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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食難安二


  廚房門口,站著兩個蘭色宮裙的丫環,把著門,看著遠處一群氣勢洶洶的人殺過來,兩個相視一笑,磨了磨拳笑,“可以練練手了,二小姐說了,只要不打到那公主,不打死人,這府里隨我們折騰。”

  瑞安公主帶著一群的奴才侍衛殺氣騰騰地趕到廚房時,一看就惛了,這是小丫環所說的“打起來”么?

  廚房前的露天空地上,悶重的呻吟聲、微弱求救聲,哀叫聲和雨聲交雜著,天地之間亂了方寸,混亂不堪!

  情況更糟的是,從服飾就可以一眼認出,挨揍的全是她的人。

  空地的天井邊倒豎掛著一個人,瑞安認出是跟了她十幾年的大廚,邊上還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人,個個全身已被雨水淋透,有些已經不醒人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有些捧著小腿在嚎,有的揪著胸口在靠在井邊,五官因為痛苦全擠在一團。這些人,雖然她一時也認不全,但看他們的衣服顏色,也辯認得出全是廚房的伙夫。

  另外幾個婆子雖然身上沒有明顯的傷,但樣子也是狼狽不堪,成堆地擠在過道外,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饒著。

  而一個穿著蘭色宮裙的丫環就堵在過道口,不讓在下面淋雨的奴才上來避雨。她雙手交臂在胸前,臉上全是張揚的笑,聲音清脆有力,“讓你們清醒清醒,看你們敢不敢狗仗人勢。”

  “姑娘,我們不敢了,求求你讓我們上來避避雨吧!”今日的雨象傾盆而下,雨接連下了幾天不見日頭,天氣變得寒重了幾分,此時又是清晨時分,風吹過時,那些沒挨打的婆子凍得挨成一團瑟瑟發抖。

  “老太婆,剛才罵的最兇的就是你,這回你長眼勁了?告訴你,這三天,我們都要在這做早膳、午膳、晚膳。如果誰敢上前阻止,想上來論理,我還想請教,府里哪條規距說,夫人房里的人就不可以用府里的廚房?你們的主子是主子,我們的主子難道就不是主子了?”說著揮了揮握緊的拳頭,“要是來硬的,本姑娘更歡迎!”

  “不敢……不敢,奴婢說錯話了,奴婢自個掌嘴。”那婆子的頭發被扯下來,一頭半白的稀疏的頭發被雨淋透,露出頭皮,乍看之下,就如一只脫毛的老母雞。

  “哼,按理,每一房都設有小灶,這個大廚房是公用的,偏偏你們這些奴才狗仗人勢!”蘭色宮裙的丫環早就看到瑞安帶著人來,她假裝不知道,依然口齒清晰地教訓著。

  “是……是……”那個婆子被雨水灌得視物也不清了,也沒瞧見瑞安公主帶的人已經行到不遠處。

  而廚房里正忙得熱火朝天,香氣陣陣飄出。

  絲帕早已被瑞安公主狠狠的捏在手里,攪作一團,口中喃喃自語,“好,好你個沈千染,你竟也縱奴行兇,自你回沈府,從不把本宮放在眼里,但你言辭修度,讓本宮也捉不到錯處!”一夜無眠,眼前的一切如錐心的芒刺,不除不快!

  瑞安公主眼中凝聚冷然,驀然轉身,歷色命令身后的十幾個侍衛,“把那幾個丫頭給我綁了,全部扔到井里,讓她們清醒清醒,她們這是在哪里撒的潑!”

