身一看,卻發(fā)現(xiàn)玉無塵暈倒在窗下,不由一愣。
這是怎么回事?該不是和葉千潯一般裝死吧?
不,不會的,以他的性格,做不出那種無賴之事。
她咬了咬唇,終究還是做不到一走了之,回身扶起他,喚了兩聲:“玉無塵,玉無塵?”
他毫無反應(yīng)。璃月沒辦法,只好去找淵明閣的掌柜,來到樓下卻見出岫在堂中,于是對他道:“出岫,玉無塵暈了,你去看看。”
出岫一聽,臉色一變立馬就向樓上沖去。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騷動,出岫并沒有將暈厥的玉無塵背回山莊,而是就近安頓在了淵明閣的客房中。
一陣忙亂之后,璃月看著躺在床上的玉無塵,問出岫:“怎么回事?是病了么?”
出岫搖頭,抿著唇,似有難言之隱。
“不方便說就罷了。”璃月轉(zhuǎn)身欲走。
“秦姑娘,你別走。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救少主吧,他快把自己糟蹋死了。”出岫突然跪下,沖璃月求道。
璃月回身,皺眉道:“有話起來說。”
五年的時間,對璃月的性格出岫多少也知道一點,知道自己死皮賴臉的話反而容易將她氣走,于是便站了起來,眸中含淚道:“四個月前,少主從東儀回來心情便十分不好,他吃不下睡不著,做什么都沒有精神。時間一長,情況越來越糟,整個山莊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都束手無策。
兩個月前,少主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他曾經(jīng)研制出來的一種幻藥‘逍遙散’,一天吃幾次,于是竟日沒有個清醒的時候,每次服下那藥,我就聽到他迷糊不清地呢喃‘璃月,你回來了’,然后幾個時辰都面帶微笑,直到藥效消失,又繼續(xù)吃藥。
‘逍遙散’這種藥雖然能讓人暫時忘記痛苦沉浸于自己虛構(gòu)的歡樂世界中,可對人身體危害極大,不過一個多月時間,少主便虛弱得起不了床了,今天是聽說秦姑娘來了,他知你不可能去臨風館看他,所以才強打精神來看你的。”
璃月愕然,她從沒想過,玉無塵也能做出這么極端的事情,而且,聽出岫講來,似乎還是為了她。
“秦姑娘,我知你是為了一年前那件事怨恨少爺,可其實那事不是少爺?shù)闹饕猓谴笊贍斏米詾橹I贍斉履阒勒嫦嗪髸フ掖笊贍斔阗~,如果他幫你對付大少爺,必定會傷老爺夫人的心,于是才自己將那罪名扛下。我雖不知后來你與少爺之間又發(fā)生了何事,但少爺如此痛苦,定然不是好事。秦姑娘,如果只是為了一年前那件事,你能不能原諒少爺?他也是左右為難啊。”出岫一臉期待地看著璃月。
玉九霄,又是玉九霄?!不作死他難受么?
璃月轉(zhuǎn)眸看著玉無塵,她一直知道,家人,至少是父母,在他心中位置是很重的,至少,比她重。于是,他寧愿讓她承受錐心之痛,不愿傷及他的父母。
這正中了她對他說過的那番話,她能為他做到的事情,他永遠也不能為她做到。
她曾可以為他不惜一切,但他卻不能,至少,他不能舍棄自己的父母。
可,他將自己折騰成這樣,難道他的父母就不傷心了么?
璃月本來打算見過他之后立刻去血影宮找葉千潯,可此時,她卻邁不動步了。
她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抑或什么都沒想,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哪都不想去。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璃月肚子餓了,終于回過神來,看看黑漆漆的屋子,對出岫道:“把燈點上吧。”
黑暗中出岫答道:“秦姑娘,你不知道近來少主變了很多,白天不照鏡子不見人,晚上不點燈不睡覺。一會兒他醒了要是看到燈亮著,要發(fā)脾氣的。”
“他爹娘就不管?”璃月問。
出岫聲音低了下去,道:“老爺夫人重武輕文,一向都是關(guān)心大少爺多過二少爺?shù)摹!?br />
璃月無語。
少時,耳邊傳來玉無塵微顯急促的喘氣聲,聽得他嗓音沙啞地喚:“出岫。”
出岫疾步走到床沿,道:“少爺,屬下在。”
“今天,她是不是來過?”玉無塵問。
出岫道:“秦姑娘的確來過。”
玉無塵沉默,良久,嘆息:“我以為又是夢……還是夢好……”
“呼!”黑暗中火折一閃,然后燈亮了起來。
玉無塵一驚,扭頭看到站在桌邊的璃月,呆了片刻,突然將被子一拉,蒙住了自己的臉。
出岫轉(zhuǎn)頭看璃月。
璃月看著那做鴕鳥之舉的男人,一字一句道:“玉無塵,我等你醒來只為跟你說一句話,不要讓我后悔曾愛過你。如到那時,你我之間,便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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