  “是!”十幾個侍衛齊聲應了一聲,聲音哄亮直透暗沉的天空,令瑞安的人心里全部一震,那些困在空地里淋雨的婆子頓時來了精神,互相扶持著站起身,臉露喜色。

  劉管家只遲了瑞安一步到來,他左腳略略移了一下,剛想說些什么,可稍一靠近就馬上感覺到瑞安全身泛發著殺氣,心里縮了一下,到了口邊的話又吞回去。

  他知道東越太子送了一批丫環和廚子給沈千染,原本是要向瑞安匯報,但這幾日瑞安的臉色比天氣還陰沉十分,他這么多年跟著瑞安,一看就知道準是為了銀子的事。而現在又是二季度的月初,一季度要支出地錢,那么一大筆在他手上壓著,個個等著他去跟瑞安開口要錢,這時候,他哪敢再給她添堵。接著,聽到沈千染發下話,以后她的房里的和寧常安房里的一切開支由她自已負責時,他想既然這些新來的奴才吃穿用都不用沈府的,那就不用向公主匯報。

  所以,瑞安公主并不認識這些奴才,只道是沈千染自已買下的。

  侍衛得令,紛紛上去圍住那三個丫環,十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與三個小環打,雖然有些說不過去,但這是公主的命令,他們在府里當閑差拿個不錯的俸銀,自然不敢怠慢。

  可惜,那幾個侍衛在府里當了三年的差,說開了,就是個擺設。而這幾個丫環,卻是東越太子府一等一挑出來的好手。

  侍衛連幾個丫環的衣角都沒沾到,還不到半盞茶時,有的被丫環拎著后領,扔了出去,有的直接被一腳踹飛,那三個丫環刻意將這些侍衛踹到一堆,十幾個人摔在一處,把最低下的那個人壓得鬼哭狼嚎。

  瑞安站在原地,渾身繃緊,袖襟下的雙手正抑制不住地抽搐發顫,她的臉已近鐵青,她看著那團廢物,這樣的身手也好意思每月領她五十兩銀子?而府里這樣的侍衛她整整養了近五十多名,這三年下來,吃的用的加上年里頭領的雙餉,豈不是要一萬多兩銀子?

  她花一萬多兩銀子養的,就連這三個小丫頭都打不過?平常還好,這幾天能當一百兩以上的首飾她都出手了。

  心里揪得發疼,臉色氣得發青,可眼下還不是算這個帳的時候。眼前這三個丫環決不可能是普通的丫環,看方才這身手,就算是皇宮大內的高手,也未必能制服這三個丫環。

  瑞安定了定神,平復自己心中的惶恐和憤怒,斥問,“你們,竟敢對我的人動手!你們不知道本宮是什么身份么?”

  小丫環踹完所有的侍衛后,活動活動了腳,聽到公主的質問,笑道,“公主息怒,奴婢們是侍候小殿下的,今早,夫人房里的廚房正在擴大修繕,奴婢們要借這個地方給小殿下做早膳,做好了,奴婢們就撤。是他們不長眼,說這廚房除了他們能動,誰也不許進,奴婢這才火了,替公主教訓了這些不長眼的奴才。”

  “小殿下?”瑞安疑聲反問一句,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這里除了她,還有誰當配殿下這二字?

  劉管家一聽,這才忙上前在瑞安公主耳邊輕聲道,“是寧天賜小公子,奴才聽說他是東越太子的義子,這些個大膽冒犯公主的奴才,就是東越太子派來侍候寧天賜的,有幾個被沈二小姐留在……那房的屋里侍候著。”

  瑞安公主臉色微變,一轉首,猛然緊緊攥住劉官家的咽喉,抬手揚起一掌摑去,斥道,“這事你怎么不早跟本宮匯報?”,再想刮一掌時,瞬間又收回掌,此時他懲治自已的人只會讓下人對自已更寒心,又落得個笑話。

  她自知,東越太子的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真要鬧大,出了這個沈府的門,傳到蘭御謖的耳中,到時吃虧沒面子的肯定是她。

  今天這虧,她是吃定了,臉也是丟定了!

  “奴才昨日里就想匯報,可適巧公主出門了,加上這兩日得貴樓的伙計還有彩衣坊的伙計都來找奴才來算數,奴才這一忙就給忘了。請公主恕罪。”劉管家的臉色也不好,被公主當眾掐了咽喉,以被刮了一巴掌,這張老臉算是沒了。

  瑞安不理會劉管家的解釋,看著那三個一臉輕松的丫環,心思一轉,凝在嘴角的冷終于慢慢解凍,冷笑道,“本宮不管你們是誰的人,既然你們來了沈家,就得按沈家的規距來。”她冷冷地瞥了一下劉管家,“你去把二小姐給叫來,我倒要問問,她是怎么管自已的奴才的,光天化日下行兇。”既然她不能處置這三個丫環,那她就把她們交給沈千染,若沈千染不能給她一個交代,她就以當家主母的身份狠狠地訓斥沈千染,甚至可以將她禁足。

  劉管家應了一聲,“是!”就邁開大步往東院的方向去了。

  秋霜吩咐一個丫環搬來虎皮太師椅給瑞安坐著等。

  那三個丫環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地湊在一起,肆無忌憚地聊著,方才一架,各自手上的傷亡人數。

  這時,老夫人身邊的丫環鳴風過來,看了看兩方對陣的模樣,走到公主的身邊,壓低聲線道,“老夫人說這些人是東越太子的人,讓公主要謹慎些處理。”

  老夫人這個好意,更令瑞安的胸口都快爆裂出來,她要是早知道是東越太子的人,她才不滲這淌混水,這個老妖婆,自個懂得守在房中不出來,這回來個馬后炮來提醒她。

  可她現在騎虎難下,也只能把沈千染叫出來,訓斥一番,這事就當作不了了之了。

  “公主,李廚子受傷不輕,得找個大夫瞧一瞧。”說話的一個奴才平日跟李廚子關系不錯,因為這層關系,也沾了不少口福。

  “是呀,傷成那樣,這雨下得多大,得讓他們先上來。”另一個丫環看見那些婆子,個個眼巴巴地等公主給她們做主。

  “就是,打得這么狠,怎么說也要報官……”聲音雖小,但隱隱透著囂張的氣焰。

  公主身后的那些奴才可不懂得形式發展,以為這下把沈千染叫出來,狠狠訓斥一番后,再把這三個丫環杖責一頓后關到柴房里。看看以后誰再敢欺負他們。

  秋霜到底是公主身邊的貼身丫環,有些見識,她看公主并沒有讓人去把那些侍衛托走,又任那些廚房的人被風吹雨打,她就感到有些不對勁,偷偷地瞧了一眼瑞安公主,看到她面如塑泥,毫無來之前的氣勢。真覺這事不好,想著自已方才在路上添油加醋的一番言辭來激怒公主的情緒,心里就開始發虛。

  這時,劉管家氣喘噓噓地趕過來,在公主耳絆輕聲道,“沈二小姐說,這些奴才不是她的人,是東越太子的,她管不了,也沒能力管,公主可以自行處置!或去問東越太子該如何處置!”

  她處置,她有這個資格處置才行呀!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面,眼下東越太子是西凌最紅的人,朝中稍有勢力的哪一個不去巴著呢?

  她為了幾個奴才去找東越太子理論?

  瑞安自已都不知道,最近走的是什么霉運,怎么一茬接一茬地沒完沒了,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這時,廚房里走出十幾個人,好象對外面發生的事一點也不關心,連正眼也不瞧,個個手上端著精美的紅瓷彩釉,往東院的方向送去。

  象這樣品級的彩釉瑞安公主也有一套,但都是放著收藏,而不是象他們如此隨隨便便地拿出來裝湯盛水,她的腦子里瞬時閃過沈千染的幾十箱金銀珠寶。

  瑞安嘴角不知不覺地上揚,眼色深深淺淺,心里不住念叨:忍一忍,只要忍過三個月,等沈千染入了宮,那些珍珠財寶,就全是她的了,何必在這關口與她撕破臉?

  忍吧!當年父皇把沈越山賜婚給寧常安她也忍下了,二十年后,她還不是成為沈家的當家祖母?

  她是無人可以扳倒的瑞安公主,又豈能被毀在幾個奴才的手中?她能屈能伸,眼前的一道道障不過是個面子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今日或明日,她也必定安然度過!

  她站起來,撫了撫鬢角的絹花,儀態萬千地走近那三個丫環,傲然啟聲道,“你們主子沈二小姐發了話,把你們任由本宮處置。本宮向來對奴才寬厚,今日本宮就念你們是初犯,不予以追究。不得有下次!”說完,未待目瞪口呆的丫環婆子們反應過來,轉身便走。

  在東院里,沈千染陪著母親說著話,賜兒乖乖地拿著一個小木人坐在一邊玩著。

  因為天色昏沉,房里點著燈,明明滅滅著閃著。

  “染兒,這樣做會不會惹惱了公主。”雖然雨勢很大,但廚房那鬧的動靜那么大,恐怕整個沈家都聽得到。

  “本來就是給她氣受的,娘您不用擔心,有這幾個丫環在,她不敢動您,要是祖母傳話,你就說身體不舒服,凡事有我!”

  寧常安顯然松了口氣,眉眼間都是笑,“娘還有什么可以怕的,娘是擔心你。瑞安這個人手段多,心思也不正。”若不是當年瑞安認出蘭御謖書房里的畫像是她,設了計讓她和沈越山進宮赴宴,與蘭御謖重逢,她后來怎么會有這么多的災難。寧常安想到這里,神色間露出傷感。

  “她現在沒心思算計我,她自已的事還兜不完。娘,你只需要答應我,三天后,您生辰時,爹爹回來時,您和爹好好地聚聚,別的一切我會安排好,你們只等著下半輩子快快樂樂地一起生活。”

  “幸福生活!”天賜奶聲奶氣地糾正沈千染地話,惹得沈千染“卟嗤”一笑,柔聲問道,“那小天賜告訴娘親,什么是幸福生活。”

  小家伙抬下小臉,莊重又顯得幼稚的神情,帶著幾絲嬌軟的童音在響起,“沒有壞人,不生病,娘和賜兒在一起,外祖母和外祖父在一起,就是幸福!”小家伙說完又撅了撅小嘴兒,低著頭搗鼓他手上的小人。

  寧常安心微微一慟,不覺得問,“賜兒,有娘親后你不想要爹么?”

  小家伙又抬起頭,小臉上閃著好奇,眼眸里濕潤地眨著琉璃光問沈千染,“娘親,爹是什么東西呢?”

  沈千染靜靜垂下修長睫羽,偏開有些蒼白的臉,腦中閃過蘭亭狹長丹鳳魅眸微瞇地暖昧模樣。

  寧常安道,“爹就是你娘親的相公。”

  小家伙撇撇小嘴,馬上憤怒地表示,“不要爹,賜兒長大了,可要給娘親當相公的。”

  寧常安笑著輕輕搖首,對女兒道,“賜兒太小,并不知道爹的意義,可他再過兩年,就會想要一個父親,父親的角色是母親代替不了的,染兒,你應該給三殿下一個機會。或許,他……”

  “娘,您別跟女兒說這些,賜兒還在呢!”一片暈紅慢慢蔓延到她的耳根處,襯地肌膚越發白皙,猶如雪上紅梅初開。

  寧常安輕嘆一聲,“若你無心便好,若有心,他與他的父皇終是不同,這些年,娘有聽過你哥提起他,說他心里裝著一個人,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從未曾讓一個女子近過身,別說是在皇族里,就是放眼天下,也沒幾個男人能做到。”寧常安微微一笑,帶著欣慰的表情道,“娘想不到那個人是你!染兒,有時娘想,傾顏并非是幸事,除非能遇到護得住的,否則,害人害已。”

  沈千染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成片成片地撲打在對面的屋頂上,綿密地就像撒了層網罩著,她眸光幽幽,“那珍妃呢,娘您想過沒有,當有一天女兒把刀架在珍妃的脖子上時,你讓蘭亭做什么選擇?”

  寧常安微微一怔,擔憂地看了女兒,又看了看寧天賜,輕輕道,“或許,賜兒的出生是一種寬恕,放下心中的怨恨未必不是好事。”

  沈千染臉上倏地變得毫無血色,在朦朦燈火下,一雙眸子仿佛被夜浸透了,幽深暗沉,她看了坐在一旁的賜兒,慘然一笑,“沒有寬恕,正是為了賜兒,才沒有寬恕!”

  回來后的沈千染,無論是笑,是嗔,是顰,都顯得那樣美麗。唯獨眼前這個樣子,讓寧常安從心里感到害怕,尤其女兒的眼神,似乎象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怨靈一般,帶著死亡的氣息。

  母女間靜了下來,時間安安靜靜地流淌著。

  “娘……”沈千染突然開口,帶著微異的表情輕輕地問,“千雪、千碧、逸星他們,是不是……并非我的親弟妹?”

  寧常安眼圈微微一紅,別開眼,一顆淚水忍不住滑下臉頰,少頃,緩緩地點了點頭,“他們是……少謙的孩子。”

  “洪少謙,一直跟在父親身邊的那個書童。”沈千染心里微微打了個突,她對這個人的記憶只停留在年幼時見過一兩次面,她沉呤半晌,方遲疑地問,“可……爹是怎么做到的?”

  寧常安臉紅得更盛,燭火下,臉顯得更暗沉無光,但那雙眸卻熠熠發著琉璃光,“娘是醫者,自然能配出一些藥,讓服用的人,不知不覺……”

  沈千染瞬間明白了什么,臉上閃過申氏那張切入骨頭的恨意的神情,輕輕問,“娘那些年一直縱容申氏,是不是因為對她心有愧疚?”

  寧常安垂下首,輕輕嘆了口氣后,點了點頭。

  “那申氏她知道么?難道她生了三個,也不知道是和別人生的?”聽到四姨娘是黃花閨女后,沈千染就想到這些,可這個想法太令人匪疑所思,所以一直沒有問出口。

  “她不知道,千雪和千碧長得象她,所以,她一直也沒有懷疑過什么。”

  母女倆又靜了下來,寢房里靜得唯有窗外的雨聲。

  沈千染突然覺得有異,這小家伙極少對一樣東西會玩上幾天不放手,她悄悄走到寧天賜身邊,蹲下身,細細一瞧,才看到那小人的身上布著各種奇筋八脈和穴道的分布圖。

  寧常安心情已經恢復尋常,笑道,“是我教他,這孩子對醫術的天賦百年也找不出第二個。別人花一年兩年記不下的,他只要看上一時辰就會掌握。嗅覺也異于常人,染兒,要不是我時間不多,我真想好好教教這孩子。”寧常安琉璃眸中閃著太多的倦戀,看著小小的寧天賜。

  沈千染臉色一謹,正色道,“娘,將來有的是機會,您這次說什么也要聽我的,到我一安排好,您就得跟爹離開西凌。不能有半分的遲疑,明白么?”

  “明白!這一次,娘只相信你,別的人誰也不會信了!”寧常安想了想后,“染兒,要不這段時間,你把賜兒留在娘身邊,一來我可以好好教教他,二來,也讓他好好陪陪我。”

  沈千染怔了一下,這些日子來,她一直和賜兒同吃同睡,一時分開,她不適應,恐怕賜兒更不適應。

  寧常安是做母親的人,豈有不明白女兒心思的道理,便笑著問小家伙,“賜兒,你愿意留在外祖母這多學點本事么?”

  小天賜抬起頭,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外祖母,聲音嬌軟地點點頭道,“賜兒要多學本事,將來才能保護娘親!”

  這時,門外響起一聲恭恭敬敬地聲音,“寧大當家,早膳已經備好,是否現在就送進來?”

  “端進來吧!”沈千染站起身,走到兒子身邊,將他抱起,笑笑地親了親兒子小巧的鼻頭,“來,娘的小寶貝,跟娘去洗洗手,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好!”小天賜乖巧應了一聲,在沈千染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宮人們井然有序地進出,將一桌的剛做好的菜肴擺好,悄無聲息地退下,絲毫沒有打擾這房里的溫馨。

  瑞安回到朝顏閣,大女兒鐘亞芙正在她的寢房中等她。

  瑞安以為女兒又為了丈夫的貴妾懷孕的事來找她訴苦,心頭欲加地煩燥。

  鐘亞芙收起散開的棋子,一個個地放回棋盒中,站起身,走到瑞安公主的身旁,看了一眼瑞安嘴角的潰瘍,關心地問,“娘親,還沒用早膳吧!”

  “沒什么胃口,不用也罷。”

  “女兒也沒吃,不如傳些簡單的,把小妹叫醒,三人好好地一起吃一頓飯。”

  瑞安苦笑,“你妹妹那樣子,不睡到午時哪肯起來。”

  鐘亞芙微微搖搖首,輕聲道,“妹妹也不小,母親該多費些心思好好管管,要不然,嫁得再好,也難落個幸福。婆家終究不比娘家自由。”她說著,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紅著眼道,“昨日,是女兒粗心了,竟顧著自已傷心,沒細想過,那樣的大雨,母親連招呼也不打就來找女兒,定是有急事。女兒這里也不多,三萬多兩,這里面大部份是母親當初給女兒的私房錢,母親,你還差多少,看看女兒能不能再想些辦法。”

  瑞安的眼淚一瞬就彌漫了出來,她顫著唇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娘您說話,差多少?女兒看你嘴角都潰瘍了,定是吃不下睡不著上了心火所致,是不是數目很大?”鐘亞芙眸光略顯焦急,心中異常擔憂。

  “不多了,加上你這個,還欠十七萬!”瑞安扯了一下嘴角,苦笑一聲。

  “十七萬!”鐘亞芙大吃一驚,“娘您到底是怎么當家的,怎么會虧空十七萬?”

  “沒……這些年……哎,不提了!”一提起,瑞安的心就煩燥,從沒有這么后悔過,不應該僅為了虛無的面子,揮金如土。

  鐘亞芙見母親兩日間憔悴至此,與不愿意再追問什么,便小聲安慰道,“十七萬不是小數目,我去找找大伯看看有沒有辦法,娘您別著急了,女兒一定去求大伯。”瑞安出嫁時,曾想帶兩個女兒一起到沈家,但鐘亞芙不肯,便過到她的大伯信義候的名下養著。

  其實當初她想下嫁沈越山,第一個反對的就是大女兒,倒不是反對她再嫁,而反對她找一個曾經那樣傷害過她的人。

  可為什么,當初她一句也聽不進去,以為女兒是怕失了顏面而百般阻止呢。

  后來,女兒執意不肯隨她入沈家,而是進了信義候府待嫁,她為此事,心里也怪了許久。直到鐘亞芙出嫁時,她才告訴母親,鐘家是她們唯一的靠山。她希望有一天,能夠借著她這一絲的聯系,讓鐘家不把她們母女三人完全拋棄。

  “母親別哭!”鐘亞芙拉著瑞安到一旁坐下,輕輕道,“父親早過,母親把我和妹妹帶大,這些年的辛苦女兒是知道的。只是女兒有些話,還是要和母親說。方才,女兒來時,也聽到那邊的一些爭吵,女兒也猜到七八分,女兒想勸母親,何必跟別人的女兒去嘔這種閑氣,若看得過眼,好好疼一年兩年嫁出去,到時給些好的嫁妝,母親也能落些好名聲。若是看不過眼,也裝裝樣子,說穿了,她也不能在這里呆上一輩子,母親何必凡事計較,還落人口實。倒不如多添點心思在妹妹身上,教好一些,省得以后到了婆家要吃苦。”

  “娘只是一時咽不下這口氣,那蹄子一點面子也不給本宮。”

  “娘你是堂堂的一國公主,您的面子又何須她來給?她不過是個小丫頭。娘,您現在在這里當家,把這家管好,把丈夫的心收住,比什么都強。女兒這些年沒少聽說娘您天天操辦宴會,那得費多少銀子,來玩樂的這些人,也未必個個與你交心,不好的,吃完后還凈說些閑話,娘您又何必呢?”

  “是,娘也知道這些人,沒幾個有良心。”

  母女交心后,鐘亞芙陪著母親用了午膳后,方告辭,吩咐了馬車直接駛往信義候府。

  瑞安聽了女兒的話,這幾天開始,日日在朝顏閣逗鳥下棋。

  三天后一大早,鐘亞芙果然籌到了十七萬送到她的手中,瑞安的心瞬時安定了下來,她送走女兒后,回到寢房,拿出最后一套行頭,盛裝打扮一番,坐了馬車,來到了云詳典當。

  云掌柜一見她,點頭哈腰地將她迎了進來,這一次,瑞安連面紗都省了,坐定后,身體微微向深處靠了靠,緩緩拿出銀票擱在一旁的茶幾上,又掏出當票兩指輕輕夾著,笑道,“云掌柜,去提貨吧!”

  “好叻!”云掌柜小心接過當票后,當即給了伙計,“好好把東西拿上來,別磕了碰了!”

  云掌柜交代完,吩咐伙計上茶果、糕點。

  瑞安人逢喜事精神爽,嘴角也不疼了,舌內的潰瘍也能忍了,一邊吃著小點心,一邊品著龍井茶。

  時間一晃而過,瑞安看了看小碟上僅剩的一個百合糕,疑道,“怎么還不拿上來。”她猶記得上回不到半盞茶時,就端了上來。

  云掌柜也疑惑地搖搖首,作了一個揖后,“公主請稍候,小人這就去瞧瞧。”

  瑞安不悅地“嗯”了一聲,也沒心思再吃茶果,站起身,隨意地觀賞著貴賓房中的擺設。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身邊又沒有一個伙計留著,而贖這個玉牌,她也不想讓秋霜知情,所以,讓她在外頭的馬車上候著。此時心里焦急,隱隱有不安的感覺,卻沒有一個可差譴的人。

  在房中來回走了幾趟后,實在忍無可忍,便沖過去打開門,剛想出去瞧瞧,卻見云掌柜與一個年長的老者從樓梯上慢慢地走上來,看云掌柜那躬著腰做小人狀,瑞安一時也猜度不到這老人是何身份。

  瑞安迅速坐回,緊接著門再次被推開,果然,那老者先走了進來,邊走邊作揖道,“讓公主久候,實在有愧有愧!”

  瑞安微微頜首,朝云掌柜投了個疑問的神色,云掌柜馬上會意,上前一步介紹道,“此乃靜閑居士,也是這個云詳真正的東家。小人的衣食父母!”

  瑞安肅然起敬,這個靜閑居士在京城中名氣不小,尤其在鑒賞方面有很高的信譽。京城中不論是豪門貴族還是清流一派,都與他有交情。想不到,他竟然是云詳典當幕后的真正老板。

  “居士有禮!”瑞安雖沒有站起身,但也微微福了福身。

  靜閑居士道,“公主殿下,靜閑是來給殿下陪禮道歉的,只因為靜閑沒有交代好,讓這些個伙計出了些差錯,為了表示歉意,靜閑特奉上一塊上等的玉如意。”

  “什么意思!”瑞安冷了臉,耐著性子等著他解釋。

  “公主六日前曾到小店中贖一塊玉岡牌,其實此牌早在一個月前,靜閑已經將其拍賣,只是買者是遠道而來,怕身上帶著如此貴重的東西多有不便,便寄放在小店中,誰知靜閑的伙計不知道,答應了讓公主贖回此玉。可……”

  “你直接說,現在這塊玉在哪?”瑞安倏然起身,劈口打斷靜閑居士的話。

  “玉已三日前被買家提走,所以……”靜閑居士為難地嘆了口氣,“老夫也是今日方知原來此玉的主人是公主。”靜閑居士拿出一張單子,瑞安公主接過后,她無法置信這世間竟有這么湊巧的事,她反反復得地看著印戳上的日期,價格,提單的時間,確實沒有任何的暇疵,她的心倏地沉到底,壓著胃腹,讓她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她無力地跌回椅中,茫茫然地問了句,“誰是買家?”

  “這……”靜安居士搖首苦笑,“這是行規,不能透露買家的姓名。公主請見諒。”

  瑞安倏地又急跳了起來,歷聲道,“可本宮對這玉是勢在必得,你最好也告訴那買家,這塊玉是皇家所有,不是他能要得起。”

  “可……公主殿下,要不老夫去問問那買家愿不愿意出讓?”

  瑞安看了看那單子上的價格,心里有一陣是虛空的,一百八十萬兩,既使那人原意出讓,又讓她去哪里找這么多的銀子呢?可就算是二百八十萬,她也得想辦法給買回來,否則,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瑞安緊緊盯著靜閑,喉嚨里擠出幾個字,“明天一大早,本公主一定要得到確切的回復!”

  “好,這沒問題,老夫這就差譴所有的伙計去尋找這個買主,明日早上,務必會給公主一個確定的答案。”

  第二日,瑞安起了個大早,稍飾修整一下,就匆匆地出門,今日的雨勢空前地大,下了馬車后,連油低傘也擋不住刮來的雨水,不到十步路,瑞安的身體已是半濕。

  到了貴賓房中,居士已坐在那等候,見到瑞安如此的狼狽模樣,忙吩咐伙計拿來干毛巾給瑞安擦拭。

  瑞安也顧不得失儀,直接劈口問,“怎么樣,那人答不答應賣。”

  “應是應了,不過,他說他馬上要回東越,如果你能在兩天內把一百八十萬兩銀子交給他,他就把玉給你。”

  瑞安呼吸漸窒,語聲戰栗,“兩天,笑話,是一百八十萬兩白銀,都可以買一棟王府了,你叫本公主兩天內去哪里一下子籌這么多。”

  靜閑居士連連苦笑,“公主,這個老夫就無法周旋了,那買家若是回東越,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管得到,公主還是早些籌謀吧。”

  瑞安滿臉愁云,紅腫了一雙眼,似乎哭了整整一宿,“可這是整整一百八十萬兩,你們做買賣的也知道,起碼要給十天半個月的期限,讓人去籌,兩天,放眼這京城,有幾個人手上有這現銀?”

  靜閑居士長嘆一聲,“確實為難公主,這一百八十萬,足夠能買下一個候府,公主一個弱質女子……”

  “等等,你剛說什么?”瑞安的心突然擂鼓似地怦怦響,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宅子。

  心思象是擋也擋不住地飛快轉起來,如今大女兒出嫁,二女兒與自已留在沈家,那先夫留下的候府一直空置在那……賣是不能賣,暫時先當了,只要過三個月后,沈千染入了宮,那百箱的金銀財寶到手后,何愁沒錢贖回候府。

  若鐘家的人知道自已當了候府,當初丈夫過世時,鐘家的人原想收回那府第,但大伯念她們孤兒寡母一時心軟,就沒收回,但有留下話,一生不得轉讓或轉賣……不會的!三個月馬上贖回,神不知,鬼不覺,先渡眼前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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